恶魔情歌 第八章 天使和魔鬼

  整整两天了!玄虚始终无法和被关在客房内的思文见上一面。  
  两天里,任凭玄虚如何努力,他和思文虽然只隔一扇门,却彷佛隔着山、隔着海。  
  面对为了思文一切都豁出去的玄虚,老男人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坐在蛇皮旋转椅里,手敲打着宽大的桌面,再一次问道:「怎么样,想好了吗?想好了,就把它交出来吧。」  
  玄虚明白,龙爷是要将计就计,拿着思文要挟他。  
  那件东西-他最钟情的宝贝,怎么能交到他的手里?这个人面兽心的老男人,对那件宝贝,早已垂涎三尺,那件宝贝真要落入他的魔爪,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那件东西要是不交出来,怎么救思文?  
  龙爷发下狠话,思文看到了最不应该看到的秘密,也许,思文还发现了这所大房子里更多的秘密,除非割了他的舌头、剜了他的眼睛,否则,他绝不会放他出「魔居」。  
  现在,他要自己交出那件宝贝,用它来换出思文。  
  除此之外,自己还有其它的办法吗?  
  玄虚终于答应龙爷,交出了那件他心目中的圣物。  
  他为了这件圣物,平生第一次自作主张地冒险行动。这些日子以来,龙爷一直对他施以重压,要他把东西交出来,为此,甚至还动用了「家法」。  
  可是任凭龙爷怎样软硬兼施,凌辱玩弄,他都坚拒不交。现在,他将圣物交出,完全是迫不得已,因为他的心里只有思文。救出思文,是他此刻最大的心愿。  
  但是,事情远没他想象的这么简单。  
  东西是交出去了,可是他的思文却仍然没能得到自由。  
  玄虚义愤填膺,不顾一切的冲上三楼,找龙爷要人。  
  龙爷狡猾一笑,说道:「我留住郑思文,你们仍然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不正合你的心意吗?」  
  玄虚指着龙爷鼻子,问道:「你到底想把思文怎么样?」  
  龙爷冷冷地回道:「如此的急火攻心,看来,你真的是爱上那个穷小子了?我要是不放他走呢?」  
  玄虚紧张得手心冒汗。但他还是放软了语气恳求道:「求你放了他吧,他还是个学生,你放过他,我愿意做牛做马伺候你,只要你放过思文。」  
  龙爷再也听不下去,猛地站了起来,「不象话!实在不象话!你还敢在我面前为那个穷小子求情。你竟背着我,和那个弹钢琴的勾勾搭搭,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大到现在敢为了那小子来跟我大呼小叫了。」  
  「你他妈的忘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孤儿院里做你的小叫化子呢,看到你和那小王八蛋眉来眼去的我就来气。好啊!你爱他、你疼他,那我就让你疼个够。」  
  「你想怎么样?」玄虚浑身都在冒冷汗。  
  龙爷伸出了一只手,在自己眼前晃着,「郑思文的确弹得一手好琴,你说那小子要是没了手指,他还会有心思和你眉来眼去吗?你和楼下那个该死的丑八怪,还会喜欢他吗?」  
  玄虚惊魂出窍。他知道,面前的这个老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要敢动思文一个手指头,我……」  
  龙爷眼珠子一瞪,「你敢怎样?」  
  玄虚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中吐出,「我就和你拼命!」  
  龙爷刚想发作,楼下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一起冲下楼。  
  依琳站在关押思文的客房门前,正和几个龙爷的手下扭打在一起。  
  见龙爷出现,依琳上来揪住龙爷不放,「为什么不许我进去见郑思文?为什么不准他给我上课?他是我请来的老师,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要把他关起来?我要你立刻放他出来,你放他出来……」  
  依琳又拉又拽,龙爷几乎摔倒。他气急败坏,一把将依琳推倒在地,骂道:「妳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看妳是活够了!还不给我滚回房去!」  
  依琳坐在地上哭闹起来,一只鞋子踢出去老远。  
  龙爷命人把依琳强行拖回房。没想到依琳挣脱了,掉头就向龙爷撞过来。  
  龙爷一个不防备,整个人仰倒在高高的花架上,一棵将死未死的五针松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龙爷立时惨叫了一声。  
  龙爷跳窜起来,一把揪住依琳的头发,开始拳打脚踢。  
  屋里的思文想冲出来,却被几个把门的推回房去。  
  玄虚上来用身体护卫住依琳,同样也被大毛他们拿住。  
  龙爷对依琳,彷佛有多少深仇大恨一般,没头没脸的好一顿暴打。打着打着,依琳脸上的黑色面纱竟被撕去,露出了一张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怵目惊心的脸。  
  人们发出一阵惊呼,因为,这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模糊不清的五官和满是瘢痕的皮肤,彷佛被地狱烈火炙烤过的恶鬼一般!  
