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很简单嘛!就是因为她不想再见到你了呀!她一定是想跟你保持距离吧!或许,你可以藉这个机会把她给忘了,反而这样对你比较好。忘了她吧,直树。”
吾郎说得轻松,但对直树来说,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直树按捺着心中的焦虑,不停地工作。看到这种情况的阿健,有些犹豫该不该提智香的事,因为他实在很担心她。
“还没找到智香小姐吗?”
“我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在朋友家吗?你不去接她回来吗?”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智香小姐只不过是嘴巴硬罢了。这样吧,我去接她回来好了!这样她应该比较拉得下睑回来吧!就这么决定,好吗?”
阿健用认真的口吻说道。但是,焦虑不堪的直树却脱口吼道:“别管我们的事!”看着阿健一脸无辜的模样,直树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话说得太重了。
一直待在店里,心情也好不起来,于是直树便开了小货车外出送货。途中经过和舞永相遇的地方,直树又想起了那件意外,也想起了舞永曾对他说过的话。
(我想忘记那件事!为什么你不能了解我的感受?!)
舞永之所以不告而别,原因是在于自己吧……。对舞永来说,自己的存在或许勾起了她不愿想起的过去吧!直树怔怔地想着,冷不防从头顶上传来一声:
“喂!王八蛋!”
抬头一看,原来是茉莉站在公寓的屋顶上大叫。
“你又在发泄压力了,是吗?”直树向上喊道。
“喂!我现在要去医院,可不可以送我一程?”茉莉大声地问道,直树点了点头,不久之后茉莉就下楼坐车。
“上次真是对不起,我不应该叫你别和舞永来往的!”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被甩了!”
茉莉望着直树黯淡的表情,复杂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调整了一下心情,把话题转到自已和直树身上。
“刚才,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你记不记得,那次你还以为我要自壳呢?其实,当你爬上楼来劝我别自杀的时候,我有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不可思议的感觉?”
“嗯!觉得自己好象茱丽亚罗勃兹。在‘麻雀变凤凰’里,李察吉尔最后不是来到茉丽亚罗勃兹的住处吗?就是那个场景。你的车子就像李察吉尔开的那辆白色的轿车。那好比就是骑着白马的王子……”
不知不觉说了一大串之后,茉莉突然不好意思地自言自语道:“啊!我在胡扯什么?!”霎时之间,她整个脸都红了。
“我没看过那部电影。”
“还好你没看过!”
茉莉在无意识之中泄露了自己对直树的好感。但是,现在的直树根本无暇顾及,脑中全是舞永的影子。
车子终于到了医院门前,茉莉下了车说道:
“谢谢你了。我想,舞永一定很快就会跟你连络的,你别担心了。舞永是真的喜欢你的,你要相信她。”
“是吗?谢谢你。好好认真工作喔!”
直树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笑容。茉莉目送直树的车离去,心中有些怅然。
“什么茉莉亚罗勃兹嘛!真是傻瓜……”
不小心说出了暗藏在心中的感情,但对方却丝毫没有察觉。茉莉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悲了。
此时,有一个病患和茉莉擦身而过。这个脸色苍白的中年妇人正是由子。
她刚从妇产科的诊察室出来,手上拿着医生交给她的手术同意书。
“富坚太太,这一阵子不正常的出血和分泌物很多吗?”
“嗯!”
“你还是早一点动手术比较好。如果移转到骨盆的话,情况就不乐观了!”
“还是得把子宫拿掉,是吗?”
“很遗憾,子宫癌的话,只能这么做了!”
“嗯,都到这把年纪了,子宫拿掉也无所谓!”
“你已经告诉家人了吗?”
“……我没有什么家人。我只是一个孤独无依的老太婆!”
