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明星小猫 第七章

  「嫉妒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情绪。我怎么会把别人的不舒服当成自己的乐趣呢!特别是你的……」
  穆海清仰头长叹。
  方守勤垂下肩膀。「可是我很不安。你总是那么从容自在,轻易就能掳获每个人的目光……」
  「我只在乎你。别想胡思乱想,好吗?其它人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穆海清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那,既然我都承认自己有点嫉妒了,只有一点点--你可不可以假装你也有一点点高兴呢?」
  「才不要,我一点也不高兴!」
  「嗯?」方守勤抬起脸来看他。「真的没有?一点都没有?」
  「好吧!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假装我有点高兴……」说着说着,穆海清的嘴角不觉有一丝上扬。
  「看吧!你在偷笑了!」方守勤拉拉他的脸颊,俯压了上去。
  「老实说,你很高兴吧?」
  「那是演技!」穆海清毫不松口。「在我面前你没必要演戏,这里又没有摄影机。」
  方守勤索性按着他的肩头吻了上去。
  穆海清也热烈地回应他。
  深长、缠绵的热吻过后,穆海清搂住了他的腰,「……阿勤,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
  蓝色的眼睛里流动着渴望的讯息。
  惊觉到两人姿势的暧昧,方守勤扭动四肢想从穆海清身上站起,却被他抱得更紧。
  「放、放手,我不喜欢这样……」
  感受到穆海清情绪的起伏,方守勤总算有点概念了。
  穆海清依言放开了他。「真的不要?」
  「不要。」
  方守勤还是压在穆海清身上,动也没动。
  「我都假装我有点高兴了,」那不是假装,他是很真的很高兴,非常高兴,「你能不能假装你也有点喜欢我?」
  「我是喜欢你啊!」方守勤歪着头想了一下,「不过我要在上面。」
  「你现在就在上面啊!」穆海清啼笑皆非地说道。
  「你这家伙,等一下一定来个地牛翻身。我还不了解你啊!」
  方守勤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扣了。
  「有些人,你得花上很长的时间去了解。」
  穆海清将两手扶上他的腰。
  阿毛原先伏在床脚,安安份份地睡着,不知怎么地却被惊动了,抖抖四肢和背脊,嗖地一声跳上椅子,湛蓝色的眼底映照出两具赤裸裸交缠着的年轻驱体……「喵~」「阿毛,转过头去,好孩子不可以看!」
  方守勤在彻底沦陷之前叫道。
  他挣脱了衣裤的束缚,裸着身子跨坐在海清上方,两腿之间的敏感部位正炽热地勃发着。
  海清身上的香味让他觉得很舒服,很有兴致。
  「海清,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开始,我一直喜欢着你……」
  「我也是,阿勤。你好可爱。」
  「让我……」方守勤向他求爱。
  「我会很温柔的。」
  海清两手扣住他的腰身,不急不徐地把他移往某个尴尬的地带。
  「我会让你很舒服、很愉快……」
  感觉海清的动作,望着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方守勤讷讷地问道,「你不是想……」
  「我就是这样想的。」穆海清频频点头。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我很认真。阿勤,我想要你……」
  方守勤有点哭笑不得,脑袋里头轰地一声炸开了。
  「等一下!虽然我也很想要你,可是应该是我……」他明明已经压着海清了!