  一个妙龄的少女,拥有这样的一张脸,将是何等巨大的灾难。  
  当面纱被撕去的一剎那,一直在不停反抗的依琳倏地呆住了。她愣了三秒钟,双手蒙面,厉声哭了起来。  
  玄虚发疯一样地甩开身边的人,冲到依琳面前,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玄虚对着龙爷吼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龙爷吓了一跳!「你……你们都想造反?不象话!太不象话了!」  
  玄虚护着依琳回房去,因为他不想让依琳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忍受任何羞辱的目光。  
  龙爷气犹未消,对着客房喃喃道:「祸精出现了!莫非,『魔居』的末日就要到了?」  
  思文困在屋内,出不去,却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虽然这一切是因为他的缘故,但他清楚地感觉到,「魔居」里的人们,有着深不可测的另一面。  
  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是矛盾,而是仇恨!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他们之间的这份深仇大恨,思文无从得知。  
  望着人们散去的背影,思文彷佛看到,这座「魔居」一如岩浆暗涌的火山,随时都可能会冲天喷发。  
  思文刚想转身,忽然觉得眼前一亮,有件似曾相识的东西在他的面前陡现。他以为是错觉,摇摇头,再搜索。  
  这一次,他看了个真真切切。  
  在刚才事件的现场中心,红色的地毯上,躺着一个银光闪闪的打火机。  
  思文觉得眼熟,想过去取,却出不去,正好小铃铛来给思文送饭,思文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请求小铃铛帮忙。没想到,小铃铛很爽快的答应了。  
  思文从小铃铛手里接过了这个银质的打火机,一眼就看到机身背面的图案。他彷佛悟到什么似的,猛然惊醒。  
  一朵类似梅花般的图案,使思文想起了潘丁警官的话。  
  潘丁警官不是说「情天恨海」失窃的那个夜晚,在博物馆附近发现了一个刻有类似梅花般图案的银质打火机吗?警方怀疑那个打火机和「情天恨海」的失窃案,有着重大的关系。  
  思文想到了偶遇那个鬼魅般女人的夜晚,当时有道银光一闪而过,给思文留下极深刻的印象。那个女人想伸手去取的,是否就是一个如这般的银质打火机?  
  思文的头皮发麻,他的思绪又被牵回到了十五年前。  
  经过那场几乎把天烧穿、把他幸福家庭毁灭的大火后,警官们发现的惟一可疑线索,就是一个银质刻有类似梅花般图案的打火机……  
  打火机?都是刻有相同图案的银质打火机?  
  思文浑身颤悸,心脏无规则的乱跳。  
  如果十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如果「情天恨海」的失窃、如果那个鬼魅般的女人,都和这个银质、刻有类似梅花般图案的打火机有牵连的话,那么现在,这样的打火机竟在「魔居」里现身了,这说明了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方才那场风波的主角,龙爷、玄虚,还有依琳,谁是最可疑的人呢?  
