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不算深,却足以让完全不识水性又惊惶失措的她沉尸河中。
宽袍大袖缠住她的手臂双腿,令她挣扎不出;张口呼救,河水灌进来,呛进气管,脚下空虚的全无著力之处,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命在旦夕……
隔著水,她看见一张冰冷的脸,冰冷的眼光似乎比快要夺去她性命的河水还要冷,在那极冷深处又像是掩藏著某种火焰。
他一点也没有要救她的意思吧!
就这么死去吗?不是不好,只是有点遗憾……这种毫不美丽的死法……
几乎快要放弃的同时,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探入河里,用力将她提了起来。
「笨蛋!你到底在干什么!」
脚终於踩到地了,此刻才发现根本就淹不死人——这脸实在丢大了。
「咳咳咳……」她站在河里,浑身湿透,狼狈万分,惊魂初定後,她立刻想到同样落水的爱琴——
「绿绮!」
她返身向水中走,顾不得身子已抖得像风中落叶,只知道绝不能丢了珍若性命的琴。那不单是件乐器而已,也是唯一不会舍弃她的盟友啊。
「你疯了吗?」他一把拽住她,「不快回去换衣服,你会被冻成冰块!」
她想挣脱他,却没力气,牙齿打颤到话都说不清了,「琴……我的琴……」
「那块破木头,对你有那么重要?」奇怪的女人,不过至少她现在露不出那种让他讨厌的笑容了。
浣春冻得神志有些糊涂,昏头昏脑站在水里,想去捞琴,却动下了,只是颤抖着。
他低声咒骂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楚,下一刻,她整个身子被人扛在肩上,向营帐走去。
他动作粗鲁,彷佛当她是一匹布。她胃撞在他强硬的肩上,一阵翻搅,直觉想吐
「你敢给我吐出来,我就把你扔回河里!」警告落下的同时,无涯也将她换了个姿势,打横抱住,仍说不上文雅,只是力道放轻了些。
浣春顾不得他要干什么,只拚命抓住他的手臂,「我的……琴……」
「先顾你自己的小命吧!笨女人!」
她近乎执拗地开口:「琴……不能丢下……」
真是败给她了!他恼火地将她往地上一放,返身走回河边。不一会儿,夹著她的古琴湿淋淋地上岸。
「你的破木头!」
他将琴塞给她,她死命抱住,脸上没半点血色,却硬挤出一丝微笑,「谢……谢……」
又是那种让他气得牙痒痒的笑!明明是他害她落水,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感激涕零似的样子对他笑?虚伪!
「不要笑了!」他低吼,双手捧住她的脸,紧盯住她,毫无表情。
她笑得真有那么难看吗?她昏沉沉地想。但她脸上肌肉都僵硬了,竟然一时改不过来。
「可恶!」他低头,猛地堵住她发紫的唇——用他的唇。
四片唇办摩挲著,交换著体温,一点点将浣春的神志拉回大脑。唇上传来麻麻的刺痛感,提醒她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亲她!
原本快冻结的血液,在一瞬间像烧开了般直冲脑门,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他退开两步,眯起眼,满意地看见她脸上出现惊慌,笑容不再。
果然是个好办法!这回换他得意地勾起唇角,她终於知道害怕了吧!虚伪又愚蠢的笨女人。
浣春是在害怕,不过不是他所想的那一种。
虽然她的美貌常使她很轻易地得到男子的爱慕,但她也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麻烦——公主的身分让那些人即使爱慕,也不敢轻越雷池半步,所以,她从没想到竟会有被人轻薄的一天。
与其说是惊慌,不如说是不知所措。
一手抱琴,一手掩唇,浣春睁大了美眸,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他方才……真的亲了她吗?那代表——他喜欢她吗?
即使再聪明,浣春毕竟只有十六岁,在男欢女爱方面仍乾净得像一匹白绢。她并不知道,亲吻,有时也可以无关爱……
「你……你……」她再度结巴,脸涨得通红,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的心,连浑身的寒意都忘了。
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难道教他汉语的人,没有顺便教教他中原的礼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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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而在无涯看来,那根本不算什么,顶多是教训她的一种手段而已,不,应该说根本就是一时兴起的无意识动作。她是他的猎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待她!
