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龙传 第六章 评价旋风

  龙堂家的庭院以附近的建筑住宅面积而言,足
  足有三户人家那么宽。树影浓密,草坪繁茂。六个粗
  暴的袭击者在里面痛苦地呻吟着。从无意识中醒来
  的第七个人,猴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挫败感,在龙堂家
  两个年长的兄弟的俯视下显得忐忑不安,就算他要
  虚张声势也得使出全身的力气。
  “再、再怎么说,我都只不过是个小角色。教训过
  了就算了。因为我并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
  “干掉小角色说不定就能让大角色出动哪!而且
  ……”
  始的表情让人感到一股不祥。
  “对性急的人而言,消除压力是有必要的。不是
  有一种人会只为了泄恨而杀人吗?”
  “不、不要,请息怒啊!不…请您别生气啊!”
  猴另加獭贤吾带着仿佛一只猴子就要被锦蛇给
  生吞活剥般恐惧的表情呻吟着。
  他已经没有抵抗的意念了。像加獭这种生存方
  式的人只能接受把所有的人类区分成强者和弱者,
  强者支配弱者的关系。在这之前,他总是勉强挂在权
  力机构的未端,对一般的市民表现他强者的姿态。他
  只能假借权力暴力,欺负那些弱小的人们。
  可是,现在加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所以他
  得接受身为强者的龙堂兄弟所支配。姑且不论屈辱
  感,如果他不听从他们的命令,他就没有未来可言
  了。
  “送来明星对抗赛入场券是你唆使的吧?”
  “是,是……不,是我做的没错!”
  “在水道桥的巨蛋还有你的同伴吧?”
  “是的!”
  “好,用车把我们载过去。”
  加赖连人带衣领被抓了起来。当他知道抓起他
  身体的只是龙堂始的两根左手手指头时,加赖已经
  完全放弃逃亡的念头了。
  “巨蛋的这种丑态真是难看啊!L女士。就像脱
  离了联合国核伞保护的日本一样。”
  汤生在巨蛋的SVIP室中愉快地笑着。再也没有
  其他事情此躲在安全的地方俯视着下界的混乱和骚
  动更有趣的事了。现在他很清楚为什么众神并不想
  将所有的恶事和愚蠢从地上一扫而光的理由了。
  有人为了求得逃生之路闯迸了SVIP室的附近,
  可是都被警卫给赶跑了。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
  事,总是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可以安全地活下去。
  “……当日满洲帝国崩坏的时候,日本军的干部丢
  下了应该受他们保护的人民而自顾逃命了。留在
  中国的孤儿中没有一个是日本军高级军官的孩子。
  我的祖母被苏联兵强暴的时候,应该保护着她的日
  本军只让自己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当L女士咬牙切齿地回忆的时候,正埋首于手
  中的名单的汤生抬起头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好像是
  在评价在下面的VIP室中怒颜相向的人们。
  “……蜂谷这个人大概可以利用吧!以他的人脉
  和担任政冶警宫的经验,弃之未免太可惜了。”
  汤生用他强壮的运动员的手抓着自己的下巴。
  “如果是你,你怎么去养那条自大的警官,女
  士!”
  回答是冷淡的。
  “刺激他的优越感。自认为日本人是所谓的精英
  份子的人之所以感到幸福,几乎有百分之百都是建
  立在优越感上的。大者,对开发中国家的大国意识,
  小者,非得买比邻家还大的电视的心理。这些都足以
  满足他们的优越感。”
  汤生听着L女士的分析,两眼中散发出微微复
  杂的光彩。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因为有优秀的资质才被
  特意选出来的。我要事先如此强调,而事实上我们也
  会多多少少给你特别的优厚待遇。”
  L女士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那么,我有一件事拜托汤生先生,是不是可以
  为我准备哈佛或MIT还是史丹福的客座教授职位?”
  “晤,我想想这有什么用意……是对蜂谷投下的
  饵吧!”
