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宫里的人熬好的药后,摇醒了小草让他喝下去。
在这里住几天观察一下,如果好转的话,还是回山里去住著比较好,不太习惯因为别人而引发的自己的负面情绪。好比看到蓝天会不舒服,看到青草会心疼。
在皇宫里呆著真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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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好冷严后,凌晨打算出去走走,逛逛所谓的皇宫后花园,还是大自然贴近自己呵。
咦?那个背对著他正在赏花的人不就是蓝天吗?在这里风花雪月啊,在担心太子的病吗。要不要上去安慰安慰他,说太子没事的?
「太子怎么样了。」呵!这人背后长眼啊。
「回皇上,微臣可以确保太子平安。」可怜的老父,为了儿子都急成这样了。
「是吗,过来吧。」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口吻。
「微臣惶恐。」没办法,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还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身份的差距。
哇,放晴了也,蓝天居然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感动啊感动。
「过来吧,你救了太子,我还要向你道谢。」如果能一直看到他的笑容就好了。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微臣就放肆了。」尽管走上前了,但是还是在皇帝后面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好安详,像天空一样包围著自己,天子啊……天上诸神的孩子。气质也是如此的不凡。
凌晨发现自己移不开视线了,那些花花草草再也进不了自己的眼底,只有那飘逸的身形……心猛然一紧,他选择忽略。
「你怎么会当上王闲的徒弟的?」回过头看凌晨呆呆的样子,有点好笑,也就放松了心情。
「啊,是微臣缠上尊师的。」至于怎么缠上的,那就恕我不能告知咯。
「呵呵,想不出王闲也有被人缠上的时候。对了,不要微臣微臣的叫自己了。我这个冷凝国皇帝没那么专制吧。你看连我自己都不称『朕』了,你也就称呼你自己为『我』吧。」好亲切,其实褪去了那层距离,蓝天还是很温柔的。
心跳的好快,脸上热热的,害羞?自己?
「皇上,你很爱护太子,是个好父亲。」怎么了?怎么又变天了?皇帝的脸一下子刷白了,凌晨心里好难受。
匆匆说了句,「应该的,我想到还有些公文要批,先走一步了,你慢慢欣赏。」像是逃难般,冷睿离开了后花园。
他说错了什么吗?摸摸鼻子,还是回太子寝居吧,不然在这里时间长了又要忘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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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皇帝像是躲著凌晨一样,一直都没出现过,就派人问了下太子的情况。
而太子也逐渐转好了,看那颗小草正常茁壮成长的样子,凌晨也感安慰。
那他也该功成身退了。
这天——
「太子,身体觉得如何了?」唱好歌曲儿之后,看冷严还没睡意,就问了问。
「托大夫的福,好多了。大夫会一直照顾我吗?」好柔弱的小草,可惜他当不成他的庇荫树。
「太子身体好了,就不需要微臣了,而且身体好了之后,还能做很多事。」微笑,也只是假话,心里明白自己虽然喜欢绿地,但是也讨厌柔弱的人。如果太子只是身子柔弱的话,那他会很高兴帮助他,毕竟小草尽管也很弱,经常受风刮雨淋,但是却灭不了那春风吹又生的精神。所以希望太子的性格是坚强的。
「大夫唱的歌很好听,能不能一直陪著我?我一个人没人玩……」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还是一副稚儿的性子。看来性格也不怎么坚强,这小草能胜任皇帝的位置吗……尽管现在只是太子。
勉强露著笑容,凌晨已不想多说,「太子,恕微臣无力,既然太子的病好了,那微臣的职责已尽。太子好好休息吧。」
「不要,大夫不要走……」拉住凌晨的手是那么紧,这孩子应该让他受点磨练了,不然将来会受控于佞臣。
冷然地收回了手,凌晨跪地请退、离开。
留给太子冷严那铭刻在他心中的冷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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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了太子的病没那么严重了,凌晨去御书房找皇帝请辞。
在御书房门口找到公公请他代话,看到那飘逸的身影再一次映入眼底,凌晨的心又震撼了下,摸摸心口,自己是不是也病了?
