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很久不见了。”贝伦说。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他刚才已经说了一遍,可惜楼厉凡好像没听懂,依然维持着那种张口结舌的蠢样子一动不动。
霈林海先清醒过来——因为贝伦似乎“又”把他排斥在外了,他有点高兴——戳了戳楼厉凡腰侧。
楼厉凡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嘶鸣声,好像气流想从那里通过又由于窒息而出不来似的。
贝伦伸出优雅白皙的手,以他贵族般特有的姿态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用很温柔的声音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结束了卧底生活,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霈林海觉得这句话的话尾带了一个钩,似乎要把他也钩进去,刚刚放下的心不由得又凉了一下。他决定不在这个炸药一样的地方多呆,于是悄悄挪步、挪步、挪步……妄图离开贝伦的视线范围。
也许他不动还好,狼盯的就是会动的东西。
那头白狼的眼睛转向了他,露出了更加温柔的笑容:“你呢?过得怎么样?是卧底的生活难过,还是在这变态学院的生活难过?”
“我……我我我我我……哈哈哈哈……”霈林海的声线颤抖得好像连注音符号都会掉下来一样,“贝伦校长不对应该是理事长您好我最近过得很好哈哈哈哈真的很好哈哈哈哈多谢您的关心哈哈哈哈……”
他的颤抖太可怕,距离他最近的天瑾觉得好像连自己都快要抖起来了。
贝伦不再看他,又转向了楼厉凡:“你还没有回答我,楼厉凡同学。”
霈林海趁机一个箭步躲到了天瑾身后,缩在那儿说什么也不出来。
“没用的家伙。”天瑾低声说。
楼厉凡似乎还没有回神,不知道他这种状态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贝伦微皱眉,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食指,长长的指甲在他眉心处一点,轻喝:“痛!”
楼厉凡觉得眉心就好像被人穿入了一根火钳,痛得大叫一声,捂着额头拼命后退。
“你终于清醒了?”贝伦走近他。
楼厉凡发现他的接近,摆出了对战的弓箭步,警惕却颤抖地说:“你……你……贝伦理事长!上次那件事不是我们的错!我我我我我们也是被逼的!那个变态一定要逼我们去做!如果我们不做就永远把我们的户籍嵌到妖籍里!我我我我我我们真的很无奈!否则以我们对贝伦理事长您的仰慕来说怎么可能干那种事!请相信我!请一定相信我!……请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我我我我我就算打不过您也会拼命的!”
“我没有说要对你怎样。”贝伦温和地说,“我当然知道上次的事一定是那个变态逼迫你们做的,否则给你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不对?”
楼厉凡死命点头。
“哦,真是少见的情景,”天瑾低声说:“‘那个’楼厉凡居然在害怕……不,应该说,是恐惧。”
霈林海不想跟她搭话,他只想着怎么才能逃到贝伦抓不到他们的地方去。
“所以说——”贝伦退开一步,忽然躬身,优雅地向他行了一个礼,“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楼厉凡‘小姐’?”
静默。
“……我……我……我……我不是‘小姐’……”楼厉凡困难地说。
贝伦微笑:“是这样吗。那么,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楼厉凡‘先生’?”
楼厉凡僵硬地指一指弹奏着悠扬音乐的式神乐队:“这是……情人舞曲。”
“我听出来了,”贝伦微笑,“是一百多年前曾经风行一时的《钟情之吻》,很有名。”
楼厉凡僵硬地指一指自己:“我……我是‘先生’……”
“原来是这样,你在乎这个吗?”贝伦还在微笑,但是他的微笑在楼厉凡看起来就好像恶鬼一样,“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请相信我。”
他的手指非常漂亮地划了一个圈,从上至下。多彩的光芒围绕着楼厉凡旋转掠过,在他的惊呼——不,应该说是惨叫——声中,他身上的休闲装被变成了暗蓝色的晚礼服。
——女式的。
——而且附送全套行头,比如头发上流光异彩的发饰、同色系的耳环、项链、手镯……甚至一双至肘的白手套以及上面的指环。
楼厉凡惨叫。
贝伦执起了他的手,挽着他的腰,把他优雅地拖向舞池中央。
楼厉凡持续惨叫。
“楼厉凡,真是美人。”天瑾阴森森的脸上似乎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说。
霈林海颤抖,汗出如浆。
***
爱尔兰跪坐在地板上,头低着看不清表情,满身都是浓重的酒气。木乃伊腋下夹着七个酒杯,在她身边兴奋地转圈跳舞。
“呼呼呼呼……七杯56度的女士开纳斯,我看你醉不醉!我看你醉不醉!呼呼呼呼……”
爱尔兰打了个酒嗝,抬起头来,一双蔚蓝色的猫眼有一只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另外一只仍然湛蓝而澄清。
“再来一杯……”
木乃伊一愣:“啊呀?还要?可是这种酒数量很少,刚才你已经把全部的存货都喝完了……那边的式神!请问还有没有其他的——”
爱尔兰慢慢地站起来,走到木乃伊身后拍拍他的肩。
“你说……什么……”
“啊,好像没……”
“没有了……?”她连另外一只眼睛也逐渐染上了血红的颜色。
木乃伊惊恐,连连后退:“不,请等一下……请听我说……”
“罗嗦——!”暴怒的铁拳挥上,喀嚓一声打中木乃伊的下巴。木乃伊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天空中忽悠忽悠地飞行,式神们惊惶地躲开。随着一声巨响,它的脑袋硬生生地穿到了天花板里,身体在天花板外面像纸一样悠来荡去。
“饮料呀——!!”
