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树 绝望
在医院病房里,雨欣睁着眼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雨悦和大暑坐在她身边一边一个握着她的手。
雨欣缓缓的说道:“大暑,雨悦你们快去上班吧,不用管我的。”
大暑说道:“没关系,我今天已经请了假了,就在这儿陪你。”
雨欣自责道:“我这个人简直成了你们的累赘了。”
大暑装作生气地说:“什么话,你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呆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去一下报社电视台,请他们登一下寻人启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们的。”
雨悦看看表说道:“姐,我上午去一下学校,下午我就过来看你。”
雨欣忙说道:“你下了课就回家吧,万一雨乐雨欢或者知情的人往家里打电话呢?”
大暑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说道:“罗宁昨天给我们留下的,家里的电话全转到这上面了,你放心吧。”
吴医生和一群实习医生走了进来。吴医生走到雨欣床前,说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可得安安心心把病治好了再走,千万不能像上次那样随随便便一走了之了,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啊。”
雨欣虚弱地乖乖的点了点头。
大暑也忙说:“对对对,一定的,一定的,你放心,这次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吴医生说道:“那也不用,治好病了就可以走。”
大暑转过脸抽了自己一下骂道:“这个臭嘴,说什么呢。”
在电视台门口,大暑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一个门卫走过来说道:“你怎么还不走?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这电视台的门不能随便进的,你办不全手续我是没法让你进去的。”
“你不让我进去,还不让我在门口站着吗?”
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从电视台里面驶了出来,门卫忙说道:“你往边上站一站,别挡了道。”
大暑退到一边,当面包车驶过他身边时,他看见了车上写着“真情直播室”几个字。眼睛一亮,忙挥着手朝着面包车追过去,喊道,“嗳,停车,停车,快停车。”
面包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一个女编导从车窗里探出身子,说道:“喂,你有什么事吗?”
大暑笑着说:“我是你们真情直播室的忠实观众,今天我找你们是想求你们一件事儿。我的弟弟妹妹失踪了,我想让你们帮着找一找。”
女编导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说:“对不起,你找错地方了,你要登寻人启事应该去找社工部或者广告部,我们栏目组不管这种事情的。”
大暑说道:“我是看中了你们节目收视率这么高,我的这两个弟妹平时就爱看你们的节目才来找你们的。”
女编导仍然是冷冷的口气说:“哟,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们的节目,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替你拍寻人启事。”女编导坐回座位上示意司机开车,大暑急了,拼命扒着车窗不让车子开动。
大暑叫道:“喂,你别急着走啊,你们‘真情直播室’栏目不就是提倡珍视人间真情的吗?可你这个人怎么看着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你知道我要找的那两个弟妹,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凝聚着多少人的血泪吗?你知道他们的失踪已经让他们的家人深深体会到生不如死滋味了吗?”大暑从口袋里掏出雨欣他们四人的全家福往女编导面前一伸,“你看看,你看看,看看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笑容,你还忍心拒绝帮着寻找他们吗?”
女编导对着照片看了一眼,她的眼睛突然一亮,伸手夺过照片,“噫,这不是孙雨乐和孙雨欢吗?”
“你认识他们?”大暑惊讶地问道。
女编导换了口气说道:“这不就是女公安和三个女死囚的孩子吗?我看过这篇文章,他们家里的事情特别感人,我一直想以此作一档节目,但一直没想好精彩的切入点,嗳,今天这切入点不是来了吗?”
医院花园里,雨欣坐在一把椅子上,女编导指挥摄像师把镜头对着雨欣。大暑和雨悦站在一边。
女编导对雨欣说道:“呆会儿你就对着镜头说话,把镜头想象成你的弟妹就行了。可以开始了吗?”
雨欣点点头。
女编导说道:“好,开始吧。”
摄影师把镜头一点点推近雨欣的脸,雨欣嘴唇颤动着,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女编导在摄影师耳边悄声说道:“一定要沉住气,不要断下来,连续拍,一定能抓到好东西。”
深夜,在贵宾公寓里,田风坐在电视机前,拿着遥控板不断地转着台。成琳坐在手提电脑前工作,她不时地转身看看田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你在找什么节目呢?”
田风说道:“没什么可看的,瞎看。”
成琳皱起眉头说道:“田风,我觉得你最近这阵子状态不太对劲。你老是呆坐在电视机前手指机械地按着遥控板,我总觉得你有满腔的心事,满腹的愁绪啊。”
田风说道:“快写你的文章吧,别没事瞎琢磨我。我就是一天工作累了,在电视机前松弛一下。”田风一边说一边继续不停地按着遥控板快速地换频道。突然电视上出现了雨欣那张脸,还没完全看清楚,频道已经被田风换过了,田风闭上眼睛摇了摇脑袋,似乎是怀疑自己发生了幻觉,田风赶紧把频道换过来。电视的屏幕上就是雨欣,雨欣对着镜头,这是一个长长的沉默的镜头,雨欣抿着嘴,想说什么却一时说不出来,她的眼睛一点点红了起来。电视里的雨欣说道:“雨欢、雨乐,你们现在在哪里?”