  “你真是明察秋毫啊!目前他是东京产业大学的
  教授,可是,他是打从内心讨厌这个地位的。”
  “是因为那不是一所好学校吧,确实不是什么好
  名声的学校。”
  “是三流学校。”
  L女士冷冷他说道。
  “正确他说来,那是一所为了让那些二流,三流
  的御用文化人有一个教授,副教授之类的头衔,而由
  保守党和财界出资兴建的学校。在社会上的评价也
  不高,素有精英意识的蜂谷是不会满足于那种地位
  的。”
  “如哈佛大学的客座教授就可以满足他了,真是
  庸俗啊!”
  汤生的嘴角泛起了一丝侮蔑的笑容。“可是,那
  样人越多,我们也就越有势力了。好吧!我答应你。下
  个月就为他准备一个席位吧。”
  这个时候,一个贴身警卫来到汤生旁边,在他耳
  边嫡咕了几句。汤生自大地点了点头,看着L女士。
  “两个龙子也回到家了。我们也回去吧!外交官
  专用车已经在等着了。”
  “今天的情况你已经很满意了?”
  “哼哼!我已经看到了不同凡响的景象了。因为
  整个室内棒球场的屋顶飞起来的场面不是那么简单
  就可以看到的。”
  汤生站了起来。穿着黑色衣服的贴身侍卫恭恭
  敬敬地打开了SVIP室的门。
  “在容器完成之前,最好再加点威力和速度。人
  类在到达冥王星之前,日本的棒球如果能赶上大联
  盟的实力就很不得了了。”
  跟在他后面离开SVIP室的时候,L女士抬头望
  着夏季的夜空。
  “我真希望能在那艘飞行船的沙龙里面招待美
  丽的龙族后裔,一起欣赏魔都东京的夜景。”
  L女士的视线固定在讯浮于东京上空的银色飞
  行船上。淫荡的笑容从她那极性感的唇边溢了出来,
  直迸到她的胸口。
  服勤于警视厅的机动队时,奈良原一向对自己
  的腕力感到自豪。
  就算四个拼命挥舞着铁管和暴力棒的学生运动
  家也抵不过一个奈良原。他只要有一根特殊警棒,就
  可以立刻将他们都摆平。他甚至把警棒塞进已经没
  有了抵抗能力,倒在地上的学生们口中,打断了他们
  的牙齿和下巴,结果因此引发了大问题而导致个人
  的退职。
  因此,奈良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力信徒,可
  是,现在地却显得那么可悲。当他的脸被女子厕所的
  门夹往而昏死过去,好不容易才又恢复意识的时候,
  龙堂家的老三抓住了他的衣领,拖到巨蛋外面。他的
  后脑勺撞满了肿包,他切切实实地知道了自己受到
  什么样的待遇。
  离开了失去屋顶的巨蛋之后,终一时之间也不
  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是直接回家呢!会不会和赶来
  援救的哥哥们错过呢!左思右想的结果,终实在做不
  出什么决定,这时,老么余指着正西方说道。
  “终哥哥,在这边。”
  “啊!”
  “始哥哥和续哥哥在这边,他们从这边朝着我们
  来了。”
  与其说余的声音中充满了信心,不如说是一种
  理所当然的确信。话虽如此,可是,要他自己用理论
  来说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却又让他感到为难。
  “……是吗!余,你知道啊!太好了。”
  终对余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弟弟上个月
  在富士山麓变身成龙了。现在就算他再表现出什么
  能力,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了,终一手抓起了奈良原的
  衣领,把他拉起来。在确认他是开车子来了之后,便
  命令奈良原带他们穿过仍然陷于一片混乱的人潮
  后,前往停车场。奈良原的车窗破了,车体也满是伤
  痕凹陷,可是还能发动。终让奈良原开车,自己和弟
  弟则坐在后座。
  “如果你想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尽管放手去做
  做!因为我会从后座一脚踢穿你的背。”
  终带着诡异的笑容说道。
  “就算车子因而发生事故也无所谓。会死的只有
  你一个人。如果你以为我在开玩笑,那就试试看吧!”