随即跪了下来,「太子的病已无大碍,请皇上允许微臣回微臣的老家,微臣住皇宫实在惶恐。」
凌晨想,他大概永远忘不了皇帝那一瞬间明亮的眼睛吧,好亮。
「允!」听到这话时,心像被蛰了下,摇摇头,自己多虑了。
「谢皇上,微臣告辞。」不行了,不能再继续待下去,心中的蜜蜂越来越多,蛰得他好痛。
抬头最后看一眼皇帝的面容,依然是那高高在上的蓝天,依然是那触碰不到的冷漠……
随后,告退。
一天里,两个少年的心里都烙下了那永远都无法忘怀的冷漠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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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宫外雇了辆马车,就此离开京城这块地方。
路上,凌晨一直回想著他在皇宫里遇到的人,想不起来了,只除了依稀仿佛有两个人很像他喜爱的两样东西——
依靠著以往的记号顺利回到华山上,还没到屋子呢,只看到王闲悠哉悠哉的躺在草坪上,那姿态,不就应证了那句「快活似神仙」吗?他去皇宫的这段日子,他老人家怕是做梦都偷著乐!
「师父,我回来啦!」准备看戏咯……
果然,吓!那王闲听到声音马上跳了起来,看那架势根本不像个老年人会做出来的动作。
「你这臭小子没死在那儿呀?」气呼呼地跑到凌晨面前,一把楸起他的耳朵。
「哎呀,痛痛痛,师父,我想您老人家啊,所以很用心地去治病,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您老是啥态度?我那个伤心啊……」这哪里像是皇宫里的那个凌晨,皮皮的一个小猴子嘛。
「好了好了,太子的身体有没好转?」看样子王闲还是很担心太子的病情的。
「嗯,不然我会回来?还不让皇帝把我和太子给拴在一起了。」撇撇嘴,师父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连这种蠢问题也问的出。
「……」臭小子!那鄙视的眼光算什么,啊,好歹也养了他四年好不,尽管没治好他那健忘的病。对了,说到那健忘的病……
「你还记得太子和皇帝的长相吗?」希望去次皇宫至少能促进他的记忆。
摇摇头,「好像……出城门后就忘记了。」吐血,王闲无语。那个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那皇宫里有什么让你记忆比较深刻的?」这个……总会有一两样东西吧?
「好像……皇宫的天更蓝些,草地更绿些……大概,就是这样……吧?」对了,还有一个冷漠的眼神。
王闲很想哭,京城那么热闹,皇宫希奇古怪的东西那么多,皇宫里的人各个都气势不凡,这小子居然只注意到花花草草,还有蓝天?!难道在山里看草看天还看不够啊。
心里再一次咆哮: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把我给忘了——
可惜,少年甩也不甩他地进屋看书去了。
王闲就这么在外面吹胡子瞪眼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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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依然缠著王闲,虽说缠上他的原因是要他帮他治病,只是他自己对于能否治好健忘还不怎么在意,好像无所谓能不能记清人或物。套句他自己的话:记得又怎么样?不记得又怎么样?山上只有他和师父,他只记得师父不可以吗,要费力记那么多人,那么多性格,还不累死自己。自讨没趣!
缠上王闲也只是想找个安定的地方住著,吃著,没人管,他呢!可以随时地看看天、看看地。
因此,凌晨也就这么混啊混,日子照样过,医理照样看,碰到不懂的问题照样问王闲,真是好写意的生活呵——
只是,老天可看不惯凌晨这么混吃等死的态度,所以……
再一次的四年后,凌晨又得到了太子病危的消息。
「我说,师父啊,是不是你的医术不行?怎么这个太子又病危了?」很悠闲的一个下午,凌晨也就很悠闲地问著王闲。
白了他一眼,「你这烂记性,我也不想提了。说了他是心病的,心病能那么容易治吗?心病还需心药医,他那个心药没出来,我这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有啥子的屁用啊。」
「那,奇怪了,既然你不知道他的心药,为什么会让我唱曲儿给他听?难道这不算心药吗?」虽说凌晨的记性差的要死,只是,那件事实在是太丢人了,不想记得也不行,那歌词那曲调凌晨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吧。
等了半天也等不著王闲的回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呀!什么时候那张老脸涨得那么通红了?