她周身冒出光亮的蓝色火焰,直直冲上足有七八米高的地方。周边无辜的人类开始四散奔逃。
“饮料呀——!!”
火焰又冲高了几米。模仿凝结的天花板本不怕热,但这是妖力形成的火焰,灵力、妖力、魔力之间的结合受不了它的冲击而开始溃败,屋顶被烧穿了一个窟窿。
在自身的尖叫声中,火焰中的爱尔兰身形在逐渐变大,双腿和双臂变长,胸部逐渐丰满,脸部的轮廓也由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逐渐向成熟的女人蜕变。
“饮料呀——!!”
尾音又拔高一度。周身的火焰也不再往上升,而是砰地一声放射性散开,几个没逃得及的学生被烧成了黑炭。她已经真的变成了一个成熟有风韵的女人,原本的长裙也变成了超短裙,上衣裂开,衣料覆盖的肌肤若隐若现。
“我的饮料在哪里呀——!!”
猫女全身的火焰炸裂开来,火球往人群中落去,惨叫声此起彼伏。她本身也冲入了人群中,发疯一样见人就打。
——这,就是贝伦千交待万嘱咐不允许她喝酒的原因——发酒疯。
东崇看着忽然出现的冲天火焰,本来手里拿着东明饕餮的一杯酒这时候也滑到了地上,玻璃在地板上碎裂,发出不太明显的哗啦一声。
“发疯了……”
他们这边一片大乱,式神乐队却继续奏着他们悠扬的曲目。大部分的人们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情景,挽着自己舞伴的腰继续在舞池中央旋转,丝毫不受影响。
贝伦当然也是不受影响的其中之一,一边带着一脸青灰恨不能直接去死的楼厉凡跳舞,一边还很有闲情地与他聊天。
“你知道吗?这首歌词的原蝙蝠叫AKI,很有名。她姐姐的灵体很喜欢这个歌词,所以一定要我帮忙,让她为它谱曲之后再升华,我当然愿意帮忙。所以你现在听到的曲子可是一位滞留人间的人类女魂和她的妹妹合写的,一定要对她产生敬意……”
“怎样都好……”楼厉凡的嘴唇已经变成苍白色的了,“可不可以告诉我……理事长……我们还要跳多久……”
贝伦才不在乎周围的眼光,可他在乎!现在几乎所有经过他们身边的舞者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这其中有多少人认得出他来?多少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有一个——仅仅一个!他就身败名裂了!
贝伦对他微笑。他还没有报复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那个叫霈林海的以后有时间再说,不过今晚先玩这个。
“你累了吗?”
多么温柔的声音,但可怜的楼厉凡只想撞死去。除了他的姐姐,还从来没有人能让他有这么恐怖的感觉。
“我我我我……我的脚……很酸……”
贝伦真是个敬业的妖怪,在为他改扮了一身行头之后连最下面的问题都没忘——那是一双多么漂亮的大尺码高跟鞋啊,在短短的舞蹈过程中已经让他的脚拐了不下五十次,而贝伦却似乎毫无所觉。
“哦,是吗?”贝伦继续微笑,“那你觉得是你的脚难受呢?还是我和爱尔兰硬受你一记灵击炮更难受一点?”
他果果果果果然还记得!而且记得非常非常清楚!楼厉凡不知道他在心里究竟咬了多少次牙才忍耐住不要用那双兽齿咬死他和霈林海,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有一句话没说对,那么后面的日子会比现在更惨——没准会他丢给他的学生们当教学用具?比如在训练狩猎的时候……
楼厉凡想起他曾经吹嘘自己年轻的时候一分钟就能抓一只兔子,他楼厉凡跑得决不会比兔子快,更何况现在的贝伦可不算老,能力方面只可能比以前更强。
“我我我我我错……我错了,理事长您到底怎样才能放放放放过我……”颤抖得可怕的声音,楼厉凡自己都有点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我会会会会帮您抓那个变态泄愤!真的!要不您想怎怎怎怎怎样,拜托告告告告告诉我,我我我我我很害害害怕!”
贝伦大笑。
舞曲接连地变化,一些人停下舞步去休息,另外一些人又走进了舞池。这些曲目中有一些是被强行拖着跳舞的楼厉凡知道的,有一些是他不知道的,但有一点对他来说相同——从今以后,他绝对不会再认为这些歌曲中的任何一首好听!
