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正午,赤阳当头,宽敞的京街上已然挤满人潮,街道两旁各长列了一排看守的侍卫,以防有人中途捣乱。
被关禁在囚车内的孟常思,兀自垂头看著自己露在车外的手,高大的身躯被容纳在小小的囚车内,实在无法说是舒适,反而有种无法透气的窒息感,加之人人莫名鄙视的眼光,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扯开一抹苦笑。
无论我是否真是他们心中所认为的大魔头,就光是看我的长相,他们也不会认为我是清白的,人呀……总是排斥与自己不同血统的外邦人,纵使我只有一半血统是外邦人亦同。
闭上眸子,孟常思不去听外人的批判,也不去感觉投注在他身上的鄙视视线,任由马儿将他拉往京街正场。
待马匹一停,两旁守著的侍卫立刻上前打开囚车,将已经无力行走的孟常思从里头拉出来,也不管他是否会受伤,拖著他直往正中央的石阶上走,用力一抛,将他抛在石台上,接著,一旁等候已久的屠夫拉起了高大的孟常思,让他面对前方不远处一座黄蓬搭著的高台跪下,然后走到后方磨起他的大刀来。
孟常思无力地抬头看向高台上的人,有他所熟悉的二王爷,也有许多他所不认识的生面孔,其中一名坐在最高处的便是皇帝。
连皇帝也来了呀……
扯开一抹淡笑,孟常思没说什么的低垂下头。
高台上的官员看了下天空,必恭必敬的走到二王爷身旁,行礼说:
「王爷,时辰已到,请开始吧!」
二王爷轻轻点一点头,挥手示意官员退至一旁,转身看向身后坐于高座上的皇帝。
「皇上,时辰已到,臣弟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英俊威严的皇者领首道。
闻言,二王爷随即转身对上刑场上的孟常思,眼神闪烁著一丝令人费解的神采,朗声说:
「受刑者聂雪,因杀害本朝重官无数,更杀害当朝三王爷与本王之妾,今日伏法与此,行刑!」
语毕,二王爷拿起案桌上的令牌,将之扔至地上,一看,站于孟常思身后的屠夫,随即抽起被磨得光亮的锐利大刀,高高举起便要往他的颈项上砍去。
就在这时,一条雪白身影倏地从关注于刑场上的人群中拔身而出,轻而易举地便夺过屠夫手上欲砍下的刀,顺势将他的人头砍下,手法迅速得让所有人,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取下屠夫的人头,现场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又是你!」二王爷率先打破沉静的大吼,也管不著有百官在场,冲上前便说:「你休想将他带走!」
坐在高位上的皇者已然愣住,站在刑场上的人,不正是他寻觅已久的人吗?他浑然不觉的站起身,这才猛然忆起的唤著身旁的人命令说:
「将刑场上的那个人拿下,别让他走!」
聂雪充耳不闻四周渐渐吵杂的声响,抛下手中的刀便将铐住孟常思的枷锁运力扯开,将他紧紧的抱入怀中。
「不放开了……说什么都不放……」
孟常思好像早便知晓的扯开淡笑,说:
「傻阿雪……」
想要你自由,偏偏你这傻小子就是这么想不开,或许……就是因为你的固执与单纯,我才会喜欢上你,对你百般疼爱吧?
「你们给本王分开!快!把这两个人给本王拿下,快呀!」二王爷气愤地甩开阻止他冲上前去的官员,扯住其中一名傻掉的侍卫怒吼道。
聂雪不管围上来的人,将受伤沉重的孟常思背负于后,哽声说:
「一起走……好吗?」
「傻阿雪……你都来劫人了,不走,难道还要等人来捉咱们吗?」孟常思虚弱的笑道。
不打算再劝他独自离开了,如果我再赶他走,他可能会哭吧?我最舍不得见他哭了,那就一道走吧!