由子爽朗地这么嘲弄自己,一时之间医生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天晚上,由子突然早早就把店门关了。
当智香还在跟客人对唱卡拉OK的时候,由子突然就把电源关掉。
这一阵子,智香留在店里帮忙。客人们都称赞智香活泼可爱,智香也觉得自己很适合做这一行,所以经常跟客人打成一片。
由于歌没唱完就被切掉,客人们都觉得很纳闷。由子大声地说道:“今天就做到这里了。大家请回吧,我不收钱!”她把所有的客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就关上了店门,不由分说地拉着楞在一旁的智香,上了一辆出租车。“出去逛逛吧!”由子对女儿这样说着。
智香原本以为母亲只不过是想兜兜风罢了,但是当由子对出租车司机说出‘富坚洗衣店’的住址时,智香马上就生气地说道。
“喂!我可不回去!我才不想再看到哥哥的脸。为什么要叫我回去?难道你已经不想让我待在这里了吗?”
但是,由子只是一语不发地望着前方。
不久,车子就到了目的地,由子拉着智香走进店里。从屋里走出来的直树,看见母亲和妹妹之后,表情僵硬地站着不动。
“智香说她想回来!”
“我才没说呢!”智香急急地否认。
“她只是嘴硬,其实已经在反省自己了!”
“为什么我要反省自己?我想到妈的店里工作,因为我发现做这行远满有趣的。而且这么一来,我就不必再去找工作了,你也不必担心我没工作了!”
“你说什么?你是真的这么想吗?”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的!”
“随你便!你要去哪里都无谓!不过,你就别想再回来了!”
智香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我才不想回来呢!”
“你们都住嘴!智香,我光把话说在前头。我之所以来找你们,并不是因为想跟你们一起生活。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们的脸罢了。你住在我那里,我还嫌麻烦呢!我喜欢一个人逍遥自在地过活!直树,我想你也从没把我当母亲看吧?”对由子这种冷淡的詻气,直树粗鲁地应了一声:“没错!”
“所以,智香就是在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了!你难道忍心把世上唯一的亲人赶出去吗?”
哥哥的冷淡是预料中的,但是母亲竟然也嫌弃自己,自尊心受损的智香已无处可去了!她愤怒地冲上了二楼,留下冷眼相望的母亲和哥哥。由子如释重负,对直树说了句:“不打扰了!”就转身走出店门。
“对了!智香借的钱我会帮她还!”由子临走前补了一句。“等一下!”直树喊道。
“不管你说什么,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上次,我在医院看到你。你应该不是去探病的吧?”
“到了这把年纪,身体总会有一些毛病的。大概是更年期到了吧!难道,你是在为我担心?”
直树愕然地说道:“才不是呢……”由子也丢了一句:“我想也不可能的!”就径自离开了。两人虽是母子,看起来却形同陌路。但是,望若由子离去的直树突然发现,母亲的背影已和记忆中的大不相同了。十五年前,提着大皮箱离家的母亲那白晳的手上涂着鲜红的措甲油,就好比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而今天的母亲,却像凋谢了的花,无力地垂落着。
不告而别的舞永,工作开始上了轨道。
在这间有线电视台的会议室里,大家正在讨论下一次拍摄的准备工作。
“上次拍得很不错。这女孩给人一种很有朝气、对前途充满希望的感觉。”
实际上的舞永并非如此,但导演郎煞有其事地称赞她。“我是这么觉得啦!不过每个人各有不同的想法。不管怎样,那天可要好好加油喔!”
