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剑客被迫动手,亮开了门户。白芸瑞单手提刀给恩师观战。昆仑僧一看白云剑客准备好了,他往前一纵,一个恶狼掏心直奔夏侯仁的前胸。老剑客不慌不忙,见掌来近了,跨左步往右一闪,“刷!”一转身,昆仑僧这一掌击空了。夏侯仁用右臂一搭他的胳膊,左臂使了个穿心掌,直奔昆仑僧的软肋。昆仑僧急忙吐气,“刷!”往后一侧身,老剑客一掌也砸空了。二人转来转去战在一处。
那昆仑僧乃是莲花门、昆仑派的派主,一身兼二职,就因为他有能耐。他败在欧阳普中的手里头,那是因为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不是一对三掌,他未必能够吃亏,通过这个教训他可是注意了。特别是今天,他面对的强敌是白云剑客,他更加留神了,施展平生所学,打算跟老剑客决一雌雄,可是众人看得很清,昆仑僧再卖力气也不是白云剑客的对手,二人打斗到四十几个回合,就见白云剑客身形侧转,“刷!”正好躲到昆仑僧身后,昆仑僧一掌击空,由于用力过猛,这身子往前一栽有点儿收不住了。白云剑客就利用这一刹那,把右掌往空中一立,对准老和尚的命门就想下毒手,但是白云剑客毕竟是出家之人大慈大悲,掌虽举起来了,但一转念还是给他留了点情,因此这一掌稍微往旁边偏了一点儿,耳轮中就听“啪”一声,把昆仑僧揍得往前跄了一丈多远,一头栽倒。本来他受过伤,好像碗打坏了锔上了,今天让夏侯仁这一掌拍得把这裂缝又开了,就见昆仑僧鼻子、口冒血,哼了一声,人事不省。
夏侯仁往后一侧身:“无量天尊,善哉!善哉!造孽,造孽!”这时候,三尺地灵魔陆昆一摆手,带着几名小道士扑到昆仑僧面前,七手八脚把他架起来,赶紧抬进厅堂。金灯剑客夏遂良命人取来最好的止血丹和止痛散给他服下。
翻掌震西天方天化一想:这个地方是三教堂啊,夏侯仁在这儿发威,我是这儿的主人,能够袖手不管吗?方天化大吼一声跳到天井当院:“呔!夏侯仁,休要猖狂,我方某不才,要跟你较量较量,接掌!”说着,单掌一立,快似刀斧,直奔老剑客而来。夏侯仁往旁边一闪,用单手一架:“且慢!大堂主,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难道说你也要动武不成?”“夏侯仁哪,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既然你跑到我家门口打人,我焉有不管之理呀,你就不用多说了,赶紧伸手吧。”说话之间方天化把掌撤回就下了绝情,“啪啪啪!”一招快似一招儿,一招紧似一招儿,恨不能要了夏老剑客的性命。白云剑客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经验丰富,在大敌面前毫不畏惧。翻掌震西天方天化在武林中是尖子,掌上有独到的功夫,可是他今天遇到的是上三门的总门长,所以也就镇不住了。四十几个照面过后,就听到白云剑客喊了一声:“大堂主,对不起。”“啪!”这一掌正好打到方天化头上。方天化斜着摔出去一丈多远,身子一栽差点摔倒,左胳膊也抬不起来了。方天化脸一红,额角上沁出了汗珠,冲着白云剑客点点头:“好!夏侯仁,这笔账先记着,我迟早要算!”说着,一转身回到厅堂,吃了两粒丹药,把伤口包扎完毕,又回来了。这时候二堂主詹风已经来到战场,大战夏侯仁。这家伙是铁掌霹雳子,那掌就是快,“呼呼呼”,一招挨着一招儿像闪电。但是白云老剑客毫不畏惧,仍然稳扎稳打,刚柔并用,和二堂主打到四十回合上下,就听夏侯仁老剑客喊了一声:“二堂主,对不起,我要给你留点记号!”“啪!”一掌拍在铁掌霹雳子的右肩头上。二堂主“嗷!”一下蹦出一丈多远,只觉着膀子发麻抬不起来了。这家伙脸一红,二话没说进屋吃药去了。