闻言,聂雪忽然好想回头吻住孟常思,可惜眼前紧迫的情况不容许他这么做,赶忙施展轻功逃出一团乱的地方。
一见,皇帝与二王爷内心各自焦急,一者急于找回聂雪,将他带回皇宫好好弥补当年的错误,也好了他心中所爱之人的愿望;二者妒怒交加,怎么也不愿看见自己心所贪恋之人与他人一同远走高飞。
就差这么点儿我便可施计将人替换,把常思永远囚禁在二王爷府内,只成为我一个人的所有物,没想到聂雪竟然会不顾身上所受的伤前来劫人!
眼见聂雪已然背著孟常思远离,两名权高位重的大人物更是忙著派人将人擒回。
****
两人逃了一天一夜,背后追兵穷追不舍,怎么也不肯放弃追缉他们,加之孟常思身上的伤又是如此沉重,让同样负伤的聂雪非常焦急不已,走走停停好些时日,追兵仍不见缓下搜查的迹象,两人只得趁得以喘息之时,勉强处理身上的伤口,而后继续他们的逃亡生涯。
第七日了,两人逃无可逃的进入一处林子,已经可以自行行走的孟常思跟随在聂雪身后跑著,一个踉跄,两人一块跌至地上,模样微显狼狈。
「常思!快!」
聂雪听闻远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连忙将孟常思扶起,抱起他便想施展轻功离开,与此同时,孟常思怀中的一个白色物体忽然滚落,还来不及拾起,前方的聂雪已然将他拦身抱起,施展轻功跳至树上。
「阿雪!等等!馒头……」
叫喊著,孟常思赶忙松开聂雪的怀抱,焦急跳下树,将地上那颗沾满干枯血迹与泥土的干馒头拾起。
就在这时,数支箭羽破空射往蹲在地上的孟常思,见状,站立于树上的聂雪急忙飞身而下,挥袖挡开强势箭支,可多日来的逃亡,却早巳让他这名武功高手疲惫不堪,一时不慎,竟被箭羽穿透肩胛!
「阿雪!」
拾起馒头的孟常思一见,连忙站起身扶住瘦弱的聂雪,抱起他匆匆跑起来,闪避入一丛树丛中,见状,追兵连忙跟上,穿过树丛,只见到一座湖和延绵不断的林子,哪儿还有孟常思与聂雪的身影?
「快,到那头搜一搜!」
侍卫长连忙指挥士兵们往林子里头找,自己则领著另一队人马往回搜寻,生怕孟常思与聂雪会趁他们不注意时由原路逃出林子。
其后,等追兵都走了,湖面方才渐渐由平静产生些微涟漪,身藏湖底的两人,这才从湖中浮出水面,急促吸著空气趴在岸边。
「阿雪,你没事吧?让大哥看看!」
孟常思急忙将身旁中箭的聂雪抱进怀里,担忧看著他肩上还插著的箭羽,而像是不希望孟常思担心似的,聂雪伸手便将插入肩胛的箭拔起扔至一旁,凑身上前亲吻了下他厚实的唇。
「没事。」
孟常思差点被聂雪这番举动给吓坏了,急忙将他的人拉上湖畔,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拿出一罐刀伤药,将药粉洒在渐渐渗出鲜红的伤口,将血止下。
「不痛了,走。」聂雪按住孟常思微微颤抖的手,站起身顺势将他拉起。
「先别赶路,你这样会著凉的。」
孟常思也知道该继续走,但是见到聂雪满身伤痕累累的模样,他就是心疼,也无法不担心他,这么单薄的身躯是否承受得了夜寒。
闻言,聂雪摇一摇头,坚决的拉著孟常思边跑边说:
「快到了,到了就安全了。」
