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已经殚筋竭力,不免暗下盘算道:有力使力,无力使智。所以受伤之后,卧地不起,一边盘算,一边等待时机。
他趁夏侯清明得意忘形之际,使出了“鹞子翻身”加摆“连腿”的绝招,把夏侯清明击倒在地。
夏侯清明不愧大内高手,在自己就要被击中的当儿,当即缩骨聚筋,气沉丹田,一个飞身,跳出两丈远,脱开了袁明的进攻。
哪知他这下正中袁明之计!因为“鬼影附形”是袁明平生绝技,在夏侯清明飞身之际,袁明也随之飞到。夏侯清明身形未稳,袁明就用大力金刚掌击在了他身后的志堂穴上,着实地击在了致命之处。这样,夏侯清明就又被震出二丈开外。
这下可震得不轻,只见夏侯清明身体晃动,口血飞溅,眼看就要倒地了。又见袁明一伸手将他扶住,并伸手扔进夏侯清明嘴里一丸丐帮特制的红伤药——“夺命丹”。然后,自身跳出一丈开外,擦掉嘴角上的血迹,微笑道:
“我花子相信,夏侯将军定会恪守前言的!”
此时,云飞已吩咐十余名蒙面壮汉,正在围杀清虚上人贺长星。贺长星背着岳霆,以一口长剑会斗大内十几名高手,眼看就有性命之忧。
云飞又率十几名高手直扑除暴安良的疯丐袁明。
双方对视,怒火万丈,杀气腾腾。
夏侯清明大吼一声:“住手!我风流羽士乃国家二品校尉,焉能失信于贼!不过,姓袁的,我可要告诫你一句话:这个仇算和我大内锦衣卫结上了,三年后,我不但要捉拿老道贺长星和逆子,而且要找你!找你算清今日的账!”
袁明一抱拳道:
“真乃大丈夫!我袁明恭候大驾就是!”
夏侯清明一挥手,手下人背起死尸和受伤的人,随他飞身而走。
贺长星领着岳霆,赶紧过来给疯丐袁明跪下磕头,连声说道:
“谢恩公救命之恩!”
袁明一摆手,示意贺长星起来。
曹元化和杨再发一看情况不妙,忙上前扶住袁明,慢慢将他放在地上,把腿给盘上。曹元化揭开袁明的衣襟,一看胸前有个黑掌印,中心凹陷,四周隆起,知是中了风流羽士的黑煞掌。
贺长星长叹一声,说:
“老前辈为搭救我们,运气对敌,此时已气散虚脱。你们二人把他扶住,贫道给他推宫过血。”
盏茶时候,疯丐袁明面透红润。慢慢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扫视众人一圈,微笑道:
“我们赶紧去投武当山!”
贺长星看了看梅家宅院,嗫嚅道:
“前辈,这梅家……”
“我们管不了这许多。梅宅之事,自有官府了断。赶快离开,夜长梦多!”
武当距湖北约一百二十里。放眼望去,群峰环绕,层峦叠嶂;怪岩飞瀑,气势磅礴。珍奇古木繁多,稀有花草遍地,终年常绿,四季飘香。山坳里,隐约可见一座庙宇,傍山而造,红砖围墙。
袁明领着众人从庙的东面狮子岩直奔清修岩上的一座草庐而来。
草庐结于岩上,三间向阳而起。篱笆为墙,碎石铺路。银杏、红果植于院左,芍药、白芷种于院右。岩前潺潺流水,岩后古柏参天;岩右山花烂漫,岩左翠竹飘香。虽无卧龙岗之古雅,也有子云亭之清幽。
日上三竿,袁明率众人来在草庐门前。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上联写道:论武艺刀光剑影白云远;下联写道:谈经史山清水秀月轮高。袁明示意众人后退几步,自己上前叩打柴扉。
“何事?”
由庐内出来一道童,开门问道。
袁明从腰中掏出一封书信,即道:
“此乃我家帮主长江巨浪给真人的一封书信,求仙童面呈!”
道童持信回去,片刻又转身回来,说:
“我家师父有请各位!”
道童前行引路,袁明在前,贺长星背着岳霆走在其后,曹元化、杨再发紧跟。
走进东屋,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直扑鼻孔。云床上端坐一位仙长,年纪也就在四十上下。黄杨木道冠,竹簪别顶;面如三秋满月,两道浓眉,一对星眸;大耳朝怀,三山得配,五绺黑色短髯飘曳胸前。身穿蓝粗布道袍,青护领,腰系杏黄色水火丝绦。内着蓝粗布中衣,脚登白袜云履。
这位仙长,平凡素淡之态,既无大庙里住持之威,又无洞天中神仙之概,竟使得闻名遇逸的疯丐、丐帮三老之一的袁明敬如神尊,大礼参拜。
“真人在上,丐帮八代弟子袁明给真人叩头!”
