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工节周末
艾略特淋浴以后出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是星期五的晚上。他约好和杰基一起吃晚饭,然后去看电影。第二天是星期六,他计划为案件做些准备工作。
艾略特既觉得高兴又感到担心。高兴的是案件审理最棘手的阶段已经结束,他安排的举证进行得十分顺利——实际上顺利得使他起了疑心,而且,陪审团成员显然站在他的一边。
但是,他仍旧感到担心:弗拉纳根暗藏杀机,将在被告举证的过程中进行反扑——对方在庭审中采取了令人无法理解的策略,其背后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艾略特穿衣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录音装置没有打开,他犹豫了一下,不知现在接不接。后来,他极不情愿地把受话器拿了起来。
一个男子的声音问道:“是罗思先生吗?”
“你是?”
“我叫里德,文森特·里德博士,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克罗姆公司做遗传学方面的研究工作。我通过报纸一直注意着你们案件的审理进程,我知道一些会使你感兴趣的重要情况。”
“里德博士,我不认识你,即使你是你所说的这个人,我也不认识,况且——”
里德打断了他的话头:“贾斯廷·克兰德尔临死的前一天到克罗姆公司来过。他问过我们研究项目的情况,我告诉了他。”里德吸了一口气。“克兰德尔不是死于中暑虚脱。我早就该告诉你,但是一直有人监视我。监视的人是政府派的特工人员。我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自己驾车来到了华盛顿。”
“是吗?”艾略特问道,确信对方要么是某个法院审理的狂热关心者,要么是想搞什么阴谋诡计。
“真的。我早些时候给穆尔大夫打了电话,可是当时她在法院。我还给她的律师办公室留了口信——我是从法庭工作人员那里知道他的名字的。今天下午,弗拉纳根先生给我回了电话,但是他拒绝和我交谈。”他停下来吸了口气。“我想揭露整个阴谋,但是我需要帮助,而且我的时间有限,所以才给你打电话。”
艾略特觉得对方说的荒唐可笑,于是用怀疑的口气问:“你知道吗,里德博士,我是代表原告克兰德尔夫人的?”
“对,对,我知道。但是,如果你不帮我,我打算给负责审理案子的法官打电话。”
“我明白了,”艾略特模棱两可地笑着说。那里是里德最不可能得到帮助的地方。他本能地刚要挂上电话,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妥……突然,他心里一亮。里德说他在北卡罗来纳州的某个地方见过克兰德尔。然而,克兰德尔临死前一天去过北卡罗来纳州——去过那里的一个军事基地这一点,公众并不知道。在琳达的证词中或者法庭审理时都没有提到过这一点。当然,五角大楼的人可能有所了解,但里德怎么会知道呢?
艾略特这时有一种感觉:这个家伙说的是真的。里德掌握的情况可能有助于解开环绕着案件的某些疑团,如弗拉纳根没有进行充分辩护的内幕,还有斯潘塞医生在最后一刻改变证词的原因等等。艾略特突然希望知道——而且觉得自己必须知道—一里德将会谈些什么。“你说吧。”他说道。
“我不能在电话里讲,需要和你面谈,我有一些文件可以证明我说的话。”
艾略特考虑了一下。嗯,干吗不呢?花一个小时值得一试。“好吧。你在什么地方?”
“位于贝瑟斯达的马里奥特大酒店。你知道这地方吧?”
“当然。”艾略特看了看手表。现在是6点45分,他预定在40分钟以后开车去接杰基。有什么办法呢,她会理解的。“我7点30分到你那里。你能不能在大厅见我?”
“行,”里德说,“我是高个子,黑头发,穿一件灰色运动式猎装,配着红色手帕。”
“好的,”艾略特说,“待会儿见。”他挂上电话,然后拨杰基的号码。
多兰在酒店走廊的另外一端,做出了一个“没有人”的信号,福斯特随即动手敲里德的房门。
里德甚至没有通过门镜看看来者是谁,便打开房门问道:“什么事?”
