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怀志驾着“凌志”车来到淮宁路公寓区,邀请市体改委黄副主任赶明儿一大早去为东方太阳机电公司蓝江市分公司开业剪彩。
在大院传达室,问清了黄副主任的府邪,谢绝了传达老头带路的好意,何怀志和风姿绰约的女秘书方琳琳,一路谈笑风生,向爬满长青藤的黄府走去。
黄磊家在6单元8号。看清了门上的号数,方琳琳摁了摁门铃,室内传出一阵优美的电子乐声,不一会儿,牙骨色防盗门上的探视窗打开了一条缝,一张十七、八岁乡下少女的脸透过窗缝看了看门外站着的一男一女,眯细了眼睛,仿佛在努力回忆这两位不速之客是否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请问,这儿可是黄主任府上?”方琳琳笑吟吟的样儿,不卑不亢,十分得体。
“黄叔不在,两位有事请去办公室找他。”一说完,乡下少女毫无表情地关上了门窗。室内传出少女离开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着笑了笑,方琳琳又一次摁响了门铃。室内传出一阵沉重的踢踏声,门上的小窗“哗啦”一下打开了,露出一个别满发卷的女人头,女人的脸十分臃肿,臃肿的脸上显了几许愠色。
“不是告诉过了吗,有事去办公室找他,你们怎么老摁门铃?”
真正是侯门深似海,瞧这女人的脸色,好像跟人吵过架一样,看上去那么倨傲那么盛气凌人那么不耐烦而且容易怒气攻心,八成在主任家是个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
方琳琳赔着笑脸说:“我们从燕北市来,黄主任约咱董事长来府上见面的。”
说完,方琳琳双手捧着何怀志的名片隔着铁窗递过去,胖女人拿着名片,又上上下下地把二人打量了一番,才转过身响着沉重的踢嗒声走了。又过了约摸五、六分钟,才从里屋传出一阵男人的脚步声,黄磊穿着雪白的衬衫走出来,开开门,握着河怀志的手,做出十二分欢迎的姿态,说:“不知两位大驾光临,失迎失迎!”
“冒昧来府上打扰,还请黄主任多多包涵!”
黄磊看上去像刚刚洗过澡,脖子上还留着水渍,他一边用毛巾擦着脖颈,一边把两人迎进客厅。二人刚刚坐定,刚才开门的那位乡下少女,端出一碟鲜荔枝两听可口可乐送到客人跟前,然后悄然离去。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可是真正的岭南鲜货,苏东坡当年为了这,几乎不愿回朝做官,而在坡翁之前,为了保证让杨贵妃吃这鲜荔,‘一路红尘妃子笑’,沿途不知累死了多少骏马公差!”
黄磊引经据典一个劲劝两人啖荔枝。方琳琳剥开长着果刺的红皮,露出一颗白生生的肉球,看上去娇美欲滴,嗲声嗲气说:贵妃娘娘要是知道主任家里有这么好的荔枝,也会偷出深宫跑到主任府上来做客呢!何怀志刚刚把一枚荔枝咽下肚去,也笑着说:怪不得你一个劲要来蓝江市分公司工作,原来是恋着主任家的鲜荔枝呢。说完,三人都笑了起来。
吃了几粒荔枝,何怀志说明了来意,黄磊高兴地接受了邀请。临分别时,何怀志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只装饰精美的长条锦盒,说前一阵子主任您为咱们的事操了不少心,为了表达鄙人和几位朋友的感激之情,咱们特地带了这么一对长白山山参给您补补身子。黄磊接过去看了看,见是两支比拇指还粗的黄灿灿的整支山参,于是说,你们来蓝江市搞开发,咱们自然应该协助配合,朋友们的心意我领下,礼物我可不能收,这不是说我不送礼不领朋友的情,市里有纪律,无论是谁也不敢违犯。何怀志说,普天下哪里有给人送药材的?市里可没有规定看着朋友生了病也不准朋友送药来治疗的这一条呀!黄磊还要推辞,从里屋走出刚才接了名片进去的那位胖女人,从黄磊手中拿过盒子,说这一阵子你常常发低烧淌虚汗,大夫说用山参炖老母鸡呢早晚喝一小碗可以根治,既然老何把药材从大老远的燕北市带来,总不能让人家再大老远地带回去,干脆我自个儿掏钱买下来,市里总没有规定老公生病不许老婆买药这一条吧!黄磊问多少钱,何怀志轻描淡写地说:这东西山上长的又没花啥人力,只能治病并不值钱。见两个男人婆婆妈妈了一阵子也没解决问题,胖女人爽快地说,大概总少不了百十元钱,说啥我们也不能让朋友出了力还贴上自己的工资,这一百元老何你就收下吧。说着,胖女人把两张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头像塞在何怀志的手上,拿着盒子进了里屋。
晚上,史志鹏来到东方大酒店看望何怀志二人,方琳琳谈起黄府的那位胖女主人精彩绝伦的表演,史志鹏也笑了起来,他说那臃肿的女人父亲当过县委领导,黄磊那时给她父亲作秘书,女人一心一意要嫁给他,黄磊并不喜欢这个胖妞却无可奈何只得娶了她,后来因为不堪胖妇的专横跋扈,在恢复研究生考试时考取了京师大学的哲学研究生逃离了小县城,这两年据说这女人在家里收敛了一些,不过两人仍时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说不准你们去的时候两口子又在为了什么拌嘴呢。虽然与黄磊相识了一段日子,对这位蓝江市炙手可热的副主任能否成为东方公司的亲密伙伴,何怀志心中一直没有把握,听了史志鹏的介绍,何怀志心里一个咯蹬,不由得用眼角瞟瞟方琳琳,于是对黄磊产生了十足的信心。史志鹏和方琳琳都感觉到了董事长那一瞥的意思,方琳琳故作忸怩地说,你们这些男人真坏,怎么老在女人身上打主意?何怀志笑着感慨地说,谁叫上帝要造你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尤物哟!