“童儿,挽你师兄起来!长江这小子真不是东西,自己的债主往我这儿推!我已与世隔绝多年,你把他们带回去吧!”
“师叔你……”
“吾意难改,不必多言!”
袁明刚要转身,贺长星近前一步道:
“前辈等等!我与这位仙长有几句话要说。请问仙长道号怎称?俗家何姓?哪座庙上修行?”
云床上的老道睨视他一眼,道:“你可是临安三贤的清虚上人贺长星吗?”
“正是贫道。”
“既已出家,为何还俗?”
“为救忠臣之后,莫说还俗,纵有刀山火海,死而无惜!我可不像有些出家的老道,借三清之威灵,显自己的名誉!话大可吞九日,胆小不见三星。论辈分倚老卖老,讲真学德空才空!”
“贫道洞玄真人张三丰也!”贺长星连串气话,终于将那仙长激得道出了姓名。
“早就闻名!”
“你方才之话,所指何人?”张三丰声威慑人,吓得袁明、曹元化、杨再发等人倒吸一口冷气。
袁明用手拉拉贺长星的衣襟,战战兢兢地给他递个眼色,意思是说:咱们是来求人的!
贺长星微笑,并无惧色:
“我方才的言语,说的就是你!”
一句话炸破银瓶,张三丰须髯蓬散,由云床上下来,站在贺长星面前,又问:
“你能说出我的短处吗?”
“与客论道,何不待茶?”贺长星现出不悦。
“善。”张三丰遂命道童煮茶。
袁明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儿,此刻似乎稳当了些,心想:这老道还行,混出一顿茶喝。
张三丰命道童拉过来几条板凳,让众人坐下,自己坐在贺长星对面。
贺长星呷下一口香茶,慢吞吞地说:
“仙长乃边北辽东黑山人氏。因打抱不平,误伤人命,十八岁流落中原。见武当山清水秀,结庐而居之。遇异人学武三十载,奉师命不露武学。挽发为道,自号‘洞玄’,医药救人。当年均县,百余贼寇入犯,仙长一怒,仗剑杀之。百姓顶礼焚香,叩问于你:‘受业何人?’仙长乃曰:‘一夜之间来神人授我,故而有此勇也!’试问:此非借三清之威灵,显自己之名誉,何也!”
张三丰语塞。
“仙长以医济人,沽名钓誉。出家无庙,募化积资;阔修紫霄宫,重建玉虚观。工程浩大,耗财之多,非数年不能竣工,故而仙长重回草庐。其表,隐于草庐清修自雅;其里,蓄谋不轨,欲霸江湖!”
贺长星一口气说到这儿。张三丰再也按捺不住气愤地拍案怒喝:
“竖子何敢侮我!”
贺长星又呷口香茶,方说:
“我无实据,怎敢谎言?”
“拿不出证据,我定不能饶你!”
“请问仙长:大门对联,何人所书?”
“贫道亲笔!”
“这就是你蓄谋不轨,欲霸江湖的证据!”
“你且道破给我听!”
“上一联:‘论武艺刀光剑影白云远’。就是说,在你眼里,天下武林高手之武功,犹天上浮云一般;而你自己的武功,则是无敌的风暴。浮云遇上狂风,岂不被吹散了吗?”
“你如此解释,也算中肯。但贫道的本心是:如国家用我为将,以我的武艺,可使番邦外国的侵略,如浮云一样,被贫道吹散!”
“仙长的武功,可谓天下无敌了?”
“十之八九吧!”张三丰蔑视一切地说,又问,“你对我的下联,作何挑剔呀?”
“仙长的下联是:‘谈经史山清水秀月轮高’。就是说,国家用你为相,你可以把国家治理得五谷丰登,天下太平,是吗?”
“当然,当然!”张三丰得意地捋髯笑答。
“否!”
“那你以为贫道是何等人也?”
“大大的奸臣一个!”贺长星目光如剑,直刺洞玄真人。
“有何为证?”张三丰怒不可遏。
“岳飞乃我朝抗金名将,因反对投降卖国的奸臣秦桧,遭莫须有的陷害,受株连者不下数千余口!”
贺长星言至此,愈加激愤,其情溢于言表地又道:
“我弟兄与岳飞素昧平生,仰岳帅之忠心,仗一时之义愤,挺身走险,于黑虎岭下救得岳飞遗孤。蒙丐帮长老指引,披荆斩棘来到武当。直以为见曙光而含笑,脱险境以稍安,却怎想仙长面寒目冷,严辞拒绝!真可谓见凛凛大义而不为,拒忠臣遗孤于门外!更有何颜面谈‘为武将可抗强敌于境外,为文臣则拯国难于燃眉’也!仙长自命国家之忠臣,武林之高手,宁不愧乎?”