  奈良原是想有这种企图,可是他连想也不敢
  想。他完全地屈服了。就算他不再妄动,他的尾椎骨
  也痛得几乎让他受不了。他照着终的指示,开始发动
  车子朝西进人目白路。四周一片喇叭的响声,从巨蛋
  蜂涌而出的人潮和人们仍然是一片混乱。奈良原硬
  要开动车子,这时,一个警官飞奔而来,正想对着他
  说什么。奈良原把黑色的证件往他鼻尖一晃说道。
  “我是警察。赶快!后座的两个人是嫌犯。我可以
  过了吗!”
  “对不起,请通过。”
  警官挺起了身子,行了一个礼,让奈良原的车子
  过去。
  “奈良原出示的证件是刚才被终打倒的越川警部
  的东西。龙堂家的老三在逃跑的时候并没有空着两
  手跑。15岁的终或13岁的余就算亮出警察证件也得
  不到他人的信任,所以,他才刻意拉了奈良原一起走
  的。
  “辛苦你了。那么,现在为了你自己的安全,最好
  是乖乖开车,不要惹出什么事故才好。”
  终的两眼中舞动着充满生气的光芒。如果说长
  兄始适合穿甲胃的话,那么,老三终或许就适合穿
  “水浒传”或“七侠五义”中的武人,或者孙悟空的服
  装了。总而言之,他就是那么一个充满朝气、行动轻
  快敏捷、明亮开朗的少年。
  奈良原默默地操控着方向盘,进了目白路,朝着
  西方前进。但是,道路阻塞得相当厉害,混乱仍持续
  着,车子根本无法顺畅地走。
  几乎就在同时,龙堂家的长男和老二命令猴男
  加獭开着小型公共汽车经过目白路朝水道桥方向前
  进。
  小型公共汽车的座位上坐了六个受伤者。他们
  不能就把这些人丢在庭院里不管。那些穿着战斗服
  的粗暴男人们的呻吟声此起彼落,真是够吵的,可是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他们也没有好心到特地把
  他们送到医院去。
  “对东京而言,七月似乎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月份
  啊!”
  自己就是一个引起一半灾难的责任者,可是,续
  却像没事人似地发表了这样的感想。他就坐在驾驶
  座后面的位置。如果猴男一有可疑的行动,他就要对
  方立刻尝到苦头。而且,续也无意隐藏自己的杀气,
  所以猴男也不敢有二心。
  目白路上的交通状况实在是不怎么好。免到水
  桥一带的混乱的波及,特别是往都心方向的车子
  都被卷进塞车的长龙当中。或许干脆就下车用走的
  比较快,可是,这个时候太引人注意也是一件麻烦
  事。
  花了一个半小时,好不容易才来到登世桥。这里
  是和明治路的立体交差点。车子完全静止在陆桥上
  了,从车窗探出头来的始和终看到二公尺外对面车
  道中的兄弟。
  “始哥!续哥!”
  “哟!你好吗?老三。”
  龙堂兄弟于是再会面了。而年长组和年少组分
  别抓到的两个暴力专家也再碰头了。奈良原和加獭
  侧眼看着欢喜重逢的龙堂兄弟,然后抚然地对看了
  一眼,随即使相互别开了视线。这时候他们都不是处
  于足以让自己感到自傲的状态下。
  四个兄弟札两个俘虏丢下了车,从车阵中逃
  了。从目白路的陆桥有一条长长的阶梯通往位于低
  位的明治路。在没有人来往的阶梯的阴暗处,两组分
  开了一阵子的兄弟们交换着情报。之后,很自然的就
  轮到讨论该如何处置对他们兄弟粗暴挑战的两个罪
  人的问题了。
  “对了,就让他们互殴,赢的一方就饶他命,怎么
  样?”
