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暗地里被众人以种马称呼的骑士,也禁不住长时间的睡眠不足。每个夜晚都为了躲避男魔法师的夜袭而心力交瘁的他,终于在和与史莱姆的战斗中,受到几乎致命的重伤……
被冰冷的水滴打醒,骑士在床榻上悠悠醒转。
原以为是旅馆屋顶漏水,但他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向柔弱内向的侍女,正满脸泪痕的坐在床边。
「我没办法再忍受下去了。自从那个男人和我们一起旅行以后,你每天晚上都记挂着那个男人……我到底算什么呢?」
擦去脸颊上的泪水,侍女无视骑士微弱的辩解着「我是害怕他会不会来夜袭啊」,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所以我决定了。与其让你沉溺在那个登徒子的技巧里面无法自拔,不如我自己振作起来!你看,这是西方魔女特别为我研制的秘药,只要有了它,那个男人的技巧根本不足为惧!」
……等等,听起来你和魔女很熟的样子?我从怎么来没听你提起过!?
嘴里被灌进不明液体,来不及出口的疑问化为呢喃声,骑士的意识逐渐朦胧下沉……
***
「我一直以为你很怕『老师』。」
太奇怪了老师是不是有在我身上装针孔为什么老师会发现我很怕老师!?
心中充满指涉对象不大一样的混乱绕口令,瞪着桌前的塑胶瓶装咖啡,从下课钟响就一直处于发呆状态的翰融,直到前面的位置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才终于回过神来。
「阿融,你下下礼拜五到礼拜天有没空?」
带着已经走投无路的绝望表情,班上的公关一屁股在翰融面前的座位坐下。
「……要干嘛?」
初夏的午后阳光热辣辣的照进教室里,紧邻后门的靠窗座位更是首当其冲。不露痕迹的把写满大纲的便条纸推进书堆底下,翰融将椅子稍微向后挪,避开直射的阳光。
「就是那个啊,这次研究所要办研讨会,我们家族最大的研究所学姊是主办老师的助理。然后老师跟学姊都希望可以找几个大学部的同学当天去会场支持啦,可是我一直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喔,」也就是说听起来很凄惨,不过是跟我毫不相关的人……在心里作出正确无误的判断,他状似同情的点头。「你好辛苦喔。」
「所以你有没有空?只要那三天去帮忙搬东西跟接待还有撤场就好了,会议开始就可以进去听论文发表,还有午餐可以吃喔!」
就算是小学生也知道,上述的工作时间和报酬完全沾不上平等二字的边。连考虑都免了,翰融非常现实的摆出婉拒态度。
「我对论文发表没什么兴趣诶。」
「拜托拜托啦!我在班上找了好久才找到两个人而且都是女生,我想至少要找个男的,不然粗重的工作谁来做?其它男丁都说要陪女朋友,我现在只能找你啦!」
虽然在听到「其它男丁都说要陪女朋友」的瞬间,翰融忽然感到一股无以名状的悲哀情绪冲上心头;但他三秒钟之内就振作起精神,完全没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怨叹上面。
「要运东西的话找我没用。我只有脚踏车没驾照。」
「不用骑车啦,会推推车就好。大概这么大的推车。」用手比划出推车的大小,公关从口袋里掏出行程表和议程。「你看,就大概星期五下午上完国际组织,四点下课以后过去会场帮忙场布,然后礼拜六早上七点半集合,做八点半来宾报到的准备工作……」
喂喂,你讲解得这么详尽又热情,敢情我是非答应不可了吗?