“上次让那家伙在人家身上掐马了好几处,现在想起来都还是气呢!”
“光生气起什么作用,生气能够当饭吃吗?”史志鹏在一边劝着说。
“人家与他没有感情嘛!”
“感情?”何怀志大笑起来,感情是什么?感情对手漂亮的女人来说,只不过是含金量较高的装饰品,甚至只是手纸痰液、或者梅疮病毒流行感冒。红颜命薄,古今皆然。天下的美女都不需要爱情,需要的只是把握住机会,把潜在的财富、以十倍百倍的回报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财富。
“你太残酷了……”听何怀志这么说,方琳琳有些伤感。
残酷……残酷……!可怜的小女人哟,当你说出这句话时,你可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残酷吗?何怀志站起身来,阴郁地在屋子里转动着。
他又想起了科学楼前蔡永光教授血肉模糊的尸体;他又想起了在田野里辛苦一生,而在那场大饥荒中饿死在田野上的父亲母亲;他又想起了在干校那些冰天雪地里。为了取暖也为了逃避专政队检查,流着泪燃烧的那些记满实验数据的笔记;他又想起了那次他从连续工作了一天一夜的实验室出来后,看到第一次怀孕显得鼓腹如凸的妻子,正艰难地扶着自行车向数公里之外的学校踉跄而行,而人事处长初中也未读完的小姨子,却从数千里之外来到了研究所,站在子弟校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误人子弟,他请求将接受过师范学院教育的李琛英调入子弟学校的一份份申请书却早被扔进了垃圾箱中,那次,妻子在路上摔倒,流产了,他和她相拥而哭,哭得好伤心好伤心。可是,那些人却说:瞧,这两口子的小资情绪挺严重的。
“哼!”何怀志阴冷地哼了一声,说,命运之神本来就是残酷的别名,咱前些年在研究所任劳任怨,埋头苦干搞出了成果,却被人整得无立身之地,你说这残酷不残酷?我们舍死忘生搞起来的东方太阳机电公司,要没有史兄鼎力相助,早就被人巧取豪夺了去,难道这不算残酷?褒姒赵飞燕杨玉环都与皇帝者信誓同生死,后来却被皇帝们处以极刑,还落得一个女人误国祸民的罪名,恐怕普天之下再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了!
方琳琳忍受不了何怀志的冷言峻辞,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史志鹏苦笑了笑,跟着走了过去,进门时,随手按下了锁柄上的簧片。
“你要理解何总的一片苦心,他都是为你好,怕你玩假深沉动了真情,那样,玩出火来毁了的还是你自己。”
方琳琳瞧了瞧坐在身旁的史志鹏,见他一副真心关怀自己的模样。于是,俯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啜泣起来。过了一会儿,方琳琳的心平静下来,停止啜泣,起身去了洗手间。
当方琳琳从洗手间出来时,又是一副天真无邪温柔可人的样儿。
在洗手间用热水冲洗的那一刻,方琳琳终于又回到现实生活之中。她想起了从前的那位青梅竹马的男友,为了留在一个中等城市做上等公民,在占有她的贞操后,最后娶了一位局长的弱智女儿而把她给抛弃了。这是一个男人主宰的世界,男人是拥有绝对权力的君主,而女人只是供男人享受的糕点,换换口味、尝尝其他糕点的滋味是男人们最廉价的借口。说什么一夫一妻白头偕老,凡是有钱有地位有权力的男人,无不在一夫一妻的名义下,让女人遵从道德的操守,他们却在道德之外与无数的女人情合交欢。男人在穷愁潦倒时追逐金钱,在被人鱼肉时追逐权力。一旦他们手中有了权力,一旦金钱像流水淌入他们的口袋,他们便会十倍百倍疯狂地追逐美色,他们说,只有从无数女人的青春美貌中,才能找回他们失落的岁月。
天下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天下有权有势的男人才能做好色之徒。