  续的表情和声音就像干冰一般干而冷。虽然有
  一半是出于演技需要,但是由容貌秀丽的续说出口,
  那种冷酷的感觉更是让奈良原和加赖不寒而栗,扭
  曲着猴脸的加赖缩着身体,对着龙堂兄弟哀诉。
  “这,这根本是杀生啊!我怎么可能胜得过他那
  么壮硕的体格?请不要这么过分。”终以不友好的眼
  神凝视着难看的大人们。
  “有什么过分的?你们就不用客气了。想想你们
  仙境着了火、破坏了东京港连络桥、今天晚上还在
  巨蛋上开了个大洞,你们对别人造成了多少不便,可
  曾想到过!亏你们还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了。”
  “那、那全都是你们……”
  “你说什么?”
  “不……是,一切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会反省。”
  加赖脸上带着卑屈的表情,拼命地低头求饶。奈
  良原半侧着脸,不和加赖对视。
  “那么,在你们反省之后就告诉我们,到底是哪
  些蠢狗派你们来做这么不愉快的工作的?”
  续的措词极为郑重其事,随手拿出了笔记本和
  愿子笔。或许是为了讨好吧?加赖很合作的把他所知
  道的人名和地位都说了出来,奈良原也在半犹豫之
  下供出了以藤木健三为首的几个人的姓名和地址。
  “好,我知道了,我们就去抓其中一个人让他说
  明整个事情经过吧!”
  始非常简单地下了结论,当弟弟们出声表示赞
  同的时候,奈良原发出了声音。他希望龙堂兄弟至少
  能告诉他些什么事。
  “这个嘛,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话,不妨就试看看
  吧!不要小看这个世界。只有在被真正有力量的人教
  训过后你们才会懂得的。到时候要后悔也来不及
  了。
  反应很平静。
  “那个让你必恭必敬的内阁官房副长官高林现
  在哪里?”
  奈良原闻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始对着他那泛
  青的脸丢下了一句话。
  “明白了吗?最后胜利的将会是我们。”
  “就算万一事情不是这么顺利,我们也不会比你
  们先毁灭的。现在你们是要喝下20公升神田川的水
  和泥巴好让自己胀破肚子呢,还是从此不再出现我
  们跟前,到远处去寻找属于你们自己的幸福、选一条
  你们自己喜欢的路吧!”
  说话者的声音不大,也没有显出盛怒,但是,一
  字一句都沉重而尖锐地敲打在奈良原和加獭的心坎
  上。奈良原明白了人格的差距是实在的东西。
  “我、我明白了,我会离开东京去找寻自己的幸
  福。”
  日本兵器产业联盟的事务局长藤木健三的宅邸
  位于新宿区下落合,拥有四百坪的建地。对一个在超
  级经济大国日本国内身居产军复合体核心的男人而
  言,这样的规模或许还算简单了些。这个地方和以樱
  花闻名的公园邻接,位于绿色植物茂密的住宅的正
  中央。
  龙堂兄弟站在阴暗的公园中。隔着高达二百三
  十公分的石墙,藤木家的宅邸显得很安静。石墙的高
  度还不算什么,可是,很明显地可看出墙上安装有红
  外线。
  “这样一来就无法轻易地越墙而过了。怎么办?
  哥哥们。”
  “哪,手套。”
  “是坐在猴男车上的那些人戴的。”
  “那么,用这个要干什么?”
  “当然是挖围墙的下方好进入屋内啊!开始挖
  吧!有人来了就不妙了。”
  “如花岁月的高一生为什么在夏夜中不去迪斯
  可跳舞,而非得在这里挖洞呢?就因为支部省让教育
  荒废了,十几岁的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终虽然发出了不平之鸣,可是,也只有开始猛然
  地挖着土了。
  当龙堂家兄弟们除了一个人之外,其余都以未
  成年之身在深夜劳动的时候,宅邸的主人正忙着其
  他的作业。把妻子和女儿送去参加纽西兰的滑雪之
  旅之后,藤木健三把麻布学院的女大学生带回家里,
  在寝室中一个劲儿地动着他的身体。
  “真是愉快的夜晚哪!”
  突然间,人声从头上落下,藤木大吃一惊,抬头
  看着入侵者的高大身影。
  “你、你们是谁?”