  「我不介意。」
  海清把他的臀部稳稳地固定在自己的胯骨上,以性器前端磨擦着那小小的入口。
  他感到一阵令人晕眩的迷乱。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们可以下次再……」
  海清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方守勤顿时无语。
  海清这家伙,情话说得再温柔,还不就是「不考虑」换个方向!凝视着海清深情而清澈的眼神,他不觉软化了,心里的排斥感也逐渐消退。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谁教他喜欢上这只高傲的猫咪呢!他认命地顺着海清挺起的方向,慢慢坐定。
  密道里蓦地起了一阵骚动。
  灼热的异物缓慢而确实地入侵,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啊……」
  海清一面等待他适应一面慢慢地推进,十只手指像爪子一般陷入洁白温润的大腿里,调整相对位置,好让彼此能契合得更紧密……
  他软软地趴伏在海清身上,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海清充满独占欲地抱着他,亲吻他的颈部,嗅闻他发上的香氛,他心中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感动。
  怀里安详地蜷卧的大男孩、床头上懒洋洋地打着呵欠的老猫,以及两人之间深刻而紧密的情感……除了继续保有这一切之外,穆海清深觉此生已别无所求。
  ***
  算盘不能打得太如意。
  这是方守勤刚刚学到的教训。
  搔搔头发,他忍不住长吁短叹了一阵。
  「唉~」穆海清爱怜地以指尖抚摸他湿润的脸颊,「怎么了,一醒来就叹气?」
  「你太狡猾了!」方守勤白了他一眼,却没推开他。「明明说好我在上面的……」
  「天地良心,从头到尾我都没把你翻过来压在下面啊!」穆海清张开双手呼冤。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守勤一时红了脸。
  「不然是什么意思?」
  「……算了!」方守勤嘟嚷着,「明明是你比较漂亮的……」
  「这种事是没有一定的。真要计较起来,我也比较高啊!年纪也比你大……」
  「别说得好像中年老头欺负了小孩子一样!才大我两岁的家伙没资格倚老卖老!」
  穆海清笑着把他压在自己的肩膀下亲吻:「阿勤,你真可爱……」
  方守勤被他吻得昏了头,细白的肌肤上泛起了红潮,迷迷糊糊中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辈子,他大概没机会把这个男人按在下面了!
  我是个傻瓜!我一定是个傻瓜!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只有傻瓜才会连续两次上同样的贼当。
  要是一生都上同样的贼当,只能说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方守勤重新铺床整被,回过头来就把散在桌上的八卦杂志全扔到废纸回收箱里。
  浴室里传来淅沥哗啦的水声,方守勤几乎可以闻到自己惯用的廉价洗发精混合了高级的「魅惑五号」香水的气味。
  一方粗劣一方精致,混在一起其实还满好闻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协调。
  他已经洗过澡了,腰部以下只围了条大浴巾。
  阿毛蹦到他裸露的肩上,颈子上的毛磨擦他年轻、微微带着红晕的肌肤。
  「真是的!只有在要东西吃的时候特别亲近人。」方守勤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帮阿毛备了饭。
  浴室里冒出了热气,「阿勤,你饿不饿?我想出去买东西吃。」
  「你一整天都没吃饭吗?」方守勤有点惊讶。
  海清的睡眠能力真让人咋舌,马拉松式地睡了一整天。
  「没有。我一躺下来就睡死了。」
  「我从打工的地方带了蛋糕回来。店长的女儿做的,味道不差,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说着他就切了一块递了过去。
  穆海清接过蛋糕盘,用叉子拨开发泡鲜奶油和夹层的慕思,「她对你真好。」
  「是呀!店长看起来虽然严厉,其实是个好人……」
  「我是说店长的女儿。」穆海清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言语里有隐隐约约的妒意。
  「怎么了,不好吃吗?」