「咳咳!」轻咳一声,老脸转向另一边,「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我用的都是正当方法。」
他越是不说,嘿,凌晨就越是好奇。
王闲是铁了心的不说了,闭上嘴巴,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直到——
「你想不想要我救太子?如果想的话,我有条件哦。」这个条件肯定就是要他说出来,但是王闲又不想回宫,说什么也不可能自己回去为太子治的。太子……是个惹人怜的孩子,如果这么拖著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这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啊!以前就觉得你精明,也料想到你长大会更精明,可是也没想到会精明成这样子啊。好好好,亏你捉住我的弱点,我说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事。只不过以前在宫里做御医为太子治疗的时候,太子哭著叫人唱曲儿,那些宫女太监的各个都唱,可是就是不符太子的要求。
大家都没办法,我想到太子还小,听过的曲儿也未必很多,就想到那么几首女子通常唱的,然后唱给了太子听,太子果真安静了下来。不一会也就睡著了。从此我就身兼大夫和陪唱的……而且效果也不错,太子的病也渐渐有起色了,所以我想那心药里少部分应该和那首曲儿有联系。」说的口都渴死了,不知那小祖宗满不满意,还要看他脸色,去,应该是为了太子,一切都是为了太子。也值了。
「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去皇宫了?」打铁还要趁热,不然,谁知道那小子会以失忆的名目混过去。
「当然,既然答应了您没道理不去,而且我还记得皇宫里有我很重要的东西。」尽管每每想起来都会有被蛰到的痛。
起身,这次凌晨很自觉地自己去整理包袱。
想到还有个问题,「既然一首歌就能摆平这个病,为什么您不告诉那些太监宫女们让他们去唱?他们可以天天唱给太子听,那样岂不是好得更快?」
「笨啊,你怀疑你师父的聪明脑袋?你以为我没试过?我当时用了这法子后,开心得差点飞起来,但又想到我这个老头子唱这种曲儿实在不伦不类,就找了几个太监宫女唱,谁知太子听了竟然哭给我看,说什么他们唱的太难听没感情!难道我这糟老头子唱的就好听有感情了吗!?那时我也想哭……太子听曲好像也挑人的……」王闲突然感到一阵阴风吹过……
好,很好,敢情师父他老人家在4年前也不确定自个儿能不能让太子满意就让自个儿冲锋陷阵去了皇宫?阴恻恻地盯住王闲。如果我死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那模样真像在说「还我命来」啊……
受不了地打了个冷颤,忙推著凌晨进屋,「好了好了,那既然你还幸运地活著,就不要再翻这些陈年老帐了。你可以准备动身了,救人如救火呐!」那张脸真是吓人,速速让他离开才是。
不情愿地拿好包袱,再一次地乘上了四年前那辆马车,车夫朝凌晨笑笑,「小哥,咱又见面了!还是老地方?」
点点头,凌晨坐了进去。
一路上,他的心脏跳的非常快,仿佛是喜悦,仿佛是害怕。凌晨不记得京城里,有发生过让他那么兴奋的事啊……这心跳到底是为人,还是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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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同一个场地,只不过凌晨忘了守卫,而守卫记得凌晨而已。一看到传说中的医师到了皇宫,守卫忙反应过来进去找卫理。
而相同的地方,相同的情景又重播了遍,卫理又拉著凌晨又跑去御书房。熟悉的感觉侵袭著凌晨,快了,快了,越来越快了。好兴奋好兴奋。
那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底,对了,就是这种感觉,蓝蓝的天,高高的天,皇帝冷睿呵。心骤然痛了起来,那双眼在四年前那么冷漠,为什么在四年后依然那么冷漠。没有能让他热情的起来的人吗。
有,有一个,太子冷严可以让皇帝的脸瞬间变色,焦急、不安、乃至苍白,这些表情都是为太子而绽放的……
心里涌上一股愤怒的情绪,难道皇帝就只有那么一个孩子吗,既然要冷然就冷然到底!