成琳闻声过来一看,她也愣住了。她和田风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成琳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田风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大了一些。屏幕上的雨欣说了这一句话便又说不下去了,她拼命地克制自己,但是一行泪还是从脸颊上流了下来。又是一个长长的沉默的镜头,雨欣不断地抹着泪,说道:“是我不好,我没有去体会你们的感受和心情,对你们说了那么重的话,把你们气跑了,姐姐现在很后悔。……在你们小时候,我曾经把你们一个个送了出去,后来又一个个把你们接回这个家,我们不是在妈妈的墓前发过誓的吗?我们姐弟四个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分开的,弟弟,妹妹,你们快回家吧,少了你们这个家也就散了。”
田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他的眼睛也湿润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雨欣她又碰到什么事情了?”
成琳低声说道:“如果心中牵挂,就应该立刻跑去医院看她。”
田风猛一回头,生气地看着成琳,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这一套,你没看到雨欣的样子吗?尽管我不知道她家具体发生了事情,但是你不会看不出她现在处境的艰难,在这种时候你还这样小心眼,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吗?”
成琳激动地说道:“田风,你怎么又来了,不是我过分,而是你太过分了。在雨欣的事情上,你真的是在一次次地曲解我。你把我看成什么了?一个爱吃醋的小鸡肚肠的心地不太善良心计多多的小女人是吗?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真的看错我了。自从我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发现了你和雨欣姐的爱情,我是那样真心地为你们俩祝福。在我们结婚前,我犹豫过,我给过你机会,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你的心里还在爱着雨欣姐,你是出于责任和道义不愿伤害我而已。尽管我很爱你,但是我却一直很想成全你们,并不是我这个人有多么高尚,而是因为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我现在处的这个角色,它损害了我的自尊和骄傲。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田风,我觉得你作为一个男人活得还不如我大胆真诚。现在,随便你怎么想,我要去看雨欣姐了,你去不去?”
田风低着头不吱声,成琳看了田风一眼,拿起包走到门口去换鞋,田风忙说道,“等一等,我和你一起去。”田风走到门口,他搂着成琳的肩,“对不起。成琳,我不该那样误解你,真的对不起。”
医院病房里,吴医生站在雨欣的床边,为她听着心音。
大暑关切地问道:“医生,她怎么样?”
吴医生埋怨道:“再也不要让她上电视了,再也不要让情绪激动了,你们简直是在瞎胡闹。”
大暑忙说道:“医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今天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吴医生低声说道:“半个小时以后请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她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大暑说道:“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吴医生等人从病房里走了出去,田风和成琳正好从外面进来。
大暑惊奇地说道:“是你们?你们怎么知道雨欣住院了?”
田风说道:“我们看了电视就赶来了。”
大暑回过头对雨欣说道:“雨欣,田风和成琳来看你了,他们看到了电视,这说明我们有希望啊。”
田风和成琳走到雨欣的床前。
田风叫道:“雨欣。”
成琳也笑着说:“雨欣姐。”
雨欣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他们三个拥抱在了一起。
医生办公室里,大暑、田风、成琳坐在吴医生的办公桌前。
吴医生说道:“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病人家属?”
大暑说道:“这是我们的好朋友,您不是说商量治疗的方案吗?我生怕我有好多东西搞不明白,所以请他们一起来出出主意。他们都是从美国回来的,见得多,懂得也多。”
“那好,我们就一起谈。”吴医生说:“病人现在的病情存在着很大的危险性,这种性质的心脏病平时没有太多症状,但是它会突然发作,危及生命,就好比是在心区埋着一颗定时炸弹,迟早都会要爆炸的。病人的情绪常常这样大起大落,到现在为止没出大事已经是她万幸了。”
听了医生的这些话,大暑等人的脸上露出忧色。
大暑着急的问道:“那医生您说这病该怎么治呢?”
“现在是对病人进行药物疗法,但吃药只是治表,并不治本,必须手术。”
大暑忙说道:“那就手术,马上手术。”
“等一下,吴医生,”田风冷静地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在这个手术上可能存在的问题是什么。”
吴医生想了想说:“手术现在可能存在这样三个问题,一个是手术的安全问题,你知道任何手术都承担着一定的风险,好比是拆除定时炸弹,尽管现在的技术水平不断提高,但它毕竟是炸弹,有可能会发生爆炸。”
“吴医生,非常冒昧,”成琳认真的说:“我想知道在你做过的这一类手术中成功的有多少例,失败的又有多少例。”
“成功的有121例,失败的有一例,那个八岁的女孩子在我的手术台上没能活着下来。”吴医生坦诚地说。
田风又问道:“那另外两个问题呢?”
