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从一年前就四处招聘,她是应聘到我家来的。”
“是应聘的?纽约有这样的日本人吗?我这里非常需要这样的人,你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位。”
“哪能有这么多呢?不过,说来你会笑话的,战争新娘倒是有一些,笑子也是其中的一位。”
“战争新娘?”
“嗯,日本姑娘嫁给了黑人或意大利人,来到美国过着不幸的生活。”
“她也是吗?”
“嗯,她属于黑人的家属。”
“哎叮,真想不到。多么优秀的日本人呀!怎么和黑人……”
“在日本也有人过着黑人一样的生活。”
我听到了饭桌上的半截谈话。虽然声音很低,他们估计不到,却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中。
这一夜我难以人睡。从臃肿的樱花丛中,传出阵阵回音。陌生的床铺扰得我不得安眠。说来令人笑话,那里倒有战争新娘!在日本有人过着黑人生活?可耻的战争新娘。日本的黑人,东京的黑人!
第二天早上。尼迈雅一家利雷顿一家,分乘两辆车去看樱花节游行。华盛顿市的大街上。通行着各式各样别具匠心的游行车队。虽说是春天,却寒风刺骨,我们穿上大衣,而竟选樱花女皇的姑娘却穿着游泳衣。背上披着一件象征性镶着毛边的披肩,高高坐在涂了红漆的敞蓬汽车上,挥着手向道路两旁的观众致意。这完全是美国风习,凡是在日本呆过的日本人,是很难由此联想到樱花的庆祝活动的。但到波托马克河畔来赏樱花的人。对这样花里忽哨的游行,可能认为与樱花节是再合适不过了的吧?我也在这么想。如果是这里的樱花。也只有配合这类的游行。
不过,说实在的,我对眼前通过的游行行列并没有那么认真观看。由于睡眠不足,我的头脑疲倦,眼睛仿佛笼罩上了膜障一般。只有女子吹笛队通过时。小姐高兴地叫嚷起来,我才小心地紧抱住她,不使她掉下车去。
吃过午饭后,辞别尼迈雅一家我们踏上了归途。这回车子由雷顿先生驾驶,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在急驶着。而邻座的夫人是不甘寂寞,不会呆坐在那里的。她从我手中接过小姐,不绝口地向她叙说着沿途风景,或超过去的车辆号型。将满一周岁的孩子又怎能听懂呢?这样做对孩子的知识教养也许可以起到打基础的作用吧?至于我呢?在车上昏昏沉沉,倒在座位上便睡着了。我从来不曾晕过车,可能是由于睡眠不足,今晨和中午又食欲不振所以支持不住了吧?
“笑子小姐,起来吧!到纽约了。”
夫人的声音惊醒了我,我吃惊地坐起来。太阳已经落山,车子通过立体交叉桥下的道路,向着地面爬上去。
“啊!”
“你睡得好香!”
“唔,真对不起!”
“没什么,太累了吧?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那就送你到美国大街下车吧?”
“那大好了。”
在六号街上我下了车,雷顿夫妇向我挥着手。
“那么,后天早上见!”
小车已开动了。小姐在夫人的膝上睡着。
我挥动着一只手,有些睡迷糊了吧?我向后退了几步刚要走时,险些撞上一个高大的黑女人。
“唔,对不起!”
“噢,是你!”
原来是住在对过儿那八个孩子的母亲露西尔。团为我穿着西服,打扮得很讲究,如果对方不注意,说不定两人会认下出未擦肩而过呢。
“想不到和笑子在这儿碰上了。”
“我刚从华盛顿回来。现在回哈累姆去。”
“我也正要回去。地铁车站不是在那边吗?”
“哎呀,是吗?我也弄胡涂了。”
“华盛顿怎么样呢”
“我是去看樱花的。”
“唔?看樱花,那该多么有意思呀?”
“嗯,非常热闹。”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但对方却满面笑容,好像她也是从华盛顿回来似的非常高兴。这一瞬间好像感到包在自己身上的外壳,咔喳一声象蛋壳一样破裂了。
我也是黑人!
我的丈夫是黑人,更重要的是,我的宝贝孩子们都是黑人。怎么我早没有意识到这些呢?像雷顿夫人所说:日本也有像黑人一样的人,那就是可耻的战争新娘。如果夫人不这样说,我是不会被击中要害或受到刺激的吧?我已经变质了,像华盛顿的樱花那样!我是黑人!在哈累姆中,怎能唯独我是日本人呢?如果不是我己成了黑人中的一员,帮助汤姆养育了美亚丽,并看守着莎姆在成长的话,那么要想开拓一个优越感与自卑感交织在一起的人类社会,使两者和平共处地生活下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啊!我确实已变成了黑人。想到这里,我感到在我的身上涌现山一种奇异的力量。
“露西尔!”
“什么事?”
“华盛顿的樱花实在太好看了。”
对方听了很惊讶,我却报之以爽朗的一笑。
抬头望去,在高楼大厦群中,那摩天大楼更是高耸入云。楼上会有人擦玻璃的吧?我停下脚步,在环视着这一带的楼房。
有了,在新建666大厦的内侧,有一个擦玻璃的立脚架,可能忘记收回,从屋上垂了下来。说不定丽子的丈夫何塞刚刚还站在上面擦玻璃呢,这也并非什么悲观想法,我在想,自己来纽约已经快七年了。在曼哈顿我知道的地方除了哈累姆的地下室便是日本饭店,我从来没有上过高层楼房,我几乎忘记在纽约会有这些高楼大厦了。
我想到明天。明天带着美亚丽她们登上摩天楼见见世面吧。不管汤姆是否疲乏,把他也拉起来一同逛逛。不用说也包括西蒙在内,他也和我一样是黑人。从高高的楼上向地面俯瞰,也许会唤起他找工作的冲动吧!
“露西尔。”
“干什么,笑子。”
“你上过摩天大楼吗?”
“没有,虽说来到纽约已有二十五年了。”
“那么明天和我们一家登上去看看吧!美亚丽、巴尔巴拉、贝娣、莎姆、汤姆、西蒙都一起来的。”
从露西尔的大嘴唇里露出白牙,她高兴地答应厂。
“那太好了,笑子,我一定去。我家里有八个孩子,可是要买门票………会有办法的,我去就是了。”
我们爽快地约定好。二人走下深深的地铁台阶。
不再去给那日本人做工了。
我在回家路上,听露西尔悦,她最近去工作的缝制工厂,工资不低,干活儿的全是黑人,目前,人手不够。我下决心要去那里。离开贝斯小姐是件痛苦的事,但,因为我也是黑人,应该和露西尔一样在黑人世界努力工作。不然,和我引为自豪的美亚丽便会失去共通之处。我要离别耶利佐贝斯·Y雷顿小姐,回到我的儿子莎姆的身边去!使汤姆黯淡的眼睛里重放异彩,使莎姆的眸子里再映入慈母的面影!啊!明天我将抱着莎姆去攀登那直冲云霄的摩天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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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新娘 第十五章 最后宴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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