楼厉凡已经跳得有点想死了,可是舞曲却逐渐变得更加深情而舒缓,他都想昏过去或者直接睡着算了。不过贝伦当然不会让他那么轻松就摆脱这个麻烦,忽然迈开了大步,潇洒的身影在舞池中开始快速旋转。
“你知道这是什么歌吗?”贝伦笑着问。
楼厉凡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问:“……是什么歌?”
“同样是那位AKI写的曲子,歌词非常不错,你想听吗?我会唱。”
多么荣耀!可楼厉凡一点都不希罕——却必须装出希罕的样子。
“呃……好……”如果可以,他希望从楼顶跳下去,而不是在这里跟一个随时会咬死他的妖怪跳舞。
贝伦仰起头,声音从胸腔之中浑厚地喷薄而出。
“I want to see you, so I wished upon a star all the time,
Even the star moved around We couldn’t see each other, ”
整个会场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深沉而优美的音色,在使用和“灵扩”相近的能力“妖音”传送出去的时候更加深了它宽广的音域共鸣。歌声在耳边震鸣,美妙得让人浑身颤栗的感觉让所有的人都不禁互相询问这到底是谁在唱。
“but I still thought about you, Even on the night that clouds covered the stars,
Miracle won’t happen, but just for tonight, when the two stars meet in sky,
I only want a moment……”
正抓住一个无辜的学生暴扁,并且被五个以上执行会场监察任务的教师分别扣住脖子、胳膊、腰、腿的爱尔兰当然也听到了歌声,她微微愣了一下。
“After a sudden evening shower, the wind breezes,
leaves that carried wishes makes a sound,
A clear night sky, the stars are increasing in number,
Tonight, I just want to make one wish come true……”
“你在警告我吗……贝伦……”已经完全蜕变成一个漂亮——或者说疯狂——女人的爱尔兰低喃。被她掐住脖子的可怜男学生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You will not return to me, but you are always here with me,
You used to said that,I still believe it even now,
Just think about these, I can be strong again,
Miracle cannot happen, unless I can throw away the reality……”
“You are right,Baren, Miracle cannot happen……”爱尔兰美丽地笑起来,丰润的红唇向上勾起。那动作是如此性感,就好像在邀请他人去亲吻……
“所以我不期待奇迹!我只想知道你们这群混蛋到底把我要的饮料藏到哪里去了——!!”她尖叫。
火焰的网络螺旋状爆散铺开,她身边十米以内的人无人幸免,一律被烧成了黑炭状。
……真可惜,她能给的只有死亡之吻。
贝伦带着楼厉凡在大跨步中悠然旋转十圈半,楼厉凡的长裙挥洒出一个好看的半圆,迎来周遭人群一致的喝彩。然而谁也没看到他裙子下面的脚又拐了十一次,更没有人知道他在极度担心到了明天它会不会变成巨型馒头。
“爱尔兰……”贝伦依然笑着,太阳穴上却冒起了青筋,“该死的你居然不听我的警告!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校长我就不会再关你禁闭!”
***
“哎,那个人怎么不唱了?”在肚子的抗议下,东明饕餮终于放弃了他的第三十二杯哈可耐和乌凯铪,只抱了一个水果拼盘在吃。
东崇好像已经放弃了逃走的念头,现在一脸的……嗯,那种大义凛然的表情。东崇看了他一眼,险些把嘴里的东西都喷出来。
“你你你……你怎么这个表情!又不是快死了!至少那只可怕的猫女还没有发现你嘛!”
“你没发现……你没发现……”东崇颤抖地说,“刚才的歌声是贝伦的,他是在警告她,可是……可是你发现了没有?她却完全没有收敛……这说明她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啊?”
“她喝酒了!她一定喝酒了!”
“我也喝酒了。”东明饕餮说。
“可是她不一样!”东崇抓住他的领口用力晃,“你知道吗!她不一样!不像你就算喝一百杯也不醉!她只要一喝酒就发疯!她会发疯的!刚才我还不敢确定,可是她平时很怕贝伦,现在居然……她已经开始发疯了!!”
东明饕餮被勒得开始翻白眼,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却还是努力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你就算勒死我也没用……我们……我们……逃走……吧……”
“我们逃到哪儿去?她不是用灵力感应到我们的!她是用鼻子!只要我们还在这里她就一定能找到!”
“那就逃出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门口有结界!圣诞夜只许进不许出,除非舞会结束!我们能逃到那时候吗!?”
