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鲍尔斯小姐是个喜欢营造气氛的人的话,她一定很得意自己的举动所带来的反应。
雷斯上校的脸上流露出难以形容的讶异。他说:“真料想不到。鲍尔斯小姐,请你解释一下好吗?”
“当然可以,我正是为此而来。”鲍尔斯小姐安坐到椅上说,“我决定该如何处理才最妥善时的确左右为难。梵舒乐家当然不愿意涉及任何丑闻,他们也很信任我;但目前情况这般不寻常,以致我实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当然,你们发觉有东西不见了,下一步自然是搜查旅客;到时发现珠链在我这里,场面就会颇为尴尬,而真相仍得显露出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你从道尔太太的房里将珠链拿走的?”
“噢,不,雷斯上校,当然不是我。是梵舒乐小姐。”
“焚舒乐小姐?”
“是的,她控制不了自己。你知道,但她确实……
嗯……喜欢拿别人的东西,特别是珠宝。那正是我为什么随时都得跟着她的原因。一点也不是因为她的健康,而是为了她这怪病。我得经常保持警觉,幸而我跟了她这么久,倒没有发生过事故。只需要时刻留神就行了。她总是把拿来的东西藏在同一个地方──卷在丝袜里──事情就简单多了。我每天早上都查看一遍。当然我习惯睡得很浅,而且总是睡在她的隔壁。倘若是在酒店,我就把相连的门打开;所以我每次都听到她的走动,可以跟着她,劝她返回床上?在船上就比较困难了。不过,她很少在晚上活动的,她通常只是随手拿去没人注意的东西。当然,珍珠对她总是有很大的吸引力。”
鲍尔斯小姐停顿不语。
雷斯问,“你是怎样发现珠链是她拿去了的呢?”
“是今天早上在她的丝袜里发现的。当然,我一眼便看出那是谁的,我经常留意到那串珠链。我正想在道尔太太未发现珠链失踪之前放回原处。谁知,房外早已站了一位侍应生,他告诉我有关谋杀的事,并且说谁也不准入内。你可以想象我当时的窘迫。但我仍然希望有机会将珠链悄悄放回去。我可以告诉你,我整个早上是怎样惶然度过的。你知道梵舒乐家如此独特,要是报上登了出来,可不得了。不过,我想不必这样做吧?”
鲍尔斯小姐看来确实很担忧。
“那得视情况而定。”雷斯上校谨慎地说,“不过,我们当然会尽力为你着想。对干这件事,梵舒乐小姐怎样说呢?”
“哦,她当然矢口否认。她总说是坏人放在她那儿的,从不承认自己有拿东西的怪痹。所以如果你当场逮个正着,她便会乖乖返回床上去,一面说只是出来看看月光,或是什么的。”
“罗柏森小姐晓得这件事吗?”
“不,她一点也不晓得。她母亲倒是知道的。她是个纯朴的少女,她母亲认为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我一个人已足以应付梵舒乐小姐了。”鲍尔斯小姐蛮自负地补充道。
“小姐,多谢你,这么快速便告知我们一切。”白罗说。
鲍尔斯小姐站起来。
“希望我这样处理是最妥善的做法。”
“你这样做当然正确。”
“你知道,还发生了谋杀案──”雷斯打断她的话,沉重地说,“鲍尔斯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回答我。梵舒乐小姐无疑有偷窃的怪癖,她是否也是谋杀狂呢?”
鲍尔斯小姐迅即回答,“哦,老天!没有,没有这回事。
你可以绝对信任我,那老女士连一只苍蝇也不会伤害。”
答话这么肯定,以致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白罗还是委婉地提出一个问题。
“梵舒乐小姐耳朵是否有点聋?”
“她耳朵确实有点聋,白罗先生。除非跟她谈话别人是不会轻易发觉的。常常有人走进房间,她也察觉不到。”
“你认为,倘若有人在她邻室道尔夫人房里走动,她会听到吗?”
“噢,我想不会……一点也听不见。你知道,床铺不是紧贴在隔开房间的墙壁边,而是在房子的另一边。唔,我想她不会听到什么。”
“谢谢你,鲍尔斯小姐。”
雷斯说,“你现在先回餐厅,跟其他人一起等候搜查吧。”
他替鲍尔斯小姐打开门.目送她走下楼梯.讲入餐厅后,才关上门,走回桌子旁。白罗手上拿着珍珠项链。
“嗯,”雷斯不快地道,“反应相当灵敏,是个极冷静、精明的女人──若不是看到形势可能对她不利,她定会拒绝向我们说出实情哩。现在该怎么处理梵舒乐小姐?我想不能把她从嫌疑名单上除名。要知道,她极有可能在拿走珠链的过程中杀人。我们不能相信护士的话,她一定会尽力维护梵舒乐家的名誉的。”
白罗赞同地点点头。他正忙着检查那串珠子,目不转睛地逐颗端详。
他说,“我想,那位老处女告诉我们的故事可能有一部分属实:她确曾从房内探头外望,也的确见到罗莎莉·鄂特伯恩;不过,我想她没有听到林娜·道尔房内的任何声响。她只是探出头来看清形势,准备下手偷珠链。”
“那鄂特伯恩家的女儿确曾在那儿出现了?”
“是的,把她母亲的‘私酒’抛进河里去。”
雷斯同情地摇摇头。
“的确不幸!年轻轻就遭遇这种事!”
“是的,她的生活总是愁云满布!”
“嗯,真相大白就好了。她不曾见到或听到什么吗?”
“我已经问过她。她回答──隔了差不多二十秒才说──没有看见任何人。”
“哦?”雷斯警觉地道。
“嗯,是的,这可能暗示别有隐情。”
雷斯缓缓地说:“林娜·道尔若是在一点十分左右被杀死的,或船沉静下来的任何时刻,不可能会没有人听见枪响。
当然,那支小型手枪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但船上一片寂静,就是小小的‘卟’的一声,也应该会被听到的。不过,现在我倒开始有点明白了。道尔太太房间紧邻的一边是间空房——因为她丈夫在贝斯勒医生那儿;而另一边则住了耳聋的梵舒乐小姐。因此只剩下……”
他停下,用盼望的神情望着白罗,后者点点头。
“船另一边与她房间相连的房间。换句话说──是潘宁顿的房间。似乎我们总是离不开潘宁顿先生。”
“我们不久便会回头认真地对付他。是的,我担保一定很有趣”目前,我们还是赶快搜查这船吧!虽然珠链已经找回──相信鲍尔斯小姐上不会张扬出去的──它仍然是搜查的一个好籍口。”
“啊,这些珠子!”自罗就着光线再细看一遍。他伸出舌头,添了一舔,甚至用牙咬了咬其中一颗;然后叹口气,把珠链抛回桌上。
“老友,事情更复杂了!”他说,“虽然我不是珠宝专家,但也约略接触过。我敢肯定,这些珠子只是精巧的仿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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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谋杀案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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