  「热量太高。我很久没吃这些作工繁复的东西了,味觉变得很迟钝,吃不出味道来。」
  「怎么我觉得你的舌头只尝得出酸味?」方守勤打趣道,「放心吧!现在的女生都很在意体重,用的都是低盐低糖的健康素材。蛋糕也不是她特地做给我吃的,我还没这个福气呢!」
  「你喜欢别人做蛋糕给你吃吗?」
  穆海清安心了,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地细嚼膨松的海棉面体。
  「不一定是蛋糕,只要是亲手做的都喜欢。外食吃久了,真会忘了家的感觉。我老家在台南,毕业后就没回去了……」
  「为什么不回去看看?」穆海清表示难以想象。
  「无颜见江东父老吧!」
  方守勤把阿毛抱上床,摸着牠浮凸的背脊,那一串起伏的骨珠,「家人不赞成我从事艺术摄影,硬要我找个稳定一点的工作,当个公务员、上班族什么的……我不同意,闹了一场革命后就没回去过了。一路只身闯荡到现在,身无分文、四处碰壁,还零零星星欠下不少债,更没脸见家人了……」
  「你不想家吗?」
  穆海清不经意地随口接道,方守勤却像是被击中要害似地睁大了眼睛。
  「不想!」方守勤颤声反驳。「又不是十几岁的小鬼了,在外头受了一点委屈就回家哭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抚摸着猫的手指也停滞了下来。
  穆海清静静地看着他,老旧狭小的空间里慢慢感染了思乡的愁绪。
  阿勤那对总是刚强地纠结在一起的眉头渐渐垂了下来。
  他开始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嘴唇和牙关直打颤:「我想回家,想家人。」
  「好久没打电话回去,家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夜阑人静,一闭上眼睛,想的都是家里人,越晚越累越睡不着。一个人在外地生活很苦的……」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肩膀耸动着开始低声啜泣起来,两手摀住脸孔,让思念的泪水由指间慢慢渗出……坐到他身旁,穆海清像他方才抚摸着阿毛一样,顺着他的头发。
  「努力了一场,回头看看自己,除了永远还不清的债务和一身病痛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靠在穆海清肩上,方守勤泣不成声。
  「身边只剩下一只老猫和一台老相机……」
  「你后悔吗?」
  穆海清的语气也变得轻柔了起来。
  相对于方守勤的投入、撞得头破血流,最终仍一事无成,也许他算是幸运的。
  只是,在这样的幸运背后,又潜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危机呢……
  「一点也不。」
  方守勤抽抽鼻子,他总是这么潦倒落魄,对于陷自己于穷困和绝境的选择,却毫无悔意。
  「我喜欢摄影。只有拿着相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是有意义的。」
  「生活虽然不容易,也没那么复杂。想家,就回家。下次休假,我陪你回老家看看。」
  这是穆海清所能想到最适合的方式,简单、直接,却是阿勤最需要的。
  「我们带阿毛一起回去。」
  他也想见见阿勤的家人。
  阿勤靠在他身边,用发红的鼻子狠狠嗅着他发梢上的潮湿的香气,彷佛这样就能舒缓思乡的愁绪。
  两人的手指不知不觉地交迭在一起,很久很久都没有松开过。
  ***
  休假的生活是自然而朴实的。
  接下来的两天里,穆海清只剩下人类的基本需求:吃、睡和上床。
  阿勤上班的时候,他乖乖待在家中蒙头大睡,晨昏不知。
  等到阿勤回来,海清总是能很轻易地把他拐上床,一阵尽欢之后又呼呼大睡,搞得阿勤怀疑他是不是得了昏睡症。
  不只睡眠,他在饮食习惯方面也有重大突破。
  自从第一口蛋糕下肚,坚守多年的防线便告全面崩溃,阿勤买什么回来他就吃什么,荤油不忌,胃口之好连方守勤看了也瞠目结舌。
  「这样会胖的吧?」方守勤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阿毛的好胃口似乎也传染到海清身上了,可是人类毕竟没有猫咪那种「吃饱不胖」的特权。
  「管他的!」穆海清痛痛快快地扒着排骨便当,「我好几年没吃过一餐像人的食物了!」
  阿毛趴在穆海清脚边,不服输地咬着成块的鲔鱼肉。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呢……阿勤看了不觉摇头苦笑。
  在阿勤那间又小又破旧的住处里,穆海清真正过了几天「像人的生活」。