  思文从未见到过依琳抽烟,余下的便是那两个一老一少的男人。  
  可是他们都几乎烟不离手,而且都使用打火机。思文暗骂自己,竟从没在意过那两个男人使用的是什么款式的打火机。  
  「魔居」里,这一夜的重大发现,使得思文坐立不安。他意识到,自己在「魔居」里的这一系列发现,必须立刻报告给潘丁警官。  
  可是「魔居」里没有电话,他又出不去。  
  他设计了很多种方法,最后都被他一一否定了。他束手无策,急得两眼冒火。  
  小铃铛一边催他用餐,一边好奇地询问他。  
  思文决定赌一赌,他看到了小铃铛,他要把赌注押在「魔居」里这个对他最友善的小男孩身上。  
  思文试探性的提出,希望小铃铛能为他送封信给一个朋友的请求。  
  小铃铛想了想,看了眼一脸焦急的思文,点了头。  
  思文大喜过望,立刻写了一封信给潘丁警官,然后仔细封好。为了安全起见,他让小铃铛拿着传呼机号码先去找阿朗。  
  小铃铛的脚步声,像一阵风,带着思文的一份希望去了,但同时又给思文留下了极大的惊恐和迷惑。  
  他再度想到玄虚,这一次他想到玄虚,不同于方才,他有了种说不出来的恐慌。  
  如果这种刻有类似梅花般图案的打火机的使用者,不是三楼那个老男人,而是他已经无法释怀的年轻魔术师的话……天啊!那将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结果?  
  思文愈想愈怕,愈想愈六神无主。  
  他反复地问自己:到底玄虚使用的,是不是这种打火机?  
  他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这才无奈的发现,原来,那个被人誉为「千面神手」的魔术师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思文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玄虚啊玄虚!在我眼里,怎么看,你都不可能是一个「梁上君子」。这恶魔的名号,怎么可能会冠到你的头上?  
  思文没吃饭,没洗澡,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盼望着小铃铛能早些回来,给他带来如释重负的好消息。  
  「魔居」外,又刮起了一阵大风。巨大的风声传来,不绝于耳。  
  门外,有两个男人在对话,其中一个骂骂咧咧,埋怨小铃铛怎么还不来接班。  
  午夜时分,小铃铛终于出现在客房门口。两个男人把钥匙交给他,嘱咐几句话,就回房去睡了。  
  他们走后,小铃铛从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  
  思文心跳得厉害。接过信,启封,凑到烛光下一看,信很短,没有任何落款,只有一行字:  
  「你的发现非常及时,此事已有重大突破,近日便可水落石出,你切勿莽动,静待几日,保重。」  
  思文心头一热,像是见到了久别的家人,接着心头又是一紧,因为来信非但没有让他释怀,反而加重了他的忧虑。  
  当思文正惴惴不安时,听见门锁响动,他连忙把信藏在枕头之下。  
  依琳快速地闪了进来,思文颇觉得有点意外。  
  思文想为几个小时前的事说几句感谢的话,却被依琳止住。依琳转移了话题:「小铃铛是这里最值得信赖的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进来。」  
  「玄虚呢?他怎么样了?」对玄虚的关心,使思文忍不住脱口而出。  
  依琳好像有点意外,又有点失望。她指了指楼上,忿忿地说道:「那个老坏蛋,坏事做尽。他把那个没出息的也监禁起来了。」  
  「他为什么也要对你们下手?」思文大惑不解,「你们是他的亲人啊!」  
  「去他妈的!」依琳带着粗话说道:「谁是他的亲人?这些年来,他怎么对我的,我心知肚明,他没有一天不在盼着我死。」  
  「但妳是他的女儿啊?天下哪有他这样的父亲?」  
  「我不相信他会是我的父亲,我和他势不两立。」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玄虚不放心呢?玄虚和他……」思文的话说了一半,停住。  
  「还不是做贼心虚,怕玄虚坏了他的事!」  
  依琳说到那个「贼」字,思文听了心一沉,忙问道:「他会不会对玄虚不利?」  
