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呜……
列车平稳地驶入了西南边陲重镇。
昆明的早晨静悄悄的。三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座城市街道的干净。早睡晚起的人民通过自身的行动,减少了对环境的污染,带给这座城市长时间的宁静。
大四最终不可避免的来了,毕业实习被安排在学期之初,在老爸老妈的催促下,我提前几天返回学校。因为是大学最后一个暑假,我格外珍惜,每天呼朋唤友灯红酒绿昼夜颠倒酒精考验。老爸老妈对我这种糜烂的生活忍无可忍,就塞过来一张火车票,打发我回学校。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宿舍区的林阴道上吹着瑟瑟秋风,略有寒意,偶尔几个同学匆匆走过,丝毫不能掩盖校园的冷清。
推开宿舍门,一股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迎面扑来,我急忙扶住门框,才没有熏倒在门口。就是这样一个秋天的早晨,我提着行李站在门口,专注地审视我这间住了三年,环境堪称恶劣的宿舍。宿舍里到处堆放着垃圾,乱七八糟的衣服鞋子,杂七杂八的报刊杂志,桌子上还有一碗没吃完的康师傅方便面,在康师傅的上空有一只昆虫在“嗡嗡嗡”地盘旋。
令人吃惊的是,屋里有一个人在睡觉,从床铺的位置可以很容易的判断出是童师群。照常识,这时候童师群应该在图书馆用功。自从他在宿舍开了新闻发布会,慎重宣布要考研以后,一直是“闻鸡起舞”。每天鸡(BB机)一叫,他就起来去图书馆。有时候起得早了,他就会主动把鸡叫醒,这个时候他就会遭受全宿舍的集体攻击,在声声唾骂下,心满意足地出门。在这点上,我们一致认为该同志有自虐倾向。
怀着一种为研究生选拔制度做贡献的高尚情怀,为了保证童师群按时去图书馆劳动,我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找来一根木棍,在床底下挑出一只袜子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袜子悬停在童师群的呼吸道上方。“咳!咳……”一分钟后,床前站着一个怒发冲冠,赤脚着地,仅系一条三角裤,全身颤抖的哥们,如果不是我及时递上一根从家里带来的高级香烟,宿舍会死人的。
“老大,这是什么年代的袜子,MD,今天的胃口全倒了……你看看,现在才几点?”是吗?我掏出手机看了看,离这哥们“起舞”的时间尚远,这不是要严重影响他人休息?为了不影响该同志的休息,我把行李放下,决定出去逛逛。走出去,看见对门206室的门是虚掩着。这帮家伙也忒大胆了,居然夜不闭户。千万不要以为他们这是对学校治安环境的充分信任。客观地讲,我们学校目前尚未达到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的程度。宿舍晚上停电,这帮网虫为了上网方便,在我的默许下,从楼下学生会办公室拉过来一根电线,一大堆电器设备只好放在门口,门是没法关的。私拉电线有偷电的嫌疑,门卫的大爷已经过来教育过几次,206这帮家伙对大爷的语重深长表面上虚心接受,背后里我行我素。再说学生会办公室的使用由我负责,电费由机械设计学院支付,碍于我都不吭声,大爷也就不了了之。考虑到我为206网络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上学期我已经被206室单方面授予“终身名誉室员”的称号。这个称号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利益,带来的只是包袱和责任。
我果断地推开206的门,用近乎残忍的手段把阿义从床上拉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阿义曾用手死死地抓住床缘,口齿不清地说:“阿剑,你放过我吧!我昨天晚上四点才睡的!”我很同情阿义的遭遇,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要被我拉出去吃早餐。但同情是一回事,吃早餐又是另外一回事。阿义,面目清秀体格适中自以为帅,是我玩了三年的死党。大学里的表现,基本上是中规中矩,属于那种有思想没行动,有色心没色胆的“保守”人士。三年来,除了有一段失败的恋情以外,并无其他可圈可点之处。
事实证明,睡眠远比食欲重要。一碗米线两个鸡蛋,已经被我干净彻底消灭的时候,我发现卖早餐的老板频频向我们侧目,转头才发现阿义正闭着眼睛,盲目的把米线往鼻孔里塞。在阿义的苦苦哀求下,我终于同意让他回去继续睡觉。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刮过,人呢?——没礼貌,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盘算着去沃尔玛买点东西,走到半路觉得很没有创意。逛街简直是浪费生命,浪费生命就是浪费金钱,我可不舍得浪费金钱。回宿舍的途中,意外地看见一份通告,细看才知道新公寓这几天就要启用。通告后面还附有住宿安排表,我看见自己的新宿舍号,蛮吉利的,520,谐音“我爱你!”室友有刘备、王兴绩、雷风。
新公寓号称云南第一公寓楼,本来已经大四,大学垂暮之年,不想动迁,但是考虑现在8个人住,公寓4个人住,空气含氧量有明显差别,何况还承诺安装宽带、有线、热水等。架不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我决定最后一年入住公寓。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花了可以住原来宿舍三年的钱来住一年的公寓。
2.