吃完了活动活动筋骨,觉着胳膊复原了,又回到院里,两只狼眼瞪着,瞅机会想要报这个仇。白云剑客夏侯仁,一口气胜了三阵,气不长出,面不更色跟没事似的。老剑客利用空隙往前走两步,说道:“金灯师兄,我看咱们别打了,你我大家这般年纪,如果被外人看见多耻笑呀,不就是为了解决门户之间的事吗?我看还是坐下长谈为好。”金灯剑客闻听此言,面色铁青,一阵狞笑:“哼哼哼……夏侯仁,你不要拣了便宜卖乖,晚啦。如今你伤了我们三个人又提出谈判,分明是沽名钓誉,收买人心呀,既然我夏遂良在这儿,就不能袖手不管,咱们俩伸伸手,我会会上三门怎么样一个总门长。”说着,他把头一甩,“刷!”跳到天井当院,亮门户就摆开了架势。白云剑客深知金灯剑客武艺高强,能不能赢得了人家心里没底,但事情逼到了这一步,不打也不行了。白云剑客打稽首频频点头:“师兄,你我老弟老兄还要翻脸不成?”“胆敢!就得翻脸,不这样就出不了头。”“师兄,我看还是不打的好。”“废话少说,你不打我愿意打。”金灯剑客往前一纵,“啪!”就是一掌,直扣老剑客门面。白云剑客万般无奈往旁边一闪身,金灯剑客一转身使了个丹凤朝阳直奔白云剑客的太阳穴。白云剑客使了个缩颈藏头躲开了。他又使了个单脚开碑,直踢老人家心门。夏侯仁往旁边一蹦又躲开了,连让了他三招儿,金灯剑客不住地狂叫:“夏侯仁,你不用收买人心,我用不着你让我,你还没这个资格,你就伸手吧。”说着往前一纵,晃双掌下了绝情。夏侯仁被迫无奈只好反击,二人就战在一处。白芸瑞一看吃了一惊,他发现老师敌不住金灯剑客,夏遂良可能刚伸手的关系,来势甚猛,掌格外快,跟闪电一般,“啪啪啪……”毫不给对方留空隙。白云剑客因为刚才胜了三阵,气血有点儿衰败,所以掌法显得有些迟钝,他招架不住步步后退,被金灯剑客逼得在院里滴溜溜直转。白芸瑞心中暗道:“哎呀,难道我瞅着老师在这儿失败吗?”芸瑞有心提刀过去,又怕老师生气,因为老师平常嘱咐过自己,君子战讲究单对单,个对个,不能冷不丁下手,那是小人所为,可不过去老师出事怎么办?芸瑞真是进退两难。正在这时候,就听“啪”的一响,芸瑞吓得打了个冷战,定睛瞧看,原来是金灯剑客夏遂良把夏侯仁的胳膊抓住了。白云老剑客也不示弱,“刷!”双腕子一翻把他腕子也搭住了,四只手扭在一起,眼看就要分上下,金灯剑客夏遂良双膀用力,身子一转个,“刷!”把白云剑客提溜起来平地转了三圈,但是没把白云剑客摔倒。白云剑客一较劲,把他也抡了两圈,也没摔倒。两个人正在玩儿命的时候,冷不丁从房上跳下个人来,比狸猫都快,“刷”一声就来到了白云剑客的身后。他把单掌往空中一立,对准老剑客的腰部就是一掌。白云剑客他正打着,忽觉后腰恶风不善,但是他两只手跟金灯剑客搭在一起了,想躲也不能躲。白云剑客万般无奈,只好舌尖一顶上牙床,用气往外招架,耳轮中就听这一掌“啪!”削了个结结实实,正打在老剑客的左腰上,白云剑客直觉着眼珠子发胀,眼前发花,一口热气就上来了,知道要吐血,他也急了,赶紧把身子一摇,用平生之力把金灯剑客夏遂良甩开了。他刚把对方甩出去,一掌又打下来了,夏侯仁老剑客横着往前走了几步差点摔倒。这时白芸瑞过来问:“师父您怎么样?”白云剑客二话没说,一回身把白芸瑞的腰带子给抓住了,没等白芸瑞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夏侯仁把白芸瑞挟到胳肢窝上飞身上墙,往外就跑。不然的话,这爷俩一个也活不了。