  藤木呻吟着,想伸手去按直通警备保全公司的
  安全系统的按钮。可是,满是泥土的手套却重重地丢
  到他脸上。觉得脸上一麻,随即喷出了鼻血,藤木的
  裸体从特大号的床上滚落地上。
  和藤木同床的女大学生正想张开嘴巴发出尖叫
  声,续低声说了一声“抱歉”,伸出手在她的颈动脉一
  按,女学生便立刻昏过去了。始用毛毡把她的身体盖
  了起来。
  “至少穿上你的裤子吧!老色狼!”
  续的脸上露出了侮蔑的表情,对着裸体男人说
  道。
  “不要让终和余看到了。这是有碍品性教育的。”
  藤木带着愤怒的表情穿上了裤子。
  “你们知不知道!我的身份跟你们不同。我是支
  配日本的权力精英啊!你们以为做了这种事情之后
  还能平安过日子吗?”
  “船津老人也这么说过。”
  与其说是谎话,不如说是一种外交技术吧?始短
  短的一句话就让藤木的舌头瞬间转不过来了,他两
  眼申浮现的恐惧神色急远地变浓。
  室内飘着淡淡的香味。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酒精
  灯,里面正燃着“夜间飞行”香水。这是营造寝室气氛
  的一种小道具。这是女大学生的主意,可是,想出这
  个点子的人现在正在昏迷中,翻着白眼看着天花
  板。
  藤木颤动着声音,可是仍然怒吼着。
  “我、我是一个爱国者。就因为爱国,所以才制造
  保卫国家的兵器啊!爱国有什么不对?”
  “脸长的不对。”
  终立刻接了这么一句,余不禁笑了出来。藤木对
  少年们的无礼虽然感到愤怒,可是,以他穿着一条裤
  子的裸体模样,就算现出怒态也一点都显不出品味
  或迫力。始转动着视线环视着室内。
  “爱国这种行业似乎是一种很赚钱的买卖嘛。”
  始知道挂在寝室里的日本画和陶瓷器品比一户
  住宅还要来得昂贵。
  “除此之外,买一个女大学生一晚和爱国心有什
  么关系!”
  “不、不是买的,是自由恋爱。”
  “睁眼说瞎话的人真是聪明啊!看来似乎有必要
  让他完全清醒,好不好啊!大哥。”
  看到长兄点了点头,续对终、余下了指示。老三
  和老么愉快地对望了一眼,随即从寝室跳向走廊。
  “请等一下。我的弟弟们要去拿道具来。”
  “你、你们想拷问?”
  “拷问你这种脏的中年人既不好玩,也没什么意
  思。”
  续冷冷地回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寝室的门开了,
  终和余回来了。
  “拿来了,老哥,虽然不重,不过体积似乎大了
  些。”
  “辛苦你们了,就放在那边吧!”
  藤木没有出声,倒是两只眼珠子就快要跳出来
  一样。防火金库是重达二公吨的钢铁制品,应该不是
  一般人的力量所能移动的。可是,两个看来并不特别
  孔武有力的少年却像搬运空旅行箱似地轻轻地就把
  它带过来放在地上了。光是这一点就让藤木魂飞胆
  丧了,而少年们又不加思索地拉住金库的门,弹开了
  锁,把门给打开了。软了脚,已经没有反抗力气的藤
  木的面前堆满了从金库中拿出的东西。一百万圆的
  钞票整整有60束之多。有日本和美国的国家公债。
  股票。还有储金帐簿,不动产的权利书。宝石类、南非
  的金币等,应有尽有。
  “终、余,现在就点一把豪华点的火把吧!洒水器
  关掉了吗!”
  “没问题了。”
  “那么,就先从现金开始好了,接下来是国家公
  债和股票。再下来是储金帐簿。”
  “那么,不动产的权利书怎么办!”
  “那就在现金之后把它丢进去烧了吧!”
  防火金库的门打开向上被置于寝室的中央。钞
  票在酒精灯上引火之后被丢进了金库。钞票不断地
  被丢进去,火熊熊地燃烧着。天花板很高,不用担心
  引起火灾,可是,红色和橘色的火每一秒钟都吞进了
  数百万圆。
  “哪,怎么样?如不回答我们的问题,全部都会被
  烧掉哦。”
  “等、等一下,等一下啊!”