虽然内心期待其它见义勇为的同学能够解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但公关所说已经求遍全班同学似乎是真有此事,不说别的,已经有好几个本来要经过自己身边的同学,看到公关在这边拿着一张纸大力宣传,就马上改道走另一条走道,不想惹麻烦上身的态度简直是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同情我就过来救我啊!瞪了在远处以怜悯眼神望着自己的班上同学一眼,在心中告诫自己不可以太凶暴,翰融将视线转回印着议程的那张纸上面。
「可是我想回家……」
「唉唷,」软啪啪的借口惹得公关大发娇嗔,她用力拍向翰融的肩膀。「一个礼拜不回家又不会怎样!你是男生耶,不要跟我说你会想家!」
「……一般人都会想家吧。」
「啊,拜托你啦!你能来几个小时就是几个小时,等结束再回家不就好了吗?拜托拜托,我求你啦!」
公关的态度此自己更可怜,眼见装可怜这招根本无效,翰融马上做好如果无法拒绝至少也把做白工的时数降到最低的打算,动作迅速的翻起议程。
结果才打开第一页,一行让翰融无法视而不见的文字,立刻跳进他的视线范围内。
特约评论人:杨云玠。
「怎样?有看到你有兴趣的题目吗?」还以为翰融此刻视线僵硬、动作停摆,是因为纸上印着勾起他好奇心的议题,公关马上抓住他的手臂。
「也、也不能说是有兴趣。」突然被女孩子温软的手抓住,他有点尴尬的别开视线。「就是那个……」
翰融心知肚明,这可不是在演自己和杨云玠十年前曾经是师生、一别十年再相逢然后发现老师硬朗如昔的感人戏码,现在绝对不能招认自己吓呆了的原因是看到老师的名字。
可是正常人看到常见面的人的名字会心跳加快吗?这又是另一个问题……
「阿融,那你第一天可以来罗?」翰融的视线直勾勾的停在第一页,感觉他抓住议程表的双手似乎在微微颤抖,公关立刻趁胜追击。「那我把你写进工作人员名单里面,如果你真的很想回家的话,星期六那场结束以后再走就好啦!」
「呜呃可是等一下……」我真的听到我温暖的家在呼唤着我……来不及把这个毫无说服力的借口说出口,眼前的公关已经喜孜孜的把自己的名字填进工作人员名单的空白处。
「……杜翰融的翰不是那个汉。是翰林的翰。」
忽然响起的亲切指正,听在刚刚才被同学们无情抛弃的翰融耳里,无疑是在他心灵的伤口上洒盐、还顺便加两匙味精……
靠,你们这些王八蛋,想讲话不会早点出声吗?要是早点跳出来我说不定还有借口落跑,现在我已经被拖上贼船了才在岸边喊「阿融我来救你了」有个屁用啊!而且名字被写错岂不更好,这样我就可以耍赖说要去做免费苦力的是名字跟我很像的人,不是我杜翰融了啊啊啊!
脑袋里瞬间塞满很适合现下状况的迁怒念头,翰融用力转过头,以自认相当怨毒的目光,瞪向那个多管闲事多讲闲话的家伙……
「唷,眼睛睁这么大干嘛?」
背对着人来人往的走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趴在窗台上的柏韩,朝着翰融举起一只手,奸笑着说了一声「嗨」。
「……柏韩你……」
「那就说定罗!」情势一下子变成公关居于上风,和因为突发状况而嘴上结巴的翰融完全相反,推开椅子准备离开的她,整个人是兴奋的笑开。「记得是礼拜五下午喔,掰掰!」
「喂等一下啦,我——」
要是停下脚步事情一定会生变,公关当然没笨到真的等一下。
看着她动作迅速的拿了手提袋就跑,显然是早就打定主意不要在教室多停留给翰融反悔的机会,柏韩见状忍不住满脸疑惑的皱眉。
「刚刚那女的跟你说什么?」
「……叫我去当研讨会的免钱杂工。」现在要追也来不及了,打开背包,翰融脸色铁青的将桌上的书全部朝背包里倒。「妈啦,我要回家。那个礼拜我一定要回家。」
「喔。我还以为你们是在谈什么大事。」
「是大事啊。」还没从自己被拖上贼船的打击里恢复,翰融没好气的应道。「对了,你过来干嘛?你们没有课是在这栋楼的教室吧?」