  依琳上前一步,说道:「现在你该考虑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老坏蛋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思文明白依琳的来意,「不!我不会一个人走的。」  
  「还有我呀!」依琳的声音里有一丝激动,「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你没看到、没感觉出来吗?那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们一起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思文摇摇头。  
  「你还在嫌我丑?嫌我的脸?」  
  思文再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愿和我一起离开这里?难道这里还有值得你留恋的人吗?」  
  依琳的双眸如火,即便隔着面纱,思文也强烈地感觉到了。  
  思文忽然有种感动。总是将自己的脸隐藏在黑色面纱背后的女孩,这刻,思文却发现了她的另一面。  
  依琳,这个刁蛮的小姐,令他同情、令他伤感。她渴望着自己的愿望实现,她把这份愿望的实现,寄托在思文的身上。  
  而这点,恰是思文无能为力的。  
  面对着依琳,思文实在不忍心让这个生活在巨大阴影下的女孩失望、伤心,可是她期待的目光,又迫使思文无法回避,一时之间,思文不知该如何应对。                 
  思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是的!这可恶的『魔居』里,的确有一个令我留恋的人。」  
  依琳很惊讶,迷惑地看着思文。  
  夜色,正在一层层地加重。烛火的光,将两个默然面对的人包容了起来,亦将依琳孤单的身影投在地上,显得格外凄凉。  
  思文到了嘴边的话又蓦地收住。他担心依琳听了他的回答后,会无法接受,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思文突然想到「情天恨海」、想到传说中那两个远在天堂里的人儿,还想到了那个大情大义的女孩,他的眼眶立时变得酸紧。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你说啊!」依琳等不及的追问。  
  思文转过身去,背对着依琳,用剪子挑了挑烛芯,目光在闪烁不定的火苗上停住,像是从小小的火苗里,看到了久远已逝的往事烟云……  
  「远秦的始皇帝,统一了六国。为了让后人千秋万世的铭记住他的盖世功勋,命人用了三年时间,铸造一把珍贵无比的宝剑,这件稀世的珍宝,始皇帝爱之如命。  
  「为了成为秦朝的永世霸主,始皇帝不惜一切代价追求所谓的长生不老之法,伪道士向始皇帝进献了一道荒诞的秘方:说用少男的精血,可以修炼成长生不老的丹药。  
  「始皇帝不仅轻信了伪道士的无稽之谈,而且疏理朝政,真的就开始热衷于那种草菅人命的游戏。他在全国各地大肆搜捕俊美的少男,全然不顾百姓家破人亡的哀号。  
  「那些男儿初成的少年,走进他金碧辉煌的『阿房宫』,无异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每日黄昏,始皇帝在内殿之中,命两名少男捉对厮杀,直至胜负分晓,被杀死的少男献血,得胜了的少男献精,用他们的精血熬制成丹,每日必食两粒。  
  「而少男们互相残杀的武器,便是那把始皇帝珍爱的宝剑。始皇帝天天重复着他习以为常的暴行,少男们一个个接连地倒在血泊之中。这便是在远秦的年代里所发生的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真有这么残忍血腥的事?」  
  依琳很快就被思文的故事深深的吸引住了,「后来呢?」  
  「后来,有两个来自天南地北的少年,也不幸地加入了这个等待死亡的行列:一个叫秦天、一个叫恒海。两个俊美的男孩,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们一个个倒下,犹如万箭穿心,感到痛不欲生。在腥风血雨的岁月里,在等待死的脚步声中,很快地,他们——相爱了。」  
  「两个男孩子?」依琳惊讶地叫出了声,「同性爱?」  
  思文看了一眼还没回过神来的依琳,点点头,「他们的相爱如烈火、似泉涌,惊天动地。他们在死亡即将到来前的煎熬之中,心与心相连,身与身相依,变得勇敢而又坚定。对光明的向往和追求,使他们决意要冲出这座灭绝人性的牢笼。」  