导演不经意地想拍拍舞永的肩膀,舞永本能地向后闪了一下。
“怎么样?方便的话,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舞永有些惊惶地想掩饰心中的不安,好不容易才回了一句:“对不起,今天晚上不太方便……”。导演听了也只好笑着说:“那就下次啰!”但舞永却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舞永离开了电视台,一个人走在路上。
走着走着,舞永踏进了一家店。那是她和直树一起来过的庭园式餐厅。店里有一群坐着聊天的女孩,也有好几对情侣,四处不时传来年轻的笑声,大家似乎都聊得很开心。
这些人都在谈日常生活的琐事吧!发生过什么,看到了什么等等。但是,舞永却没有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这些人可知道,可以找到人这样天南地北地随便聊,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舞永里着眼前的冰咖啡,一个人怔怔地想着。手中握着的咸蛋超人钥匙圈,是直树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舞永现在非去一个地方不可。她很担心一件事──她的月经一直没来。
离开了餐厅的舞永,走进一家药房买了验孕剂。
这天晚上,在‘富坚洗衣店’里,直树、智香和阿健三个人正在吃晚餐。
乍看之下是一幅和乐融融的用餐景象,但直树却直直地盯着电视上的棒球转播,看也不看智香一眼。只有阿健一个人吃得很起劲。
“哇!真好吃。吃饭就是大伙儿一起吃才好。在家里一个人吃着便利商店买来的冷便当真是太可怜了!”
“如果这样的话,每天你都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好了。反正和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一起吃饭的话,饭也会变得难吃的!”
直树若有所指地说道,智香也不甘示弱地转头对阿健说:
“喂!阿健,下次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东西吧!或者……我去你家帮你做饭?嗯,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决定了!”
“你不要随随便便就说要去男人家里!”
“奇怪了,我只不过是做饭给他吃而已。阿健,你觉得我的话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吗?”
“怎么会呢?我才没这么想!”
原本想找话题带动气氛,没想到差一点又变成两人吵嘴的材料,阿健有些不知所措。
心情一直不佳的直树,这天晚上却意外地接到一通电话。
对方一开始一直没出声。最后终于小小地出了声音……原来是舞永。
“喂,我是山下……”
“……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突然要搬家呢?”
“你在生气?”
“我当然生气了!”
“对不起。嗯?绊造还好吗?你呢?”
“大家都很好。你现在在哪里?”
“……现在不想告诉你。”
“这是什么意思?那你为什么又要打电话给我?”
“就像咸蛋超人一样啊!咸蛋超人每次只能在地球上待三分钟。我也一样,只要听你的声音三分钟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
“我知道自己太任性了。你想挂电话也没关系的。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想离开任何一个会让我想起那件事的地方……远离那个出事的地点、远离医院……。”
“也远离我,是吗?”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会回想起那件事。一想到你也知道那件事,我就不由自主地心虚了起来,觉得自己很悲惨。”
“你不必这么想的……”
“我也知道,但是却做不到。从那件事之后,我的月经一直都没来……”
舞永突然说出这句话,直树也变得沉默不语。
“我咬紧了牙,跑去药房买验孕剂……”
“结果呢?”
“我心裹在想,如果怀孕的话,我就不再打电话给你了,一辈子再也不见你了……”
舞永哽咽地说着。虽然每天都精神奕奕地去工作,其实心里却时时都在忧心月经为什么还不来。如果自己的肚子里有了那个暴徒的孩子的话,尽管心理上抗拒,但身体却不得不接受,这将是多么恐怖的事啊!还好检验出来的给果,拯救了担心得几乎要崩溃的舞永。月经迟来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遭遇巨大变动的影响吧!
在测试结果出来之前,舞永给自己下了一个赌。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她就打电话给直树,只要三分钟就好。因为,舞永是如此渴望再听到那既熟悉、又温暖的声音。
“见个面吧!可以见个面了吧!”
直树用强硬的语气说道。他紧握着听筒,告诉自己,不能再让舞永从自己身边逃走了。
“可是,一见面又往往会为芝麻小事而吵架……”
“不会的!如果我一惹你生气,你可以马上就走啊!求求你!”但是,舞永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对不起,三分钟好象已经到了。替我跟绊造问候一下。”
“喂!等一下,你别挂断!起码告诉我电话号码啊!”
