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小人(上) 第五章

  初夏。
  炎热的午后突然来了一场急雨。豆大的雨滴直落,打得人浑身发疼。于光磊方上市集买了几本书,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大雨。虽然书已用油纸包好,可是还是怕雨水会由缝隙渗进去的。于是只好和其它行人一起挤在店家的屋檐下,暂时避避雨了。
  这场雨,不知何时会停?
  雨下了好一阵,却没有变小的迹象。于光磊索性入了间茶楼坐下,叫了壶香茗,拿起先前买的书翻阅了。
  「咦?这不是于兄吗?」
  书才看了一页半,就听到一阵唤声自身后传来。于光磊闻声回头,入眼的是一位瞧来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书生,正是先前他参加省试时遇到的一位姓王的举人。当即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王兄。没想到省试都已隔了两年,兄台还记得在下。」
  「唉!于兄以十八之龄,首次应试就拔得头筹,省试首名,要人如何不记得?只是没想到于兄原来是苏州人,却没什么苏州土白的音哩!」
  王举人还以一笑,在他面前坐下,手中还有模有样的拿着把提了字的扇子搧着。于光磊也不介怀,取过杯子替他倒了杯茶:「我并非出生于苏州,只是寄居在亲戚家中。我亲戚家中也是讲官话的,自然没什么土音。」
  「喔?听于兄这么说,你那亲戚该是大户人家了?不晓得能否透漏一下,也好方便小弟前去探访一番哩!」
  「我也不晓得王兄听说过没有,正是这苏州城郊的擎云山庄。」
  「嗯,这我倒是不大熟了……实不相瞒,我家妹子正是二八年华,自从两年前见到于兄后,便情窦初开了!我这做哥哥的本来还不知该怎么寻兄台,不意这场雨却让咱们碰到面了……却不知于兄有没有这个意思?」
  搞了老半天的攀谈却原来是要来拉妹婿的。于光磊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和他提这些,可是一时要拒绝却总是尴尬……正烦恼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之际,拿着茶杯的右手忽然给一只湿湿的手拉了住。
  于光磊先是一愣,随即蹙起了眉头,转头望向那只手的主人:「炽,这么大雨,你居然没打伞就这样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的少年脸庞。茶楼中有不少人都为之吸引了目光,更有几个少女瞧得红了脸。只是成为目光焦点的白炽予却是浑然未觉,直承自父亲的面容之上带着些不耐,道:「快回庄,爹要我来接你的。」
  接着,又转头望向了那位王举人:「你先前的问题我代光磊答了。他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知该如何拒绝罢了。」
  方才王举人说话的时候,白炽予根本就不在店里,外头雨声又那么大,众人不禁对他竟然会知道那问题而感到讶异。一旁角落处有几名江湖人士更是因而凝神注意了起来。
  于光磊知他武功早已堪称是一流高手,又成日与他相处,自然不觉得如何。瞧着王举人一脸呆愣,因而带着歉意的拱手一揖:「抱歉了,王兄,我先告辞了。」
  话声方落,便给一股力道一带,当下便自座位上被拉了起来。只见白炽予匆匆算了钱,目光在离去前疾扫了角落的那群江湖人士一眼后,便拉着于光磊出了茶楼。
  一身湿淋淋的他,此刻却替于光磊张起了伞,然后自个儿继续淋着雨。
  白炽予今年十三,身高却只比于光磊矮上一个头。他身材修长,相貌俊美,体魄又相当结实,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豪侠之气,正是英雄出少年。每每走在路上,总是会惹来年龄相仿的小姑娘瞧上好几眼。
  而于光磊正值弱冠之年,清俊儒雅的相貌,还有一身文士之气,也常引来不少人的说媒。只是他的生活便只有「读书」与「白炽予」这两部分而已,所以他一一推辞了,也不见与年轻姑娘有什么往来。
  此时的他正全心关注于身旁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淋着雨默默行走的少年身上。「炽,别淋雨。咱们一起撑吧。」
  「免了。到时弄湿了你的书可不好。我有真气护体,不会着凉。」
  白炽予这么说完之后,又闭上了嘴巴。
  于光磊瞧他不肯多说话,定然是闹起脾气来了。略为走近了他几许,只觉得一股暖意透着,更挨近了他几分,道:「你在生气什么?总不会是吃醋吧?这么大的人了……」
  「我、我……我是担心你,所以……那角落坐着几个江湖人,瞧来就没安着好心儿的样。你冒然说出擎云山庄的名号,却又不会武。万一有人想藉你来威胁山庄,岂不是……」