福斯特对着他的太阳穴猛击一拳,然后把他推进了房问。里德瘫倒在地上,像一条困在滩上的鱼一样,张大嘴巴吸着气。几秒钟之后,多兰进来,关上了门。
他们两人一起动手,用胶带封住里德的嘴巴。福斯特抓住里德的胳膊,多兰扯开里德的一只衣袖,绑住上臂,找到了肘部内侧的静脉。
恐惧万分的里德瞪大眼睛看着。多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支装满药水的注射器,针头向上,排除里面的气泡。多兰转身准备将针头刺向他的静脉。里德用力挣扎,晃动着手臂,使多兰无法对准。
福斯特说:“别担心,博士,针管里是杜冷丁——这个剂量你死不了,只会觉得很舒服。”
里德稍一放松,多兰抓住机会插入了针头。里德立刻停止了挣扎,担心针头会划破自己的血管。多兰慢慢地推入药液,抽出针头,取下系在里德胳膊上的橡皮管,然后在针孔上贴了一块圆形邦迪胶布。
福斯特抓住里德,多兰搜查了房间,将里德的东西一一扔进衣箱。他在床头柜上找到了里德的钱夹、房间钥匙和汽车钥匙。
这时,电话响了。多兰一惊,福斯特脸上出现了询问的神情,多兰摇了摇头。响了6声以后,对方挂上了电话。福斯特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里德,说:“好了。他比上岸休短假的水手醉得还厉害。”
多兰走过去观察了一下。“希望给他的药没有过量,不能让他失去知觉,还得让他走着离开这里。”
他们撕开里德嘴上的胶带,把他扶了起来。里德摇晃了几下,嘴里嘟哝了几句,可是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福斯特伸出一只手扶住里德,以免他摔倒。
“好了,”多兰说罢看了看表,“前台的小姐8点换班。到时候,我们就去给他退房。”他对福斯特笑了笑。“你可以冒充里德。”
福斯特哼了一声,接着说:“把他的信用卡给我。”
他们点了酒以后,招待员介绍了今天的特色莱,然后请他们看菜谱。
“结果他没有露面?”杰基问道。
他们坐在餐馆靠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这家名叫罗马松林的餐馆经营意大利菜,店堂不大,价格也不贵。店里的装饰注重古朴风格:地上是亚麻地毯,桌子上铺着红色方格图案的台布,木板装修的墙面上挂着几幅廉价的风景画。
艾略特说:“我差不多等了一个小时,而且还通过酒店的广播找过他。不巧的是,我没有他的房间号码。没有他的许可,酒店的小姐不肯告诉我。她给他的房间打了电话,告诉他有人来访,可是却没有人接。”
“一定是某个行为古怪的人搞的把戏。这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居然只接到一个这样的电话。”
“我看不会。他真的是住在那里的客人。而且,他说的像是真的。”
杰基仔细观察着他。“你确实把这事当真了。”她耸了耸肩膀。“如果是我,肯定不会专程去见那个家伙的。”
“在开车来这里的路上,我也这样想过。我觉得我是希望他能解答我的某些问题。”
“什么问题?”
“嗯,难就难在这里。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问题,只是觉得这案子存在许多难以理解的小疑点。”
招待员往这边走来时,杰基一脸怀疑的神色。两人集中注意力点了菜。后来,她开口说道:“你知道,你就像拴在橡皮筋上的蹦极运动员一样,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她皱起眉。“什么疑点?”
“首先是克兰德尔的女友告诉我们的情况前后不一致——这一点你记得。还有,据我所知,弗拉纳根从来没有和她接触过——这是草率的辩护方式。还有,那位病理学家见了一名坐着政府轿车去的访客以后,出庭时就改变了他的证词——那当然对我有利。接着是波拉德的证词,你知道弗拉纳根是有办法驳得他体无完肤的。这又是草率的辩护方式。最后一点,这位里德博士说,弗拉纳根对可能有助于被告方面的情况不感兴趣。这说明了什么?”
“你认为,他们是有意要输掉这场官司?”
“你能作出其他解释吗?”
“嗯,不能,可那并不能说明就没有其他解释了。话又说回来,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办的案子搞砸呢?”
“不知道,但他们正是这样干的。”
招待员端来了酒,两人默默地喝着。这时,杰基伸出手来,抚摸着艾略特的手说:“吃完以后,我去马里奥特大酒店,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有关里德的消息。”
艾略特心里涌起感激之情。“我正等着你这样说。”
“你欠我一场电影。”
“那没得说。”艾略特向后舒展了一下身体,喝了一口伏特加,感觉顿时好多了。
艾略特回到家里已经一个小时了,正纳闷为什么杰基还没有消息,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我在里德的房间里。”杰基说。
“太好了!让我和他谈谈。”
她像往常一样咯咯地低声笑了起来。“我并没有说他在这里,只是说我在他的房间里面。”
艾略特一下坐在沙发上。“说吧。”
“听着,我到这里时他已经退了房。”
“妈的!”艾略特骂道。他意识到,里德没有说他是从北卡罗来纳州哪个地方来的。当然,如果他用的是真名,可以给克罗姆公司打电话找到他。“如果已经离开了,你呆在他房间里干什么?”