“我会再打给你的。对不起。”
舞永“砰!”的一声挂断了电话,留下直树怅然地握着话筒。
第二天,在补习班里,吾郎对着一群小朋友谈论着和考试无关的星座话题。这的碓像是吾郎的作风。与其让小朋友待在补习班里读死书,吾郎更希望能教他们如何快乐地习得知识。
“白鸟座中的天蝎座、琴座的、星、惊座的牵牛星都是银河中的大星座。这三个连在一起叫做夏之大三角。?星就是织女,牵牛星就是牛郎。他们两个虽然相爱,但一年之中只能见一次面。”
小朋友们却嚷嚷道:“这都是编出来的!”“只不过是刚好在七夕那天碰在一起而已!”一点都不给老师面子。
“你们就不能罗曼蒂克一点吗?你们都没有喜欢的人或是正在交往的人吗?”
而学生们却反问道:“老师呢?”吾郎笑着回答道:“当然有了,而且今天还要去约会呢!我女朋友可是个身材很棒的性感姐姐喔!”
吾郎原本已经和茉莉约了一起吃饭。但是茉莉临时打电话来说,医院有事走不开,约会只好取消。其实茉莉是因为接到了直树的电话,才取消了和吾郎的约。
“喂!我是富坚。等你下班后,我们可不可以见个面?”
“喔!你要约我出来,是吗?”
“……她打电话给我了!”
又是为了舞永的事,茉莉觉得有些扫兴。不过,她也很想知道舞永的下落,于是就舍弃了吾郎而选择和直树见面。
这天晚上,茉莉来到事先约好的居酒屋。茉莉狼吞虎咽地吃着串烧和一些小菜,但直树却什么也没吃,只是不停地喝着酒。
“对了,你可别告诉吾郎,我们今天晚上见过面喔!”
“我已经告诉他了,反正我们问心无愧啊!”
茉莉“唉!”的一声,露出了伤脑筋的表情。对茉莉来说,和直树见面多少有些特别的感觉,所以她才会对吾郎撒话。但是,对直树来说,和茉莉见面只不过是为了谈舞永的事罢了,他并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所以,当吾郎被茉莉拒绝后,打电话想找直树出去喝一杯时,直树才会很直接地告诉他:“今晚和茉莉有约,不能跟你出去!”直树完全没有注意这件事的因果,竟自开始谈起舞永的事。
“她打算到底怎么样?我实在不了解!”
“的碓,在遇到那样的不幸之后,她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去生活,心情上会比较轻松。”
“那,她为什么又要打电话给我呢?”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她喜欢你啰!”
直树用锐利的眼神看着茉莉。这是因为茉莉说的这句话拨动了他的心。但是,茉莉却因为这个眼神而感到脸红心跳。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她的电话号码呢?”
“这在精神医学上叫做‘双面价值的感情’。也就是说,她虽然很想见你,却又做不到。”
“她说,只要一见到我就会想起那件事,会觉得自己很悲惨。”
“她对自己的这种心理也感到很困惑吧!”
“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呢?我已经答应过她,除非她答应,否则我不会碰她一根汗毛的!”
“你这样答应她?!”
“为了能让她重新站起来,我觉得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她为什么还是不跟我见面呢?真希望她也能稍微体谅一下我的心情。”
看着将酒一饮而尽的直树,茉莉说道:
“你这么做却得不到‘相对付出’。你的心里一定在想:‘我为了你这么地努力,但你却完全不了解我’,对吧!”
茉莉又说了一个专业用语,直树有些不耐地说道:“别说这些没人听得懂的专业术语!”
“那么,请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叫出来?你想要我做什么?”
茉莉觉得,自己才更希望他能了解自己的心情呢!她也知道直树找她出来全是为了舞永,但也打起精神地以专业知识来为他做分析,没想到直树却……。不过,不知是否已喝醉了,很意外地,直树竟然这样说道:
“对不起……或许我只是想在你面前使使性子而已……”
茉莉回答道:“算了!”脸又躁热了起来。
最后,直树喝得酩酊大醉,茉莉不得已,只好跟跟飕路地把他扶回家里。
到了直树住处,茉莉好不容易才把直树扶上了榻榻米,直树“砰”的一声就倒在榻榻米上,连扶着他的茉莉也跟着倒了下去。茉莉整个脸几乎贴在直树胸前,顿时之间她只觉心跳不已。
就在此时,智香也闻声下楼查看。
“啊!你好。你哥哥好象喝太多了,大概是有很多心事吧……”
此时,直树突然喃喃地说起了梦话:“舞永……”
“啊!他叫的不是我。我叫阪口茉莉,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那么,你哥哥就交给你了!”