  「那……他们成功了吗?」  
  依琳紧张得两只手交错在一起,为那两个男孩的命运感到忧心忡忡。  
  「秦天,出生于魔术世家。其父人称『千面神手』,秦天师承了父亲的精髓,移花接木、改头换面,都练得出神入化。为了阻止这场杀人的游戏,他们设计了一个绝妙的方案。  
  「数日后,他们也站在始皇帝的内殿之上。他们的搏斗异常激烈,令人眼花撩乱。最后,恒海获胜,高举着始皇帝那把珍爱的宝剑将秦天杀死,恒海请求亲自埋葬伙伴,以赎罪孽。始皇帝并没起疑。第二天,胜者恒海再度迎战,再度获胜,而他仍然如法炮制。  
  「原来,秦天表演的是『诈死』之术,那血,亦是颜料所配成。死去的少男换了一副面孔,又一次次的出现在大殿之上。全因秦天的千面世传之功,他们救下了不少的伙伴。大殿之上,他们心领神会,配合默契,大殿之下,他们相亲相爱,并肩努力。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的戏法不慎被奸人识破,始皇帝雷霆大怒,面对着两个男孩的爱情,他不敢正视。他以为妖魔现世、两个男孩是异类怪胎,他架了一把火,势将这场他绝不允许存在世间的爱情消灭,他要把这两个他不准相爱的人统统烧死。」  
  「天啊!不能烧死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也是人!他们为什么不能相爱?」依琳激动的面纱掉落下来,忙用双手去遮脸。  
  可是这一刻,思文看着她那张变了形的脸,似乎一点都不丑陋。  
  「始皇帝有个最小的女儿,名叫爱姬,虽然恃宠骄横,但生性善良,敢爱敢恨。爱姬早就倾心于秦天,她的心像烈火一样炽热。她原本就反对父皇的所作所为。当听说父皇要将他视若异端的少男们活活烧死,竟表现出了令人敬仰的大情大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她勇敢地盗用父皇的令牌,私自放走了自己深爱着的男孩。」  
  「好一个爱姬!奇女子!」依琳拍着双手,赞道。  
  思文顿了顿,继续说下去:「他们逃到了一处江南的水乡小镇,这是秦天的故乡。他们远离了尘世的风云,隐居在一所古老的祖屋里,由于恒海酷爱江南的青竹,于是,他们在这所祖屋的周围,种满了青青的竹子,他们……」  
  说到这里,思文猛地停住,他豁然醒悟,热血一下子涌上头顶。  
  青竹?「魔居」外种满了青竹。  
  而那个古老的水乡小镇清水湾,他和玄虚星夜前去探访的那幢老屋周围,不也同样种满了密密麻麻的青竹吗?  
  玄虚,原来在他的心中,早就怀着这个远秦的传说,他对那传说中的少年念念难忘,渴望着被那青竹包围,渴望着那祖屋里的生活,更渴望能在青竹之中找回自己……  
  思文的眼泪夺眶而出。  
  依琳完全沉浸在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里,一个劲儿地催促思文快快继续。  
  「他们只在祖屋里快乐地生活了不久,魔爪便又向他们伸来。他们被抓回了秦宫,高高在上的始皇帝抛下了宝剑,要这两个相爱的男孩,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生死对决,这个黄昏,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两个人之中必须有一个人先死去。大殿之上,魔鬼当道,『阿房宫』内杀气重重。他们谁也迈不开脚步、举不起手来。他们在相爱啊!恶魔暴君在大殿之上一遍遍地发难,他要亲眼看着那两个不该相爱、没有权利相爱、他不允许相爱的男孩,用他的宝剑去刺穿另一个他爱着的男孩的心窝,他并要他们看着对方的鲜血流干……」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的爱惊天地、泣鬼神!这样的爱,为什么不允许它存在?」依琳的泪如泉涌,湿透了黑色的面纱。  
  「他们的死亡之战终于开始了,他们争相落马、竭力求输,谁也不愿成为胜者。他们宁愿在爱人的面前先死去,也不愿看着爱人的血在自己的眼泪里流干,秦天和恒海争夺着那把宝剑,争先恐后地往自己身上刺。始皇帝傻了眼,再一次震怒。他不明白两个同性之人的爱,居然会如此轰轰烈烈,以至于可以战胜死神,他要亲自出马,他要亲手去剖开那两个男孩的胸膛,看一看他们的心,是否和天下人的心一样?」  
  「这个恶魔要是在这里,我就和他拼了!」依琳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握。  