  藤木终于屈服了。就在六千万圆的钞票化成了
  灰烬,面下落合的宅邸、南青山的公寓,科的别墅、热
  海的高级住宅等的权利书就要接着被丢进火堆的时
  候。
  藤木一边擦着汗,一边承认了自己参与了仙境
  的事件。他把一切关于自己和敌人的事情都一五一
  十地供出来了。他的一切告白都被录进了卡带里
  面。这是藤木为了录下和女大学生之间的床第之事
  而准备的。
  “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大哥?”
  看到哥哥没问题的反应之后,续点点头,把剩下
  的钞票、国家公债、不动产权利书、股票、储金帐簿等
  都一股脑丢进了金库。时价数十亿圆的火熊熊地燃
  了起来。藤木穿着一件裤子跳了起来,嘴巴中不停地
  嚷着。
  “你们跟我约定好的!说谎!”
  “哪里不对!我是说了,如果你不老实说出来,我
  就烧掉它们,可是,我没有说如果你招了就不烧啊!”
  “太、太过分了……”
  藤木的脸变成了灰色,伸出了舌头呻吟着。现在
  他一点也没有一个兵器产业联盟的实权者,操控一
  个巨大组织,掌握巨额资金的有能者风采了。他只是
  用绝望的眼神凝视着燃烧着的火。
  不久之后,龙堂兄弟四人从玄关光明正大地离
  开了藤木家。一边开着门,终一边说道。
  “眼看着全部的财产被烧掉,而没有因为这么重
  大的打击导致心脏麻痹,还真亏了他。”
  “没有必要为他担心。那家伙还有宝石和金块。
  他们夫妇应该还可以优渥地度过后半生的。”
  于是,在一阵人形的暴风离去之后,在下落合的
  藤木家中,被称为“兵器产业界的政治部长”的男人
  坐在时价60亿的灰烬之前,垂下了他那一下子仿佛
  老了10岁的脸昏过去了。
  四个兄弟慢慢地走在快接近天亮的目白路上,
  被高个子的长兄扶着走的余突然说话了。
  “哥哥,关于刚才的那些钱……”
  “那些钱怎么样?”
  “虽然是烧了,可是想起来也未免太可惜了。捐
  给社会福利机构不是更好吗?”
  “嗯,这个我也想过,可是,余,他们都是有权力
  的人,只要稍加调查就可以知道是捐给哪个社会福
  利机构,到时候他们就会去要回来的。或许还会做得
  更过分!所以,我想还是只有烧掉了。”
  “嗯,对啊!应该的……”
  终拍很遗憾似地点点头的余胁肩膀。
  “老哥他们做的事都是经过审慎考虑,而且,我
  想他们也一定审慎考虑过不能让可爱的弟弟们一直
  饿着肚子。”
  终之所以说出这些话是因为他看到了24小时
  营业的全家福餐厅。
  续吃吃地笑着。
  “嗯,是审慎考虑过了。我审慎考虑过了我给终
  的零用钱还应该剩下一半的。就先让你请一顿吧!”
  “真是世界未日啊!竟然有哥哥敲诈弟弟的!”
  老二不满地哺咕着。
  没有了需要低头的对象之后,整个人就会显得
  神情气爽,这一点小学生和政冶家都是一样的。日本
  首相在这一年迎接了一个极为快乐的夏天。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历代的首相为了讨好“镰
  仓御前”,也就是船津忠岩老人,总是得将一颗心提
  在半空中。老人一句“啊,可以了”,就可以获得保守
  党内的支持,成为首相;但是,如果是“那家伙成不了
  事”,准首相就得以败者之姿离开首相府郧。
  现在的首相使用了巨额金钱和拼命的政冶工
  作,拿到了内阁首席的宝座,但是,船津忠岩对他的
  评价很低,什么时候脑袋要搬家都不知道。老人曾说
  他“充其量只有担任县会议员的料”,这是个事实,所
  以当事人也无法加以反驳,而现在,那个令人不舒
  服,可怕的老人不见了。首相也就异样地蝶蝶不休,
  把头抬得高高的。
  “只不过是私立大学毕业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的!镰仓御前健在的时候,还不是卑躬屈膝地讨好!”