茉莉向智香大致说明完毕之后,就走出了店门。直树已经完全睡着了,整个人在杨榻米上摆成一个大字。直树给智香的印象是经常骂人,整天只知道工作。而像今天这样喝得烂醉如泥的哥哥,智香还是第一次看到。茉莉小姐说:“……直树有很多心事!”原来哥哥也有他自己的烦恼,智香第一次这么感觉到,拿了一件薄毛毯轻轻地帮直树盖上。
直树和智香都不知道,走出了‘富坚洗衣店’的茉莉,还一直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悸动。和直树的身体如此靠近时的那种难为情的感觉……。“远样不行!”茉莉低声地告欣自己。然后又爬到屋顶对着夜空大喊:“王八蛋!”由于自己很难切断对直树的感情,茉莉的心中隐隐作痛。
醉得不省人事的直树一觉睡到了天亮。张开眼,直树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薄毛毯,而智香则趴在桌上睡着了。
电视还开着没关,直树伸手想关掉它,却在一半停住了,因为从电视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家早!今天早上由我山下舞永从东京中央批发市场为各位做实况报导。”
没错,那是舞永!直树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舞永开始在市场上访问着行人。直树记下了舞永身后商店的名字,然后就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直树一路上猛踩油门,直冲批发市场。到了目的地,他停好车,在广大的市场里找到了那家商店。
此时电视的拍摄工作已结束,舞永正要和工作人员上小巴士。直树大喊了一声:“舞永!”舞永大吃一惊地转头看着他。
直树朝着车子跑了过来,而舞永则缩在巴士的位子上不敢朝外看。导演看到这一切,向舞永问道:“是你的朋友吗?”舞永答道:“别管他,把车开走吧!”于是巴士缓缓地驶出。“等一下!你为什么要躲我?”车后传来直树的叫喊声。舞永咬着牙不去听直树的声音,也不朝直树的方向望去。
车速渐渐加快,不久之后就把直树远远地拋在后头。直树拼命地追赶了一阵,最后还是力不从心,一个人独自被丢在广大市场的一角。
直树满腔的悲伤不知往何处发泄,不得已只好回到店里开始工作。昨夜的宿醉,再加上今天早上的事情,直树感到身心俱疲。
到了傍晚,直树的心情还是一样糟。不小心被熨斗烫到的直树,一时怒气上冲,把屋里的东西全都砸得稀烂。
正当直树正歇斯底里地发泄怒气时,店门突然开了。直树回头一望,竟然看到舞永站在那里。
由于太意外了,直树惊讶地愣住了。智香也在屋里,直树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否让该舞永进来。最后,直树走出了店门,舞永也跟在一旁。两个人默默不语地走到桥上,怔怔地望着桥下的河水。
“上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就像过去那样,问问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好事?要不要出来见面?我好希望就这样一步一步地交往下去,然后有一天,我会觉得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到时我们就会成为一对正常的情侣了。我真的好希望能这样……”
舞永仿佛想理清自己的思绪似地,语气有些踌躇。
“可是……我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这回事!”
直树急急地否认,语气略带气愤。舞永把脸转向直树,直视着他。“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你觉得我是一个污秽的女人吗?”
“我不觉得!”
直树清楚地回答着,但心中却有些许的动摇。他想起当茉莉告诉自己舞永有可能得到爱滋病或是怀孕时,心中涌起的那份震惊。
“你难道没偷偷地想过,当时我应该可以抵抗的?如果我抵抗,就不会被强暴了?”