洞玄真人被贺长星这番义正词严的斥问驳得无言以对,只得频频点头,捋髯踱步,在屋内地上思忖良久。
袁明等三人,也早被贺长星之言说得暗伸拇指,连连赞成。
见此机既来,袁明大声呼道:
“师叔既无异论,岳霆,还不磕头拜师!”
贺长星手拉岳霆,欲跪下。洞玄真人急忙阻拦,并道:
“且慢!长星可称说客盖世!利口之辈,武事不济!”
贺长星抚掌大笑:
“我视天下自命武林高手者,如草芥耳!”
“如君果能胜我,我即收岳霆为徒!”张三丰厉声说。
“此话当真?”
“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何以凭信?”
“袁明可为我作保!”
“果真如此,我用绝招,一招即可赢你!”
张三丰全不以为然,满不在乎地说:
“哈哈!莫要狂到乌江去,惹得江东父老笑破唇!”
说罢,飞身而出,站在院中大声叫战:
“来!来!我与你小试三合!”
袁明等人此时也不无疑惑,跟至院中。贺长星手拉着岳霆,慢步来到院中,轻声对岳霆说:
“你拜仙长为师之后,定要好好习武,将来好为父辈报仇!”
岳霆一下子抱住贺长星的大腿,说:
“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学武,好替父辈报仇!”
贺长星仰天长啸,泪珠如断线一般,洒在两腮,随即又欣悦地说:
“岳飞有后矣!”
张三丰不解其意,对贺长星说:
“你若知难而退,我不难为你,你还可领着岳霆另投他门!”
“真人何出此言?我贺长星岂有惧缩之意,必能一招胜你!”
张三丰隐居武当后,潜心研究武术。一日偶见蛇、鹤相斗,顿开茅塞。于是,在原有武功基础之上,经过十年之久的苦心琢磨,终于悟出了一套“太乙五形掌”,成为武当派的开山鼻祖。他用这套武当派正宗掌法,先后战败了多少武林高手,今天与贺长星略显一二,还不是玩闹戏耍一下,怎么能相信,还有人会一招取胜,反赢了自己?
此刻,张三丰见贺长星一再声称进一招赢自己,料定这是愚者之拙见,急不可耐地说:
“那就请快进招吧,叫我看看你这一招绝妙在何处?”
“仙长,我有一手绝技,是你一辈子也学不会的,也是你从不敢问津的!”
“我偏不信!”
“我贺长星可以把自己的人头拉下来,然后再让它长上去!仙长,你可有此绝功?”
“这个……”张三丰瞠目结舌,无言以应。
“仙长不要失信于我,使我死不瞑目!”说罢,贺长星横剑就要自刎。
张三丰在刹那间明白了一切,二指微弹,宝剑连断四截。
贺长星一看宝剑寸断,又飞身直撞山岩而去。张三丰略一动身,便将他的右臂拉住,大声说道:
“长星,你这又何必呢?我已收下岳霆,你就不必认真了!”
贺长星跪在张三丰面前,放声哭道:
“为保忠良之后,二哥智明已自刎身亡;往武当路上,又听说大哥神枪宗潭也被害死。如今岳霆已有人保护,长星再无挂牵,不从兄长于地下,怎称临安三贤?望仙长成全于我!”
袁明、曹元化、杨再发也恸哭欲绝,连道:
“只要前辈肯收下岳霆,我等虽死无憾!”
“真义士也!”张三丰唏嘘泪下,“长星不必如此!做事须得有始善终,你重新换上道服,我收你为记名弟子,留在紫霄宫!你与我一同传授岳霆武术。等他武功既成,报却国恨家仇,你再追随二兄于地下,也不为晚!”
“师叔之言,实为肺腑!长星道长还不跪下磕头,等待何时!”袁明说。
贺长星拉着岳霆给张三丰下跪,没等磕下头去,贺长星又晕了过去。
张三丰与袁明极力抢救,贺长星方才苏醒。张三丰深为感慨,道:
“长星,你真是义薄云天,从今后,你就叫云天道长贺长星吧!”
贺长星二次领岳霆给师父磕头:
“谢恩师赠号之恩!待师弟岳霆艺成之日,必是为国报仇之时。”
“等等,且慢!”张三丰拉起岳霆的手,又问:“年几何矣?”
“六岁!”
“长星冒死相救之恩,你纵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从今往后,你就称他为义父吧!”
岳霆听师父吩咐,即扑到贺长星怀中,清脆地叫道:
“爹爹!”
贺长星忙用手捂住他的口,说:
“师父,这怎么成!今后我俩是一师之徒!这叫我……”
“哎!你是记名弟子,岳霆是我衣钵传人,有甚不可?道童!”
“弟子在!”