吴医生说道:“第二个是病人可能存在的经济问题,第三是可能存在的病人的心理问题。其实上次我们就动员过病人动手术,但是她却匆匆提出来要出院,我们值班医生后来告诉我说她是在担心经济费用的问题,因为做这样一个手术费用是很昂贵的,得花上四万多元钱啊,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田风说道:“在医疗费用上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可以替她承担所有的开支。”田风的口气那样坚决,毋庸置疑,成琳和大暑同时转脸看着他,他们的心里各有各的滋味和感受。
大暑、田风、成琳三个人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大暑说道:“田风,如果雨欣同意接受这个手术,这个手术费一定是由我来支付的。”
田风说道:“可以啊,但我只是希望千万不要因为憋一口气,而担误了她的病情。”
大暑说道:“那你先替我们把手术费垫一下,回头我一定会把这个钱还给你的。这个钱一定是由我来付的。”
田风也说道:“好的,我同意。现在的关键是要劝说雨欣同意接受手术。”
病房里,大暑、田风、成琳围着雨欣的病床坐着。雨欣低着头坐在病床上。
大暑恳切地说道:“雨欣,我们跟你谈了半天了,其实也是求了你半天,你给我们一个答复好吗?”
雨欣说道:“你们不要再劝我了,找不到弟妹我是不会去动手术的,我怕我上了手术台后就见不到他们最后一面了,我怕,我真的好怕。”
三个人看着雨欣这种样子都感到十分为难。三个人同时张口准备说什么,雨欣打断道:“你们别再说了,我好累,我想休息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大暑站起来说道:“好吧,雨欣你早点休息吧,但是这个手术你是一定要做的,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这天,在医院收费处,田风交了手术钱。
在医院花园里,雨欣穿着病人服静静地坐在一个亭子里,看着池子里的鱼欢快地游来游去,田风走到她跟前,微笑地看着她。
雨欣说道:“田风,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上班吗?”
田风答道:“我自己放了自己两个小时的假。你怎么样?感觉好一些了吗?”
雨欣回答道:“好多了。”
田风说道:“我今天听说大暑已经帮你把手术费都付掉了,就等着你点头动手术了。”
雨欣说道:“是吗?他怎么不跟我说,我没同意做手术,他付什么钱啊。”
田风笑着说:“他这是解除你所有的后顾之忧,是他的一片苦心哪。冲着这一点你也该动摇一下了吧。”
雨欣想了想说:“可我还是不能答应他动这个手术。”
田风柔声说道:“雨欣,你是不是对未来没有信心?你要相信你的未来会十分美好的,你做了手术,拥有了一个完全健康的身体也就能拥有这个未来。”
雨欣失落地说:“我还有未来吗?我怎么看不到啊?”
田风憧憬地说道:“一定会有的。你相信吗?你的弟弟妹妹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相信这点,只要你相信,他们就会回来。等他们回家的那天如果你能告诉他们你的身体也完全好了,那该有多完满啊。然后你就可以高高兴兴地看着他们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你也会有后代的,以后你们四个带着你们的爱人和孩子在亲情树下嬉戏玩闹,你想想这该是一幅多么美好的图画啊!”雨欣被田风的话深深地感染了,她看着水里的鱼,眼里露出一种憧憬的光来。
“雨欣,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田风动情地说,“生活中有多少美好的愿望等着你去实现啊。”雨欣抬起头来看着田风,他的眼神深深地打动了雨欣。
雨欣感动地说:“田风,我好喜欢听你说话,不知为什么,我好想拥抱你一下。”田风伸出手臂把雨欣拥入怀里。就在这时,成琳正好走过来,她看到这一幕,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深夜,在贵宾公寓里,成琳抽着烟,听着那曲《交换舞伴》。她的表情很忧郁。听到门外有声响,她赶紧关掉音乐,调整了一个表情。田风开门进来,成琳做出很高兴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迎上去,接过田风的包。说道:“回来了?”
田风说道:“回来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成琳强装笑颜地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总部要派我到北京去工作一个月,因为驻北京的记者去度假了。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个好机会,你想接下来这一个月北京有多少重要的活动啊。这对一个做记者的来说是多好的好事啊。”
田风笑着说:“是吗?你的运气真不错,什么时候去?”
成琳说道:“他们让我马上就去,越快越好,因为那边少不了人。可我又有点矛盾,我挺担心雨欣姐的,但我推了半天,他们还是要求我快点去。”
田风说道:“你别担心,雨欣这边的事情有我呢,你放心去吧。”
成琳的脸上露出一丝掩藏不住的失落说道:“是啊,我也这么想的。”但是马上,成琳又做出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说道:“我到那边会天天给你打电话的,你会嫌我烦吗?”
田风奇怪地说道:“怎么可能呢?”