「那个喔——通识课说要过来看影片,看到一半冷气停掉了,助教说怕我们闷死,就放人啦。」背靠着墙,柏韩伸手抓了抓翰融的头发。「想过来看你下课了没,结果远远就看到你被一个女的拉着不知道在讲什么。」
「讲什么?逼迫我卖身啦。」口气益发不爽,翰融以怨恨的视线瞪了公关留下来的议程表一眼。
「喔。看样子我好象不该来?」柏韩见状,稍微收敛笑容,将那张承受了翰融恶毒视线的议程表拿起。「奇怪,我明明看你很有兴趣的样子……」
「谁谁谁谁会对白白卖身有兴趣啊!」
虽然还没离开教室的同学们在听见翰融这句发自内心的呐喊时,都纷纷对他投以充满悲悯及同情的视线;但翰融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柏韩身上,自然没注意到这迟来的关爱。
「我是说你在看这张纸的时候啦。」晃晃手里的议程表,柏韩「呜」了一声。
「哇,论文发表?看起来乱无聊一把的。我看你还是落跑好了。」
「等一下你不要看!」
不知怎地忽然觉得心虚,深怕柏韩发现自己刚才盯着议程表不放的原因,翰融动作迅速的将那张纸给抢回来,用力塞进背包。
「你干嘛?」莫名其妙的盯着满睑通红的室友,柏韩表情一沉。
「呃……」意识到自己动作过当,翰融连忙用力摇头。「没有啦,你不是也说那很无聊吗?那真的很无聊嘛所以……」
「……好啦,我不看。」
没有再被向下追问,翰融别脚的辩解,忽地被带着苦笑的叹息声打断。
楞楞的看着柏韩转过身,说着「要不要我顺便载你回去?」,翰融唰地一声站起身子,扯住他书包的肩带。
上课钟声响了。看着脚边自己的影子和柏韩的影子,翰融不知所措的将脸压得更低。
「……柏韩……对不起啦。」
有点颤抖的声音几乎被钟声压过,微弱的回话是不是真的传进柏韩耳里了,翰融根本没半点把握。
「还有……载我回去。」
***
「所以就是这样。婉宁,我这几天都烦到睡不好,你帮我想个回家的理由吧。」
『回家还要想理由?你这不肖子,不要再回来了。』
丢下绝情至极的冷哼,电话那端的婉宁,非常干脆的挂了自己亲哥哥的电话。
无奈的看着手机萤幕跳回待机画面,已经没兴致再打一次电话,翰融把手机朝床边一扔。
室友们都不在,寝室里安静得连电脑风扇声也清晰可辨。瘫在铺了床垫的水泥床上瞪着天花板,翰融烦闷的眯起眼睛。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光是看到老师的名字就心跳加速?
如果只是普通的加速就算了,偏偏是加速到连公关那女人讲了什么五四三都没听清楚。等回过神来,此身已在贼船上……
而且做两天半的白工可不是开玩笑,先不说原先预定的工作进度会被拖累好了,那个时间就算拿去打工发传单,也绝对可以赚到比两个便当多好几倍的孔方兄。可恶。
满心怨恨的在床上翻了个身,他瞄向放在床边的笔记型电脑。
事到如今只能用最快速度把周末的预定进度做完,否则等在眼前的大概只剩被咏熏剥皮一条路可以走。
认命的撑起身子,翰融在床上架起小型和室桌,然后将电脑放上去开机。
和室桌不愧是外宿学生的最爱,又轻又便宜又好用,毕业搬家时直接丢掉也不心疼……在心中赞叹着这造福莘莘学子的伟大发明,懒洋洋的盯着电脑萤幕,将脑袋放空的翰融朝桌上一趴,以一指神功开始敲打键盘。
魔法师似乎在哭。
从初次见面直到刚刚为止,至少在这段不算长的记忆里面,骑士从没看过他如此脆弱无助的模样。
在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平时飞扬跋扈的气息。紧握着妻子的遗物,魔法师宽阔的肩膀,控制不住的微微颤动着。
「……你在哭吗?」
正要输入「犹豫半晌,骑士好不容易提起勇气,伸手探向魔法师的脸颊」,才按了个「一」字下去,翰融忽然意识到事情好象有哪里不对。
……我是不是在哪里看过这种场面?是A片里面吗?还是学弟上次传过来的成人卡通?