“今后好生照顾你师弟岳霆!”
“弟子遵命!”
张三丰并无给大家引见道童,就做了如上的一番吩咐。袁明等人也不敢深问,又听张三丰说道:
“众人都有伤,快取药来!”
话毕,见道童拿过一个葫芦,递给真人。张三丰给袁明吃下一粒金黄色的药丸,又给袁明于掌伤处敷上药面,贴上膏药。同时也给曹元化、杨再发和贺长星他们悉心治疗一番。
夕阳西下,晚霞余辉未尽。
清修岩上,草庐之内,用完晚餐的群雄共聚,运动打坐,调气养神,气氛和谐幽雅。
“里面有人吗?”大门外突然传来问话声。
道童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禀报:
“外面有几个办官差模样的人,要见师父。”
张三丰点点头,俯在道童耳边言语几句,然后对袁明等人说:
“不论外面出了什么事,你等都不得出来参与!”
嘱咐完毕,真人转身来至院中。
只见外面已然走进五个人。领头的头上扎巾,箭袖,肋下悬剑。白面、长髯、剑眉、虎目,看上去约有五十岁左右。
后面跟的是:风流羽士夏侯清明、展翅神雕云飞、乾坤妙手兰秀和飞刀浪子兰云。
真人冲那领头的打稽首,口宣道号,道:
“无量天尊!我当是何人来此?原来是大内一等校尉、八步登空碎心掌满飞满大人!贫道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满飞皮笑肉不笑地说:
“仙长不必客气!我是直来直去之人,有确凿的证据,岳逆之子与杀我大内侍卫的凶犯贺长星就在你处!想仙长总不会与朝廷作对吧!快将二犯交出,免得伤了和气!”
“这话怎讲?有谁能证明二犯藏于贫道之所?”
“我!”夏侯清明和云飞,二人同时站出来说,“我们处理完梅花坞的善后,便派人跟上了他们。眼看着他们在疯丐袁明带领之下,直奔此处,进了清修岩!难道这还能成假的吗?”
“清修岩方圆几十里,他们就不会逃到别处吗?”
“我们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入你的草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快把人交出来!”
“适才贫道正在屋内打坐,他们该不会从院中绕路而逃吧?”
“仙长就不必再掩饰了,我们在你草庐前后己安排了人,要是他们从你房后逃出,我们定会得到警报!”
“贫道说不在此处,你们硬是不信!那好,众位就请便吧,不妨进屋来查看一番,也好了却疑念!”张三丰坦然自若,执手相让:“请!”
原来,夏侯清明从梅花坞撤回,半路上恰遇八步登空碎心掌满飞满霞光和兰氏兄弟。他便将与疯丐交锋失利之事报告了一番。
满飞不悦,怪罪他说:
“丞相立等回信儿,你却答应三年不追!你能担此责任吗?”
夏侯清明即道:
“求大人做主!”
“派人监视了吗?”
“我已派八卦刀刘明远和太极枪何耀中暗中尾随上了!”
“我们应当怎么办?”
“听大人的指挥!”
“那就赶紧跟我追!”
行至离武当山紫霄宫三十余里之处,何耀中气喘吁吁地回报道:
“疯丐把人领进清修岩张三丰修炼的草庐里了!”
满飞逼视何耀中,问:
“可看得准?”
“卑职不敢谎报,千真万确,看得清楚!”
夏侯清明二眉一竖,道:
“那我们就杀奔清修岩!”
“等等!张三丰乃武当派开山鼻祖,老杂毛实不好对付!我们要先礼后兵,看我的眼色行事!”
就这样,一帮人来势汹汹地到了这里。可此际张三丰往里一让,几个家伙反倒愣住了。因为谁先进去,谁就有可能先死,非要遭到暗算不可!领头的夏侯清明也进退维谷。
满飞冲兰云、兰秀弟兄一挥手。二人无奈,只得向里头大声喊道:
“尔等还不出来受死,休要等我们进去捉拿!”
张三丰拍了一下飞刀浪子兰云的肩头,把这小子吓得一下子蹦出老远,回头看时,是张三丰,脸一红,道:
“哎哟!仙长,你要干什么?”
“里面本来就没有人,兰大人何必如此惊慌!出家人从来是不打诳语的!诸位大人若不信,可先将贫道绑上,这样总该放心了吧?”
满飞一听,岂有此理,那样也太不像话了!一个箭步,自己先蹿入屋内。随后,夏侯清明、云飞、二兰也进来了。
屋内只有小道童一人。
几个人把草庐的东西两屋全查看一遍,全不见踪影。本来草庐之内,除有些必要的桌椅、茶具、云床外,就是练武用的刀、剑,念经用的木鱼、香炉、经卷,其他之物一无所有。要是藏个把人什么的,也实在难。
见此情景,满飞赔笑道:
“仙长,真对不起!有所冒犯!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可的——我们搜查一遍,罪犯不在庙中,也就洗清了对仙长的嫌疑!”