淡淡地瞄了凌晨一眼,随即说到,「是王闲的徒弟吧,你这次要彻底治好太子的病,不然不能出宫。如果太子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你就做一辈子的御医。你现在可以去太子那里了。」
自己难不成真得了心病了?怎么越发疼了起来。「是,微臣告退。」说完,起身朝太子的寝居走去。
太子那颗小草应该长大了吧,希望心智也成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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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寝宫
「凌御医来了,太子您会好的!」远远地,就听到太监那尖锐的嗓音,夹带著高兴的情绪响了起来。
皱了皱眉,需要那么激动吗,还是山里好人朴实。看这皇宫里的人到处都是在巴结太子皇帝的样子,真是令人不愉快。
进了寝居对著刚才那太监说道,「请安静些,病人最忌讳吵闹。」不耐烦的语调。
榻上的人听到那声音不由地震了震,是他,四年前给自己那冷漠眼神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帘幕里的人命令著,宫女和太监们都听令退出了房间。
「你的身体不是好了吗,怎么又犯病了?」眉头依然是紧皱的,只是声音轻了些,小草那柔弱的样子,还是刻在了他的心版上了。
「大夫,你能过来下吗?」依言走了过去,他也想看看太子这四年有没有什么变化。
一双苍白的手掀开了帘幕,凌晨本以为会见到个痨病鬼样的太子,只是,见到他之后,心里再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眼前的男子尽管显得很苍白,只是气质上有所改变了,那双眼变得炯炯有神,以前那张娃娃脸也拉长了些,依稀可以见到冷睿的影子,少年也长大了。感觉……少年不再是柔弱了,尽管还病著,少年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太子了。
冷严盯著凌晨,那双充满控诉的眼眸,仿佛凌晨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凌晨也十分纳闷,为什么他要这样看著他,好歹他以前也为他做过那么丢脸的事了好不?!
「太子殿下,还要我唱曲儿给你听吗?」现在再用这方法也就太尴尬了,对方好歹也有十九、二十岁左右了,而自己也和他差不多年龄,以前唱唱可以当小孩子闹家家酒,现在……想到王闲那老脸涨红的样子,看来自己的报应也来了……
「不用了,你开几个方子好了。你的医术应该有进步了吧,好几个御医都说我没病,只是心病,你那法子也是治标不只治本的,不然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为什么还会病发?」眉宇间透露著疲惫的神态,很是让人心疼。
凌晨真的不明白自己,被这两个父子下了什么蛊,一碰到他们两个心情就会变的很奇怪。在冷睿面前的自己心里对冷严是不满的,可是看到冷严了又想疼他。抚著头,自己是不是也该找医师看看病了?
一时冲动,把一直埋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太子殿下,你小时候是不是遇到很可怕的事?」这个问题逾矩了,问出口后凌晨后悔了,太贸然了。
太子也一下子脸刷白,「你下去吧!」口气重了点,但是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得白了,凌晨自知理亏,也不忍继续看下去,遂告退了下去。
望著凌晨离开的背影,太子的眼眸里闪烁著某些复杂的让人看不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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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退出门外,凌晨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一下子愣住了。随后想到该行的礼,「皇上万岁!」跪了下来。
「凌御医不必多礼了,起身吧。」看到凌晨站了起来,冷睿道:「太子的情况,凌御医认为如何?」
哈,早该料到的,皇帝来这里除了询问太子的病况,还会有什么事?可能会来看望自己吗?可笑。不对!为什么他会希望冷睿是来看自己的?太奇怪了,皱起了眉,凌晨自问著。
看到凌晨皱了眉,还以为太子的情况不好,皇帝一下子急了。「不管如何,你一定要让太子活下去!如果太子死了,你也别想独活!」
好狠啊,说起来他还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吧,当初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的,他……是不是做错了?呵,苦笑一声,说到底还是自己作践,皇帝他多大?大到砍死一个人,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而且毋需任何理由。