  因为于光磊的问题而匆忙解释着。白炽予的理由虽好,可是微红的面色却仍显示了于光磊所猜的也并非全然没有。于光磊瞧着有趣,却也不好让他再为难,只是笑了笑,转而道:「伯父有何事?竟要你冒雨来找我。」
  「喔,是冽哥刚回到庄里。其实也只是暂待一会儿罢了……我先前在雨中练刀正练得兴起,结果冽哥突然出现,还不用剑空手与我对打。结果我很窝囊的败了,不但要来找你回庄,顺便还得替冽哥买些东西。」
  这一败显然是对他打击颇大,所以语气中带了些不快。
  于光磊听了却是一阵讶异。「冽离家也有八年了吧?怎么会突然……?听你所言,他的功夫也是很了不得了?」
  「据说,冽哥是为了磨练自己而拜别师父出来江湖上独自行走。又为了避免麻烦,要请穆叔叔替他做一张易容的面具。他也不知怎么练的,明明是八年前才从头开始的,不但内力胜过我许多,只和飒哥差了一些,手上功夫更是高明至极。好似全无章法,却又压得我不得不连连变招……唉,我现下终于明白爹所说的、青龙那厮的用心了!」
  一提到武功,虽然是败绩,可白炽予仍是来了精神。只是末尾提到了青龙,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愤怒。于光磊也同样忆起了八年前的伤心事,当下便是一阵叹息。
  「冽他……是否还像那日一般?」
  「嗯。冽哥他这次回来,可是深沉得更彻底了。于伯伯上回也和我说,冽哥确实变了好多。八年前他的那番话,竟然就已是用上了心计呢!」
  「确实如此。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他那等举动,竟是刻意让人摸不透虚实……你不是和我说过江湖上的传言?」
  一想起八年前自那九岁孩童口中脱出的话语,于光磊就不由得心惊。聪明如白冽予一旦用起心计,只怕天下没多少人能玩得过他。
  白炽予一时之间还没想到于光磊所说的传言为何,先是一愣,才点头道:「你是说那个说冽哥是个不能人道的废人的谣言?」
  「是啊……」那谣言其实比白炽予所述的还难听百倍,只是他们自然不好直说出口。「冽予能任由这些谣言四处传播,旁人纵然不信,也总是摸不透他的虚实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间便已到了山庄门口。于光磊先陪白炽予回居处换了衣裳,而后才往清泠居拜会白冽予。
  这些年来白炽予于机关学上的造诣已颇有成就。擎云山庄也开始于重要地方设置一些精巧的机关。有些武功稍强混入山庄的不轨人士,虽然避开了弟子,却每每栽在机关之上。擎云山庄的机关之名,也渐渐传了开来。
  原先湿淋淋的白炽予换上一袭便衫,擦干了头发之后,只有比原先更加俊美了。于光磊一路瞧着他长大,此时看来,不由得一阵欣慰。
  两人撑着伞,一同来到了清泠居。
  八年无人居住的屋子此刻已隐然传来些许香气。二人方行至屋前,还没敲门,便听到一阵低幽的嗓音入耳:「请进。」
  于光磊先是一愣,旋即忆起白冽予也是十七岁的少年了,声音变低也是当然的。当下协同白炽予收了伞,推门入屋。
  屋中摆饰雅致一如往昔。八年前曾染过的血,也全洗去了。茶叶的清香扑鼻,二人进了屋子,只见一名俊美端丽的的少年正悠闲的啜着茶。一旁还坐着十岁的白堑予,一脸惶惶,似是有些坐立不安。
  于光磊此际立时了解白冽予为何要请人做面具。那容貌是身兼父母之长,比炽予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容颜之上的眸子却是深邃难明,不由得一阵无奈,道:「好久不见了,冽。」
  「确实好久不见了,光磊哥。」
  冰冷的语调带着距离,不再似过往那般易于亲近。
  一瞬间于光磊有种错觉,好似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般。然而,那双深眸中隐含的光芒,却仍是八年前的那个孩子所拥有的。
  忍不住,一叹:「你变了好多。」
  「人都会改变不是?就说堑予好了,他大概是改变得最多的了。」
  平淡的语气诉说着的同时,目光已然移向一旁离自己离的远远的、紧靠在白炽予身旁的幺弟。
  只瞧那十岁的孩子好象看陌生人一般,用着疑惑的眼光瞧着白冽予。白炽予在一旁瞧得尴尬,忙道:「堑,你在紧张个什么劲儿?是冽哥哪!你小时后不是还挺粘着冽哥的?」
  「是啊!冽要离开的时候,你还紧紧抱着不让他走呢!」
  于光磊也有些担心这样的气氛,赶忙出言帮他解释。白堑予长得清秀可爱,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却仍是带着不小的疑惑与不解。
  瞧他这种怕生的模样,白炽予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堑,你怎么可以这么怕生?你可是咱们擎云山庄的子弟啊!这般胆小,以后怎么成大事?」
  「还不都是你和飒予宠出来的?」
  见白炽予教训起弟弟来了,于光磊忍不住插口道。由于白堑予两岁就没了母亲,是以庄中每个人都对他宠爱有加。「堑予爱撒娇的性子,只怕比当年的炽予还严重呢!」