「干嘛?这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傲慢的口气,施恩般的表情,怎么看都没办法让人产生一丁点儿感谢的念头,反倒有想一巴掌打过去的冲动。
体认到自己不自觉地将内心的念头表现到脸上,她赶紧收住纷乱的思绪,僵硬著脸道谢:「非常感激世子救命之恩,我……我该回营帐了,彩云找不到我会担心的……哈啾!」话没说完,一个喷嚏忍不住打了出来。
「蠢女人!」他再度确认这个事实,伸手一把抱起她,连人带琴护在胸口,向营帐定去。
她不由惊呼一声:「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无涯连理都不想理她。等这女人自己爬回营帐,早冻成冰块了,那时他找谁报复去?
再不甘愿,她也没办法。两人都一身湿透,冰凉的衣物贴在一起,她立刻不由自主打起寒颤,但很快地感觉到湿衣下灼热的体温,因为极度寒冷下,更让人觉得几乎热到发烫。
烫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有她的脸。
自四岁起就不曾让人抱,而且除了父皇的搂抱外,再没有男性能和她如此近身相触,此刻的浣春,连手脚都不知该怎样放,只能紧抱住琴,垂下头,努力抑制住脸上一波一波涌上的热流。
他不同於她在之前遇到过的那些男子,他总是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该说他直率呢?还是因为他世子的身分,而养成了这种自大恶劣的习惯?
不管哪种,都绝对会是她的麻烦。她已经习惯於宫廷中,以礼教掩盖勾心斗角,对这样直接的交锋是完全没经验,更别提与他天差地远的蛮力了。
认命地乖乖窝在他怀中,浣春只能祈求老天,千万不要让卫士们和匈奴兵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温柔守礼、善解人意、端庄灵慧、娴雅美丽……这些是她赖以存在於这世间的法宝,是笼罩在名为「刘浣春」女子身上的眩目光环,岂能被一个异族蛮子打破!
所以,她尽量缩起自己的身体,就这么任由他抱著回到营地。
还好还好,守夜的卫士们还在打瞌睡,而警惕的匈奴兵虽然看到了他们,却只是面无表情,一点儿也没有要管闲事的意思。但即使这样,她的脸也不由得通红起来,幸好夜色深沉无人发觉。
然而,就在他们已然走到她的锦帐前——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浣春的心咚地一声,沉了下去。
御林军统领黎熵大步走过来,身後还跟著一队巡夜的卫士。火把明亮,照得两人毕现,让她连躲也没法躲。
「公主!」黎熵失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心目中如女神般高贵的安顺公主,此刻正全身湿淋淋地被那野蛮的匈奴世子抱在怀里,而且面色惨白、神情僵滞,仿佛受到了极度的惊骇。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混蛋!你对公主殿下做了什么!」
刷的一声腰刀出鞘,黎熵怒不可遏地瞪著匈奴世子。
若不是顾著他怀中的主子,他立时就要砍了这个胆敢冒犯公主的淫徒!
「做了什么?」无涯挑了挑眉毛,傲慢地看著黎熵,「你不配知道。」
「你!」黎熵气到七窍生烟,脸色铁青。
「公主!」醒来见不到主子的彩云冲了出来,失声尖叫。
浣春完全呆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把公主放下!」黎熵咬著牙,声音从齿缝里进出,一双眼睁得快裂开。
他身负保护公主的重责,却眼看著主子受此羞辱,若不杀了这个匈奴恶徒,他……他哪里还有脸回去见皇上!
无涯当作没听见,但在他怀中的浣春却开始挣扎著要下来,她脸色苍白到可怕,「你……你放开我……」
他皱著眉看了她一眼,松了手,彩云立即扑过来为她披上紫绍大氅。
「公主,您没事吧!?」
「天啊!无……世子,你不会真的把人家给……」巴勒气急败坏地跑来,恶狠狠地瞪著自己的师弟。
这个混蛋真的对公主出手了?师父,徒儿对不起您啊……
此时争吵声已惊动了其他卫士和匈奴兵,大家纷纷钻出营帐,聚在公主锦帐前,瞅著这一幕奇怪的场面。
「黎将军,你误会了。」她神色和缓,唇边笑意虽然僵硬,却总算挂上了。
「本宫睡不著,到河边赏月时不慎跌到河里,是世子及时救援才幸免於难。你们不得对世子无礼,快把刀收起来。」
巴勒也赶紧跳出来打圆场,「我就说嘛,我们世子才不是欺负女流的混蛋,哈哈,是误会、误会!」
「哼!」一直看著浣春不发一语的无涯突然冷笑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没错,我救了这笨女人,不过也做过别的事。你脑子进了水吗?转眼就忘了?」
他一把拉过她,狠狠亲了下去。
再装啊,看你还能镇定到几时?