“我刚才只是有某种预感,真的。前台的小姐让我看登记表,说明他已经退房时,我看到了他的房间号。我当时觉得,应该在负责清扫的工人进来之前看看这房问。你知道,人们有时扔掉一些东西,或者在记事簿上留下点什么的——”
“你开什么玩笑,”艾略特气愤地说,“侦探小说看得太多了!”
“哦,是吗?嗯,我开了房门,搜查了整个房问。猜猜我在床垫下面发现了什么?”
“说下去。”
“一个装着某种医学研究情况的卷宗。这可能就是他告诉你的证据。”
“嗬。”艾略特冒了一句,试图理出一个头绪来。如果里德没有问题,为什么他没有露面?再则,他怎么可能把这份看来和要谈的事情有关的材料留了下来?艾略特摇着头说:“杰基,干得漂亮。现在离开那里,把材料送来。”
“没问题。希望你想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个,宝贝。”
艾略特对着电话笑了,急不可待地希望见到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不明白,我这就动身。”
福斯特如坐针毡,忐忑不安。他们把事情搞砸了,情况已经复杂化。他躲藏在走廊尽头的冰柜后面,看见一名身材削瘦的黑人妇女漫不经心地打开了605的房门,四下观察之后走了进去。
他看着自己的手表,已经是23点48分了。按照原来的计划,他应该在返回迈尔堡的路上了。
这次行动本来进行得十分顺利。他们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里德,然后把他押往北卡罗来纳州乡村的某个地方。他们按照通常的做法,在路上停下来审问了里德。被注射了药物的里德神志恍惚,告诉他们说,他把文件带到了马里奥特大酒店。他们急忙检查了里德的行李,可是没有见到文件的踪影。
这样,这次行动宣告失败。福斯特觉得这是奇耻大辱,缺乏职业水准。他们开车返回贝瑟斯达。福斯特进了马里奥特大酒店,多兰和里德在附近的一个公园内等候。福斯特工具齐全,不用费力就可打开里德住过的房间的门。他希望负责清扫的工作人员没有发现那些文件,或者里面已经住进了新的客人。
但是,那名黑人妇女使他的希望落了空。
他从洗漱品袋里掏出移动电话机,然后和多兰通话。
“找到了吗?”多兰急不可待地问。
“没有。刚要进房间,却看见一个女人走了进去。”
多兰舒了一口气。“你是说另外一名住店的?还是清洁女工?”
“不,”福斯特回答说,“她穿着西装,而且——弄开了房门。”
“糟糕,”多兰说,“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福斯特说,心想幸亏这次行动是多兰负责的。“可能是个贼。”多兰考虑着,福斯特只听到移动电话里传来嘶嘶的电流声。后来,多兰问道:“她随身有没有可以装下文件的东西?”
福斯特考虑了一下。“嗯,只有一个没有带子的手袋。”
“好。如果她出来时手里没有拿文件,就让她走。如果文件在她手里,到时你得见机行事。”
福斯特蹙额,面部皱成了一团。“妈的,在这里干?随时都可能有人来。这里是他妈的酒店。”
“我知道。可你是吃这碗饭的。”
福斯特心想,我是职业杀手,而不是一般的刺客,不像你们国防情报局的那帮饭桶。在福斯特看来,两者是有区别的。“为什么不能只拿回文件?”
“你是知道原因的。不能留下活口。”
福斯特咕哝了一声。
“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知道了。”
“好。我等着你的电话。”
福斯特刚把电话放进洗漱袋,605号房间的门便打开了,那个女人走了出来。她左手拿着一个牛皮纸卷宗袋,快步奔向楼梯口。
福斯特从冰柜后面出来,立刻尾随而去。
一阵电话铃声把艾略特从梦中惊醒。他摇晃了一下脑袋,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沙发上等待杰基时睡着了。他一把抓起了电话。
“是罗思先生吗?”
“是的,你是谁?”
“斯蒂芬·西皮奥探长,蒙哥马利县警署的。”
艾略特猛地坐了起来,把电话靠近耳朵。“什么事?”
“罗思先生,你认识一位名叫杰基·拉蒙特的小姐吗?”