打白云剑客的那个主儿,一看这一掌削上了,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哈……夏侯仁我看你还能活几天?”金灯剑客夏遂良以及其他高人定睛瞧看,只见对面站着一个小老头儿,身高五尺挂零,圆背蜂腰,跟没蜕尽毛的猿猴相似,两只金眼珠子光华四射,笑声跟夜猫子叫差不多,来者非别,正是金灯剑客夏遂良的好朋友五阴剑客庄子勤。这庄子勤善打五阴掌,而且极不仁义,他跟谁打仗也不光明正大。因为金灯剑客夏遂良约请他赶奔三教堂会面,接着信,他紧赶慢赶赶到了,上房一看,院里正动手,他蹲那一看:“呀!是夏侯仁跟金灯剑客,这回该着我大显身手了。”他这才使用五阴掌暗中下手,这一掌击中夏侯仁,金灯剑客和众人非常高兴:“哎哟,老剑客您来了。”庄子勤一阵冷笑:“诸位,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快趁热打铁追出去把夏侯仁的命要了,连同那小兔鬼子的脑瓜儿一块儿捎回来。”“对!就这么办了,不能让他跑了。”这帮人乱叫着就追上来了。
白云剑客夏侯仁忍痛扶伤挟着徒弟离开三教堂,他打算带着徒弟找个平安之地,然后再检查伤势。但是力不从心,出了山门没一百步,白云剑客就觉着天旋地转四肢无力,“哎哟”一声翻身栽倒,白芸瑞急忙把师父给抱住了。白云剑客面似黄钱,牙关紧咬,顺着鼻子眼儿往外滴血。“师父!师父!”白芸瑞连摇带晃急得眼泪、汗珠子全下来了。这时候群贼都追出来了。“别让夏侯仁跑了!别让白芸瑞跑了!追!”芸瑞心想:“我们师徒的性命就算交待了?”想到这里,他剑眉倒竖,虎目圆睁,把师父轻轻放下,手握兵刃就等着玩儿命。白芸瑞心想:我打不过你们,顶多就是一死呗,实在不行我就横刀抹了脖子,也不能让你们抓俘虏。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三教堂旁边的砖塔后面转出一个人来,说话瓮声瓮气的:“嗯!嗯!嗯……老叔不用担惊害怕,房书安在此。”白芸瑞一看房书安,心如刀绞,芸瑞忙叫:“书安快逃,去开封府送信儿,不要在这儿等死,你快走。”书安一听,把大脑袋一晃:“嗯嗯嗯,老叔您这叫什么话呢,咱们爷俩的感情这样好,我能扔下你自个儿逃命吗?我说老叔你背着这个人快走,我在后面给你断后。”白芸瑞一听啼笑皆非呀,心想:不懂事儿的房书安,你给我断什么后呀,你没看看后面都是谁呀,就你的武艺连边都沾不上啊。房书安也急了:“老叔你怎么不听话呀,你快走,能跑多远是多远。”白芸瑞没办法,把老师背起来就跑下去了。
房书安晃着小片刀,“噌——”往前一纵把道路拦住了:“呔!呔!都他妈的给我站住。”还真把群贼给唬住了。五阴剑客庄子勤、金灯剑客夏遂良、方天化、飞剑仙朱亮、三尺地灵魔陆昆、血手飞镰江洪烈,“刷啦!”一字排开。朱亮一看是房书安,鼻子都要气歪了:“各位老剑客我给介绍介绍,这小子叫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当初也是绿林好汉,中途他倒戈投降,投靠了开封府,抱了徐良和白芸瑞的粗腿,当了爪牙,这是我们绿林人的死敌,也可以说是莲花派、昆仑派的死敌,可不能叫他跑了,飞云道长郭长达倒霉就倒在他身上啦!”众人一听冷笑一声:“嘿嘿!房书安算个屁!数不上数,要他的命不费吹灰之力。”五阴剑客庄子勤飞身过来:“各位等着,待我结果他的性命!”庄子勤到了房书安近前,瞪着三角眼上一眼下一眼看着:“唉!你叫房书安吗?”“嗯,嗯,不错,一点都不假,正是天下第一的高人。”一句话把五阴剑客给气乐了:“咯咯咯……!我还真没见过第一的高人,来来来!咱俩伸伸手,我看你有什么能耐。”“你等等!我说你这小老头儿,没有三块豆腐高,你是谁呀?”“五阴剑客庄子勤!”“五阴剑客?你就是五阴剑客?我也没听说过呀,滚,滚!到一边呆着去,你让金灯剑客夏遂良过来,只有他有资格跟我动手,除他之外,尔等都是碌碌之辈,不能靠近我,你也不配跟房爷动手。我说金灯剑客,有种的你过来!咱们两个大战一千五百个回合!”金灯剑客一听捻髯大笑:“庄老剑客,别听他诈唬,把他结果得了,好追夏侯仁。”“对!”五阴剑客晃双掌直扑房书安。房书安胆子为什么那么大?有两个原因。