  最后一晚,穆海清递给他一张信封。
  「演唱会门票?」方守勤的表情有几份讶异。
  穆海清一边吃着热腾腾的下水炒面一边点头。
  「我的第一场演唱会,星期六在台北巨蛋。公司也是为了这件事急于扩大宣传……我希望你能来。」
  一开始出唱片只不过是配合电影的宣传计划,由男主角唱主题曲「当我遇上你」,想不到无心插柳,市场反应极佳,唱片也由电影原声带发展到个人专辑,最近更紧锣密鼓地筹备现场演唱会,规模之大在业界算是少见的。
  「抱歉,我、我不能去。」方守勤把信封退回给他,表情有几分失落。「我要上班。你拿去给别人吧!」
  穆海清缓下动作,「真的不行?」
  「可以的话我一定去。我最近请假太多,已经带给店长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方守勤不无遗憾地耸肩。
  「也许下一次吧!」
  「我会期待。」
  穆海清颔首为意。
  ***
  收假上班,穆海清显得容光焕发,肌肤也有了自然的光泽。
  「呃,海清,你是不是……看起来有点水肿了?」
  李天吉小心翼翼地探问,演艺圈里对「胖」这个字是十分敏感的。
  「大概吧!」穆海清满不在乎地说,「休假这几天我过得很愉快。」
  「你也要稍微留心一下工作啊!」
  李天吉不放心地提醒,「儒昌比你晚进来的,人家已经灌了三、四张唱片了,你才刚刚开始跨足歌坛,成绩虽然不错,也不能太松懈了……」
  李天吉对他耳提面命地叮咛道。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见到儒昌了……儒昌的工作量一时暴增,走红程度虽不如他,大体来说,表现仍是优异而突出的。
  相机的事,他还欠儒昌一份人情呢!交谈间,古纬廷和邱儒昌走了过来。
  相对于穆海清的神采飞扬,邱儒昌则变得疲累许多,整个人瘦了一圈。
  「小猫,渡假回来了?」古纬廷以精确锐利的眼光上下打量他。
  「社长,你看,海清是不是有点……水肿?」李天吉客气地询问古纬廷的意见。
  古纬廷始终保持中立,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没有意见就是他永远的意见,「还好。小猫的气色看来好多了!」
  「儒昌,我希望你能来看我的演唱会。」
  穆海清对社长的评论不怎么放在心上。
  邱儒昌看向社长,社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邱儒昌迟疑了一会儿才答应下来,「好啊!」
  穆海清不禁在心底打了个突。
  儒昌变得像社长的傀儡一样,社长抽一抽,他才动一动,好像完全失去了自由意志。
  这两人之间的互动最近变得频繁而微妙,不认识他们的人都说邱儒昌搞上了社长才能窜起得这么快;认识他们的人反而都清楚这绝无可能。
  社长根本是没有感情、没有欲望的商业机器。
  ***
  铁人便利商店里,张京源正被他花样年华的女儿张婷婷纠缠不休。
  「爸,我星期六晚上要去听演唱会,会晚点回来。」
  站在便利商店的置物架旁,张婷婷向父亲半撒娇地说。
  「谁的演唱会?」已届中年的张京源不清楚现在有哪些明星走红,只是习惯性地随口问问。
  「穆海清。就是我从店里拿回家贴在房间里的海报啊!金头发、蓝眼睛,瘦瘦高高,很帅气的男生。这是他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门票超级难买呢!我男朋友姐姐的学弟,刚好在售票处打工,拜托他才预定到的……」
  张婷婷兴奋地比手划脚。
  「听说现在黄牛票已经叫价到两倍以上了!」
  「和男朋友一起去是吧?」张京源头也不回。
  「一张门票多少钱?」
  「一千八百元。特区的。」
  张婷婷笑嘻嘻地搂着父亲的手臂。
  「吶!给你。」
  张京源从口袋里掏出一整迭对半折得整整齐齐的千元大钞,上面有着深浅不一的皱纹和些许油渍,全是他辛苦工作赚来的血汗钱,虽然他平时过得很节省,但为了让女儿开心,这样的付出他觉得很值得,「小心点,别掉了。你老爸可不是开银行的。」
  他稍加叮嘱。
  「不会的,爸!」张婷婷高兴得眉开眼笑,「我先出去了!」
  「喂!等等!」
  张京源略为思索,还是开口叫住女儿,「那个谁谁谁的票,现在还买得到吗?」
  「穆海清,是穆海清啦!」张婷婷加重语气强调。「可以啊,拜托那位学弟的话。」
  「啊!随便啦!反正这些明星长得都差不多,大概连整型都找同一个医生。」张京源挥挥手,「你不是说有熟人可以帮忙预定门票吗?能不能顺便帮老爸多买一张?」
  阿勤好像还满喜欢穆海清的,总是在上工时间盯着那张海报出神。
  后来宣传时间过了,海报被自己的宝贝女儿带回家珍藏,玻璃门上主角的换了人,阿勤也不再神游了……听说门票不好买,阿勤大概也买不到吧!