在《新申江》杂志社,龙海帆坐在摄像机镜头前在接受女编导的采访。
女编导说道:“《女公安和三个死囚犯的故事》后来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和轰动,当初你在着手做这个采访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龙海帆一脸诚恳地说道:“没有,绝对没有,当时只是凭着一股真诚的激情在做这件事情,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太打动我了,我觉得把它写出来一定会让大家对我们现在的生活有所感触,一定会更加去珍惜真情的东西。”
女编导说道:“好,我们休息一下再聊。”摄像师放下摄像机,苏诚端着两杯水过来。女编导忙说道:“谢谢,谢谢。”
龙海帆介绍道:“这是我的女朋友,苏诚。”
女编导笑着说道:“哦,是吗?见到你太高兴了,呆会儿一块儿坐下来交谈一下好吗,因为下面的话题探讨的就是爱情嘛。”
苏诚高兴地说道:“是吗?那好,那就一块谈吧。”
在郑家,郑知远、程思思、依依和程父坐在一起吃晚饭。郑知远替程父端起酒杯,说道:“爸爸,请。”
这时电话响,程思思去接电话,“喂,你好,你找谁?你是哪一位啊?不行,不行,他现在不接受任何采访,再见。”程思思重重地挂掉电话。郑知远和郑父关注地看着她。程思思抱怨道:“又是记者要采访你,这简直是场噩梦,这个女公安和三个死囚犯算是缠上我们了,没完没了,没休没止了。”
程父说道:“我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上面在讨论知远升职的问题时有人就拿着这篇文章做起了文章,所以上面现在对知远的问题举棋不定啊。”
程思思问道:“爸爸,那你说知远该怎么对付这些人哪?知远他是冤枉的,那都是那个记者瞎写杜撰的。”
程父说道:“现在你们采取沉默的方法肯定不行,这会让人的议论和猜疑越来越多,现在只有一条路,知远,你去跟杂志社打官司,你去告他们诽谤。”
郑知远抬起头来看着老岳父,他若有所思,然后恍然大悟。
这一天,郑知远坐在办公桌前想心事。律师敲门进来。郑知远示意他坐下。
律师客气地说道:“郑先生,我这两天去摸了一下情况,他们杂志社向我出具了一份被访人孙雨悦的刊登同意书,所以,现在你要告的话就必须将孙雨悦和那个杂志社同时告上法庭,这是起诉书,你看一下,如果觉得没问题,就请在这里签字。”
郑知远拿过起诉书,上面被告孙雨悦的名字在他的眼里无限放大,郑知远的脸上露出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他真的必须要告雨悦吗?可是在他的心里,他唯一的亲人只有雨悦,他感到要作出这样的决定是那么的为难,那么的痛苦,但是想到自己的仕途前程,他又会感到无奈,他到底会怎么做呢?
在医院病房里,雨欣闭着眼睛靠在床上睡着了,她的脸上似乎有一种笑意。雨悦从门外走进来,她看着雨欣睡梦中的样子,她也笑了。雨悦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伸到雨欣眼前轻轻地抖了抖照片,雨欣醒了,她费力地睁开眼,迷迷糊糊看了照片一眼,雨欢的影子在她眼前一闪,她一下子睁大眼睛,刹那间她的眼睛里放出一种奇异的光来。雨悦手里拿着的是一张雨欢的近照,照片上的雨欢穿着职业服装,她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一副白领丽人的模样。雨欣跳了起来,她一把抢过照片,显得激动万分地说:“雨欢她回来了吗?”
雨悦微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雨欣问道:“那,这是从哪里来的?”
雨悦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雨欣,雨欣打开信急切地看了起来。“大姐,你好,我现在在南方的一个城市里给你写信,我已经在这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刚才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看你急成那个样子我的心里非常难过,以前的我实在是太任性太糊涂了,那天你的一巴掌把我打醒了,我现在已经痛下决心一定要脱胎换骨、改头换面、一直到你为我感到骄傲为止。大姐,我之所以这么久才和你联系,是因为我发过誓一定要等取得一些成绩可以给你一个交待时再给你写信,在看到电视后,这种决心动摇了,我真的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家中,飞到你们的身边。但我咬咬牙还是忍住了,我生怕我的意志会一下子被亲情瓦解了。雨乐肯定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姐,你就不用为我们担心了……”
读完信,雨欣激动地把这封信按在胸口上,说道:“刚才我在这儿打瞌睡时就梦见雨欢和雨乐和我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看来这个梦还真是个好兆头,雨悦,快看看信封上留了地址没有?”
雨悦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但从邮戳看应该是在南天市。”
雨欣有些失望。
雨悦忙劝道:“姐,雨欢不是说了吗?她不想让我们瓦解她的意志。”
雨欣说道:“这个丫头,从小做事就愣头愣脑的,难道她告诉我们一个地址她的意志就会被我们瓦解了吗?不过现在总算有了她的消息,知道她还好好的,这比什么都重要啊。”
雨悦说道:“就是呀,姐,这下你这颗心可以放下来了吧。”
雨欣期盼地说:“哎,如果雨乐也能给我来封信那该多好啊。”
雨悦安慰雨欣道:“雨乐不会有事的,我觉得雨欢分析得对,雨乐一定也是这种想法,他一定也在什么地方憋着一股劲要干事情呢,姐,你就放心吧,你的弟妹都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窝囊废。你相信不相信?”
雨欣忙说道:“我相信,我相信。”雨欣嘴里说着相信,眼神中却透露出对雨乐挥之不去的思念和担忧,她多么地后悔自己曾对待他们的态度,她没有考虑到他们的心情,就是这样的后果令她现在夜不能寐。看着窗外的星空,她不禁想着“雨欢、雨乐啊,你们到底在哪里啊?”