  「我、我哪有爱撒娇?我可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于光磊此言让白炽予面色当下便是一红,忙出言辩解。却见白冽予喝了口茶,启唇淡淡道:「你不是要当小人?」
  这话一出,登时让白炽予哑口无言,而一旁的白堑予和于光磊则是同声笑了起来。这一笑开,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
  或许是有感于如此气氛,白冽予忽尔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出房拿了些东西。白炽予好奇的张头一望,竟然是一坛酒以及两个碗。他一向认为喝酒是最为侠气的事。虽说是立志要当小人了,可一见到酒,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大侠」喝酒的样子,不由得大喜过望:「怎么,冽哥要和我拼酒啊?」
  「只要你这次别喝个半坛就醉倒了。」
  「那、那是小时候!嘿!我现在的酒量定然赢过你!来吧!」
  又被揭开了小时候的糗事,白炽予不禁又是一阵尴尬。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望向小弟及于光磊,咧开嘴笑道:「堑、光磊,喝一杯吧!不过光磊可以拒绝,堑可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光磊哥可以拒绝而我不行?」
  从没喝过酒的白堑予有些紧张,拼命的摇着手不敢喝。可白炽予却已斟了满满一杯,一口气倒进了他的嘴里:「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要会喝酒!」
  「呜、我……好、好辣!我……」
  被硬灌酒,从来没喝过酒的白堑予立时被烈酒给刺激得受不了。只见他小脸飞快的转红,然后突然往桌上一趴,竟是醉倒了!
  「啊……堑?堑?完蛋了,他酒量那么差,我定然会给爹骂死了!」
  没想到小弟的酒量竟如此之差,白炽予不由得摇头叹气。一旁的于光磊赶忙担心的扶起他,而白冽予则自怀中掏出了一粒药丸放入白堑予口中。
  「光磊哥,可否麻烦你带堑予回长青居?」
  「好。」
  于光磊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自然也没法陪他们喝,便接下了送白堑予回去的工作。他一把抱起白堑予的身子,走出清泠居往长青居去了。
  这才忆起:没能再抱起炽予,也有不少年了。
  白堑予的身子比当年的白炽予略为细瘦了一点,相貌也比较清秀,个性更是相当温顺,不像炽予那般爱闹别扭……
  想着想着,突然惊觉自己竟然把两个小孩拿来比较了,不禁一阵好笑。
  看来他是小孩照顾得太久了,才会……即使炽予已经十三岁,也像白飒予当年那般开始接触山庄的事务了,他,还是忍不住会担心白炽予没法自己照顾好自己。
  所以……才会在考了省试,拔得头筹之后,足足过了两年都还没去上京应殿试。
  来到了长青居,把白堑予放下之后,才发觉他似乎已微微醒了。脑海中浮现白冽予喂他药丸的模样,猛然领会他定是给堑予吃了什么醒酒的药。于是在同白堑予交代了些事之后,便放心的回清泠居去了。
  他这一往一返,花的时间倒也不少。推门入屋的那一刻,只觉得浓烈的酒香掩盖了原先的茶香,而白冽予和白炽予却仍然各自拿着碗喝酒。
  地上,还散着六个空酒坛。
  此时白冽予神情仍是无改,只是面色微红;而白炽予却已隐隐有了醉态。
  谁胜谁负,已是清晰了……「冽,我先带炽回去了。」
  「请。」
  淡漠的语音答道,距离却似乎没先前那么大了……
  见屋主同意了,于光磊拉起白炽予扶住他,而后朝白冽予一个倾身行礼,离开了清泠居。
  白炽予本来还有留下的意思,但想起不久后还要用晚膳,就只好乖乖的跟着于光磊一起离开了。他只是微醉,脚步仍算得上平稳,周身却全是酒气,让扶着他的于光磊不由得有些微晕……「炽,你喝太多了。」
  「咦?啊!我差点忘了。光磊,你自个儿走,别管我没关系。你可是很容易醉的。」尤其方才喝的又是陈年的烈酒,只怕光是酒气,就足以把人熏醉了……熟知于光磊之易醉的白炽予不由得心下暗叫不好。
  但于光磊却摇了摇头。「那可不成。万一你昏了头回不去,还得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照顾自己的!」
  「可你也才十三岁……好了,别多说了,早点回去吧。」
  压住了白炽予的反驳,于光磊断了话头,扶着他继续往居所行去。
  足足走了好一阵,才见到「小人居」三字映入眼帘。于光磊这时才放开白炽予。有些头昏的他赶忙到小园中的凉亭歇了,吹吹晚风让自己清醒一点。
  然而,昏沉的意识让他忍不住轻轻阖上了眼。迎面送来的微风,竟让他舒服得想就这么睡了……
  蓦地狂风旋起,惊醒了意识已飘离了些许的于光磊。阖上的眼眸微微睁开,只见夜色里红芒亮起,伴随着狂风不住舞动。
