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栖接住她,轻柔地将她挪回床中,让她躺平。
然后,在大家还来不及开口的时候,何凤栖冷着脸,忽然抬手就往房中的桌子一劈,「轰」的一声,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除了被点了睡穴的易均均外,房内的所有人全都傻了眼,一片静悄悄。
大伙儿都知道何凤栖一向慵懒成性,脸皮子上除了笑,其他表情都懒得摆,就连发脾气骂人都懒,若惹毛了他,顶多就是冷笑一下,然后二话不说就把看不顺眼的人给砍了。
总之,众人就是从来没看过他如此失控的一面。
何凤栖压抑着呼息,紧握着拳,感受着从手部传来的麻痛感。
这一点点的痛意,根本比不上方才她看他的陌生眼神所带来的痛。
她看着他的眼神一向灵动调皮,不曾沾染过如此浓重的戒备及恨意。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没想到她醒来后,却将他视为可怕的洪水猛兽,甚至想躲开他……她的反应,他完全始料未及。
一阵阵陌生的刺痛感,从心口迅速蔓延开来,让他无所适从,一股前所未有的嗜血冲动,在他体内翻腾着,教他很想做些什么,将胸口那几乎难以承受的郁闷发泄出来……
本来他以为,不管她痴了、傻了、或是不记得他了,他都能承受,也决意要照顾她一辈子,毕竟她是他喜爱的人,而且她的家人亦是因他而亡的。
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顶多就是从白纸开始。他有信心,她最终会再爱上她,愿意嫁他为妻的。
可是,此时的她,对他充满了强烈的怨惧与恨意,他要如何再度接近她?
还是再重复禁制之术,让她将全部的事都忘了吗?
但禁制之术并非不能破解,他又能保证她可以遗忘多久?
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无法再次承受她刚才那样看着他的眼神……
「咳!凤栖,刚才……是怎么回事?呃……我、我不是问你劈桌子的事,我是说均均姑娘,她的记忆……」楚逸浪清清喉咙,打破一室吓人的沉默。
楚逸浪很努力地强装镇定,却因为太过小心翼翼,以至于越描越黑,惹来芝儿一阵又一阵的白眼。
楚逸浪无辜地对心爱的芝儿摊摊手,表示他真的尽力了。
「……对不起,我失态了……均均被下禁制了。假冒易子康的那个人,所施的禁制之术比我还要霸道。」何凤栖对着大家苦笑了一下。
「她被下禁制了?那现在该怎么办?」雁鸣飞紧蹙眉头,看着再度昏睡的易均均,觉得十分头大。
他虽然号称神医,但能治的也只是身体上的伤病。
再重的伤、再难的病,他都有办法治疗,可是若问题是出在心智受控的话,他必须承认,他这个神医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除非找到那个人,问出解除禁制的暗语,否则……均均将永生无法回复。」何凤栖垂着眼,心痛地看着均均苍白的脸。
虽然他对于她的反目仇恨感到十分难受,但她饱受着痛失亲人的打击,还有记忆错乱的折磨,现在肯定比他更苦。
而且……她的苦,全是由他而起。想到这里,他怎么也怨不了她无端误会他是杀她全家的凶手……
想他何凤栖难得动情,没想到动了情之后,竟然成了敌人进袭的弱点。
情爱实在害人不浅啊……
他在心里落誓,若是均均无法回复,他何凤栖此生再也不动情爱。
「也就是说,均均小姐的禁制一日不除,她将会一辈子视你为仇人?」楚逸浪问道。
「嗯。」何凤栖淡淡地说。
「怎么会这样?」芝儿听了难过不已。
楚逸浪无言地搂住芝儿,她忍不住埋进他怀里。
缇儿望向夫君雁鸣飞,心慌地问:「你也没办法吗?」
雁鸣飞摇摇头。「禁制之术原本就是一种霸道的心智控制之术,若施用不当,会让人心智错乱。凤栖十分明白,因此不轻易施展,但其他会禁制之术的人,不见得会同样的谨慎施用。」
楚逸浪突然开口说道:「禁制之术极难学成,不是人人都练得起来的,因此传人很少,目前就我所知的,只有两人。其中一人是凤栖,另一个人……则是凤栖的师弟。」
「凤栖的师弟?难道是他做的?」雁鸣飞搔搔下巴。
「或许。」何凤栖说道。
「可是,那人如果真的是你师弟,他怎么会帮着外人来害你呢?你们以前结过仇吗?」楚逸浪合理地怀疑道。
何凤栖这种笑着砍人的个性,的确很容易招来怨恨,就连他自己为了芝儿被他耍得团团转时,都曾一度想海扁他,出出一肚子的窝囊气了。
「我没见过他。」何凤栖摇摇头。
「咦?没见过?」楚逸浪一愣。
「我踏入江湖之后,就没再见过我师父了。但我在好几年前,曾经听闻过我师父又收了一名弟子,据说师弟的天赋比我还高,或许这也是他的禁制比我更霸道的缘故。」何凤栖进一步说道。
「啊……不认识的话,这就惨了。当时他易容成易子康来到‘花雨楼’时,那态度分明就是在跟您挑衅呀!阁主,看来您的同门师弟,有点来者不善呢……」芝儿蹙着眉,担心地说着。
「或许是他刚出道,想要挑战师兄,一战成名?」缇儿猜测道。
「这也只有亲自见到那个人,才能知道他的想法了。不过,我对于是谁下令灭门屠杀易府的人,比较有兴趣知道。」
「一切的迹象,都隐隐约约地指向王爷府……依我看,可能要从皇室再追查下去了。」楚逸浪沉吟道。
「嗯。我想,我也有必要再进宫一趟,去跟一位老太太见个面,聊聊天了。」何凤栖冷冷一笑。
【第八章】
「小伙子,你来了?」
雍容华贵的皇太后,正端坐在内殿里喝着茶,忽然,她抬头对着角落笑道。
「皇太后身体真健朗,耳聪目明,我才刚到,太后一下子就发觉了。」何凤栖笑着从角落的暗处现身。
「本宫正在喝茶,一起来品尝吧。」皇太后热诚地招呼他。
何凤栖落落大方地坐下。
「这是皇儿今日刚赠给本宫的,是南方今年最好的茶。」皇太后亲手斟了一杯茶给他。
「多谢太后。」何凤栖接过茶后,便放在桌上,对于皇太后亲手斟的茶,碰也不碰。
皇太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被他搁置在桌上的茶杯,然后抬眼笑道:「小伙子今天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何凤栖也不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太后,有一件事情想请教。近日,我那三个月后即将与我大婚的未过门妻子,全家突然被不明对象给灭了门,她自己则被人施了禁制术,而我‘烟波阁’在皇城的重要据点‘花雨楼’,也被人当街掀了底,不知是不是因为您将我‘烟波阁’的行踪及秘密,告诉一位痛失爱子的老王爷了?」
「那位老王爷痛失爱子,认为他儿子的死与皇上关,因此跑来跟本宫吵了一顿。本宫实在是因为爱子心切,怕他对皇上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所以不得不以一些消息来安抚他。」太后露出为难的表情。
何凤栖冷笑以对。
「太后实在高招,先将诛杀小王爷的‘烟波阁’供出来,将老王爷痛失爱子的恨,从您及皇上的身上转向‘烟波阁’,然后再利用老王爷的势力,想要一口气挑了我的‘烟波阁’,永除后患,是吗?」何凤栖眼神犀透地看着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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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夫子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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