在郊外的大桥上,雨乐呆呆地站着,看着桥下船来船往。他想着“我真想就这样跳下去,那样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烦恼和痛苦了,但是我的心里又是这么害怕,下面的水一定很冷,水里面一定很黑。”
他晃晃悠悠地来到一个又小又破的招待所,雨乐在门口徘徊了一阵,他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进去。招待所房间环境很差,雨乐一个人窝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继续想着“姐姐,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呢?你们会不会也在想我呢?我好想回家,可是我连死的勇气都没有,我又有什么脸面回家呢?”一颗眼泪从雨乐的眼睛里滚落了下来。
这天,雨悦骑着自行车回家,她刚骑到自家楼前的路口,突然发现郑知远在楼前站着,雨悦一个急刹车,刚想转身躲开,郑知远已经发现了她。叫道:“悦悦,你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天呢。”
雨悦冷冷地说道:“哦,你找我有事吗?”
郑知远问道:“我可以进去坐一会儿吗?”雨悦犹豫了一下停好了自行车,走进楼洞里,郑知远也跟了进去。
郑知远进到在屋里站着,东看看,西看看,雨悦从厨房里拿出一碗泡好的方便面和一瓶老干妈辣子,随口说道:“你请坐吧,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说完,雨悦打开方便面的盖,往里头加料。
郑知远关心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没吃过晚饭?我陪你到外面吃一点吧,这样光吃方便面营养不够的。”
雨悦冷冷地说道:“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郑知远沉吟了一下,在这种气氛下他一时没开得了口。过了一会又说道:“你这儿还有没有方便面,给我也来一碗好吗?”
雨悦问道:“你也没吃过晚饭?”
郑知远笑着说道:“不,我是看着你吃觉得馋了。”
雨悦走到厨房里,拿出一包方便面冲上开水。她把面端到郑知远的面前,说道:“等一会儿你自己加料吧。”
郑知远笑着说:“嗳,好的。”
雨悦自顾自吃了起来,郑知远出神地看着雨悦,说道:“悦悦,看着你轻嚼慢咽的样子,我就想起了你小时候,你一直是那样乖、那样懂事、那样文静。”
雨悦冷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你夫人不让我在她面前吧唧嘴,所以我才养成了这样的好习惯。”
郑知远感到无趣,他打开方便面盖往里头加料,边说道:“嗬,真香。”郑知远往面里放了一大勺老干妈辣子。
雨悦忙说道:“嗳,不行,你不能放这么多辣子,这个辣子很辣很辣的。”
郑知远笑着说:“没关系,这样吃才过瘾。”郑知远大大地吃了一口面,他辣得眼泪鼻涕全出来了,他张着嘴不断地哈气,他的模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郑知远的情绪感染了雨悦,雨悦情不自禁地笑了,说道:“我说太辣了吧。”
郑知远说道:“没事,好久没这么过瘾了,真舒服啊。”
雨悦笑着说:“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郑知远道:“我这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外表冠冕堂皇,内心狼狈不堪,而现在我看起来狼狈不堪,但内心却是十分舒坦,悦悦,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高兴,一个人只有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才会这么无拘无束,无设无防。”
郑知远又往碗里加了一勺辣子,说道:“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自从那次你打了我一巴掌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是吗?”
雨悦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郑知远说道:“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吗?好多次我都已经到了这边小区门口了,然后又打消了念头,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我怕你看到我会生气。哎,我们俩是父女呀,怎么会弄成这样。”郑知远一边说着一边呼噜呼噜地吃着面条,他的眼泪哗哗地下来,不知是被辣的,还是被自己感动的。雨悦看着他,不由得有些感动起来。
雨悦柔声说道:“你最近还好吧?”
郑知远仓皇地答道:“嗯?还好。”
雨悦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知道不知道龙海帆在《新申江》上写了一篇文章,是写我们家的事情的?”
郑知远说道:“知道,怎么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天天被那些记者纠缠着,我都快被他们弄疯了。”
雨悦感到有些不安地说:“那你夫人知道了吗?她有没有跟你闹?”
郑知远苦恼地说道:“你说她能不闹吗?哎,这些都是小事,无所谓的。现在可怕的是有一些人利用这个做文章,要把我拉下马,这一点是我不能忍受的,我为了我的事业奋斗了这么多年,吃辛吃苦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大好局面,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栽跟头,我是心有不甘的,所以现在我必须采取一些行动了。”
雨悦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郑知远正色道:“起诉,我只能起诉了,通过起诉先把那些人的嘴堵起来再说。”郑知远把面条全部吃了下去,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说道:“可现在我碰到了一个最大的难题。”
雨悦问道:“什么难题?”
