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生巴尔巴拉时,生活上遇到的困难。难道向己还想重蹈上次的覆辙吗?我仿佛看见椅子下面的存储迅速地消失着。我想保存住它们,我舍不得花掉它们。我于是说道:
“竹子小姐,不能想个办法吗?”
“如果在日本那当然是小事一段喽。不过……”
“这也许是对我在日本轻易堕胎的报应吧?”
“如果是报应的话,那我也该受惩罚了。求老天保佑吧!”
这时的竹子已变得严肃起来。
我得利用能干活的所有时间干下去,想法多存一些钱才行。另外还要给人们一种好印象,争取在产后还能再回来上班。我于是加倍小心,决不再打碎一个盘子。然而,身体却由不得我,它越来越不经劳累,脸色发暗已是无法掩饰的了。
过了年,我下了决心。这天我比往常提前来到内藤饭店。布尔本旅馆的七楼上住着我们的女主人。我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志满子。自打那以后她一直伺候在女主人身旁,倒是规规距距的了。
“你怎么了?”
“我想见见夫人。”
“有什么事吗?”
“嗯。我想直接和夫人谈。”
志满子脸上显得有些迟疑。但在她回禀之后,夫人却立即叫我进去。幸好屋中没有从日本来的客人。穿着豪华的室内便服.夫人正在给热带鱼喂食。
“你早?有什么事吗?”
夫人突然严肃地询问道,我当即有些发怵了。
“我……我有事想求您……”
“我一直担心你的身体是不是会出毛病。是这么回事吧?”
“是!不!我是想去厨房洗盘子,不知您能不能同意?”
夫人这才从水槽那边抬起头来,一言下发地向接待间走来。她从小桌上取过香烟,点上火缓慢地喷着烟圈儿坐在了沙发上。
“为什么要去洗碗?那可是重活儿呀。”
“我知道。不过……”
“你的肚子又大了。”
“第几个直子了?”
“第三个。”
“厨房的洗碗池是在地下室,你是知道的。下面阴湿对身体役好处,”
“不要紧。”
“不要紧了……一旦流产,可不得了。”
“流产了倒好。”
“说这种话会遭报应的。”
夫人断然拒绝了我,她用一双大眼在瞪着我。很儿没说一句话,连续地吸着香烟。
“在存衣处和出纳处也会让人看得出是孕妇的。”她在自言自语着。
给客人存大衣、帽子的工作,我过去倒是干过。不过,让客人看到自己大腹便便,确也有煞风景。
“在我这儿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夫人问道。
“可以。”
“如果你替志满子在这儿干活儿的话,大肚子会把客人吓一跳的,这倒挺有意思。志满子也该回到客座上去了,这儿也只有打扫屋子和洗衣服、不过全用的是机器。你白天来就行了,这比洗盘子要轻松得多。怎么样?”
夫人居然为我想得这么周到,我很受感动,眼里充满了热泪。一时又说不出感激的话,心里十分着急。
夫人唤过志满子,说明要我接替她的工作,并要她教给我怎样做。
我们走出夫人房间,走进旁边那清洁的厨房,志满子说明夫人每天要在中午十二点才起床,又把早饭的准备方法,清扫的要领等等,大致交代了一下。她说得很快。
“看样子,你的肚子是不是又大了?”
“嗯。”
“这样身体怎能受得了呢?这位夫人使唤人狠极了。这里使作的电扫帚也是特制的,又大又重。沙发得一一搬开打扫,地毯每三天卷起来打扫一次尘土。得有些力气才行呢。你怀了孕做这些吃力的活儿哪能行?我看你还是不要勉强的为好,笑子!”
她说得好似无限关怀人,但语气中却含有嫌厌之意。夫人好意为我安置的工作。志满子却存心不善,惜我身体条件大说泄气话,这简直是给我泼冷水。我不由得有些焦燥。
“打扫床铺也麻烦得很呢,不信,我做一次给你看。你跟我来!”
窗户上挂着金黄色的厚窗帘,上面罩着细线编织的网等。墙上贴着像桃山时代的隔扇彩画一样的华丽壁纸,床上铺着长毛栽绒毯。家具有梳妆台、西服衣柜。床也是雕花的维多利亚式的。睡在这间富丽堂皇的寝室里,不知该做出多么豪华美妙的梦呢!直看得我茫然不知所措。
“来,帮把手!”
志满子猛地从床上扯下两张床单,又把两张新床单叠在一起,把另一端扔给了我。特制的床垫足有十五公分厚,掀起厚垫铺上的床单确也需要些力气。
“这可不行。稍微有些皱折,就会挨骂的。得重新铺才行。”
志满子双手叉腰,简直像个婆婆对待儿媳一般指手划脚。我压住心头怒火又重铺了一遍。
“再来一遍!你看,右边和左边不一般齐。”
我的头有些发晕,但还是又铺了一遍。这回使尽全身力气,一下子把床垫抬了起来。在这当口几,志满子突然从那一端用力推了过来,冷不防把我撞倒在地面上了。幸好是上等地毯,我的身体像托在软绵的云朵中一般,哪儿也没伤着。这时的志满子居高临下冷笑着说道:
“不行吧?你当真认为自己能胜任吗?没摔着吧?我真替你担心呢。”
这我也忍让过去了。我默默地站起来,模仿着志满子的手法继续做了下去。
在豪华的三面镜台前,香水瓶散乱地放着,不同类型的香粉、面膏、梳子、小刷应有尽有。志满子说这些东西必须一一加以擦拭,整齐地放进抽屉,这也是每天工作的内容之一。她仿佛在讲述着自己的梳妆台,得意而忘形。她又取过一件装饰得华丽的盒子。
“这种面膏。你知道叫什么吗?价值五十美金呢。”
她说着放在鼻子上闻闻,她突然看到镜中映出的我时,说:
“你已是第三胎了吧?”
“嗯!”
“直没办法。你们可得好好注意才行哩。黑人和波多黎各人的繁殖力可高呢,简直像老鼠一样。”
只听一声,志满子惊叫起来,是我把手中拿着的香水瓶向她掷了过去。瓶子没击中志满子,却打在她身后小桌上的布偶罩子上了。打碎了玻璃,击中了布偶的头部。
我再次要抓起什么向她掷过去,她慌忙呼救。
“夫人!夫人!”
边喊边飞似地逃出了房间。
还是按照我最初的请求,把我分配到地下室去洗盘子。
继竹子之后,我也终于闹出了乱子,如果当真给夫人留下坏印象,说明黑人老婆就是凶暴,那可未免太遗憾了。
当时自己太冲动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却也感到理所当然。一方面由于妊娠期间女人容易动怒,二来志满子那种语气确也激起了我的怒火。这不仅限于我,任何人当受到歧视,被骂成老鼠一样的能下仔,并且与波多黎各人列在一起时,只要是黑人妻子,谁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向志满子发起进攻的。波多黎各人在纽约是一种居于黑人之下的最下层民族。
但无论如何,生孩子这一关我是躲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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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新娘 第七章 内藤饭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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