这一瞬间,凌晨希望从没来救过太子。好自私的想法。
回过神,凌晨知道皇帝还在等著自己的答案,弯起唇角,既然皇帝喜欢担心太子,那就让他担心个够本吧,呵呵,自己真是坏呐。
「回皇上,太子殿下的病情可能有点严重,微臣会尽全力为太子殿下治疗的。」著急吧,凌晨发现只要自己看到皇帝那心疼的模样,就会心痛,但是又渗透著某种快乐,这样的冷睿不再像蓝天那样离自己那么遥远了。
「我不要尽力,我要一定。」皇帝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了。
「是!」还是让他先安下心吧。
「那微臣先离开了,皇上不要太担心了,请也注意龙体圣安。」
「嗯,你下去吧。」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凌晨在离开前又看了眼皇帝,这一眼让他从此坠落……
皇帝的眼睛里没有凌晨的存在,只是用那饱含著挣扎、后悔、怜爱的眸子,紧紧锁著太子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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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每当凌晨进入太子寝居的时候,太子总会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著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说不出口,凌晨也不想戳破他,既然他不说,那他也无所谓听不听的。
喂好药后,凌晨喜欢站在屋檐下望著蓝天,天空很广阔,他很想触碰到那天,只是当手伸出去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无论自己怎么伸,怎么乞求都碰不到。心情很沮丧。
皇宫后院的草坪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了。
「你很讨厌我?」太子最近的身子稍微好些了,也能下床走动走动了。
「没,太子殿下多虑了。」
「能和我出去走走吗?」渴望出门的心情是掩饰不了的,太子就像个金丝雀,被囚禁在这寝宫里。
「对不起,太子殿下如果要找人陪的话,请找那些宫女们吧。我天生记性不好,皇宫那么大,我怕我会领著太子迷路。」尽管心里有点排斥,只是那干净的气质又吸引著他,好想念山上的生活……
对了,想到山上就想到师父,想到师父,又想到他的健忘症,想到健忘症又想到他居然能记住皇帝和太子的脸了!?是因为这段时间和他们住在一起吗?
这时候好想见到冷睿,也好想问问他,问那天,那个眼神代表著什么意思。
真是不自量力,皇帝会回答你这个问题?怕不先把你杀头了吧,胆子可真大呵。
「大夫?大夫?」发觉自己走神了,忙回著太子的话,「在呢,刚刚在考虑太子殿下的事,太子殿下如果要去走走的话,记得保重身体。」
「大夫,不用称呼我太子殿下的,我们年龄很相近,你就叫我严吧。」展露出温和的笑容。
真是像,如果皇上笑的话,也一定是这个样子的。发现自己又想到了不该想的人,摇摇头,也顺便婉拒了太子的提议。
「微臣惶恐,请太子殿下不要这么说。」
笑容立即僵在冷严的脸上,「难道我把你当成朋友都不行吗?」
无视于太子那意图求好的眼神,凌晨再一次地淡然拒绝,「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臣不能逾矩了。皇宫里有皇宫的规矩。」
「……」了解凌晨是多么坚持,冷严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
叹了口气,冷严转身回寝宫。离去的时候丢下了一句话,「今天我不出去了,好好呆在寝居里,养著身子呵。」语调有些讽刺,凌晨不是听不出来。是自己不好推开了向他,伸出的友好之手。
其实他也想伸手去呵护那青草,只是……他也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以前他是很喜欢小草的啊,为什么现在他会不自觉地伤害小草呢?
回到寝居的冷严独自坐在床榻上,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大夫……他以前好温柔好温柔的呵,他有没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转变成了不耐烦了?自己究竟作错什么?还是他这四年里,把以前的都忘光了呢?
眼神黯淡了下来,连做朋友都不行吗?宫里已经没人可以和自己聊心了……
****
唉,没过几分钟凌晨就后悔了,他说的话太重了吧,再怎么说太子在宫里势单力薄,想要交个朋友,也是无可厚非的。正打算转身去找太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又瞄到了那飘逸的身影……
停下脚步,凌晨凝目望去,他……看的是太子殿那方向吧……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存在著?皇上那人是很爱护太子的,从他那么关心太子的病情来看,他应该是非常宝贝他的啊。那问题是不是出在太子身上?