  「爸!你也要去吗?」张婷婷不依不饶地跺脚。
  「我去那种地方干嘛?」张京源挥挥手,表示不屑,「我这个年纪了还去跟年轻人凑什么热闹?挡路吗?那还不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啊!」
  他张开女儿的手掌,又重重按下两张钞票。
  「老爸不会去跟监,当你们的电灯泡的!」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宠溺的父爱,「总之,钱给你,帮爸爸多买一张。」
  「你不去,买票干嘛?」张婷婷怀疑地说,还是收下钞票。
  「可以买来送人啊!」张京源含糊地一语带过。「去去去,要约会就快去,别在这里妨碍爸爸工作。」
  「爸,那我走了!」
  乐得多拿两百块零用钱,张婷婷怀着甜蜜的心情,兴冲冲出门约会去了。
  收了钱,张婷婷不负所望带回了门票。
  「阿勤,你过来一下。」张京源朝正在扫地的方守勤招手。
  他的右手放在裤袋里,摸索着一张信封。
  「唔?」方守勤稍微抬头,睡眠不足的脸上有着凹陷下去的黑眼圈。
  「吶,便宜你了!」张京源把信封塞到方守勤还握着扫把的手上,「我女儿买门票的时候不小心多买了一张。我没时间拿去售票点退……去听吧!放你一天假。」
  「店长,这是……」方守勤把扫把柄夹在腋下,打开信封。「穆海清演唱会的门票?」
  他惊讶、兴奋地大叫起来。
  张京源促狭地眨眨眼睛,「特区的喔!」
  「我、我真的可以收下?」
  两手捏着信封,方守勤感动得语气颤抖。
  「不要啊?那还来。」张京源做势要抽回。
  「要!要!」方守勤连忙把门票收进裤子后袋里。
  「这样才对啊!你平时工作那么辛苦,忙得没时间交女朋友,偶尔出去疯狂一下,也是应该的。」
  看到方守勤感激涕零地收下了,张京源满意地点点头,肥胖的身躯微微抖动,「好好享受。星期六去骇一个晚上!」
  张京源吹着口哨,踏着轻快的脚步,回仓库里去了。
  ***
  星期六很快就到了。
  方守勤前一天晚上就期待得阖不拢眼,顶着熊猫般的黑眼圈,兴致丝毫不减。
  演唱会场内外都挤得水泄不通。
  方守勤把票根抓得紧紧的,手心微微出汗。要找一个能看得最清楚的位置……
  「勤哥,你也来了?」
  人声鼎沸中,张婷婷看到熟人,高兴地朝他挥挥手,身旁还跟着一个男孩子,戴着和脸部大小比例不合的厚框眼镜,长相斯文,看起像个标准的书呆子。
  不过,倒是长得白白净净的,也满有礼貌,向他笑了一笑。
  「你男朋友啊?」
  「是呀!一起过来嘛!」张婷婷对他亲切地招手。
  「不了,我要到另外一头去,比较靠近。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
  方守勤婉谢道。
  他还没那么不识相。
  正当方守勤往反方向移动的同时,会场的照明忽然暗了下来。现场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方守勤不禁停下脚步,往台上看去。
  黄色的聚光灯打了下来,照在穆海清身上,黑暗顿去,舞群和乐团成为陪衬的背景。
  他是天生的明星,每个人的目光都被那瘦长的身影紧紧抓住。
  群众开始沸腾,往场地的中央移动过去。
  彩色的烟雾喷起,穆海清的声音宛如天谕,响彻云霄。
  和所有人的想法一样,方守勤也想靠近中间,但是人群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把他持续推挤向会场的边缘。
  这样就好。
  能够远远地看着海清在舞台上绽放光芒,听到他亲口唱歌,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环顾四周,都是一群热情而亲切的人们,洋溢着青春气息。
  「你也是穆海清的歌迷吗?」