非常害怕说不定会在无意识中写下重复场景,认真的色情小说家杜翰融,于是眯起眼睛,开始认真回想之前看过的爱情动作片。
但光是装A片就塞爆五颗一百二十G硬盘的宿舍色情片供应商可不是当假的,还没回想起那些画面到底从何而来,靠着墙壁几乎打起瞌睡来的他,意识已经进入半朦胧状态……
……对了。魔法师这个角色的地位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重的?
忽然间,某个一直被搁置的念头,无声地闪过翰融的脑海。
咏熏之前也问过差不多的问题。虽然大纲改了又改还在改实乃家常便饭,但原先只打算用来充充服务画面、任务达成就要退场的魔法师搭挡,现在不但有篡位成为主角的倾向,还让骑士从一开始的笨蛋变成货真价实的蠢蛋,更惹得温柔婉约的女主角性情大变,故事走向完全往作者想都没想过的方向前进,总之简单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大家都疯了……
虽然始作俑者是那个该死的男魔法师啦,女魔法师已经被边缘化了……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翰融满心烦恼,电脑喇叭不停发出MSN接收讯息的音效声,他也充耳不闻。
转身打开床边的柜子,翰融翻开和上课资料混在一起,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资料夹。
用活页纸随手写成的大纲完全没经过整理,幸好纸上至少有纪录日期。用力翻动着保留得比上课笔记完整百倍的大纲,几分钟后,翰融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从三月底,四月左右开始,大纲里面出现「男魔法师」的次数逐渐增加。代表女性角色的符码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减少,前天写好的大纲甚至连骑士都消失了,叙述视角完全被拉进魔法师和亡妻的回忆里……
『你在哭吗』——?
喃喃念着自己写在纸上的字句,这一瞬间,翰融觉得全身的血气都暴冲了起来。
自己不久前,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在某个明明还没放春假却已经热得要命的午后、在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冰冰凉凉的图书馆里、在和老师相距不到一公分的极近距离里面——
连将电脑关机上锁都忘了,等回过神来,翰融已经把大纲丢开,以一次跨三格梯子的危险动作跳下床。
把挂在椅子上的系服T恤随便套上,抓起钱包和宿舍钥匙,他拔腿冲向门口。
「哇!你干嘛?」
正要开门进来的尧德险些被门板直接撞上,连忙反射性的往后闪。相对于被吓了一跳的尧德,看到室友回来,翰融立刻眼睛一亮。
「尧德!拜托你载我去学校!」
「现在?」难掩讶异的反问,尧德走进房里。「去学校干嘛?你下午不是不用上课……」
「嗯,现在!拜托你!」
「……去拿安全帽,」大概是从翰融反常的态度判断出事情非同小可,尧德没再多问,把塞满书的背包往桌上一摆。「到停车场外面等我。」
有了交通工具,要从宿舍所在校区到上课大楼根本要不了几分钟。
婉拒了尧德要在停车场等自己出来的好意,翰融以从他的迟钝的形象完全无法想象的速度,冲进政治系馆。
搭着电梯直达七楼,没花多久时间,他已经在其中一间教室里找到目标的身影。放眼望去所见的全是同班同学,翰融也就老实不客气的走进教室。
「阿融?你不是没上这堂课——」
朝和自己打招呼的同学说着「等我一下喔」,翰融在公关身边停住脚步。
「耶?阿融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
没等公关把话说完,翰融端整表情,一口气把脑袋里想的事情全部讲出口。
「对不起,我不能去研讨会帮忙。」
「不能去帮忙?」嘟起小嘴,公关莫名其妙的眨起眼。「为什么?我已经把名单交给学姊了耶……」
「我不想去了。就降。」
「什么?」毫无修饰的话,立刻惹得公关声音一瞬间提高好几度。「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大人也会出尔反尔吧。」只想着要尽快拒绝完全忘了至少要准备个理由,翰融心浮气燥的皱眉,「总之我就是不去。不好意思,帮我跟你家学姊讲一声。」
「不行不行不行!」要是这么简单就被打发哪能胜任公关一职,她马上起身抓住转身要走的翰融,「你今天不说个理由我不会让你回去!」
「……理由……」
其实理由很简单。杜翰融写了多年的色情小说,从来没把日常生活里发生的任何事给投射进去过;结果自己现在竟然把老师的形象写进色情小说里面,还让小说里面的老师又是丧妻又是和男人胡搞瞎搞,别说是下下礼拜的研讨会了,他根本无颜再见老师,现在就想打包行李逃回老家。
……不过想当然尔,绝对不能在同学面前自爆这种事。
而且原因也不只这样,更重要的是翰融下意识的认为,绝对不能和老师再有什么在教室以外的接触;要是再继续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没办法掌控的事,所以离老师越远越好……
……可是,会发生什么事?