师父曾要我到一座富有仙山之名的蜀山上采药,那座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如何上山,除了师父与我……其余的人已经死尽山头,到了那儿,我和常思就不用担心害怕,也可以好好养伤,永远不必担心会被别人追杀,那儿只会有我们和美丽的山景,谁也不会来打扰,只要到了那儿……
孟常思也不再开口,在逃亡的路上,他们因为躲藏官兵绕了许多路,虽然不知道聂雪欲带他前往何处,但是他相信聂雪,不论是要到哪去,他也会陪著聂雪同游天涯海角。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至一座浮在半空约两丈的仙山前,身后的追兵也已经追至,将两人围得极为紧密,前无去路、后无退路。
「聂雪、孟常思,快快束手就擒,二王爷与皇上有令,必须将你们生擒回宫,请别逼我们出手!」侍卫长走上前,朝紧紧相依的两人喊道。
一听,聂雪冷哼一声,抓起还来不及反应的孟常思迅速飞跃上空,下方官兵见他丝毫没落下的趋势,竟似腾飞上天,一群人霎时傻在下头。
孟常思也同样讶异地抱紧瘦弱的聂雪,发现他脚下所踏,其实并非完全无物,只是那东西当真怪异的很,竟然呈现透明状态,又因为云雾围绕,让人看不清它的正确位置,莫怪下方急得团团转的追兵完全不知该如何上山。
两人一上了山,像是终于松下紧绷心情似的叠抱在一块儿,躺入溢满药香的药田里,鼻息相互交错的喘著气。
「常思……」
聂雪深深凝望著被他压在下方的孟常思,微喘的唤了一声,随即吻上那片厚实的唇,对此,孟常思喘了声,抱紧聂雪湿透的身躯,与他的嫩唇紧紧交缠,许久,才与之分开,大口喘息。
「住这儿安全……不走了……」
聂雪不善言词的对孟常思说道,眼中有著期盼,他要与孟常思一同住在这儿,永远不分开。
孟常思了悟地扯开一贯的爽朗笑容,亲亲聂雪白皙的脸孔说:
「那就住这儿吧,反正下面那个地方咱们也去不了了!」
闻言,聂雪也扯开笑容亲著孟常思的唇。
「常思……一生一世,不分离。」
「傻阿雪,当然不能分离啦!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已经分不开了!」
孟常思笑语著轻敲了一下聂雪的额,一双蓝眸柔得几乎沁出水来。
见状,不顾自己肩上的伤口,聂雪激动的将孟常思紧紧抱住。
这辈子,绝对不能放开这个人,如果有来生,我也要这个人作我的依靠,永远……不分离!
随风飞舞的花瓣,掩盖住躺在药田内的两抹身影,不离不弃、紧紧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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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小屋内,徐徐传出谈话声响,望入窗口,可以得见两条人影坐在床榻上,一方正在替瘦弱的人儿包扎,而被包扎的人则是紧盯著眼前那张粗犷孔,眼神之灼热,几乎让替他包扎的人软手,险些承受不了他这般热情的视线。
「好了!」孟常思涨红著一张粗犷脸孔朗笑,企图掩饰内心的骚动。
方才,阿雪才刚在外头要了我一次,要不是因为担心他的伤势,硬是拉著他找寻可以栖宿的地方替他包扎伤处,这傻小子可能还会多来几次呢!