她根本无力反应,琴落了地,险些砸到自己。
「啊……」彩云惨叫。她的公主啊!
「完了……」巴勒闭上眼,恨不能仰天长哭。
黎熵的刀再不犹豫,直接就往无涯的後脑劈了下去……
飕——刀突地被踢飞,黎熵也狼狈地倒滚於地,脸上热辣辣地吃了一脚、鼻血直流,而无涯仍旧好端端地站著,怀中搂著呆若木鸡的浣春。
黎熵面如死灰。他奉命护送公主,却没能保护好主子,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他除了以死谢罪,再无他路。
从靴筒中拔出匕首,黎熵就要向自己的心窝刺去。
「住手!」一声清脆的喝斥令黎熵的动作停住了。
浣春白著脸,笑容全然不见,她看著黎熵说:「黎将军不必如此,方才本宫落水,世子为救人而帮本宫渡气,并无邪意。更何况匈奴不谙礼仪,本宫此次和亲,也须入乡随俗,以保两族和睦为首要。将军切不可因一时意气,破坏大局。」
黎熵的手松开,匕首落了地,周围的卫士们也垂下了头,没有人敢看向浣春。和亲,再堂皇的言语也掩盖不了事实:新娘就是贡品与人质,是维持边疆不起战火的脆弱细丝,任何激怒匈奴的举动都可能被视为挑衅,所以即使公主真的受辱也不能动手,只有忍耐。
「黎将军,既然本宫已与世子会合了,你与诸位将士不必再送,明日就返回长安覆旨吧。」
「公主!」黎熵抬起头,惊慌又焦急地叫道:「这怎么行!臣奉命护送公主,岂能半途……」
「我心意已决,将军请勿多言。」浣春垂目,声音变得飘怱,「本宫亦有事相托,请将军回京後转告皇上,就说浣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公主……」
摇了摇头,浣春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有些悲伤,却美丽得不可言喻。
黎熵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笑容……
而一旁的无涯,望著浣春,没有说什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眼光出奇地亮,仿佛看到了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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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继续跋涉於大漠中,只是不再有汉兵护送。除了浣春和她的侍女外,全部都是匈奴人。
銮驾里沉默得可怕,彩云不敢去看主子的脸。
昨夜的一切是那么的混乱,主子湿淋淋地被那个匈奴世子抱在怀里,黎将军拔刀要砍,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打败,还有……那个男人亲了公主……
只要想起那一幕,彩云就不由得脸红——当然是气红的!她的公主从小就是被养在深宫的天之骄女,高高在上、如仙子般的人儿啊,就连小手也不曾给男子拉过一下,昨」仅居然……居然……
实在太可恶了!
彩云再度向纱帘外投去恶狠狠的一瞥。这些匈奴蛮子,个个都是不知廉耻的色
魔淫徒!尤其是那个世子,还有那个叫巴勒的家伙,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她前些日还跟他说说笑笑……
巴勒突然觉得身後一寒,颤抖了一下。
呜……他是倒了什么楣啊,为什么无涯做的坏事也会连累到他?
巴勒开始用眼光凌迟前面那个混帐。
「你干什么?」被巴勒的眼光瞪得不耐烦的无涯回过头来,丝毫没有反省的自觉,「眼睛有毛病吗?」
「喂!」巴勒压低了声音,「欺负一个无辜少女,你都不会脸红吗?」
他看了师兄一眼,冷笑,「放心,她没有你想像得那么娇弱。」
如果说昨夜的唐突举动只是单纯地看她不顺眼,那么她的反应倒是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奇。
没有羞愤,没有怒火,甚至没有眼泪,而是平静地接受,冷静地制止了属下的冲动,化解了一场危机。如此聪明的头脑,不可能配上一颗胆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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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才有意思!若是复仇对象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他反而还会觉得无趣。现在他已经成功地撕下了她的面具,接下来,他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更高明的戏法!