“贫道相信满大人是会讲理的!道童,看茶!”
“我们就不再搅扰仙长了。天已黑了,我们还得往回赶哩!”
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张三丰将他们送出好远,才返回庐中。
进到屋中,道童要说什么,张三丰一摆手说:
“往后我们不在这儿住了,回紫霄宫去!”
深夜,紫霄宫内灯烛辉煌。东鹤轩里,张三丰与袁明、贺长星、曹元化、杨再发他们对座饮茶。袁明笑滋滋地问:
“师叔,何时在草庐之内挖了个通往紫竹林的暗道来?”
“嘿嘿!暗道并非人工开挖,而是天然之洞!贫道在盖此草庐时,就看中了这个地方。把通往紫竹林的暗道的洞口,用人工开成方形,放上一块薄方石,真乃天衣无缝。没曾想,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张三丰说着,站起身来,又道:“你们先在此喝茶,我去去就来。”
张三丰出了东鹤轩,一个“长虹贯日”,直落西鹤轩屋脊上。只见月光下,一条黑影正奔正西而去。张三丰几个“兔起鹤落”,就追在黑影身后,手出如电,点住黑影。忽听脑后有金刃劈风之声,张三丰一个旋风转体,绕在了偷袭者身后,点住了那人背后的志堂穴,锵锒一声,一口单刀掉地。
洞玄真人把刀捡起,插入偷袭者刀鞘,挟起两个人,飞回庙内,把两个人扔在地上。袁明一看便认出了,一个是八卦刀刘明远,一个是太极枪何耀中。
“师叔,”袁明问,“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要打算处置,在树林之中就了却了,何必挟回庙中?”
“你老的意思是……”
“他二人的师父是无极门门长,无极仙翁柳长青,与我有一面之识,我怎忍心杀死他的弟子!”
说罢,一哈腰,解开二人的穴道。
八卦刀刘明远和太极枪何耀中看了众人一眼,冷笑道:
“要杀快杀,不必弄鬼!”
“摆什么英雄架子!看在你师父面上,放你们走了!”张三丰微笑着说。
“你就不怕我们回去报告吗?”
“要怕,就把你们杀了!”
“那就告辞了!”二人话音一落就飞身而出。
“你和曹元化、杨再发也该走了。”张三丰对袁明说,“回去对长江说,叫他以后少管闲事!再有,把丐帮总坛换个地方,秦桧是不会和你们丐帮善罢甘休的!”
“谢恩师关照!”
袁明和曹、杨二人离开了紫霄宫。
张三丰让贺长星和岳霆穿上道服,选定了绍兴十二年六月十三日,正式给岳霆拜师。这日,紫霄宫摆香案、悬祖像,武当派十二下院住持到齐,为岳霆隆重举行拜师仪式,并当众宣布岳霆今后叫高波,武当派门人,凡有走漏半点风声者,按门规从严处置!
拜师仪式将毕,道童报道:
“启禀恩师,现有锦衣卫世袭靖远侯司空略,带领四十余名高手,求见恩师。据山上各处哨卡飞鸽传书,有五千多官兵把紫霄宫包围住了!”
护法道长、太和宫住持、云飞天马长眉道长洛明修口宣道号:
“无量天尊!仙师,我们应当如何?”
“休要惊慌!妙手天尊冯国良!”
“弟子在!”
“把贺长星、高波二人,由暗道送往回天洞,严加保护;如有差错,唯你是问!”
“弟子遵命!”
“玉虚宫住持太乙神针上官覆,赶快把悬驾撤掉!有人要问,大家众口同说:设道场诵经!”
吩咐已毕,张三丰迎出山门。
大宋锦衣卫、一等侍卫世袭靖远侯司空略抢行一步,给张三丰跪倒叩头,口称道:
“师兄在上,小弟司空略给二师兄叩头!”
张三丰伸手相搀,和悦地说:
“师弟请起!多年不见,容光胜似当年。师妹可好?”
“托师兄的福,她很好!现在已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
“师弟,你带领许多属下,来我小庙,是还愿呢,还是敬香?”
“一不还愿,二不烧香——前来捉拿国家要犯!”
“哦?但不知要捉拿何人?”
“你是明知故问!问你自己去吧!”
“兄只有不知,哪有故问之理?”
“刘明远、何耀中何在?”
“属下在!”
“讲!”
“启禀侯爷:我们已看见贺长星和岳逆之子在紫霄宫内,因一时不慎,被张道爷发现,追及林中,将我二人拿住。张道爷说,看在我二人恩师的面上,又将我二人放了!”
“师兄,这能是假的吗?”