糟糕,艾略特心里说,她被抓住了。“是的,我认识她。”
“你是她的律师吗,罗思先生?我们在她的手袋里发现了你的名片。”
艾略特已经很久没有办过刑事案件了,但是觉得自己可以把杰基从监狱里弄出来。“对,是她的律师。为什么抓她?现在把她关在哪里?”
西皮奥说:“你能不能向我们提供她亲友的姓名,罗思先生?她是结了婚的吗?”
“不,她没有——”
“你认识她的亲属吗?父母、兄弟、姊妹?”
“你们不用找他们,我会把保释金寄给你们的。”他故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信心十足,但心里却祈求对方的要价不要太高。
“请你直接回答问题。”
“她父母已经去世,有一个弟弟在加利福尼亚。”
“明白了。嗯,那么,请你尽快到贝瑟斯达的马里奥特大酒店来一下。这里出了事故。”
“事故?”
“是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但是拉蒙特小姐已经死亡。我希望请你辨认一下尸体。可以吗?罗思先生?”艾略特沉默了许久。“罗思先生?你还在听吗?”
艾略特听到自己用相当镇静的声音回答:“好,我马上就来。”
艾略特一生中曾有过非常奇特、完全不可思议的经历。那样的事情似乎属于另外一个世界,他以前联想都没有想过。他初到越南时第一个星期参加的战斗就属此例。开车去酒店辨认杰基的尸体也是如此。
马里奥特大酒店的停车场人声喧闹,警车、救护车的红灯闪烁不停。艾略特停下车,匆匆走进大厅,向站立在电梯入口的警官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跟着那名警官上了几段楼梯,到了第五楼的平台,看见地上放着一具蒙着布的尸体。
“罗思先生?”一名长着鹰钩鼻的高个男子说着走了过来。走廊上明亮的日光灯使他细眯着眼睛。“我是西皮奥探长。谢谢你到这里来,我们正要把她送到停尸房去。”
两人握了握手。“怎么回事?”艾略特问道,“她怎么会——”
“等一等,我们先确认一下。请你——”他指了指那具尸体。
艾略特极不情愿地将目光转向地上的尸体。西皮奥抓住他的一只胳膊,领着他向前缓缓移了几步,然后朝站在尸体旁边的一名男子点了一下头。那是停尸房的工作人员。那人蹲下去,揭开了盖在尸体面部上的布。
是杰基。她的短发上血迹斑斑,耳朵和鼻孔也糊满了已经发干的血迹。那两片曾经使艾略特觉得消魂的嘴唇歪裂着,看上去非常可怕。她的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放大的瞳孔像两枚白色大理石球。
艾略特本来以为自己对朋友死去的事情已经见惯不惊了,但是他错了。他张开嘴巴,立刻转过头去。探长点了一下头,布又盖上了。
“这是杰基·拉蒙特吗?”
“是的,是她。”
“谢谢你。”西皮奥说罢转身吩咐停尸房的工作人员,“搬走吧。”
艾略特慢慢地回到走廊。走廊上拦着黄色的警戒带,在带子的另一侧,几位住店的客人在互相窃窃私语。西皮奥跟在他身后,艾略特转过头去面对着他。“她是怎么死的?”他再次问道。
“看样子她在楼梯上跌了一跤,摔断了脖子。”
“看样子?”
西皮奥耸了耸肩膀。“没有目击者。后来是清洁工发现的。当然,也可能是被人推倒的。我们正在对此进行调查。”他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钢笔和记事簿。“如果你能向我提供一点情况——”
艾略特打断了他的话头:“在她身边发现了什么东西没有?有没有什么文件?”
西皮奥刚才那种厌烦的情绪立刻消失得无踪无影。“没有。只有手袋。为什么问这个?”
“她是一名私家侦探。她找到了一些文件,正准备给我送来。”
“我明白了。”西皮奥用指尖挠着自己的鼻子,两眼的余光观察着艾略特,然后说,“看来要请你和我一起到楼下去了。”
“好的,”艾略特说,“当然可以。”
兰迪不修边幅,他的起居室也是乱七八糟的。长沙发上的靠垫东倒西歪,报纸、杂志散落了一地,茶几上立着一个空香槟酒瓶子。他躺在安乐椅上,穿着拳击裤T恤衫。
艾略特在沙发前来回踱步,不时喝着杯子里的咖啡。他知道卧室里面有一个女人,但是也顾不了兰迪的消魂良宵了。
“那么,你告诉警方是你要杰基去找那位神秘的博士的?”