浣春无声地在心中吐出一口气,心思前所未有的混乱。
自从碰到那位世子,她的天地就被颠覆了,无法平静,无法逃避,一向引以为傲的微笑也被他一手抹去,暴露出她不欲人知的深沉。
那男人究竟想干什么?是单纯的讨厌汉人,才对她百般为难?还足另有下可告人的缘由?
她该恨他的,可是,为什么心里并没有那样强烈的情绪……
人们都说她像春天,温柔、甜美,永远微笑著,然而从看不出她的微笑并不是出於真心,她的温柔只是一潭不生涟漪的死水。
在她看来,他才像春天,肆无忌惮地生长,不受任何束缚,一切随心所欲。相形之下,她的心却是冰雪中的一颗种子,封冻了一切发芽的机会。
所以,对於他昨夜的无礼,她并没有太大的愤怒,甚至反而有一些淡淡的嫉妒手指下意识地轻抚唇瓣,感觉它彷佛还沾染著他的灼热气息。想到这,浣春的脸不由得发热,心头有不知名的东西被触动了,像想从那层厚重的冰壳钻出来……
一声尖锐的呼哨骤然响起,行进中的銮驾突然停了下来。
车中正在感怀心事的浣春微微一怔,伸手掀开銮驾的帘幕,只见原本列队而行的匈奴兵纷纷围了过来,人人神情紧绷,仿佛要面对什么生死大敌一样。她心中蓦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右贤王世子从队伍中走出,策马来到车边,一双利眼盯著她,眼中是她不明所以的光彩,却令她直觉感到危险。噙著一抹怯生生的微笑,她轻柔地问:「有什么事吗?世子。」
「我不是什么世子!」他打断她,「更不是匈奴人!」眼中杀气骤亮,「我是强盗。安顺公主,这一路上没能好好『招待』你,真是失礼了。」
一时间浣春完全呆住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盗!?」
怎么可能?强盗即使再厉害,也下可能拿得出匈奴王的金印和皇帝的御旨啊?
「想问这个?」仿佛看出她的心思,无涯从怀中掏出那份诏书,往天上一抛,闪电般拔出弯刀,将它搅了个粉碎,随风四散。
「只不过是从匈奴使臣手中抢了张破布,你们就信以为真,汉人果然都没什么脑子。幸好他及时返国,不然——」
他手中的弯刀虚劈了一下,带起尖锐的风声,「早就死在我刀下!」
「你——你是故意的!」
浣春终於明白了他昨夜为何会当众对她轻薄了!他根本就是故意要向黎熵挑衅,再藉机杀了他。她以为将黎熵遣回长安,就可避免与匈奴的冲突,却不料竟正中他的下怀。
现在,她是真正孤立无援,只能任他串割了。
「骗子!」她咬牙狠狠瞪他,心头的怒火几乎要喷出眼眶。
他回她一个冷笑,「那又如何?」他可不会为此而感到羞愧。
「你!」浣春生平第一次,对人有了冷淡之外的情绪,可悲的是,这第一次的经验却是愤怒。「你这么处心积虑,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的笑容不见了,眼中射出的恨意强烈得可以灼伤人,他一字一句地道:「谁教你要生为汉朝公主,又偏偏要与匈奴狗贼和亲!」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那双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恨,盛不下,满溢了出来,化作言语,又变成刀,一下一下像要剐她的血肉。
「你……你与汉朝有仇,还是和匈奴结怨?」
「都有。」
「有多深?」
「不共戴天!我们是渠勒人,原本一直在库尔臣河一带游牧。十六年前,匈奴的势力延伸到西域,汉朝的狗皇帝派人到族里来游说我父王,联手阻止匈奴的野心,而当我父上率领渠勒勇士拚命厮杀的时候,汉人竟临阵脱逃!匈奴兵血洗了我们全族……那年我只有七岁,若不是一些忠心的族人冒死把我救走,渠勒真要亡得半点不剩了!之後,匈奴居然还用俘虏的血去浇灌沙棘,那鲜血之多,连荆棘开出的花都是红的……」
他的声音很低,每一个字都说得近乎切齿,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说,我该不该恨你们?该不该报复?」最後一句陡然变得尖锐激愤。
「十六年前我才刚出世,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婴儿啊!」她低叫。
「匈奴屠杀我们的时候,可是连婴儿也没放过!」他忽然冷笑,「更何况,你知道屠杀渠勒人的将领是谁吗?」
她惶然摇头。
他盯著她,一字一字地说:「就是薛克汗,你那预定的丈夫!」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这么惨痛的往事,为什么她心里一点内疚感也没有?十六年前的春天……原来他们的命运那么早就有瓜葛了……
「你想怎么样?」她低声地问,鼓足了勇气直视他的眼睛。
「你认命吧,」他嘴角带著一丝残酷的得意,「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要报仇,我有比刀子更好的方法。」
她怔怔地看著他,又缓缓扫过其他人。他们的眼光与他一样,冷酷而仇恨。
一旁的巴勒在心里吐了吐舌头。看这情形,无涯是绝不会放过她了,师父啊师父,你出关之後,可千万别把这事怪到徒弟我头上啊!