  东大出身的高材生官僚中,早就有人这样抱怨,
  显得很不高兴了。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借死者之威
  来打压生者权势。现在,轮到他们对人家卑躬屈膝
  了。
  事实上,首相应该也不是那么好过的。这个月几
  日发生的洪海地区的大混乱,24日巨蛋的大骚动,一
  共造成了一万人以上的死伤,损害金额超过一千亿
  圆。尽管如此,因为大事件陆续发生而狂喜不已的大
  众传播媒体还没有把批评的笔锋转到首相身上,因
  此,目前,带着钢盔到灾难现场巡视的首相仍然显得
  很兴奋。
  小人以小功而自矜,以小幸而欣喜……。
  巨大的医药统一组织的专制君主田母泽笃于七
  月二十五日下午接受了一个奇怪访客的访问。
  田母泽的宅邸位于小金井,但是,他平常却往在
  港区元麻布的8LDK的高级公寓里。而田母泽组织的
  根据地则位于港区虎门三丁目的大楼内,被称为“所
  有者”的田母泽的办公室就位于大楼的10楼内。
  办公室有20坪之宽,家具都是挪威制品,办公
  室内部有一间附有装饰区的10坪和室及用桧木作
  成的浴槽的浴室,当他觉得累的时候,就在里面休
  息。
  “女人!年轻貌美!晤,好吧,让她进来。”
  于是,玛丽关国际财团。东京赤权分部长派翠西
  亚·S·兰兹德尔,通称的L女士就出现在田母泽面
  前。
  “田母泽博士?”
  “是的,你是谁?”
  对田母泽而言,用“是谁”这样的措词问人已经
  是他最高的礼仪了,司是,他无视于先透过秘书送上
  来的名片而这样问人,根本就显示出了这个老人的
  坏心眼。
  田母泽的视线就像括蝓一般,在L女士的身上
  搜巡着。生理上的不快感像电梯一样在L女士的背
  上滑动,可是,她仍然突出一副平静的样子。L女士
  很清楚,“旧满州的田母泽博士”有什么样的兴趣。他
  是一个最喜欢解剖活体和拷问的变态。
  过了一会见,田母泽才请来客坐下。
  “那么,我就有话直说了。”
  L女士的日语很正确。虽然是让人想起国营广
  播中没什么人性的女性播音员,可是,不管是文法或
  音调都没有可议之处。
  “我知道你对龙堂兄弟的身体有很大的兴趣。所
  以希望你跟我们合作……”
  “什么?你说什么?”
  田母泽表现出了完全没有独创性的装蒜表现,
  这个反应都在L女十预料的范围内。
  “你没有必要感到奇怪。因为对于博士你的经
  历,我比你的夫人还清楚。壁如你曾在旧满州亲手活
  剥了几十个男女。”
  “这是以前的事,都是以前的事了。”
  “那么,是不是要我说一些你现在正在进行的
  事。”
  L女士的眼光闪着光芒。田母泽访佛被她的气
  势压了下来一般,把视线移了开来,看着放在饰架上
  的李朝酒壶。
  “首先,为了守住输入血液制剂的巨额利益,你
  对国产血液制材研究施加压力,延迟其获得认同,这
  是三年前的事。因为这个缘故,没有经过性行为而感
  染爱滋病死亡的人总共超过了五百人。”
  “是吗?这是我第一次听说。”
  田母泽微微地笑着。
  “接下来,你秘密输入菲律宾人,给他们低微的
  报酬,让他们从事核能发电厂中最危险的作业,关于
  这些资料,我们也收集算计过了。回菲律宾之后因白
  血病或癌症而死亡的人已经高达一百五十人了。”
  “菲律宾人贫穷而缺乏营养,早死是很平常的
  事,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田母泽说出了这种侮辱他国人至此的话。对于
  自己所做的各种坏事,他一点也不加以反省,也丝毫
  不感到后悔。尽管如此,被他人指责毕竟不是一件愉
  快的事,他露出了被尼古丁染黄的牙齿。
  “这位女客的想像力跟那些三流作家没什么两
  样嘛;我对自己的过去和现在总是抱着一个爱国者
  和医学者般的自傲哪!对于有意毁谤我的人,我会用
  实力要求他们去好好反省的。”
  L女士动也不动。
  “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就请便吧。但是,如果我
  在四点以前没有平安地从这栋建筑物离开的话,驻
  日的美国大使就会要求日本政府采取应对的处置。
  即使是不把国民和大众传播媒体放在眼里的日本政
  府,应该也会避免去惹火美国政府吧!”