“师弟,你我弟兄多年不见,怎能就在庙外谈话呢?快,请到东鹤轩待茶!”
“那倒不必,我们的人太多,就在大雄宝殿前谈吧!”一挥手,众人紧随着,进入紫霄宫的山门。
司空略一递眼神,夏侯清明旋入大殿。看众道士正在念经,四下里搜查一遍,也没发现贺长星和岳霆,回来后他又向司空略递了个眼色。
“师兄,听我一句话:你我同堂学艺,看在恩师面上,将贺、岳二人交出来,我不牵连你,也就罢了!”
“咳!你这个人才是!明明没有人,叫我张三丰拿什么交给你呢?”
“师兄,我要是没有足够的把握,也不会到你这儿搅扰的!”
“还不是听信了刘明远、何耀中的谎言,这算什么证据!”
“来人!把曹元化给我带过来!”
话音未落,几个蒙面汉齐声应诺,便由庙外架进一人——云南双侠的大爷、无形飞刀曹元化。张三丰一看,曹元化已被打得遍体鳞伤。
司空略威逼道:
“曹元化,你听着:我已答应,只要你讲了实话,保证对你既往不咎,而且还保举你在大内当四品校尉。快说!贺长星和岳霆在不在紫霄宫?”
曹元化声气欲绝地说:
“什么贺长星、岳霆的?我哪里知道?你们给我动大刑,硬逼着我诬陷好人!叫你看看,我曹元化是顶天立地的好人,能像你们这帮赃官污吏吗!”
司空略反手两记耳光,重重地打在曹元化面颊上,骂道:
“他妈的!在庙外时,你已经招供,怎么?到了庙中你又翻供了?你以为张三丰能救你的狗命?哼!告诉你,你的算盘打错了!”
“你的算盘才打锗了呢!让我来告诉你:我招供的目的,就是引得你们这群王八蛋,带我到紫霄宫,叫张道爷亲眼看看你们的狼子野心!看看你们这群奸党,是怎样与秦桧一样陷害好人的!”
飞刀浪子兰云过去曾与曹元化有仇。曹元化的外号叫“无形飞刀”,兰云的外号叫“飞刀浪子”,曹的外号显然压他一头,所以二人素来过不去。
飞刀浪子后来又寻机与曹元化比过武,败在曹的手下。因此早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就是无以出这口恶气!
今天这事,真是天赐良机,正是自己官报私仇的好机会!就这样,他没用司空略吩咐,手起刀落,便将曹元化的人头削落在地。
“师弟,无故杀人,血染清静禅林,你该当何罪?”
“师兄,我此次来,是奉圣命和相谕的。慢说杀了一个曹元化,就是再杀上几个这样的人,也无损于我一根毫毛!今天如果有人胆敢窝藏贺长星和岳逆之子,我司空略格杀勿论!”
“喔?这样说来,那我张三丰可就要给无辜者报仇了!”
“哼!量你也没这个手段!”
张三丰没等司空略话音落,一个“苍鹰搏兔”,直扑飞刀浪子兰云。
兰云早有防备,两手摆动,连打出三只飞刀。
说来也真怪,兰云打出去的飞刀,又连连被张三丰给打回来了。只见他袍袖轻轻一掸,那飞刀一个个又冲兰云飞过来。
兰云不由一愣,张三丰的左掌已打在他的前胸。兰云身体从众人头上飞出三丈之远,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再也别想起来了!
司空略大吼道:
“师兄,你杀了国家侍卫,这不是造反吗?”
“贫道不懂得何谓造反,只知杀人偿命!”
司空略气急败坏,恨不能一口气吞下张三丰,道:
“师兄,我给你的面子可真不小了!好!既然师兄你不讲交情,那就别怪小弟无礼了!来人!放火烧庙,捉拿张三丰!”
司空略话音刚止,左右即要动手,突然由大雄宝殿里飞出一个老道,口中大喊道:
“司空大哥,住手!”
司空略一看,原来是武当山复真观住持、五爪金龙司空赞,自己的族弟。他面目一沉,问道:
“二弟,你也投降了武当派?”
“大哥,金寇入侵,山河破碎,帝都倾覆,君相苟安。你身为武林高手,又官居靖远侯要职,不思匡扶社稷,而是追随秦桧,滥杀无辜,可不愧对祖先吗?!”
话犹未已,一道亮光闪过,一只剑口正对司空赞的前胸。这是素有威名的武林“追魂剑”,他左脚一滑,身子一扭,躲过了这一剑。
但是,这种剑法,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儿在后头,一进招就是“追魂八卦”连绵而入。只要遇上这种剑,纵有天大本事,也难保性命!