头一个原因:他一看白云剑客夏侯仁人事不省,白芸瑞要保护师父,就得靠自己玩儿命,明知道自己的武艺不行,但是缺者为贵呀!第二个原因:房书安在门外等白芸瑞,等着等着,他心里边琢磨:哎呀,以前在八王擂,我遇上个老头儿,那老头儿身负绝艺,眼前要有他该多好呀!那老者能耐可真大,离着挺远,把巴掌一甩,对方脑袋上就得来个包。据说这叫“百步神拳无影掌”,又叫“隔山打老牛”。如果眼下能有这个老头儿帮忙,可实在太好啦。房书安心里琢磨着,身不由己地往身边望了望,就见砖塔附近的一片密林被山风一吹呼呼直响,伸手不见五指,叫人看了有点发瘆。房书安正在寻思着,就觉背后被人捅了一下,没把老房给吓死,房书安一蹦:“谁,谁?”发现身后站着个老者,乐呵呵冲他摇手。房书安一看:“哎呀!我的老宝贝,老祖宗!原来是您!”来的正是房书安想的那个人。房书安乐得两手都拍不到一块儿去了,趴到地上就磕头:“老人家,好久没见了,您挺好啊?”老头儿用手相搀:“起来,起来!房书安,你也挺好吗?”“托您的福,都不错,不过老爷子,我就是这个命,从来过不了消停日子,如今还在刀尖儿上转悠。我正在着急呢!”“哈哈哈……房书安,你忘了,咱爷俩不是有约在先吗?你只要到了困境,我必然出头,不用你找,我随时可到!”“我说你大概不是人吧?是多年的老狐狸变的吧?”“呸!胡说,小心我摘你的牙!”他摸摸脖子不知说什么好了:“我说老爷子,您得帮忙呀,我老叔进了三教堂了,这么老半天不出来,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交待?”老者一摆手:“有福之人不必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吉人自有天相!白芸瑞那方面的事我不管,我就管你的事。”“是,是啊!哎呀,咱爷俩可真有交情!那您管我,我这不是挺好吗,没想到您老人家来了,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不要着急,一会儿你就得出事。”“我的妈呀,我出什么事?”“房书安你好大胆子,白芸瑞也是一样,就凭你们两个人的能耐敢上三教堂来,这是什么地方?这块儿的人都是练武术的尖子,手狠心毒,武艺高强。你们想来就走不了啦,只有白白搭上性命。我早知道这样,就要劝你们。”“我也知道,不过我老叔那人您还不知道吗?他性骄气傲,一条道跑到黑,说一不二,我是当晚辈的,官又小,说话不抵狗放屁,所以他说要来,我就得随着。”“嗯,你说得也有一点道理。不过,书安呀,往后遇到这事你非劝不可,哪怕闹翻了你也不要怕,因为你说得在理。他当时不理解,过三过五,他也就明白了。”“对!金玉良言,往后我谨记在心里就是了。”爷俩正说话,听着前面有喊声。房书安回头一看,见白芸瑞扶着一个人,后面追来一帮。他也摸不清谁是谁。这老者一看明白了:“房书安,可了不得了,有人受伤了,你赶快过去抵挡一阵。”“我的妈呀!我说老爷子,我能挡得住吗?”“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吗?还是那么办,不管你遇上谁,你就给我吹,吹得天塌了,有我接着呢!”“对呀!我把这事忘了。我说老爷子,您可别走,就在这等我。”“对!快去吧,吹完了,用我之时我自然必到!”“嗳,好了!”就这样房书安大喊一声出来了。他这一来,把白芸瑞、夏侯仁的命算救了。房书安的心里有底儿,所以晃着大脑袋四平八稳地在这诈唬开了,果然把众人给拖住了。等到五阴剑客庄子勤急了眼,要过来跟他玩儿命,房书安就没底了。老房一想:一伸手,我这命就没了。他往后一撤:“等等!别给脸不要脸,方才我说了,你们有资格和我动手吗?真是恬不知耻,我身份太高,不能跟你们伸手,一伸手我丢人了。干脆,我找个人跟你们伸手吧。”