“我……我……不是我的错……放开……我……”东崇终于发现自己几乎把他掐死的事实,一松手,东明饕餮扑嗒一声掉到地上,捂着脖子死命咳嗽。
“咳咳咳咳……也许……也许……”东明饕餮狠狠顺了一下自己的气说,“咳咳……你刚才不是说她害怕贝伦吗?你……你……咳咳……你用‘复制’唱刚才那个人唱的歌看看,说不定……咳咳……她就不敢过来了。”
东崇没主意的时候很少有,那是因为他活的时间太长,遇见的事情太多,可是这种事对他来说却是头一遭,因此才会慌得没了主见。这时候东明饕餮一提醒他才稍微冷静了一点,想一想,这个方法或许真的不错……他看着不断冒出的火焰,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Where the dust of stars can be found,……”
他只唱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东明饕餮看着他,露出了些许放心的表情。
“During the moment when the star is falling, can miracle be expected?
I am hoping, someday in the future, ……”
东崇现在唱歌所用的并不是他自己的声音,而是贝伦的。东明饕餮所说的“复制”就是让他用自己的能力“复制”那个人的声线,然后用特殊能力放散出去,让他的歌声听起来就好像贝伦唱的一样。
“You will be waiting for me in the eternal paradise,
And take me to see the fairest star once again.……”
不知内情的人开始鼓掌,为他漂亮的声音而喝彩。可是东崇不想要这种喝彩,只希望那个猫女不要过来就好了。
可惜,很多事情常常与大家的希望背道而驰。
如果东崇不要那么心虚地唱歌,或许已经醉得晕头转向的爱尔兰还不会注意到他。然而他唱了,还是用贝伦的声音唱的。
刚才已经被贝伦的声音弄得心浮气躁的爱尔兰有点愠怒了。
“干吗还要提醒我……我是小孩子吗?我是小孩子吗?我已经不是你收留在家的小猫了……贝伦我要向你挑战啊啊啊啊——”
东崇正在努力模仿贝伦的声音,却听到身后火焰喷发的地方有猫女的尖叫声,同时妖气猛烈窜升。他大惊失色。
“饕餮快趴下!”
他向东明饕餮猛地扑到,正打算把水果拼盘的东西全部吃完的东明饕餮被他压在地上,险些把水果卡在喉咙里。
“我的妈呀——”
轰地一声,一蓬火焰从趴下的他们头顶飞过,硬生生地将墙壁烧穿了一个洞。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屁股!哪里有水!哪里有水!”
“我的衣服!救命啊——”
一个学生的屁股着火了,另外一个学生的袖子冒出了青烟,两人在同声惨叫,有人慌忙用水术往他们身上泼水。
“我知道你在跟我挑衅!贝伦——你给我出来——”
不用看,只要听身后那有些变调的尖叫声就知道那是谁了。东崇自暴自弃地站起来,狠狠地与那个身上挂了七八个会场纪律维持人员的喷火女郎对峙。
爱尔兰看着他,疑惑地歪了歪头:“贝伦?你怎么变得和那个家伙一样……”
“是东崇。”
她又往另外一个方向歪了歪头:“谁?”
“是东崇……”
她笑了笑,美艳的面庞似乎散发出了润泽的光芒:“东崇?”
东崇觉得自己真的有后退逃走的愿望。
“是……”
“东崇——!!”她尖叫,全身的火焰和她的声音一起绞扭成团,向东崇攻击过去。
东崇想跳开,忽然想起刚站起来的东明饕餮还在自己身后,不得不伸出双掌咬牙硬接。
“饕餮你快离开!”
只听一声砰然巨响,火焰被推向房顶,以倾斜的角度穿通出去直达天际。寒风从破洞处嗖嗖地灌了进来。
天空中,一个老头坐着驯鹿所拉的马车边飞边哼曲儿。
一蓬火焰忽然出现,夹带着可怕的风声呼地一下就将整个鹿车都给笼罩了起来。
“咳咳咳咳……这是谁!居然敢打正在彩排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咳咳咳咳……我漂亮的白胡子!咳咳咳咳……”
驯鹿:“你该退休了,老头……”
“我终于见到你了,东崇。”爱尔兰大笑,看起来似乎清醒了许多,美目含情地看着他向他慢慢走去,“你到哪儿去了呢?当初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好想见你哦……”
东崇慢慢后退,但他身后是被他刚才那一下压得爬不起来的东明饕餮,他想退都无路可退。
爱尔兰依然慢慢地向他接近:“其实我也想过了,你和那个女人说一句话又怎么样呢?没关系嘛,我不需要打你,只要打她就好了嘛。打你的时候我好心疼的。可是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教一个死小孩走路!我就在你旁边站着,我站了好久好久啊,你却没有看到我。就因为他是你的共生体?就因为这个该死的原因?凭什么我就不行?嗯?我不是你的情人吗?是你的共生体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东崇真想踢开身后的东明饕餮逃走算了。
“胡说八道!”她尖叫,“我重要你会看不见我吗!我重要你会抛弃我和那个死小孩在一起吗!我重要你怎么不和我共生啊!东崇!你这个负心贼!”她的火焰又窜高了一些,看得出她更生气了。
其实东崇不该怕她的,原本他怕她也只是因为她是雌性,真的和她动手只会伤了自己的名号。可是现在不同,他为了救小时候的东明饕餮,把一半的力量都给了他,又为了给他再造身体而元气大伤,现在的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他本能地再退了一步。身后的东明饕餮大概已经站起来了,所以他这一步退得没有阻碍。
“东崇……就是她吗……”身后的某人悄悄问道。
东崇流着冷汗点头。
身后传来水果拼盘掉到地上的乓啷大响。
爱尔兰稍微倾斜了一下身体,疑惑地看着东崇身后的影子。
“他是谁?”