  「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一直躲在大殿后注视着这一切的公主爱姬,奋不顾身的冲了出来。她抢在父皇之前夺过那把宝剑,将它刺入始皇帝的胸膛,大殿上下乱成一片。爱姬对着两个男孩大声呼喊,要他们快快冲破封锁、冲出黑暗、逃离秦宫……」  
  「秦天和恒海脱离险境了吗?」依琳急得直摇思文的胳膊,「还有那个爱姬,她又怎么样了?」  
  思文摇摇头,说道:「有人说秦天和恒海带着爱姬一起逃出了秦宫;有人说为了救爱姬,他们遇难了;也有人说很多年以后,在一个水乡小镇见到了他们,他们又在种着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竹……」  
  思文的故事说完了,屋里静极,依琳擦着眼泪,嘴唇颤抖得止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依琳像是突然悟到了什么,紧张地问道:「你说这个故事,是不是想告诉我,你也……」  
  思文没有犹豫,很坚决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不能一个人离开『魔居』,因为这里有一个我爱的人。」  
  「你是说……」依琳不敢再想下去。  
  「我爱他,我要和他一起冲出『魔居』,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下。」思文激动地说。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这刻,依琳特别的温柔,温柔得自然而然。  
  思文决定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可是他刚想开口,门就被人推开了。  
  依琳看清了来人,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他?」  
  思文看了眼玄虚,点点头。  
  依琳转过身去,嘴里喃喃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再转回身来的时候,显然平静了许多,她指着思文问她的未婚夫:「你呢?你也爱他吗?」  
  面对面纱背后的脸,玄虚犹豫片刻,同样地点了点头。  
  依琳低下头,再度喃喃道:「两个男人的爱情,真的发生了!就发生在这所看不到阳光的『魔居』里?」  
  思文很亲切地把手搭在依琳的肩上,对这个曾经极度厌恶的女孩,说道:「是的!两个男人的爱情,在这所黑暗的大房子里,自然而然地发生了,爱是心,我们的心里深怀着彼此,这便是爱。这样的爱,『魔居』外的天空下,还有很多。」  
  「『魔居』外的天空,一定是阳光明媚,我好想冲出这黑暗,去拥抱那阳光。」依琳无限的向往。  
  玄虚看了看门外,走近思文和依琳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快走吧,趁现在三更夜半,他们都在休息,快快离开『魔居』!」  
  思文和依琳禁不住面面相觑,不知道年轻的魔术师打的是什么主意。  
  当着自己未婚妻的面,玄虚拉起思文的手,说道:「谢谢你刚才终于说出那个远秦的传说,那个传说让人落泪。思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思文不解。  
  玄虚拉过依琳的手,三双手第一次奇迹般地握在一起,「依琳的身世凄惨,此事说来话长。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将她视若自己的亲妹妹,保护她尽可能的不受到伤害,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我决定娶她为妻,我要用她一生的幸福来安慰我的灵魂,我很努力的做了。  
  「如今,『魔居』已然风雨飘摇,我相信,一场足以摧毁『魔居』的暴风骤雨就要来临。这个时候,我最不放心的便是这个小妹。思文,我把她托付给你。看在我们相爱的份上,你就认下这个小妹,带她去阳光下生活,永远的离开黑暗,那样,不管日后如何,我都放心了。」  
  思文睁大了眼睛,他好像完全没有理解玄虚的意思,「我们走?那你呢?你不向往『魔居』外的天空吗?」  
  玄虚缓缓地背过身去,语气悠悠,「每个夜,我都梦到『魔居』外的朗朗晴空,我比任何人都向往那片天空,可是那片天空不属于我。」  