郑知远说道:“我的律师告诉我,如果我要起诉杂志社的话必须连带着起诉你,因为是你签署了同意书同意刊发这篇文章的。”
雨悦愣在那里,她看着郑知远,郑知远也看着她,两人互相对视着,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阵难堪的沉默。郑知远仿佛关切地问道:“悦悦,我想你同意发那篇文章的目的一定是为了帮助龙海帆是吗?我知道,他的成功对你们俩都十分重要。”
雨悦着急地解释说:“不是,不是这样的。我……”
郑知远打断雨悦的话说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你也不用为了这件事情有任何的不安,悦悦,你做任何事情我都能理解,那一定有你的理由。反过来我也希望你对我做的事情也能理解,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那么做。”
雨悦惊道:“你是说你要起诉我吗?”
郑知远说道:“我的起诉,其实也只是一种走过场的游戏,不过是做给那些要弄我的人和决定我上还是下的领导看一下的,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到时候我们双方要求庭外调解就行了,所以不会对你造成实际意义上的损失的。”
雨悦冷冷地说道:“那你起诉我什么呢?”郑知远看着雨悦,他一时无法开口回答这个问题。雨悦又说道:“起诉我诽谤你吗?你觉得这篇文章中的内容全是编出来的吗?”
郑知远说道:“悦悦,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那只不过是做给那些人看的。”
雨悦问道:“你觉得你能打赢这场官司吗?”
郑知远看着雨悦说道:“赢和输关键就是看你了,如果你要我输的话那太容易,做个亲子鉴定,一切疑问都解决了,但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一定会帮我渡过这一难关的。”
雨悦说道:“帮你渡过这一关,那我怎么办?我不等于成了一个专说谎话的小人了吗?我是一个教师,到时候学校会怎么看我,学生又会怎么看我?”
郑知远安慰地说道:“学校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我可以帮你调到一个条件更好的中学里去。悦悦,你放心,等这件事情过去后,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的,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一定说到做到,所以说尽管你现在可能会牺牲眼前的一些东西,但你会得到得更多,你相信不相信?”
雨悦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相信,我现在彻彻底底地相信你的自私已经注入到了你的骨髓中了,你的每一步成功难道都要靠着牺牲你的亲人来获得吗?”
雨悦盯视着郑知远,她的目光中寒气逼人,郑知远不由地低下了头,喃喃地说道:“悦悦,你听我跟你解释。”
雨悦含着泪大吼道:“我不想再听你说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了!你给我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第二天,在郑知远的办公室,律师将一份起诉书摊在郑知远桌上,说道:“郑先生,请你在这上面签个名。”郑知远拿起笔对着起诉书犹豫着,律师又说道:“郑先生,你还有什么疑虑吗?”郑知远摇摇头,律师说:“那就请签字吧。”郑知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他心里不停地想着“爸爸这回只能孤注一掷地赌一把了,爸爸把宝全押在你身上了,悦悦你从小懂事善良,我想你这一次不会让我的期待落空的,如果这次我赌赢了,我一定会倾我所有来补偿你的。”
雨悦从林林中学走廊上夹着讲义走进办公室,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将一杯水喝得一干二净,这时校长陪着两个法院同志进来。雨悦看到他们愣了愣。
校长说道:“孙老师,这是法院的同志。”又对法院同志说道:“这就是孙雨悦老师。”
雨悦茫茫然地说道:“你好!”
法官说道:“孙雨悦老师,现在有一位郑知远先生向法院提出起诉,告你名誉侵权,这是法院传票,请你在上面签字。”办公室的老师全都惊讶地回过头来看着雨悦,雨悦的脸上涌起一种痛苦受辱的神情。她接过传票,在传票上面慢慢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家里,电视机打开着,桌上放着吃剩下的方便面,还有几听啤酒和几个空啤酒罐。雨悦扑在沙发上似睡非睡,小房间里的闹钟响,她费力地睁开眼,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她的精神和情绪都很差,她顺手将桌上的一些用过的纸团扔进方便面的盒里,她拿起方便面的盒子准备去厨房扔掉。这时候她朝着电视无意地瞥了一眼,她在电视画面上竟然看到了龙海帆的身影,雨悦吃了一惊,定睛仔细一看果然就是龙海帆,雨悦拿起遥控板调大声音,电视上龙海帆和苏诚正在接受女编导的采访。
女编导说道:“刚才听了你们俩谈了你们对亲情的看法,下面说说你们的爱情吧。”
龙海帆和苏诚互相看了一眼,互相用手指了指,同时说道:“你让她说,让他说。”
女编导笑着说道:“一个个来,都要说。”
龙海帆说道:“好吧,我先说吧。我和苏诚的爱情其实非常简单,那时我刚进单位时,她也刚进单位,我们两个都属于杂志社里的小字辈,于是我们很自然地就熟识了,因为我们俩都属于心气比较高的那类人,所以就经常在一起较劲,但也经常为彼此鼓劲。”
雨悦眯着眼看着电视,她的眼神中满是讥讽和鄙夷。
电视里的女编导又问道:“那你们是一见钟情吗?”又笑着对苏诚说道:“这个问题问你。”
苏诚说道:“他跟我说他从见我第一面就喜欢上我了,可我那时对他根本没有感觉,后来时间长了才被他慢慢感动了。”
女编导感兴趣地说道:“说说看,你是怎么感动她的?”