但是……
孟常思看了眼聂雪微微泛红的脸孔,渴望尽写在那双炙人眸子里,当下无奈叹了一声,伸手轻柔抚著聂雪的脸。
我知晓这几日的逃亡,让我们根本毫无可以好好温存的机会,他会这么想抱我也是情有可原。
「常思……我要……」聂雪拉开孟常思的大手,将他紧紧抱著要求道。
霎时,孟常思一张粗犷脸孔是更红了,忍不住咳了几声,摸摸聂雪的头,起身将门扉关上。
「大哥现在浑身是泥,先让我找块布擦擦再让……咳咳……再让阿雪你抱如何?」
闻言,聂雪赶紧走上前将站在门边的孟常思拉到床旁,替他将身上的泥泞衣衫脱下,拿了块布替他将脸和身体擦干净。
孟常思微微讶异了一下,随即又露出满是无奈与宠溺的笑容,拉下聂雪忙碌的双手,替他将腰巾解下,脱起他的衣服来,两人瞬间赤裸站在彼此眼前。
「常思……」
聂雪已然迫不及待的上前将孟常思紧紧拥住,绯红粉唇急促吻上了对方的,白皙身躯几乎贴在古铜色躯体上面。
孟常思轻轻抱住聂雪凑上前来的身躯,低喘一声,与之一同倒入床榻,感觉到那双白皙的手正游走在他的胸膛,各自拈住两方的乳头轻扯起来;当感觉到身下的孟常思忽,然颤抖起来时,聂雪的一双凤眸转变得更为炙红,吻著孟常思的唇顿时加深亲吻,气息越加紧乱。
「唔……阿雪……」
孟常思仰起头,任由聂雪顺著他的姿势吻著他的下颚,缓缓将唇贴至胸前,感觉湿润温暖地有含住敏感的乳头,整个人瞬时震了一下,结实胸膛开始大力起伏,猛烈粗喘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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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蜀山下村,总少不了人来人往的热潮,因为眼前这座仙山,替他们这偏僻的山村带来生机,自从十五年前一场大火将仙山山头烧得一片火红,大家还以为住在山头的仙人全死光了,乍听闻此消息的人也逐渐不再到这儿来走走看看。
人潮渐退,下村也因此失去生机,这十几年来几乎都快要过不下去了,直到一年前,好几名官兵追著两名看起来狼狈不堪的男子来至山前,其中一人忽然抱起另一名男子飞身上天,吓得官兵们全傻在山下,立刻又引来观望人潮。
曾有几名下村村民曾亲眼看见蜀山上头缓缓飞下一名白衣男子,仙姿翩翩的模样,被形容得宛若仙人下凡。
尤其以近几个月来,仙人踏入这个村子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听说卖酒的老三子,就常常被仙人光顾买酒,使得企图窥看仙人的人潮,全一股脑涌进他店里,生意都快被他抢光光了。
不过说也奇怪,观望的人潮不少是没错,但是偶尔也会来几名官兵询问那名仙人与另一个人的下落。
曾经还有名穿著华贵、头戴金冠的俊逸男子,凶恶著脸跑去老三子店里询问,可有一名长得像外邦人的男子来这儿买酒,口气时好时坏,问不到消息便领著手下到处砸东西,当真是名恶客。
这一年来,俊逸男子来的次数可频繁了,但是随著他到来的人却渐渐减少,到了近几个月,他只有一个人来,偶尔还会留宿客栈内住下。
常听掌柜的说,那俊逸男子经常独自跑到蜀山下乱吼乱叫,时而温柔、时而哀求,活像爱人就住在上头似的,可是偏偏他喊的名字是个叫什么孟常思的,怎么听怎么像个男子的名字。
最后,这名俊逸男子自然而然地成了下村名人,常有观望的人潮,偶尔好奇去探看他,但是听说跑去看他的人,总是鼻青脸肿的回来,看来这名男子果然不好惹呀!
可这还不是最让人津津欲道的话题,最最让人传闻甚广的是皇帝,也来蜀山凑上一脚,更学起那名俊逸男子站在蜀山下观望,偶尔叹个气、说句话,而后摇头领人离开。
终于,有一日,一名路过的村人刚好碰见皇帝,又一个人站在蜀山前,哀戚著脸望著山上,本想抬脚离开让皇帝他老人家继续哀愁下去,却看见山上缓缓飘落一封信,不偏不倚砸在了皇帝的脸上。
皇帝还当真是宽宏大量,被仙人这么一整还不怒,反而见著了那封信开心的跟什么似的,看来,这年头的疯人是越来越多啰!
之后,关于蜀仙山的传闻是越来越多,所举之例更是多到数不尽,偶尔还会多几个新的谣言来凑热闹,于是,下村的日子也就这么活络了起来。
蜀山上,一对有情人微笑相依,与彼此的视线紧紧交缠,天上天下,乐似神仙,这不是很好的结局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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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杀手木头汉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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