呵,对自己笑了笑,皇宫里的事他还是少管些较好,不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凌晨的眼神又变了变,变得绝望,变得凶狠。
本想就这么离去,什么都不管了。只是再一次看到那孤单的身影还是顿了下来。
要蹚这混水吗?还是算了,就在这里陪他站会好了。
于是,凌晨就这么站著望著陪著皇上,目光追寻著他;于是,凌晨也就忘了要回去安慰太子……
而皇帝也没注意凌晨那放肆的眼光,只是看著太子殿……
而太子殿里的人心里想著的……还是凌晨……
这是一个环,谁也绕不出来。
****
这天,皇帝还是踏进了太子殿。
当太监用那尖锐的嗓音喊到:「皇上驾到——」时,冷严的脸色变了变。脸撇向一边,全身颤抖著,而在喂药的凌晨也注意到了。只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他自己的手也抖了一下。
「严儿,身体好些了没?」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累了,想睡了,请父皇移驾吧。」明显得冷得多的语气,尽管凌晨知道冷严不喜欢皇上,只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已经到冷言冷语的情况了吗?
那蓝天的脸也被灰云密布了呢,勉强自己笑了笑,「那严儿好好休息吧,看你今日脸色也红润了些,看来凌御医的医术也十分高明。父皇也安心了,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向父皇提出来。」
凌晨保证他决没听错,刚刚那小草居然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只不过声音很轻就是了……
「谢父皇,我想其他皇兄,皇弟也很期盼父皇的关爱,请父皇也分点关心给他们,儿臣会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的。呵,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是吗?」很刺耳,凌晨觉得非常刺耳!青草不是应该很柔软很坚韧的吗?为什么这株却是扭曲了的,在自己面前的小草很温顺的啊,凭什么对他的蓝天说这么难听的话!
等等……什么时候蓝天变他的了?他的……苦笑,难道真离不开皇宫了吗?还是深陷这泥沼里了……
见蓝天越来越难看的样子,凌晨的心里也不好受,「那严儿你好好休息吧,父皇去处理国事了。」那步伐……有点踉跄。
等人都退开了寝居,而凌晨也对冷严那鄙视的态度忍无可忍,一巴掌打了上去,「啪!」——
这声音一直回响在寝居里,萦绕不去……
****
「啪!」当凌晨一手打下去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他……凭什么打太子殿下?真是昏头了啊……要死罪的,他不是决定就这么平平凡凡地生活下去的吗?什么也不想,过去的事忘了,将来的事也走一步算一步,这下子……怕是要完蛋了。
好!完蛋就完蛋吧,就让他把话一次说清,自己怎么说也看不过去小草的态度会那么偏激,至少要在砍头前复合他们的关系吧。唉,自己真的不是善男信女啊——
「太子殿下,请恕微臣说句不好听的,你对皇上的态度太不敬了!皇上对你……」
还未等凌晨说完,冷严恨恨地瞪著他,眼底有著受伤,只是凌晨没察觉。要是平日他一定会发现的,要是平日他决不会这么对自己的,他那么护著父皇,他……「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打我?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呵,他需要你帮他说话?不要笑死人了,我对他的态度如何是我的事,既然他做了伤害我的事,难道我就不能把伤害丢还给他吗?哈——咳咳——咳咳,咳——」越说越激动,太子一下子换不过气,而且身体还很虚弱,到最后只能咳嗽,还咳出了些血丝。
凌晨一惊,忙扶太子躺下,「太子殿下,对不起,刚刚臣得罪了,请太子下令严惩微臣吧。」真的是有原因的……蓝天做了对不起太子的事……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不了解事情的全部就一意地伤害别人,而且还是得了心病的小草。那这么看来,这心病也是和皇上有关了……
「严惩?你当我不敢吗?你就这么帮他说话,你就这么关心他,他又不需要你的关心!难道你不知道我很需要你吗?我,我那么低头和你做朋友,你却不要!哈,原来你看上更高的身份啊。当然的啊,谁不知道皇帝的朋友和太子的朋友,这两个身份相差的不是一般的大!」撇过脸,冷严还是那愤愤的样子。太难受了,怎么那么难受。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是站在他的那边!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啊,凌晨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这么对自己,对自己……想著想著,唇上居然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气极,想反驳,但是能反驳什么?说其实他看上的,不是那个高贵的身份而是皇帝的……爱人身份?切,怕是要把太子那心病加重吧。
「微臣只是希望皇上和太子的关系能好些,这样对国家也好,皇上心情安稳处理国事起来也会顺手的。微臣知道自己逾越了,太子殿下就当微臣是胡乱说话吧,请太子殿下不要把微臣的话放在心里,太子殿下想如何处理微臣就如何处理,微臣不会有一句怨言。还有就是微臣……不配做太子殿下的朋友。」好冠冕堂皇的话,他自己听著都忍不住想吐,只是除了这些还能说什么?