东崇身后背对着他们的东明饕餮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僵硬。平时别人总是忽略他的,为什么今天却偏偏……
“他是谁?”
东崇把东明饕餮再往背后推一点,戒慎后退。
“……”她忽然笑了,“我知道了……他是……”她妖力全部聚集到了手上,双手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他是——你的共生体!东明饕餮!”她向他们猛扑过去,身上所挂的那七八个纪律维持者在空中悠荡,他们的体重对她来说完全不起任何阻碍作用。
“哇呀我的妈呀!东崇——”东明饕餮不受控制地惨叫。
东崇转身扛起他,向她扑来的反方向逃走。
喷火的女人身上挂着七八个人去追击两个男人,不管会场再大这种组合也很显眼,楼厉凡很快就发现了们。
“理事长,那个好像……”
贝伦也看见了那让人满脸青筋的镜头,有些狂怒地握紧了拳头。这舞是跳不下去了!
“爱尔兰!”
他忘了自己的手心里正攥着舞伴的手,楼厉凡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碎掉了,表情都痛得在扭曲却一声都不敢吭。
“我们的帐以后再算……爱尔兰你给我停下!”
他甩下他,怒吼着向喷火女郎飞扑过去。
楼厉凡当然不会傻傻地等他回来算帐,踉跄着扔掉那双该死的高跟鞋,他光着脚提起裙子向霈林海和天瑾所在的地方跑去。
“霈林海!天瑾!我要离开这里!”他边跑边吼,“我们快走!”
看见穿着裙子的他狼狈跑来的天瑾微微勾了勾嘴唇:“我要看戏,这么精彩的戏不看完怎么能走。”
“霈林海!你跟我走!”他又吼。
霈林海嗫喏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好!你跟她是一条船上的了!”他气愤地说着,想从他们两个之间穿过,却被他们一人一边架住了胳膊。
“不能走了哟。”天瑾似乎在冷笑,又似乎很快乐。
“放开我!你这个多事的女人!”楼厉凡一秒钟都不想和这个看尽他丑态的女人多呆。
“用你那双瞎眼往门口看一眼怎么样?楼小姐?”
她是真的在幸灾乐祸吧?楼厉凡这么告诉自己,却忍不住往门口看了一眼。
张嘴。
愣住。
“啊……纠察……”
真的走不了了……
那木乃伊好不容易把脑袋从天花板的窟窿里脱出来,遵从地心引力的原理自以为潇洒地降落到地面上,还临时摆了一个风骚的POSE。
“喔呼呼呼呼呼……这才是我期待的平安之夜!多么青春!多么热血!大家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兴奋呢?喔呼呼呼呼呼……”
喀嚓。
木乃伊看看自己的身体。
“好像腿又断了……哈哈哈,”第四声没有笑出来,它抱着自己的腿开始在地上打滚,“好痛痛痛痛痛痛痛呀呀呀呀呀——”
专注于自己伤势的它一点也没发现自己在那几个玩追逐战的人必经的道路上。
扛着一个人的人跑来,从它身上踩过。
它惨叫。
喷火女郎跑来,从它身上踩过。
它惨叫。
一个白袍的男子跑来,从它身上踩过。
它惨叫。
……
它安静了下来,再有人去看时发现它似乎已经断气了。
罗天舞、苏决铭、乐遂、公冶这四人组不知怎地和魔女专科学院的几位美女挂上了勾,兴奋不已地在她们身边大献殷勤。一会儿递饮料,一会儿递水果,偶尔说一些奇怪的话,能把美女们逗笑就是他们最卑微最幸福的愿望了。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有四个人,而魔女专科学院的美女却只有三个,是真正的狼多肉少。为了给其中一个小魔女献开普拉甜点的问题,罗天舞和苏决铭开始了男人之间的战争。
“苏决铭!你给我注意一点!开普拉是我要的!”
“你想要就再去要!”
“啊——那是我献给美女的!”
小魔女娇笑。
“爆裂诅咒!”
“徒手次元洞!”
轰!
“你们两个别吵了……”
“啊!吵死了!封印符咒!”
小魔女笑得更娇媚了。
“公冶你敢封印我!”
“天劫咒诅!”
“次元洞次元洞次元洞!”
“哇啊啊啊——”
“你们都给我清醒一点!水净化——”
哗啦!