施这剑法的就是司空略,“追魂剑”正是司空略的绰号。司空略的第一招“小鬼掏心”落空,第二招又用“横销勾魂”一闪,司空赞的人头便如残花飞絮似地轻悠悠地飘出二丈开外。
此刻,紫霄宫已是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庙前庙后,顷刻便成了战场。庙上的大小老道,个个手执兵刃,与侍卫们打在一处。金铁交鸣,铿锵作响。怒骂、号呼、惨叫声,连绵不断。
二十多名一二等侍卫把张三丰围在当中,其中有两个出类拔萃的高手:一个叫火弹流星林永茂,一个叫密雨飞蝗麻天成。林永茂一看,二十多个侍卫,已被张三丰制住六七个,再若不施绝技,恐要全军覆没。他呼哨一声,道:
“合字!用暗青子招呼这杂毛!”
说着,两手微弹,应势飞出十二支“火弹流星”。
麻天成的密雨飞蝗石子,也像雨点般朝张三丰打来。
张丰是何等武功!他在危险时刻,伸手抓过一个侍卫,用他的身子一旋,又一转,麻天成和林永茂的暗器,都打在了他们同伙的身上。张三丰把死尸抛向左边的敌人。
只见他修长的身子任意晃动,身随意动,令人捉摸不住。两肩抖动,鬼魅般地来到林永茂面前。出手如电,腿势如磐,连向林永茂攻出三掌、四腿。掌风和腿风有如飓风,山洪般的威势,震荡峡谷。
林永茂怎堪这一阵猛击!死鱼般的眼球凸了出来,身子挺得僵硬,再也无力起来了,口吐鲜血,鼻里仅存一口粗气,在那里咝咝作响。
麻天成一看林永茂此状,刚想转身逃命,不料,张三丰已经到了他的眼前。他眼疾手快,当机立断,长剑一甩,直取张三丰的脖子。
怎么也想不到,这宝剑就像成心递给张三丰的一样,叫张三丰一伸手就抓住,一抖手腕,断为三截。这还不算,张三丰趁势将最后一截剑尖儿握住,反刺向麻天成的心尖。
素以刀枪不入自称的麻天成,他那一向蔑视一切的眼神,也在这瞬间里起了变化。他用奇异的目光、冰一般寒冷的面色,对视着张三丰,口中喃喃道:
“张……张……这……这……真乃……神人……奇功……”
只听叭的一下,麻天成浑身挺直,一命呜呼。他那天神不敢侵犯的胸膛上,还扎着自己的宝剑尖儿。
司空略一看自己手下的几名高手,全让张三丰给打发了,变本加厉地命令道:
“把紫霄宫老道全给我斩尽杀绝!”
他不待注意听候吩咐的夏侯清明有何安排,便一马当先地以身示众,向着自己的死对头张三丰步步紧逼。
司空略走得并不快,但是他每走一步,都在凝神聚气,脚步与剑锋上下配合一致,连箭袖也被内气鼓了起来,眼里射出数道凶光……追魂剑在空中一绕,剑光映着日光,向着张三丰的各道要穴,刺、扑、戳、穿、劈……
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气!碎尸万段,也不消胸中恨!司空略誓与张三丰决一死战,边向前紧逼,边想着这些。
而对面的张三丰,此刻又是怎么想的呢?凭着他的武艺,对付一般的对手,可以说绰绰有余,所以在此之前他连胜数敌,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当他看见师弟司空略向自己走来时,心中不免紧张起来。
政和二年,开封人神剑仙刀谷凤春,因打抱不平,一怒之下,夜闯宗亲王府,手刃宗亲王及其爪牙二十八人。遂带领妻子王氏、六岁长子谷来稀和四岁长女谷秋月,逃入九华山隐居。
后收下张三丰和司空略,与他的儿子、女儿同堂学艺,张三丰为二徒,司空略为三徒。
谷凤春被司空略的言辞、相貌所惑,对他倍是信任。他手中堪称天下绝无仅有的追魂八手,连儿子都没有传,而亲授给司空略。他将自己的一生绝技倾囊相赠给司空略,还将自己的爱女许配于他。
后来,司空略又挑拨张三丰与师父的关系,说了张三丰许多坏话,师父一气之下,将张三丰逐出门墙。
临别之际,谷凤春一再告诫张三丰,说到外界去,不准说是他的弟子!为此,张三丰便说自己的武艺是夜梦仙人所授。
今日与师弟在紫霄宫相见,虽说是刀兵相遇,不可避免,但虑及前情,司空略不但是自己师父的爱徒,而且还是爱婿,难免进退两难,思绪万千:燃眉之急,又是鱼死网破之争,该是什么结局呢?不寒而栗。
杀机四伏,刻不容缓。
司空略已使出得心应手的夺命八式追魂剑,幻化如神地攻向张三丰的致命之处。
与此同时,夏侯清明的钢筋铁骨扇,也风声雷影地袭向张三丰背后的各处大穴。
另有四个一等校尉,也在张三丰身前身后来回蹿跃,像蝴蝶穿花似地见缝儿就钻。
张三丰已面临八方受敌,四面楚歌的绝境。他单剑连击,难敌四手;囚肢伸缩,失掉先前那股勇气。
张三丰在险象环生的当儿,偷眼向四下里瞧看,更是惨不忍睹——火光已笼罩了整个紫霄宫,六宫、二观的武当派道士,死亡已经十之八九。
此情此景,使张三丰再不能犹豫了,他大吼一声:
“师弟!休怨为兄心狠!”