愤恨、愤恨、愤恨!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都是借口!说什么不配做自己的朋友,是不想做吧,他这个痨病鬼……能指望有朋友么?呵呵,呵呵……
举起手仿佛要遮住什么,只是,凌晨还是看到了,两条闪烁的银丝顺著脸颊滑下,就像清晨那青草上滚落的露珠一样,晶莹、剔透。
沉默……凌晨从没有那么一刻想立即忘掉刚才所做的事与所说的话,亏他还自诩聪明非凡,可笑的却是一直在做蠢事。
等到感觉的眼角干了,太子唤来了下人,「来人,拉凌御医下去打三十大板,不许手软!」
「是!」架住凌晨就往外走。
苦笑,自作孽啊。不过这行罚还算轻了,刚刚那一巴掌完全可以砍他头的,略带深意的眸子,最后望向床上那依然遮住双眼的太子。
对不起——
****
被打了板子,凌晨自己的身体也需要调养,而这件事也传到了皇帝的耳里——
「皇上驾到——」又是太监尖锐的嗓音,听了真不习惯。宫里的生活真是煎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死也不肯再进宫了。什么事都要步步为营……
唉,认命地起身准备行礼,这时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扶住了他,「凌御医不必多礼了。」
把凌晨扶上床榻,「凌御医这身伤,是严儿弄的吧,那孩子有点任性,但是品性不坏的,如有不妥之处,请凌御医多多包涵严儿。」眉头皱得死死的,皇上是在担心自己会以此不为太子治病吗?
「回皇上,这事儿都怪微臣,是微臣的错,微臣冒犯了太子,所以太子殿下才会惩罚微臣,太子殿下没做错。」其实他还必须去向那孩子道歉,真伤脑筋,怎么自己健忘的毛病一到皇宫,就不犯了呢?奇怪……
「那孩子自从你被打了之后变得怪怪的,也不知为什么轰走了替代你的御医,而且性格也大起大伏,很容易就上火。以前的话,那孩子都安安静静的,像尊娃娃。现在是有点像他那年纪的了。也不是说我喜欢他的大起大伏,我看著他长大,那孩子受的委屈我也知道,说到底是我的错,一切的起因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我希望他能有常人所有的情绪,至少在他当皇帝之前能释放多少情绪就释放多少。不怕告诉你,将来那皇位,我是决意要传给严儿的。」说这么多无非是要凌晨拎拎清,皇帝这会来的目的,也是要让凌晨了解,他有多重视太子。
凌晨不想听这些,弄得自己好沉重啊,越是知道皇室秘密,越是挣脱不了皇室的牢笼。他不想搅和进去,他也不想听任何的什么原因经过结果,不想知道他们父子不合的内幕!更不想知道皇帝,竟然重视冷严到已经决意想好要传位了……
他当时真的只是一时冲动,一时迷惑,一时心痛。他后悔了行不行?
现在他被打也打过了,训也训过了,他会清楚他以后的分寸的,他会做好他的本分。然后等太子完全好了,等太子……痴人说梦啊!那能完全好?连心病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自己怕是无望脱离这牢笼,悲惨的皇宫生涯啊——
这瞬间,凌晨只想飞到华山对著王闲喊:师父,我好恨你——
「是,皇上,微臣明白了。」不想多说了……越说越错,剪不断理还乱,乱、乱、乱!到底是谁迷谁,谁又为谁?
「爱卿好好休息,我过些天再来看你。」知道凌晨识时务,也把称呼由凌御医改为爱卿。
「起驾回宫。」
「恭送圣上。」这蓝天,对于他保护的事物积极性可真高。不知自己能否成为那被保护中的一员?这话也只能脑子里想想,真说出来了十个脑袋也砍不够,他……又不是皇上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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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亲亲御医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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