逃避继续思考下去的动作,带着把一切都豁出去只求脱身的决心,他转过脸,将以上的难言之隐精简成自认为不会到伤害任何人的借口——
「因为……我不想下了课还要看到杨老师的脸!」
在翰融将话说出口的瞬间,原本闹轰轰的教室,忽然像音响电源忽然被切断一样,突然整个安静了下来。
公关脸上微怒的表情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愕。
旁边原本站着看热闹的同学也全部楞住,教室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一时之间竟然完全没人说话。
……糟糕。我怎么连老师的姓都讲出来了!?
虽然后悔来的很快,但话已出口也来不及收回了。反正拒绝的目的已经达成,翰融对着公关又补了一句「对不起」,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忽地,室内响起了混合了惊讶和感叹的熟悉声音。
「……我第一次听到杜翰融这么大声讲话。」
很普通的音量、很普通的感想。但这话听在翰融耳里,却让他整个人产生了忽然触电,电流还从手指尖一路劈哩啪啦的直达脚底的错觉。
转过头,透过隐形眼镜的镜片,翰融眼中映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那里……不,看样子是自己进门以前,就已经站在讲台上的云玠身影。
在与翰融视线相对的同时,云玠嘴角的笑意忽地加深。
可是那根本是强挤出来的笑容。不知道其它同学有没有发现,但翰融知道。因为在自己拿着泡面去找老师的那个晚上,老师曾经把学长误认为别人;当时他就是用相同的苦涩表情,对学长说着「抱歉啦谁叫你跟沈湘如长这么像」——
反射性的想大喊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翰融只觉得喉咙异常干渴、完全发不出声音,一时间甚至忘了呼吸,只能直勾勾的呆望着云玠。
虽然是初夏午后阳光最强烈的时间,但他却觉得全身都冷透了。
比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学生们更快回过神来,云玠清清喉咙,以毫不在乎的表情打起圆场。
「你们不要这样啦。正常学生下了课没事都不会想再看到老师啊,我以前当学生的时候也是这样。」
没有人接话。连把场面搞到如此田地的翰融都脸色惨白得发不出声音,云玠见状只能苦笑。
「……好啦,不要发呆,上课吧。」
***
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宿舍的,翰融已经搞不太清楚了。
脑袋完全无法思考当然也无法整理今天发生的事,他一脸茫然的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
室友们上课的上课、不知去向的不知去向,平常狭窄到连走路都会撞到东西的寝室,此刻却空旷寂寥到让人觉得害怕。
不过要是柏韩他们在寝室,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失魂落魄的原因?
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翰融拿起桌上的透明水壶,直接把水往嘴里灌。
手肘压上键盘,原本在待机状态的萤幕无声地亮起。桌面上显示着MSN的讯息视窗,翰融双眼无神的瞥过讯息传送时间,正好是在自己要去学校以前。
发送讯息的人是彦泓。未读讯息在萤幕上一闪一闪,看来异常刺眼。
阿融,下下礼拜那场研讨会你要来帮忙喔?我跟你说,所上这次开会叫的便当是有名的难吃,我们快中午的时候可以溜出去,我再带你去吃好料的,老师会请客。
还有老师知道你会来,他很高兴……只是他叫我别让你进场去听他讲评,那死老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师知道你会来,他很高兴。
明明才刚喝过水,翰融却觉得整个人又干渴了起来。一种莫名的苦涩感觉逐渐在嘴里扩散,似乎沿着食道一路蔓延到五脏六腑……
无法继续正视那几行文字,他别开视线,伸出手用力将电脑主机的电源线从插座上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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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号入座守则(上)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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