  田母泽不禁咋舌。
  “竟然把日本视为隶属国!”
  然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狡猾地向上翻弄着他
  的眼睛。他已经被告知,跟前的L女士对美国政府而
  言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他也仔细地玩味着这其中所
  代表的意义。在确信田母泽那张食用蛙般的脸上掠
  过盘算的色彩之时,L女土不禁在内心冷笑着。
  “哼,怎么样!现在你知道我是美国政府或者军
  部的相关人员,你需要我的知识和经验了吧?”
  “嗯,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哼,果然。对那些粗俗的美国佬还是得用生物
  兵器哪!如果是我或军神岩井申将阁下负责指挥的
  话,就会把爱滋病病毒漏到外面去。”
  “你是说爱滋病病毒是美军的生物兵器!”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意见?从非洲内地突然
  传到纽约并且快速地繁殖,而且一切都显得那么自
  然。只要是IQ50以上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田母泽大声地笑着。他连笑声都像食用蛙。如果
  说食用蛙和田母泽之间有什么差异的话,那大概就
  是田母泽不管是煮了或烧了还是不能吃的,不久之
  后,田母泽似乎打完了他的算盘,他止住了笑。
  “日本和美国为了粉碎共产主义者的阴谋,维持
  世界和平,所以必须联手对抗他们。如果我能帮上什
  么忙,我将戮力以赴。”
  L女士调整了自己的音调。
  “龙堂家的兄弟是世界和平的重要因子。所以希
  望田母泽博士能帮忙。”
  “那么,那些孩子要让我解剖。”
  田母泽立刻就表明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一切都是为了研究,博士。透过解剖,了解他们
  肉体的力量,或者超越肉体的力量的根源,这就是我
  们的目的。这一点是一定要完成的。”
  “哼,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
  过,就这一点我要事先声明。我绝对不允许其他人在
  那些孩子的身上动手术刀。”
  “我们确定博士也知道事情有先后顺序之后,一
  切就交给我们了。”
  强压住内心被一堆污物所沾染的不快感,L女士
  露出了微笑。穿着昂贵的英国制西装的食用蛙因为
  对解剖生物体的渴望而鸣响着他的咽喉。
  “可是,你是不是有可以安心地解剖他们的场
  所!太近深山也不方便,被传播媒体发现也不好。”
  “不用担心。在东京附近就有一个日本政府绝对
  不会插手管事的地方。”
  “哦,在哪里?”
  “一个宽广而有冶外法权的地方。”
  一句话似乎就让田母泽想到了一个地方。
  “……啊!是横田的美军基地、果然是理想的地
  方。在那里,谁也不会插手的。”
  田母泽用力地点了点头,突出的腹部摇晃着。他
  那急速现实的欲望似乎就储藏在里边似的。
  “嗯,就是横田基地。虽然说世界是无限大的,但
  是,在一个国家的首都内能储藏他国核子兵器的,大
  概只有伟大的东京吧!大半的日本人似乎也都不在
  意这件事哪。”
  L女士嘲讽他说道,田母泽只是机械性地点了点
  头。他已经将跟前的客人忘了大半,进入解剖生物体
  的想像世界中了。
  “实在是一个愚蠢的男人;不过,就因为这样才
  能用过就丢啊!”
  “女士在内心哺咕着,接着便开始思考怎么走下
  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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