“食色性也”,连那些缺少雄性荷尔蒙的“圣人”,也在心里暗恋着某一天能像权责们一样,日日山珍海味,夜夜秀色销魂。事实上这世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平等,男人只不过把女人当作泄欲的工具。偏偏天下的女人都自作多情,偏偏天下的女人都崇慕虚荣耽于幻想,一站到花前月下,女人们就忙着给自己构织起一张海誓山盟的天罗地网。女人们总以为能用这样的大网,捕捉到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孰料,她们只是罗网中的红嘴相思鸟,当她们把大网构织完成后,她们却钻入网中永远失去了自由。爱情,其实是套在女人脖子上的绳索。何怀志说美丽的女人不需要爱情,话虽残酷却不无道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离开了金钱,离开了权力,即使你是国色天香,落在山溪里你只能任水漂流;长在荒野里你只是一粒泥砂;扔在道路旁,你只会被人以嗤鼻视同乞丐,只有你置诸于贵族的庭院中时,人们才会说:啧啧,瞧,多么雍容华贵的牡丹啊!女人啊,你只有抓住机遇,把美丽女人的潜在价值变成现实的价值,才能在这个男人统治的世界、垒建起你心目中的女人王国。征服那些看上去貌似强大的男人,最有效的武器,是性,而并非世俗小女人们所幻想的爱情。方琳琳在心里真正地感激何怀志,这不仅因为何怀志把她从寒冷的小岛带到了生机盎然的亚热带植物园;也不仅因为这位大亨许诺在她完成南行使命后,公司将付给她一笔10万元的酬金、并帮助她完成她所憧憬的医学院学业。更为重要的是,这位有着近半个世纪沧桑经验的光电专家兼商人,用冷若冰霜的激情,教给了她对人生体验的全部知识——为了达到目的,你就必须不择手段。在鱼尾屿,她学会了如何去满足男人,让他们为她充实钱夹,让他们替她粉妆玉琢。在何怀志身边,她正学习着如何去征服世界。她想,对付男人,即使在你与他性交的时候,也永远只能按照等价的规则去做游戏。
她又看到了那双藏在镜片之后欲火炽盛的眼睛。这样的男人都是狗,只要你给他一块骨头,他就会乖乖地听从你的摆布。这会儿,这只戴着王冠的公狗正向她摇尾乞怜,这不是第一只沐猴而冠的公狗,也绝非最后一只贪婪情欲的公狗。她要让天下所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她粉红色的石榴裙下揭去最后一件伪装。这时,方琳琳感到自己正在变成一只巨大的雌蜘蛛,把雌性青春的毒液,编织成一张亮丽镀金的大网,去捕获地要捕获的猎物。
方琳琳款款走到史志鹏的身边,坐在他那厚实的双腿上,一双胳膊柔柔地围住男人粗壮的脖子,两片红唇在他的刚刚刮过的脸上酥酥地摩擦。史志鹏早已按捺不住蓬勃燃烧的情欲,他心急火燎地撩起女人朦胧的短裙,十个手指在无遮无拦的芳草地上,忽而蛇行忽而急奔忽而蝴蝶般轻盈忽而鹰隼般俯冲,后来停留在一处汩汩流热的温泉上漂浮不定地游泳。他在弹奏着一首幻梦般的神曲,把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放荡激情的音符。
“让我给你生一个儿子。”她紧紧地搂着他那渐渐垮塌下来却仍在做着最后冲刺的躯体这样说。
“那你就给我生一个儿子出来让我瞧瞧像不像我。”
“我希望他像我一样漂亮像你一样高大威猛聪明智慧。”
“那就让我把这橡皮玩意取下来休息一会儿再投入战斗。”
史志鹏说着重新支撑起身体的重心,方琳琳紧紧地把他压在自己的身上,说下一次吧,咱正来了劲儿你却想当逃兵,一边说一边猛烈地扭动起来。
两人从洗手间冲洗出来后,史志鹏仰躺在床榻上恢复体力,方琳琳坐在旁边,杏仁眼忽闪忽闪无限柔情,两只手在他身上轻轻地按摩着。
他抓住她的双手,把水一般柔软的小手握进自己厚实的掌心:“你一定要给我生一个儿子。”他十分坚定。
方琳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名分我不想,只是生了儿子拿什么去养活才是个大问题,至少总不能老住在酒店里。”
他告诉她,在蓝湖小区有一套属于他个人的公寓房,只要她愿意,她今晚就可搬进去住下来,生下儿子后,他会把产权转移到她母子名下。方琳琳想了想,说:今晚就搬进去似乎太仓促了,再说,公司的那笔贷款你们银行也还未能够落实,这一走,何总会说咱们只顾了寻欢作乐忘记了正经的事儿。于请于理似乎都欠妥当。史志鹏点点头,称赞她真是一个既重感情又懂事业的美人儿。他说为了她的这份情义,明儿一上班,他就让信贷处把东方太阳机电公司贷款的事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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