  有相同喜好的人总是容易打成一片,站在方守勤身旁的年轻的男孩友善地向他攀谈。
  「是呀!」
  方守勤微笑着点头。
  「除了穆海清,你还喜欢哪些明星,或是歌唱团体?」
  方守勤侧着头想了一下,表情认真,「金牌五虎将。」
  「……」
  男孩登时无语。
  此时,开场白刚好结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台下虽拥挤,却鸦雀无声,针堕可闻。
  方守勤也兴奋地屏息着,满心期待。
  古纬廷站在舞台后方,丝毫不顾后台不可吸烟的规定,嘴里叼着点燃的香烟,看着穆海清的卖力表现和群众的疯狂,优雅而满意地点点头。
  他一向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然而在视线扫过台下某个位置的时候,眉头却微微地皱了起来。
  「你过来。」
  古纬廷把烟捺熄在深红色的帘幕上,上面立即多了一个被烧穿、边缘焦黑的小洞。
  他抬抬下巴,示意王立为过来,「看到那只丧家犬了吗?」
  他指的是方守勤。
  「看到了!」
  王立为立即恭敬地低下头来。
  「对不起,我们没注意。」
  「我不管他是用什么手段混进来的,就算买票排队进场的也一样。」古纬廷从口袋里拿出真皮钱包,抽出一迭大约十来张的的钞票,叮咛道,「不要使用暴力。动了手,事情就难以收拾。这些钱给他,叫他滚出去,告诉他,我们不赚他这种人的钱。」
  「知道了!」王立为谄媚而卑微地鞠躬道。
  台上的乐队正转换音阶,由动感渐入抒情,慢慢地响起「当我遇上你」的前奏。
  那是他最喜欢的歌曲。
  方守勤竖起耳朵,深深地吸了口气。
  「喂!你们干什么!」
  方守勤被几名保安包围,一路由会场内被推到大街上。
  「小狗仔,你怎么混进来的?」那曾经把他抵在墙上恐吓过的男人以鼻孔朝天的姿态,万分不屑地问。
  「我不是狗仔,我没带相机,更不是来偷拍的!」
  方守勤愤怒地反驳,从口袋里掏出票根展平在保安面前,「我有票,我是买票进场的,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凭老子不高兴。凭你这种丧家犬的钱,我们不屑赚。」
  王立为拿出一整迭千元大钞,数了五张,摔到方守勤脸上,「黄牛票也只要三千六。给你五千,你马上坐出租车滚回家去,不要再来了!」
  「听到了没?多余的钱你就留下来,买根狗骨头当宵夜吧!」
  另一名保全人员以轻蔑的语气大声说道,现场一片哄笑。
  「怎么样?被钞票砸到的滋味不错吧?」
  「呦呦呦,那是什么眼神?生气了?」
  「一个晚上什么事都没做就赚了几千块,还白看了前半场,是我都乐死了!」
  「小狗仔还不满意呢!」
  王立为任由手下你一言我一语地奚落他,末了还用力一推,方守勤脚底下突地踉跄,差点跌倒。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他重重地下了结语。「滚回去!」
  只身游荡在大街上,方守勤迷迷糊糊的,脚步虚浮。
  钞票落在脚边,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没两秒就被路人捡去了。
  他很穷,穷到骨子里了,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弯下身子来捡钱--虽然他的背脊始终展不直。
  他慢慢地走向车站,会场内爆响起一阵又一阵如雷的掌声和喝采。
  那彷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乐曲。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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