房书安说到这儿,扭回头,向着破塔就喊:“我说老爷子,您出来吧!这人不要脸,把他交给您了。”房书安以为一说话那老头儿就出来了,哪知说完一看,没人。老房一想:大概我吵的声音小了,房书安提高嗓音:“呔!我不能跟你伸手,有个老头儿行。我说老头儿,别在破塔后边了,你出来吧!”说完了再看,还没人。房书安心里可没底了,心想:我说老祖宗,您可太损了,您把我丢这儿不管啦?咦!我说老头儿,你睡着了是怎么的?你快出来,我都急死了!房书安喊完了第三遍,再看,还没人,老房害了怕了,他回头就跑。庄子勤愣了多时,也往破塔那边看,看了半天没人。庄子勤火往上撞,晃双掌就追,身后这帮高人也追下来了。就在这个工夫,就听三教堂那边有人喊:“了不得啦,三教堂着火啦!”“啊!”金灯剑客和几个堂主大惊失色,停步回头一看,见三教堂院里火光冲天,烈焰飞腾。铁掌霹雳子詹明奇一拦方天化:“师兄快回去救火,三教堂要烧了咱就完了。”别人一看也就不追了,扔下房书安转身回三教堂。到了庙里一看,大殿、配殿都没着,是厨房着了。不知道是谁点的火,这把火来势甚猛,眨眼之间把两间房全烧了。方天化、詹明奇回来指挥着众人把火扑灭,再想追房书安已经来不及了,金灯剑客把脚一跺:“嘿!咱们上了当了。”
房书安一口气跑下修罗刹,顺着大道拐弯抹角赶奔王家老店。跑回王家店时,天已亮了,小伙计正把大门开开在扫当街呢,老房一头就扎进来了,把这小伙计吓了一跳:“啊!您回来了。”“嗯,回来了,我问你,跟我一块儿来的那个姓白的回来了吗?”“早回来了,在屋里呢。”房书安提心吊胆进了跨院,推开门一看,白云剑客夏侯仁正在床上躺着呢,仰面朝天,跟死人相似。白芸瑞在旁边擦眼泪,房书安一进来,把芸瑞也吓了一跳:“书安你回来了,都把我急死了。我有心前去接应你,老师又无人照看,你回来得正好。你是怎么摆脱的?”“哎哟,老叔哎,一言难尽呀。”房书安就把真实的情况讲了一遍,芸瑞听完吃惊非小:“啊?那个老者究竟是谁?”“谁知道啊,没事他就帮我的忙,这回他把我调理了,我好悬没把命搭上,不过呀,刚才我合计了一下,可能三教堂那把火是他放的。他来了个声东击西,也算把我给救了。”“噢,书安,往后遇见这位高人,说什么也得请到这儿来,咱们得好好谢过人家。”“哎呀,我请了数遍了,这老头儿古怪得要命,就是不肯赏脸,以后要是再遇上他,我是非把他留住不可。”说话间,房书安指了指床上的夏侯仁:“我说老剑客的伤怎么样?”“哎,十分严重。”“你快找个人给看看呀。”“找过三个大夫了,大夫都说治不了啦。”“什么伤啊?”“不知道,有人说中气给挫断了,有人说内脏被击伤了。你说叫我怎么办?我手边要药没药,要人没人,就得眼睁睁瞅着他老人家丧命哪,师父啊……”“哎呀,您别哭了,哭是没有用的,这,这……嗳,等等,啊。”房书安主意挺高,一转身,把那个店主王掌柜的给找来了。王掌柜进来问道:“房爷,您有事吗?”“我说王掌柜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店家店家,到了店房可就是家啦,我们拿你不当外人,我说附近有没有好大夫?你给我们介绍几位。”“房爷,这还用您说吗,方才白将军吩咐过了,光大夫,我亲自给请来三位了,都看过了,这三位就是我们附近最高的神医,除此之外没了。”“哎呀,要了命啦。王掌柜你再想想,远点也行,有没有好大夫?”“这个,哎呀,嗳,远地方还真有。说远也不太远,山后有个修罗刹。这修罗刹分前修罗刹后修罗刹,前修罗刹呢就是三教堂,后修罗刹呢叫罗汉洞,哎,您上罗汉洞一趟吧,那有位出家的和尚叫陈抟,听说那老和尚大慈大悲,普度众生,什么疑难的病一经他手是妙手回春,手到病除啊。不过这老头儿现在不知在不在,您不妨到那去找找。”“好啦,多谢多谢!”房书安打听明白了,回到屋里去给芸瑞诉说一遍。芸瑞以拳击腿:“哎呀!