毕业实习的地点是成都某飞机制造厂,为期三周。下午我打发阿义去买到成都的火车票,阿义有些愤愤不平,动作扭扭捏捏,一副老奶奶上花轿的摸样。幸好我及时地提出晚上到福满园坐坐,阿义随即把胸脯拍得山响,向我承诺“保证完成任务”。福满园假期经过装修,已经成为学校周围最高档次的饭馆。
回到宿舍,宿舍里杂乱依旧笑臭风,人面却不知何处去。我拿起电话分别给学院党委杨副书记和学生工委(学生工作委员会)副书记吴帅哥打电话,告诉他们我胡汉三回来了,不过明天就要走了。
杨副书记还兼任着学生工委书记,在学生事务中说一不二,所以我们都习惯称呼他为杨老板。所谓老板,就是老拍板的那个人,也是经常拿板子打别人的那个人。杨老板嘱咐我去成都一路小心,如果实习期间有什么异常情况,马上打电话向他请示汇报。吴帅哥本名叫吴帅,因为长得白白胖胖,在女生中很有人缘,故大家都称呼他吴帅哥。电话里,吴帅哥饶有兴致地给我介绍了成都几个吃喝玩乐的地方,没谈工作的事情,只是说学生会的具体工作等我回来后再说。
打完电话,我就在宿舍收拾东西。我比划着想把一些东西先搬过去,免得实习回来太过于匆忙。检查发现,我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电脑,所以决定先搬电脑。我尝试了多种重叠方式,准备一次性搬过去。重叠的过程中,我惊喜地发现,电脑居然可以堆得如此之高,但也沮丧地明白,我根本就抱不动它。
正寻思着到哪里去找劳动力的时候,曹总打电话过来。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寒暄过后,就问这学期迎新工作怎么安排。“曹操是什么人?一代枭雄!”曹总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因为他的名字就叫曹操,能和一代枭雄同名,一直是他的骄傲。曹总跟我同级不同班,是学院学生会的二号人物,行政职务是团委副书记兼学生会常务副主席。
曹总的毕业实习安排在学校附近的一个汽车制造厂,所以他可以在实习期间,很轻易地溜回学校,而我呢,从成都回到昆明可不是开玩笑的。新生入校的具体工作,我让主席助理刘备、办公室主任何乐和编辑部部长河马分别拟一个迎新计划。
计划交上来以后,我叫曹总和聂锦辉过来,三个人研究了一下,就正式行文,盖了印章下发到各个部门,各部门按章办事各司其职。因为这几年倡导领导干部年轻化,所以各部门的负责人都是年轻的同志,一般都读大三,个别优秀的也读大二。这里顺便介绍一下,聂锦辉是学生会的三号人物,副主席,他、曹总和我组成了学生会的最高领导集体。
和曹总谈完公事,我神秘地说:“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告诉你,你赶快来我宿舍。”接着我又打了个电话。五分钟后,曹总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我递过一杯水,指着电脑显示器,“……帮我把它搬到公寓楼去。”片刻后,聂锦辉也跑来了,接到的任务就是搬机箱,人到齐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一路上,曹总和聂锦辉滔滔不绝:“……说什么重要任务,我就知道没好事……”抱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目的,我严肃地批评教育他们:“你们看一下,你们每人才搬一件,那么多话!我一个人就搬三件。”可能是我身体力行,说得也很有道理,他们就表示心悦诚服。怎么说,鼠标、键盘、音箱我还是要亲自搬的嘛。
晚上,校门外的福满园,曹总、聂锦辉、阿义和我一起举杯,共祝新学期大家万事如意,场面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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