  思文追问:「为什么?我们相爱啊,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去那片天空下生活?」  
  玄虚停了三秒钟,说道:「思文,那是不可能的。」  
  思文急了,猛地扳回玄虚的身体,问道:「为什么不可能?只要我们冲出去,你就会拥有那片天空了。」  
  玄虚一阵感动,这份感动很明显的写在脸上。但很快,他的脸上一片乌云,「因为我没有那个资格,思文,我不配爱你。」  
  思文急了,连一旁的依琳都显得很是着急。  
  玄虚凝视了思文和依琳好一会儿,说道:「我把他们吸引住,你们立刻就走。」  
  思文还想说什么,玄虚已经退到房门口,「思文,忘了我吧,忘了一个原本就不值得你爱的人。」  
  思文呆呆地看着玄虚走出去,整个人像被钉在地板上一般。  
  依琳擦了擦眼泪,推推思文,问道:「我们走不走?」  
  思文蓦地回过神来,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在屋里来回的走着,嘴里喃喃自语:「不!他一定有什么极要紧的事瞒着我,我的感觉非常不好!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他,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何况,现在『情天恨海』还下落不明。」  
  思文刚想起步,依琳就叫住了他:「思文,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个名字。」  
  思文大惑不解,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天恨海』,就是那把始皇帝最珍爱佩剑的名字,后人为了纪念那两个感动天地的少年,给宝剑取了个很伤感的名字,叫做『情天恨海』。只可惜宝剑不久前,在博物馆里被盗了。」  
  思文的目光直射在依琳的面纱上。他想看清,这一刻,这个和那夜博物馆外出现的鬼魅般女人十分相像的依琳会有何反应。  
  依琳叫了起来,「天啊!它在『魔居』里。」  
  思文大惊失色,失态地一把抓住依琳的手,「妳说什么?『情天恨海』真的在这房子里?」  
  思文突然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他的心像被什么人给揪紧了。  
  依琳拼命点头,「昨晚,我去找那老坏蛋要人,我几乎没有上过三楼,我知道那上面不会有什么好事。这一次,我上去了,我在那老坏蛋的门外,听到他和大毛在谈话,他们还不时的发笑,我听得老坏蛋说,那屋里藏着一件宝贝,就是『情天恨海』。」  
  「妳没听错?」思文还是有点不相信。  
  依琳又拼命地摇头,「没错。我的脸不好,我的耳朵好着呢!我听那老坏蛋非常兴奋地说,没想到『情天恨海』又回到他的手里,他还说已经通过关系找到买主,是一个什么南美洲的走私集团,专门搜罗世界各国的奇珍异宝,还说要拿到法国的拍卖公司去拍卖,这几天就要成交。我听得千真万确,就是『情天恨海』没错!」  
  思文的脑袋「嗡嗡」作响,乱成一片。  
  「情天恨海」果然在这所大房子里,这表明了什么?  
  长时间来的各种各样的疑惑,此刻,思文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答案。  
  依琳问思文,「下一步该怎么办?」  
  思文为自己当初把那个鬼魅般的女人与依琳对号入座,感到万分内疚。但如果不是依琳,那个穿黑衣、戴面纱的女人,又是谁呢?  
  「不行,我非得去问个明白不可。」思文再也坐不住。  
  一个个的可能被排除,一个个的可能又再出现,而这些正在出现的可能,一分分、一寸寸地向那个他最不敢想、也最不愿想的人靠近,这使思文的心弦紧绷到了极点。  
  思文满脑子的疑问,他最担心成为事实的疑问,他一定要去找玄虚,问个水落石出才行。   
  思文意识到,应该把这个最重大的发现尽快报告给潘丁警官,否则,刚回归故国的「情天恨海」就很有可能再度流失国外。  
  思文给潘丁警官写了第二封信,依琳自告奋勇要去送信。但思文认为她目标太大,于是便拜托小铃铛再去跑一趟。  
  小铃铛二话没说,拿了信就走。  
  小铃铛前脚刚走,思文便心急如焚地往玄虚的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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