争执的几人同样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别人跑路的必经路线上。只听咣当一声巨响以及几声惨叫之后……
扛着一个人的人把他们撞倒,从他们身上依次踩过。
喷火女郎跑来,从他们身上依次踩过。
一个白袍的男子跑来,从他们身上依次踩过。
……
几人口吐白沫……
“她们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楼厉凡喃喃地说。
霈林海苦笑:“好像在等……”
“等?”
“爱尔兰!”贝伦手指发一道金光向爱尔兰的头部而去。
爱尔兰的路线被一个碍事的学生挡得微微一变,正巧躲过。金光砰地一声打中了最前面逃命的东崇的后脑勺。东崇仆倒,他肩上的东明饕餮被他压在了下面,险些断气。
“东崇!”
猫女带着她身上挂着的人向他们猛扑过去。贝伦往前猛然跳跃想伸手拽她的尾巴却由于差了一点而没有成功。
可怜的四人组由于在魔女们面前颜面尽失而愤怒不已,带着他们伤痕累累的身体向踩他们的罪魁祸首袭来:“你们好大的胆子!赔偿!赔偿!”
“爱尔兰贝伦东崇东明饕餮你们居然敢踩我——!”木乃伊尖叫着,也拖着它那一条断腿以奇快的速度向猫女扑来。
“爱尔兰我说过我没有背叛你……呀——”
“救命!真的不关我事——”
“水净化!”
“次元洞!”
“诅咒!”
“符咒!”
“杀了你们!”
“救命呀——”
“爱尔兰你给我老实回家!”
“喵嗷——呜!”
爆炸、火焰、黑洞、电光,妖力灵力混合,巨响和惨叫连连,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该出来了……该出来了……”楼厉凡念叨。
霈林海惨笑:“再不出来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天瑾看他们一眼:“要不要赌赌看他们在几秒钟之后出现?”
楼厉凡一歪嘴,冷笑:“那还用赌吗?5。”
“4。”
“3。”
“2。”
“1。”
“0!”
“Holy, holy, holy! Lord God Almighty!”
清扬而空旷的歌声骤然响起,二十二名白袍少女在半空中凭空出现,合力拿着一只巨网向处于大混乱状态的中心点抛下。
“Early in the morning our song shall rise to Thee……”
扣下的网中央鼓出来的部分出现了惊人的挣扎,有一处甚至鼓起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鼓包。
“Holy, holy, holy, merciful and mighty!”少女们继续高唱着赞美诗,
“God in three Persons, blessed Trinity!
***Holy, holy, holy! All the saints adore Thee……”
巨网收紧,像拧麻花一样拧转了起来。里面的挣扎更加激烈。
“All Thy works shall praise, Thy Name, in earth, and sky, and sea;
Holy, holy, holy; merciful and mighty!
God in three Persons, blessed Trinity!”
巨网中央被捆住的东西已经完全没了反应,似乎里面的人已经完全昏过去了。
少女们在巨网周围放射状散开落下,其中一人正想接近那网,里面的“东西”忽然又开始死命扭动,把她吓了一跳。
“Holy, holy, holy!”少女们齐声歌唱。
巨网又没动静了。
帕乌丽娜和海深蓝两个人将这场混乱的开始与结局看了个清清楚楚,却一直不知躲在那里看戏,都没有出面,直到少女们将混乱之首困住之后才慢慢地走了出来。
不知是谁先拍了一下手,然后所有的学生——以及教员,包括帕乌丽娜和海深蓝两位——全部鼓起掌来。
“多谢灵异纠察组这几天为我们的宾客、以及今晚的所有人带来的歌声,并且——”帕乌丽娜用优美的姿势拍着手,微笑着说,“感谢她们为我们解除了今晚最大的麻烦,请让我们用最诚挚的心情向她们表示感谢!”
“这是我们的工作。”唱诗的领头女孩笑着说,向大家弯腰施礼,其余的女孩也这么做。
大家的掌声更加热烈了。
没错,她们就是帕乌丽娜让那个神秘的人请到这里来保驾的灵异纠察组。每年的圣诞节都有灵异人员惹是生非,各地自然每年都有灵异纠察组四处纠察。每年的灵异纠察组的组成成员都不一样,为了安全,纠察组必须在圣诞节之前就在自己的管辖地区内无声无息地混入。所以有时候寻找纠察组也是某些人的乐趣——当然不是这些被抓的人的乐趣。
今年这些少女就是拜特学院地区的纠察组。原本这里应该是级别更低一点的纠察组来的,但是帕乌丽娜知道今年比较不一样,因此专门让那人聘请了级别最高的纠察组——圣玛利亚唱诗班的少女到这里来执行任务。事实证明,她做对了。
女孩们拖着网,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离开,留下满屋子的狼藉与幸存者们。
十二点了,学院的钟声自动敲响,悠扬的鸣动在学院的每一个角落振荡回响。
1,2,3,……9,10,11,12!