“你别自己下定论,觉得男人都会这么想。别把我和其它的男人混为一谈,好吗?你完全不了解我的心情。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在你答应之前,我绝不会碰你一根汗毛的。”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答应的话,你要怎么办呢?即使如此,你还是会继续喜欢我吗?”
“为什么你总要往坏的方面想呢?为什么你不能更乐观一些,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呢?你根本就是在为自己找借口逃避嘛!”
直树把心中的想法清楚地说了出来。一瞬间,舞永也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答应让你碰我。你可以让我恢复正常的,没错吧!”
没想到舞永会这么说。她那闪着光芒的双眸,仿佛在向直树挑战似地盯着他。直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怔怔地和她对望。
同一个夜晚,茉莉和吾郎一起坐在公园里,望着夏夜的星空。为了弥补昨天茉莉的爽的,两个人约出来吃了晚饭,然后又到酒馆小酌了一番。
两个人带着微醺的醉意,享受着园中喷泉所带来的沁凉,气氛显得有些罗曼蒂克。
“这个是牛郎,那个是织女。”
吾郎开始解说着他最拿手的星座。而茉莉也仿佛像个孩子般地抬起头。
“他们前几天才刚见过面,下次见面要在一年之后了……”
吾郎“嗯!”地应了一声,但是却没什么劲。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落寞的样子。”
“嗯!我想起了现在在静冈的女儿。友子现在是不是也在看星星呢?”
说着说着,吾郎突然大声地对天空喊着。
“友子,要好好保重喔!爸爸最爱你了!”
吾郎借着些微酒意突然发泄自已的感情,但是马上又回过神来,有些腼腆地对茉莉说了声:“对不起!”茉莉的脸上浮起了很感兴趣的表情。
“吾郎,你真是太帅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好体贴!明明知道我跟你撒谎去见富坚,却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我了解你的心情。”
吾郎看得出茉莉对直树抱有好感。听到吾郎这么说,茉莉的心中漾起了一股不可思议的感受。无论自己怎么对待直树,他的心永远都在舞永身上,丝毫不为所动。每次约自己见面,十句话中有九句全是在谈舞永的事。对他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个可以商量事情的好朋友罢了……。忘了直树吧!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心里经过这番转折,茉莉突然笑着对吾郎说道:
“喂!今天可不可以去你那里?”
吾郎“咦?”地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茉莉的脸。他很难揣测茉莉心里真正在想什么,不过,从她眼中微妙的表情看来,这的确是成熟男女间的一种挑逗。
两个人并肩朝吾郎的住处走去。
“真的可以吗?”吾郎小心翼翼地问道。
“吾郎,没想到你还远么清纯!”
茉莉一点也不退缩,反倒是一向爱乱开玩笑的吾郎沉默不语,但是,就在快到吾郎住处时,他仿佛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一把搂住了茉莉打算进屋里。
就在此时,吾郎吃惊地停下了脚步。因为在公寓楼梯间的暗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那是和吾郎分隔两地的友子。
“友子……”
吾郎呆呆地站着,茉莉也在身后停了下来。
此时,在另一个地方,也有一对男女相约共枕。
舞永第一次和直树一起进了房间。
舞永咬紧了牙,脱下了长袖上衣。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衬衣的舞永在直树面前是如此地楚楚动人。但是,在她的肩膀上却还留着清晰可见的刀疤。
“怎么了?快点啊!”
对着只是凝视着自己、动也不动的直树,舞永仿佛像是挑战似地这样说道。脱下外衣的舞永仿佛抱着视死如归的精神,一步一步地逼进直树。虽然,直树不知多少次想拥抱这个美丽的躯体,但是,此刻他的心里却涌上了一丝悲哀的感觉。
“算了!我并不是一定得这么做……”
但是,舞永的双眸,仿佛像是注入了什么力量做地盯着直树。
“你想逃?你不是说可以治好我的吗?那就快点啊!”
舞永动也不动地等着直树。直树终于轻轻地把手伸向了舞永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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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之月 第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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