“对。”艾略特说。房间的空气中弥散着一种香水的气味,一种艾略特熟悉的气味。“那警官问了一大堆问题,我一一照实回答了。他甚至给里德博士挂了电话——他是从酒店的住宿登记簿上知道里德的电话号码的。可是,对方没有人接,我看他不会继续调查下去的。”
“他这样对你说的?”
“没有,那只是我的印象。警察找住在那一层楼的所有旅客谈过话,没有人提供值得怀疑的线索。所以——”他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在解剖结果出来以前,他们是把它当成意外事故来处理的。”
兰迪用力地擦了一下脸,昏昏欲睡地说:“但你觉得不是?”
“哼,绝对不可能!如果她是摔死的,里德说的那些文件到哪里去了?”
兰迪站起来。“等一等,你真的认为杰基是因为拿着文件而被杀死的?”
艾略特点点头。“有这种可能。”
兰迪不停地摇着头。“该醒醒了,闻一闻手里的咖啡,牛仔,你说的讲不通。”
“讲不通?那么,文件到哪里去了?”
兰迪耸了耸肩膀。“谁知道?文件可能让她留在房间里了,也可能落到另外一层楼上,被酒店里的什么人捡到了。事情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神秘。”
艾略特一直尽量不去想杰基,不愿想到她躺在楼梯冰凉的水泥地上的样子。这时,那个形象突然映入了他的脑海。他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于是在沙发边上坐下。
“噢,”兰迪说着走到他身边坐下。“这使你很难受,对吧?我是说,毕竟——”
“她不仅帮助我办案,”艾略特告诉他的朋友,“而且也是我的女朋友。”
兰迪一时目瞪口呆,无言答对。过了一阵,他低声说道:“我明白了。你的女朋友。你是说你——”
“对。”
“噢。我——这个,真叫人吃惊,难怪你这么伤心。”
艾略特喝了一口咖啡,擦了擦眼睛,然后说:“你听说过一个叫克罗姆的公司没有?”
“克罗姆?”兰迪嘴里重复着这三个字。“嗯,我听说过。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里德给我打电话时提到过这个公司。他说他就在那里工作,而且克兰德尔去世的前一天到那里去过。那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兰迪走到起居室尽头的酒柜前,倒了一杯酒,然后回到了艾略特跟前。他说道:“那是一家搞遗传工程的公司,承包了国防部的一个项目。”
“是吗?”艾略特急不可待地问,“什么样的项目?”
兰迪脸上现出了痛苦的模样。“我不知道。不过,即使知道也不能告诉你,那是秘密。”
“兰迪!”
兰迪坚决地摇了摇头。“对不起,艾略特,可是我不能违反规定,哪怕为你也不行。我说‘秘密’,那就是秘密,就是那种‘绝密的’内容。我知道这事,那是因为有关的经费由我的办公室划拨。我无法了解有关的具体情况,因为我没有必要知道。”
“算了吧!那能有多大的机密?克罗姆是一家民用公司,对吧?而且,是搞遗传工程的,看来不像是有多大的军事用途。”
兰迪在艾略特身旁坐下,注视着他的眼睛。“要是杰基的事情和克罗姆有关系……那么,你还是别管了吧。甚至连贾斯廷当时也被拒之门外,而他可是堂堂的陆军部长啊。”
“克兰德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去世的前几天,贾斯廷还向我打听过克罗姆公司的情况。我当时告诉他,没有特许是不能查阅有关文件的。那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所以他去了国防部,要求查阅文件,可遭到了拒绝。他大吵了一场,可是他们没有让步。”兰迪笑了一声。“当然,他并未就此罢休。我估计他打算去问国防部长本人;如果那不行,甚至会面见总统。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嗯,听说他自己进行了调查。”
“你不知道他去克罗姆的事情?”
“不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我的——因为他的调查是违反规定的。不过,看来他会那样干的。”
“这就证实了里德告诉我的情况!”
兰迪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是那并不意味着有人在密谋不轨。而且,如果你四下打听,问这问那,肯定会惹上大麻烦。那个地方的机密性比‘曼哈顿计划’①还要高。”
① 美国陆军部在1942年6月开始实施的一项研制原子弹的秘密计划。
艾略特一言不发。“请你向我保证,你要离它远远的,”兰迪催促道,“我会尽力了解有关情况,星期二就办。行了吧?”
艾略特勉强一笑。“如果你只能如此,那好吧。”
“好的。现在,能不能让我——而且还有你——睡会儿觉?”
“好吧。”艾略特说。那正是他所需要的。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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