太乙五形剑术,乃武当派的绝功。太极腰、八卦步,以静制动,后发先至;身法矫捷,动作轻快,刚柔相济,招法多变;盘蜷如蛟龙,舞动似鹤鹰。
在张三丰剑光、掌影连击之下,战机已化被动力主动。惨号连起两声,两名大内高手已顿然毙命。
此时,武当派护法道长、太和宫住持、云飞天马长眉道长洛明修,五龙宫住持、妙手天尊冯国良,玉虚宫住持、太乙神针上官覆三个人,已被二十多名大内侍卫围困在核心,危在旦夕。
张三丰除掉两名敌手之后,一个“太乙化形”长剑,剑花起处,碰到了夏侯清明的扇子,震得夏侯清明虎口发麻。
趁复侯清明一愣之际,张三丰来一个“仙鹤九转”,从司空略的追魂剑下穿出去,又轻飘飘地稳立在冯国良、上官覆和洛明修三人面前。三人一看派长前来援救,精神陡振,齐心协力,四口长剑过处,血肉横飞,惨声四起。
眼看着张三丰由自己的包围圈中穿出去,司空略怎不着急!他冲着夏侯清明长叹一声,说:
“张三丰匹夫的剑术已臻上乘!再若硬拼,难免两败俱伤!”
“依大人之见……?”
“以我训练有素的‘刀拐阵’除他!”
“卑职上次在梅花坞已经用过!恐怕……”
“这次要你我带头上阵,全用一等侍卫!进前者赏,后退者杀!”
一声呼哨,与武当派格斗的刀剑侍卫,呼啦一下子撤下阵来,又上来六十四名刀拐手。司空略、夏侯清明为首,六十四人各据一方。
又一声呼哨,六十四名刀拐手互相穿插,变换队列。刀拐碰撞声和六十多人的喧嚣声,夹杂在一处,一时震得地动山摇,大有扫平武当山的气焰!
随着队形变化,倏地一下,六十四人的刀拐由不同方向一齐攻向张三丰和三位住持。张三丰他们四位道长,不时地用换位攻守法,力图摆脱被动,无奈,他们背脊相靠,不但不能脱身,反而越缩圈子越小!
洛明修和上官覆已身受重伤,妙手天尊冯国良大呼道:
“派长,我先你而去也!”
他意欲自刎,张三丰怒止道:
“怯懦!就是死,也要多拿几个垫背的!”
司空略乘机火上浇油地嚷道:
“师兄,念我二人同堂学艺之情,给你们四人留下整尸!来呀,放箭!”
刀拐阵中,每支铁拐里,都藏有三支“子午化血弩”。只要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强弩竞射。刀拐手听到司空略吩咐,正要施放,猛听半空中有人喝道:
“司空略住手!”
箭在拐中,未及发出,闻得此声,群敌震惊。
语声沉顿而雄厚,如茫茫沧海之龙吟,似高高山巅之虎啸。侧耳听去,声音在火光弥散的空中回荡;仰目望去,身形在大雄宝殿的脊顶晃动。
随声而下,那人已同张三丰等人会合一处。
来的是位老者,身高约有七尺。脑后背一大草帽,花白的头发高挽成牛心髻,用竹簪别顶。面如晚霞,剑眉朗目,鼻直口方。五绺花白须飘洒胸前,看上去年纪有五六十岁。
身穿一件蓝粗布上衣,外披一件蓑衣,内着青粗布中衣,挽着裤腿,露出两条又黑又干的细腿棒子,光着双脚,穿一双多耳麻鞋。后背背着一把铁伞。
“铁伞怪侠!”
围攻武当派的侍卫们,个个像汤浇蚁穴一样,乱作一团,慌了手御。
“稳住阵脚!有功者赏!退后者杀!射!”司空略大吼着,指挥人马紧抓战机。
铁伞旋转,暗器斜飞。铁伞中又不时地打出数百十支“五毒夺命针”。刀拐手们被这些暗器击得茫然不知所措,自己的暗器失控,自家兄弟有不少身体抽搐,口歪眼斜,接二连三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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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岳后传 第03回 洞玄真人被困刀拐阵 铁伞怪侠解围紫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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