“merry chirstmas!”不知道谁高声说了一句。
“merry chirstmas!”帕乌丽娜举起酒杯。
“merry chirstmas!”所有的人举起酒杯,再次形成手臂的森林。
***
那么,被抓走的人到哪儿去了呢?
总第160号,重型二级灵能监狱。
由于灵能犯罪的特殊性,灵能监狱被分为轻型和重型两种类型,这两种类型又被分为十八个等级,以狱警和囚犯的能力高低为标准分类,与罪行轻重本身并无关系。
拜特学院中和那九个捣乱的人一期被抓走的纪律维持人员已经被释放,因为骚动和他们没关系。剩下的东明饕餮和苏决铭等四个人被关在轻型三级监狱里反省,东崇、爱尔兰和贝伦则被关在重型监狱里,只有拜特校长不知所踪,究竟是被关在为特殊囚犯准备的特别监狱里还是已经脱逃,其他人不清楚,也懒得去关心。
监狱就是监狱,不管是为灵能者准备的还是为普通人准备的都差不多。白色的墙壁,黑色石质地板,厚厚的铁门,还有和铁门正相对的只够一个人爬出去的铁窗,靠墙的地方摆着几张床,其他的一无所有。
当然灵能监狱和普通监狱是不同的,尤其这里是重型监狱。看似一无所有的墙壁和门窗上全部画有隐形的符咒,普通的壁障便化做了强韧得可怕的铜墙铁壁,就算以楼厉凡的技术再加上霈林海的能力,也绝对无法将之打碎。
166房,这里面关着的三位不是人——一般重型监狱里很少关押纯人类,因为能拥有进入重型监狱的能力的人类并不多。因此所谓的重型监狱其实应该叫做非人类监狱才对。
“东崇你果然是移情别恋了!”房间内,一只体型巨大,拥有一身棕花色皮毛的山猫正四爪站在一个好像已经死掉的人——不,应该说是僵尸——的肚子上抹眼泪,“你就是为了那个死小孩才想和我分手对不对!你这个负心的家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找那些理由骗我!难道我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吗!我好伤心!你居然这么看我——”
她已经絮叨很久了,从免费住进来开始就这么逼问,如果东崇是普通人的话八成就真的死了。
“爱尔兰,”正卧在窗户下方享受月光的巨大白狼忍不住开口,“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是60多年前跑到我那里说你被遗弃了,我才让你当的校长吧?你认为那小孩有60岁吗?”
灵能监狱的隐形符咒有让妖怪强行脱出人类形态而变回原型的能力,即使是爱尔兰和贝伦也无法避免。
爱尔兰好像被噎住了一样半天没有吱声。其实她不一定真的忘记了时间,但是心里的郁闷不发出来就不爽,简单地说就是在用和饕餮他撒泼出气。
躺在地上做尸体状的东崇始终都没有开口说半句,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说爱尔兰都不会明白的。他不是不爱她,当然更没有变心过,那时候的他只是受不了她的任性,想和她分开几天让她冷静想想,这样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好处。
但是他忘了猫的娇纵和傲气,她根本没听清楚他想说什么就已经扑了上来和他厮打,并且边打边哭说他敢分手就杀了他。他不得已,只得逃出家门。逃出来后的他短时间内根本不敢回去,只有耐心地等着她消气,可没想到,等一个月后他悄悄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他们同居的地方也被拆成了一片废墟。
她大概是真的以为他是想和她分手吧?可是他没有这个意思,干吗一定要把事情搞成这样?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很想找她,也知道她大概在什么地方,但却没有与她的爪子抗衡的勇气,只有一年一年地拖下来,直到现在。
山猫沉默了一会儿,又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知道我乱吃醋不对,可你也不能就这么判我死刑!明明我还是你的情人你却和那个死小孩那么亲密你就是故意让我看对不对!你想让我死心对不对!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分手!小崇——”
无论她说什么东崇都可以装作没有听见,但是这一句他却一定要解释一下才行。
“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和他亲密,只是……”如果我不救他他可就被你烧死了这一句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山猫的鼻子里用力哼了一声,把巨大而尖利的牙在离他脸很近的地方凶残地亮了亮,他不由自主就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只是?只是什么!你过去没有变心,可是现在却已经变心了对不对!”她尖声吼叫,“我猜得没错吧!虽然那时候没有遇见他,可是你现在遇见了!你觉得他好是不是?不想和我复合了是不是?你这个负心的人!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她强悍的爪子在他的胸前猛抓猛擂,如果她是“女人”的话,现在的情况可以被称为“撒娇”或者“发嗔”,可她现在是原型——山猫,这种行为根本无异于残忍的凶杀。
东崇听见自己的骨头被她捶得咔咔作响的声音,胸前的衣服也被扯得稀烂,眼看她似乎连他的肠子也要扒出来了。
“住……住手!”他可不想死在她手下,开始死命挣扎起来,“爱尔兰!哇——呀……啊啊——放开我!疼……疼疼疼疼啊!贝伦!!你不管她吗!她真的想杀了我——”
贝伦伏在自己的前爪上,闭上眼睛垂下耳朵,装作没有听见他的呼救。
“爱尔兰!放开啊!我的骨头!呀——你要把我的内脏也扒出来吗!——哇呀啊——!!……”