龙海帆说道:“我把我整个一颗心全都给她了,她还能不感动吗?”
雨悦对着电视,脸上出现忍无可忍的神情。
女编导突然说道:“我听说你和这篇文章中的二女儿有过交往,外面也有传说你们是恋人关系,我问你这个问题你介不介意?”
龙海帆说道:“这没什么好介意的,我和她确实有过交往,但我们之间只能说是比较好的朋友,但那时候不懂,以为那就叫爱情。现在想起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雨悦站在电视机前,她的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受辱的表情,她一手捏着拳头,几乎要把自己的骨头都捏碎了。
女编导仍然在发问,她指指苏诚说道:“那么说你们俩是初恋?”
龙海帆笑着说道:“可以这么说吧。”
雨悦冲动地把方便面盒往电视上扔去,里面的剩汤溅了一地。雨悦失控地喊道:“恶心,恶心,龙海帆,你太恶心了。”
正是上班时间,龙海帆一边接手机一边从外面走进来,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主任室,往主任的椅子上一坐。他已经升官了。他对着电话说道:“好的,好的,我们回头再联系,你以后也可以打我办公室的电话,总机转主任室就行,哪里哪里,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代主任,我们主任升到文联当副主席去了,好好好,一定,再见。”龙海帆潇洒地按掉电话,他的脸上一派春风得意的样子,苏诚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她把咖啡往龙的桌上一放,自己也往桌上一坐。龙海帆笑着说:“谢谢你。”
苏诚说道:“不用谢,为主任端咖啡是我的荣幸。”
龙海帆冷言道:“你别来寒碜我了,现在杂志社里的人连司机都知道我的升迁是沾了你那个当高官的父亲的光。”
苏诚也冷冷地说道:“我看你是沾了你的初恋情人的光,如果不是那篇文章,你能有今天这样大的名气吗?”
龙海帆无赖地说道:“什么初恋情人,我的初恋情人不就是你吗?”
苏诚说道:“在镜头前装,在这儿还装啊?嗳,我爸爸昨天看了采访我们的那个节目了,今天重播,他一定会拉着我妈再看上一遍的,我爸昨天在电话里直夸你谈吐好,形象好呢,让我这个春节无论如何要把你带回家让他看一看。”
龙海帆说道:“是吗?那好啊,我也很想去拜见他。”
苏诚小声嘟哝了一声:“不知道那个王八蛋看了没有。”
龙海帆笑着说道:“你做这个节目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要刺激你那个负心汉是吗?我看出来了,所以我就陪你在镜头前秀了一把。”
苏诚也不甘示弱地说道:“而你做这个节目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要给我爸妈看是吗?所以我也陪你秀了一把。”
龙海帆冷笑着说道:“是吗?那我们就算是互帮互助了?”这时龙海帆的手机响,他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接电话时有意识地躲了躲苏诚。“喂,喂,喂。”电话里根本没有声音。龙海帆又说道:“喂,喂。”龙海帆趁机走到窗前,尽量离苏诚远一些。
在雨欣家里,雨悦坐在地板上,她的旁边又多了几个空的啤酒听。雨悦带着明显的醉意地说:“龙海帆,跟我说说你的初恋好吗?跟我说说你的初吻好吗?是不是十分美妙啊?以前的你不懂爱情,现在你懂了吗?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啊?跟我说说好吗?怎么不说话了,你说不出来了吧,哈哈哈。龙海帆,我觉得你这个人真恶心,你真他妈的太恶心了。”雨悦对着电话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发出一声可怕的声音。
杂志社里,龙海帆一下子按掉了电话。
在家里,雨悦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她凄然地扔掉了电话,“他们是初恋,那我算什么呀,我算是什么呢?那些拥抱那些亲吻那些缠绵又算什么呢?”雨悦坐到地上,她歇斯底里地打着自己的脑袋说道:“那些都算什么呢?啊?”一行泪水从雨悦的眼睛里慢慢地流了出来。
杂志社里,龙海帆皱着眉头站在窗前,苏诚走上前说道:“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龙海帆突然说道:“对不起,苏诚,我有一个采访,很重要,我得马上过去一次。”
苏诚问道:“什么采访这么着急。”
龙海帆等不及地说道:“回来再跟你说。”
龙海帆匆匆出了门,苏诚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
雨悦坐在地板上,摇了摇手里的啤酒听已经空了,她爬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厨房去打开冰箱,里面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她又去打开柜门,抽屉,到处找着。她在一个抽屉里看到一瓶安眠药,雨悦把它拿在手里。摇了摇,里面还有许多药片。她又打开一个橱门发现里面有一瓶药酒,她拿着安眠药和药酒走出了厨房。她将安眠药和酒重重地往方桌上一放。雨悦坐了下来托着腮呆呆地看着那瓶药和那瓶酒。她心里想着,她的满眼都是虚伪欺骗,满耳都是无耻谎言,那种书上写的纯真的爱情到底还有没有呢?她的周围充斥着功利之徒,一个是她的生父,一个是她的初恋,她被他们一人出卖了一次,这就是生活对她的馈赠。雨悦将安眠药全部倒在桌上,她用一个酒瓶将它们慢慢地磨碎,然后她将这些药粉全部倒入那瓶棕色的药酒中,她慢慢地晃着酒。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雨悦的神情反而平静从容起来,有一种决心已定的意思在里头。雨悦又想着,《复活》中的那个聂赫留朵夫尚有一份忏悔之心,可他们俩永远都不会有了。一个人与其在这么一个虚伪肮脏的世界中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她打开酒瓶闻了闻,刚想把酒往自己的嘴里灌,这时她听到了敲门声,雨悦愣了愣,敲门声越来越大,她慌忙放下酒瓶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龙海帆。雨悦二话没说就要关门,龙海帆用力一推把门推开了走了进来。雨悦摇摇晃晃退了几步,她无力地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龙海帆站在那里,他看着屋子里的情形有些难过。雨悦指着门无力地说道:“你给我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你再不出去我可就要报警了。”
龙海帆说道:“就是因为看了那个节目吗?雨悦你何必这样呢?那些在电视上说的话都不能当真的,你怎么还像一个天真的大学生呢?”