书安哪,你看看咱爷俩谁去请这位陈抟老祖?”“我说老叔啊,这事儿还得我去,您还得守着白云剑客。咱们无事防备有事,万一被那帮贼闻着风,知道咱在这住着,他们堵窝怎么办?我那能耐不行啊。所以您看家,我去请人。”“也好,书安,那你就受累了。”“哎呀,我说老叔,您怎么说这话呢,另外我跟陈抟和尚有一面之交。”“噢?你认识陈抟老祖?”“认识,不过没什么交情。哎,在阎王寨,那个飞剑仙朱亮也开了一回所谓的英雄盛会,把陈老和尚也请去了。这样我们有一面之识。”“噢!那更好了。书安哪,你就辛苦一趟吧。”“哎,我现在就去。”房书安把家里事交待了一下,又找了王掌柜的详细问了路径,这才起身。房书安一算,打这块儿到后修罗刹怎么也有八十里地。他把裤腰带紧了一紧,心想:救人如救火,要能把陈抟老和尚请来,白云剑客才能保住性命。所以房书安心火如焚,越岭翻山,跟头趔趄地往前跑。一直到中午,才来到后山修罗刹罗汉洞。洞的前面还有一座庙宇,不大,但古香古色,十分森严。房书安来到庙前一看:“华山古刹”,心想:大概就是这了。来到角门,他“啪啪啪”叩打门环。时间不大,出来一个小和尚:“施主,找谁呀?烧香还是还愿?”“哎,阿弥陀佛呀,小师父,我斗胆问一声,陈抟老祖是不是住在这儿?”“嗯,不错,那是我们当家的。”“哎,好了,烦你到里边通报一声,你就说故人房书安特来拜望。”小和尚看看房书安一笑:“施主,嗯,实在对不起,我们老师有吩咐,不会客,任何人都不见,况且,他还不一定在庙上,请你改日再来吧。”“哎哎,我说小师父,你别那么认真,他不见别人,不能不见我呀,我们是孩提的弟兄,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到现在这般年纪,都老弟老兄了,我能不想他吗?他是我老哥哥,特来拜望,你进去一提,他就想起来了。”小和尚不明真假就信以为真了:“哎,那好吧,我试试啊,你叫什么?”“房书安,阎王寨我们见过面,如果他没想起来,你就说挺大脑袋,没鼻子的那位。”小和尚掩嘴一笑,把门关上,到里边送信儿去了。陈抟老和尚最近心烦意乱。他听说三教堂几个堂主闹翻了,陈仓老和尚挟着三教堂的大匾走了,如今就剩下大堂主和二堂主了。又听说这两个堂主勾结了金灯剑客夏遂良、三尺地灵魔陆昆,还要牵扯着其他的高人,九月初九摆下一座八十一门五大派英雄盛会。陈抟老祖一合计:能不能请我来,真要把我请去,我向着谁呀,我要向着上三门,就得罪了金灯剑客,就等于得罪了武圣人于和;但是他们又没理呀,能向着没理之人吗?真是左右为难,所以陈抟告诉小和尚,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如今他在经堂里坐着,口诵经文。小和尚到了外面,没敢贸然进来,咳嗽几声。陈抟和尚往外看看:“法儒,你干什么呢?”“嗯,回方丈爷的话,门前来人啦。”“不见,没告诉你吗,我谢绝一切客人,就说我没在家。”“是,弟子是按您的话那么说的,不过来的这个人,非要见您不可,他说跟您的交情太好啦,是从小在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让我给您送个信儿,非见您不可。”“哎呀!”陈抟一愣,心想:这是谁呢?我还没有这么好的朋友,从小跟我一块儿长大的?小和尚一看老当家的有点想不起来了,不由得一笑:“老方丈啊,他还说你们在阎王寨见过面,这人挺大个脑袋,还没鼻子,叫房书安。”“噢!噢!对对对……”陈抟老祖忽然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个大脑袋,那人还怪有意思的,管徐良叫干老儿。这个活宝,后来听说他归了开封府了,怎么上我这来了。陈抟由于好奇,还非见不可。他问小和尚:“来了几个人?”