正当气氛紧绷的时候,怱然间,有人大叫:「狂风来了!」
猛然间,风势骤大,狂风挟著大量的黄沙,似千军万马,疾涌而来,中间还有著几块大石头,刹那间,厚厚的黄幕,覆盖住天地。
「下马!趴下!」一见这风,无涯立刻高喊。
在沙漠里遇见沙暴只能藏不能逃,若顺著风跑,必然给卷进风里,吹到几百里之外都有可能。
所有人都迅速下马,各自寻找掩护,沙雾中只见人影幢幢,四处奔逃。然而拉著銮驾的两匹大宛良驹却突然惊嘶一声,顺著风势,狂奔了起来。
这两匹马都是在御马厩里娇生惯养出来的,虽是千里良驹,却从未到过大漠,更不曾见识过如此可怕的沙暴。马本易受惊,此时又无人驾驭,更是惊慌失措,狂性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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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眼见马车远去,无涯低咒一声,翻身上马,向銮驾追去。「师兄,带弟兄们先回丹雅沙!我去把那女人抓回来……」远远的,他只抛下这句话。
「无涯……」倒楣的师兄只喊了一声就被灌了满嘴黄沙,眼睁睁看著无涯孤身远去,但接下来风沙大,所以也顾不得他,就地一趴,躲在伏下的马肚旁。
诸天神佛、各位灵鬼,千万保佑无涯和公主别出什么差错,否则他的脑袋会被师父敲破的啊!
风沙骤起时,銮驾里的浣舂和彩云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浣春刚想掀起垂帘察看,一阵铺天盖地的沙已猛地迎面而来,她什么也看不见,连呼吸都几乎窒住。
彩云尖叫一声,扑在浣春身上护住了她,然而风越来越强,沙打在身上就像小石子一样,耳边听见有人大喊「下马」,但她们还来不及反应,马车就突然可怕地震动了起来。
车厢里的东西都被甩掉了,连浣春和彩云也狼狈地滚来滚去。全身痛楚难当,想求救,但发出来的却是毫无意义的尖叫。
一个掹震,马车几乎侧翻过去,冲撞的力道太大,彩云的身子掹地穿破了车窗,栽出了车外;浣春半个身子也探了出去,马车重重回落,又将她甩回车厢,头撞上厢板,一阵天旋地转之後,眼前的黑幕笼罩了一切……
无涯催著马,眯起眼,望著前方几乎看不见的车影,心里有一股说下出的惊惶与忧急。就算他有一身高强的武功,也无法和大自然相抗衡,更何况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
那个该死的、麻烦的女人!
心头虽然这样咒骂著,但放弃的念头却是一刻也不曾有过。
她是他的猎物,她的命只有他能拿,连老天也别想跟他抢!
马的速度虽快,却怎样也不及狂风的迅疾,很快就陷人了风暴圈中。他依稀看见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下,一抹纤细的人影从车里摔了出来,他的心几乎在这一刻停止跳动——
她……她绝对不能死!在他还没有亲手报复她之前,绝对不能……
风暴更烈了,而这场无情的风暴,到底会吹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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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气公主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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