雨悦凄然地说道:“不当真的?那么你倒是说个真话给我听听呀。”
龙海帆问道:“你想听什么?”
雨悦惨淡地问道:“龙海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一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真正地爱过我。
龙海帆沉默了一小会,答道:“爱过,雨悦我爱过你,事实上到现在我还在爱着你。”
雨悦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但她的嘴角却露出一丝凄然又讥讽的笑容,说道:“是吗?那她呢?你和她的初恋又是怎么回事呢?”
龙海帆说道:“那些都是扯蛋的话,我实话告诉你,我和她之间更多的是合作、是交易,说实在的我对她除了有一种征服的快感,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爱情的感觉,我甚至在跟她打kiss时想的都是你。”
雨悦悲愤地骂道:“你真恶心真无耻。”
龙海帆痛苦地说道:“你骂吧,只要你骂痛快了就行。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了,行吗?我们都好好地走自己的路。雨悦,你知道一个男人在这个社会上要做成一些事情的话有多难吗?我知道我对你很过分,我知道我会得到我应有的报应的,就像上次我的鼻子被打断了一样,我以后可能会遭到比上次厉害一百倍一千倍的报应。但是我认了,因为我需要成功,我需要过人上人的日子,为此我会不择手段,哪怕就是一爬到山峰顶上就让我马上摔下来,我也愿意。”
雨悦直愣愣地说道:“你这个人太可怕,太可怕,太可怕了。”
龙海帆说道:“我也觉得我可怕,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无法拒绝这个社会对我的诱惑。雨悦你就放过我吧,我求你了。”
雨悦绝望地抬起头来说道:“好吧,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再也不了。”雨悦从方桌边的橱里拿出两个杯子,她往杯子里倒上两杯药酒,她怔怔地看了这两杯酒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然后雨悦说道:“好吧,我们干了这杯,然后我就放了你,从今以后你愿意怎么样过就怎么样吧。”雨悦将一杯酒递给龙海帆,自己也拿起一杯酒。
龙海帆说道:“好吧,雨悦,喝了这杯酒我们就真的彼此放手了,但我会把你永远记在我的心里的。”两人轻轻地碰了一下杯,雨悦看着龙海帆将酒一饮而尽,雨悦嘴边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她也将酒往自己的嘴里猛然一倒,酒还没下肚,她就连打了几个恶心,那些酒全被她呕吐了出来,雨悦难受地撑着墙在那里喘着气,她都快站不住了,龙海帆过来扶她。关心地问道:“你怎么啦,你不舒服了吗?”
龙海帆忽然感到一阵晕眩,他一个趔趄一伸手抓住了雨悦的胳膊,两人脚一软都倒在了地上。龙海帆说道:“雨悦,我怎么这么晕啊。”他的手伸向空中乱抓,喊道:“我这是怎么啦?我这是怎么啦?”
雨悦坐了起来,她害怕地看着龙海帆。
龙海帆仿佛明白了什么似地说道:“你是不是在酒里放了什么东西了?我是不是快死了?”龙海帆嘴里吐开了白沫,雨悦害怕得尖声叫了起来。龙海帆虚弱地求助道:“雨悦,救救我,看在我这么爱你的分上,快救救我。”龙海帆一把抱着雨悦,雨悦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说着“我,我,我……”
龙海帆绝望地说道:“雨悦,你对我太狠了。”龙海帆的手慢慢松开了雨悦,他一头裁倒在地上不动了,这时的雨悦已经完全慌了神,她紧张地夺门而逃。雨悦一出门,龙海帆就凭着最后的一点意志力挣扎着醒过来,他使出最后一股劲爬到茶几边上,他将电话机拉了下来。与此同时他的眼角一下子扎在茶几的玻璃上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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