门口传来嘀嘀几声电子音,狱门咔一声打开了。
“你们三个,有人来认领——”女狱警的话没说完就噎了回去,和她身后的两个人一起愣在那里。
门内,狼秉行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背对门口趴在那里,一个男人躺在地上,一只山猫趴在他身上,以他凌乱的衣物来说,怎么看都像是正在……
“……所以我提出申请要求把男女犯罪者分开关么,为什么总是驳回我……”女狱警身后,一身灵能检察官服饰的三十多岁男子面无表情地这么说。
“可是自从你提出轻度犯罪也要接受监狱禁闭的条款之后,所有的监狱都已经人满为患,”他身边像是他秘书的高挑女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同样面无表情地说,“如果再提出轻度犯罪的男女也要分开就没地方了。”
狼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看向那个男检察官。
“多年不见,雪风大法官。”
雪风耸肩,冷淡地一笑:“帕乌丽娜问我借纠察的时候我还在想,为什么今年居然要级别最高的唱诗班……原来是你们。难怪了。”
山猫这才发现有其他人出现,爪子微微松了一下,东崇拼命从她身下挣脱了出来,拉紧自己破得像被人非礼过的衣服向他打招呼。
“你……你总算来了!雪风!”
“我接到东崇的求救电话就赶来了,他说这里有三个人,但是我没想到居然是你们……”雪风叹口气,弹一弹手中一张薄薄的纸,向他们一亮,“这是释放令,你们可以走了。”
“大法官,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秘书模样的女子严肃地说,“您是轻型大法官,以后请不要再涉足重型领域,否则我就以越权罪告发您。”
雪风脑袋上冒出青筋,看着她生硬地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了!秘书官女士!”
东崇有些愕然,做朋友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雪风这个样子。
狼走到了他们身边,抬头问道:“这位女士是……?”
雪风有点别扭地转过头去,随意地指了她一下:“我妻子,现在是我秘书组的秘书官,克瑞丝。”
克瑞丝礼貌地伸出手去和狼爪握了一下,然而在她想与东崇握手时却发现有两道仇视的目光从某对猫眼中向她射了过来。
“这位是……?”她询问地看着东崇。
东崇还没有答话,山猫已经向她亮出了满口的獠牙:“我是东崇的妻子爱尔兰!”
东崇摔倒在地。
“我怎么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贝伦说。
“……只不过还没有结婚!”她补充。
“……”既然还没结婚就不要说是他妻子啊。
“不管怎么样,”雪风歪歪头,连假笑都快笑不出地叹气说,“我们……先走吧,在这种地方叙旧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在前面先退了出去,剩下的人鱼贯而出。
东崇跟在所有人身后慢慢走出牢狱,刚刚站在走廊中央,忽然听到身后有轻轻的呼唤。
“东崇!”
他回头。
扶着门框站在门口的爱尔兰变回了她成年女子的样貌,长发曳地,艳美绝伦,更重要的是,她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让人心疼的幽怨。
“爱尔兰?”她的确是美的,如果不是她太过暴躁,他们能在一起静静地过一辈子也不错。
“我并不是故意要欺负你,”她泫然欲泣地说,“其实我只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想和我分手?我哪里做错了,让你一定要抛弃我?”
“……我没有想和你分手。”
爱尔兰尖利的指甲抓断了门框:“你说谎!”
“是真的。”东崇冷静地说,“我只是想让咱们分开几天冷静一下而已,谁知道你就消失了。”
消失了,之后再不见你的踪影。
道道泪珠从她的脸上滑到脖子上,有的掉落地面,被摔得粉碎。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说明白!你让我痛苦了六十年!六十年!”她嚎啕大哭,“我明明那么爱你,却每天都想要怎么抓住你把你撕成碎片!我好矛盾好痛苦!你知不知道!”
又不是我的错……好吧,是我的错……
挫败的东崇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哭的声音更尖更高亢了。
已经走到走廊尽头的雪风和贝伦等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很有默契地静静离开。
***
圣诞节结束三天后,被纠察队逮捕关押的东崇、东明饕餮、罗天舞、苏决铭、乐遂、公冶回到了拜特学院,贝伦、爱尔兰则回到了零度妖学院,至此,热闹的圣诞节事件才算完全地落下了帷幕……
嗯?还没完?还少一个人?真的吗?不会吧?还少谁?
总第11号,重型二级灵能监狱,超特别监禁间。
“啊——!!我好歹也是校长!你们怎么能把我忘了!!为什么救他们出去不救我!来人哪!我的特赦令在哪里!雪风!帕乌丽娜!我可爱的学生们!我的拜特学院!!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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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灵异学园 第四部 第四章 热血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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