“就他自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看那样子确实有急事。”“好,把他领到客堂相见。”“是。”陈抟老祖来到客堂坐等着。时间不大,房书安进来了,他是自来熟,一看陈抟老祖在这儿坐着,特别高兴,跪到地上便说:“哎呀!老人家呀,您真是长命百岁的老寿星,身子骨还这么硬实。我这儿给您磕头了,老爷爷,你可好啊,小孙孙我这儿有礼了。”陈抟一看果然是他:“阿弥陀佛,房施主免礼,请起请起,来啊,看座。”“行,行,我这坐着呢,咱爷俩不见外,来,靠近点儿。”房书安拉把椅子离着陈抟不远坐下,一边点头,一边擦大脑袋上的汗。陈抟笑眯眯地瞅瞅他:“房施主,自阎王寨一别,一晃数载啊,听说你后来混得不错呀,你不是到了开封府当差了吗?”“哎哟,您消息真灵通啊,一点都不假,我已经改邪归正,在开封府当了官人了。”“现居何职?”“哎呀,还小哪,才五品带刀御前护卫。”“噢!我还得给你贺喜呢!当了五品命官。”“哎,可不是吗?就那么回事儿呗。就我这两下您还不知道吗?没什么能耐,无非是混饭吃。”“哎,你也不必客气了。房施主,那么既然你在开封府,怎么到这儿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呢?见老僧不知为何事?”“哎哟!我的老祖宗哎,我来求您来了。”“求我?什么事儿?”“哎哟,您听我道来。”这房书安心里一难过真哭了,一行鼻涕两行眼泪,就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根根底底讲述出来,陈抟老祖这才听明白:“噢!阿弥陀佛,那么房施主,我且问你,挨打的是谁呀?”“哎呀,我没说呀,正是四川峨眉山的头一剑白云剑客夏侯仁哪!老头儿眼看没命了,就得指望您前去解救。我听店主人提到您的大名,这才冒昧地登门拜望呀!老人家您大慈大悲帮帮忙吧。”“哎呀……!”陈抟老和尚沉吟不语,心想:怎么样?我就知道这事儿得闹大祸。如今夏侯仁都挨了打了。他心里奇怪:复侯仁那么大的能耐,怎么挨的打?打他的人究竟是谁呢?大概其中必有隐情呀。陈抟和尚有点左右为难:按理说应当前去治伤,但是那样一来,走漏了消息,我就得罪了昆仑派和莲花派,头一个金灯剑客夏遂良就不能答应啊,无缘无故的放着太平日子不过,我这不是惹事吗?有心不去,出家人讲究普度众生,何况我和白云剑客的交情还不错呀,我焉有见死不救之理!房书安一看,知道陈老和尚在为难,恐怕人家不去,连忙接茬说:“老人家,事到现在,救人如救火,您就得帮帮忙。您要不去,我就死在您的面前。”房书安说着要耍无赖,拽出小片刀就横脖子上了。陈抟哪见过这个:“别!别!房施主且慢,容老僧三思。”“别三思了,马上定下来吧,马上跟我走吧。”房书安一顿软磨硬泡,把陈抟哀求得实在没办法了:“好吧!如此说来,贫僧就跟你去一趟。”“哎呀,多谢老祖宗,您还得活一百岁,因为您这人儿心太好了。您都拿什么,我给背着。”陈抟让小和尚把药箱子给拿来了,药箱子里丸、散、膏、丹,全是好药,叫房书安背着。陈抟到里屋取出一根拐杖,还有随身应用的兜子,这才跟房书安离开古刹,赶奔王家老店。陈抟生在这儿长在这儿,地理相当熟,领房书安走近路,没走三十里地就到了王家店。白芸瑞正着急呢,一听说房书安回来了,还把陈抟请来了,真是喜出望外,他赶紧跑出来迎接,房书安给介绍:“老叔啊,这位就是华山的陈抟老祖。我说老人家,这就是锦毛鼠白玉堂之子玉面小达魔白芸瑞。”
白芸瑞扑通就跪下了,知道陈抟身份特高,自己是晚辈的晚辈,芸瑞跪倒在地,往上叩头:“老人家您来得正好,快救我师父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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