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0日我在信箱里接到一封信。信封上是舒拉的战地邮政号码,但是地址并不是他的笔迹写的。我怕拆开这封信,拿着它楞了很久,以后终于拆开它读了最前的几行,眼前发黑了。我换了一口气之后重新又读,仍是读不下去。以后用尽所有的力量,咬紧牙,勉强读完了。
1945年4月14日亲爱的柳鲍娃·齐莫菲耶夫娜!
很痛心地给您写这封信。我求您:集中勇敢和坚毅。
您的儿子近卫军中尉亚历山大·阿那托利维奇在反德国侵略者斗争中壮烈地牺牲了。他把自己的青春的生命献给我们祖国的自由和独立了。
我告诉您:您的儿子是英雄,您可以因他而骄傲,他曾忠实地保卫祖国,他堪称为他的姐姐的好弟弟。
您把您的仅有的最宝贵的东西——儿女,都献给祖国了。
在哥尼斯堡郊外的战役中,舒拉的战车在4月6日首先强渡了30米宽的水渠,猛轰敌人,消灭了敌人的炮兵队,炸毁了军需仓库,并击毙希特勒匪军官兵60人。
4月8日他的战车首先闯入克尼根·路易金堡垒,俘敌350人,完整坦克9辆,汽车200辆,并获得燃料仓库一处。在战斗中,舒拉由战车指挥员升为中队指挥员。他虽年轻,但是指挥中队很胜任,并且在执行一切战斗任务上都可称为模范。
昨天他在争夺哥尼斯堡西方的非布鲁定克鲁格村落的战斗中牺牲了。那一村落已经落在我们手里,您的儿子在最前头的队伍中间闯入了那个村落,击毙希特勒匪徒40余人,并轧毁反坦克炮4门。爆炸的炮弹永远地夺去了您的亲爱的、也是我们的亲爱的舒拉的生命。
战争与死亡是不可分离的,但是死于我们胜利的前夕,就令人特别惋惜。
紧握您的手。希望您勇敢。衷心尊敬您和同情您的近卫军中校列盖札。
……4月30日我飞到了维尔纽斯,由那里乘汽车到达哥尼斯堡。空虚,周围的一切都被破坏了,片瓦无存,哪里也不见人影。以后来了一串一串的德国人:他们徒步走着,推着独轮或四轮小车,载着家产,他们不敢抬头,不敢正视……
以后涌现了我们的人的洪流,他们是返回故乡的。他们有乘马车的,有乘汽车的,有步行的,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欢喜,幸福的。由这一切都可以看出:胜利并非道远路遥,它很近了。它就挨着我们了。
舒拉问过我若干次:“妈妈,你怎么想象胜利那一天呀?
你以为那是在什么时候?真是在春天吧?一定在春天!倘若在冬天,那么,雪是一样要融化的,花一样要开的!”
现在胜利临近了。这已经是胜利的前夕,幸福的前夕。可是我坐在我的孩子的棺材旁边。他像活人一样躺着:容貌是安静的,明朗的,我没预料到我们会这样见面。这实在是超过一般人所能忍受的事……
后来,我的眼睛不知不觉地离开了舒拉的脸,往上看了看,我看见了另一个青年的面孔。我仔细地看他,可是想不起来过去在什么地方见过他:那时很不容易思索什么,回忆什么了。
“我是沃洛嘉·奇托夫。”青年小声地说了。
马上我就想起了那年4月,当我回到家来遇到舒拉和他的朋友们在高兴地谈话的那一晚上。“将军还亲自请我们吸烟哪……我们到乌里扬诺夫斯克坦克学校去……”我仿佛又听到儿子的声音了。
“其余的人们呢?”我勉强地问。
沃洛嘉告诉我说,尤拉·布娄多和瓦洛嘉·尤里耶夫牺牲了,他们也像舒拉一样,没等到胜利就牺牲了……多少青年,多少好人都没等到这一天就牺牲了!……
……恐怕我不能有系统地,详细地把在哥尼斯堡的两天的事述说出来了。但是我记得人们曾怀着什么样的敬爱谈论舒拉。
我听见人们的一些话:“他勇敢……是一个谦虚的人,是多好的同志呀!年轻,可是一个真正的指挥员!我永远忘不了他!”
以后我就回来了。舒拉的坦克的射击手萨沙·斐基柯护送着我,他一路上像照顾病人那样照顾我,像儿子那样关心我:不问我他就猜到了需要做什么。
……5月5日在诺伏捷维奇公墓安葬了舒拉。卓娅的坟的对面又添了一座新坟。他们死后和生前一样,仍在一起。
这是胜利之前4天。
5月9日我曾站在自己的窗前看着人像长河一样流过去:走过的有儿童也有成年人,大家像一个整个家庭,全是狂欢的,幸福的。这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我的孩子们永远不能再看见蓝天了,不能再看见鲜花了,他们永远不能再迎接春天了。他们为了别的孩子,为了在渴望已久的这一点钟在我眼前过着的孩子们,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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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娅和舒拉的故事 壮烈地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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