  一抹潇洒狂傲的身影穿梭于期间。为狂风吹落的叶,皆伴随着婆娑于夜色之中。
  不是熟悉、见贯了的一招一式,而是连绵不绝、一招比一招更为凌厉慑人的刀法。中间虽有不少未臻完满的空隙,却已可瞧出完满后的厉害。于光磊失了神的直盯着,直到刀停,风平,才猛然惊醒。
  那曾闪着红芒的刀,此刻已然化为了玄黑。但月色一映之下,却仍可隐约瞧出一点沉红。
  某种感觉,某种认知,因这套刀法而浮现于心。
  「我没看过这套刀法。」
  对于刀,于光磊半点不懂,但白炽予的刀法他看过不少,如此般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到。只见白炽予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刀,道:「这是我自创的。只是今日以此与冽哥对战时,被他瞧出了不少空隙……本来是想等完成再给你瞧的,不过好像还要花上好一段时日。你也知我性子急,便趁着醒酒之便表演给你看。」
  顿了顿……「也顺便作为你替『九离』命名的谢礼。」
  「九离」是白炽予手中的刀名。阳数尽于九,有困厄之意;而「离」一方面有分别之意,另一方面却又代表卦象中的「火」,是「光明」、「文明」的意思。取此二字,正是用做死而后生,能化险为夷之意。
  这二字,自然也隐含了于光磊对白炽予的祝福与关怀。
  听他那么说,于光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嗯,相当喜欢,虽然名字有点玄。」
  「你喜欢就好。」
  平淡的口吻,却突然间想起了些什么似的,语调隐隐带上了些……「带着他,也就好象我一直在你身边了。」
  「光磊?」
  白炽予不是个迟钝的人,自然察觉得出这话中隐含的去意。而这样隐含着去意的话语让他心惊。
  但于光磊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想进京应试。」
  「进京?什么时候?我问问爹,看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听到是进京应试,以为只是像旅行那般的白炽予这才松了口气。
  可于光磊却摇了摇头,否定了白炽予单纯的想法:「炽,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般简单。我从上京到应试,然后等待放榜,都需要时间。而且,若中了进士,还会被分配官职。到时,就不可能让你一直跟着了。」
  「你的意思是要离开我,离开山庄吗?」
  没想到他真的是打算离开,白炽予赶紧冲到了他的面前:「光磊,你为何突然要离开?」
  「我之所以在此居住,先前是因为父母的原因,后来是为了教你、照顾你才又继续留了下来……两年前省试过后,我因为不放心你所以才没进京应考。现在你已能独当一面,自然也不需我跟前跟后的照顾了。」
  于光磊仍然微笑着,以平和的语调安抚眼前情绪有些激动的少年。但这突来的打击却让白炽予根本无法接受。
  有时嚷着自己已经长大了,又时却又忍不住依赖。那样的矛盾,此刻正萦绕于白炽予的心底。
  蓦地一个箭步上前,他紧紧抱住了于光磊。
  「我还不够成熟,还不够自主,所以光磊你不要走……你早就是山庄的一分子了!你绝不能就这么走开!」
  如同孩童般任性的语调,伴随着的是紧紧扣住的双臂。
  于光磊感受着那自己已然及不上的力道,轻轻在白炽予颈边逸出一阵叹息。
  「瞧你,力气都这么大了呢……」
  「我不管,没我允许你可不能随便走!当初是你自己答应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仍旧任性的要求,力道却因他所言而放缓了几许。
  终究是已经有所成长了,所以才……
  其实他清楚自己不该这么限住于光磊的前途。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于光磊陪在他身边的。这样子,要他该如何放手?该如何──
  却在此时,园外传来声音:「庄主请三少爷和光磊少爷往大厅用膳!」
  白炽予只得放开了手,却仍想说些什么:「光磊……」
  「去用膳吧,别让大家久候了。我们也很久没和冽予一起用膳了。」
  明知道白炽予想要的是承诺,但于光磊却避开了问题。
  其实比谁都清楚这少年仍旧带着稚气。只是,有自己一直陪着的他,没办法完全展现出如那刀法的气势。
  甚或,那刀法,也因现在的他而无法完成。
  或许,让一直犹豫的心境有了决定的,就是那一套刀法吧?
  所以他终于决定了离开。
  白炽予知道他已不愿多谈,当下也只好跟着他离开了「小人居」。
  只是,在往大厅用膳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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