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面馆 第九章

  走出医院的时候,叶云桑仰天打了个哈哈。他很开心,大悲大喜的变化让他觉得世界有希望,可是他忘了身边有一个女孩正在希望破灭。
  生活,很多时候是一出悲喜剧。
  “一起去吃饭吧,折腾了一天大家都没吃东西。”王梓提议,很细心的挽留女孩。失落的滋味他不是没有体会,所以,连带的更对这个女孩子怜惜。女孩笑笑,表示同意。于是,一行人又在叶云桑的带领下来到了老刘的火锅店。
  白干伴火锅,啤酒配花生。大块朵颐,酒酣耳热。
  酩酊大醉,醉过之后形象问题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原本,王梓在任何时候都还能维持点风度,可今晚不行啦,太多的感慨让他忘记了形象这回事。他拉着女孩的手,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絮叨。“有时候人生就是一个放弃的过程,从出生到死亡,我们都在不断的放弃。放弃母亲的子宫放弃童年的天真,总之就是他妈的放弃。”  
  发表感慨,王梓猛灌了一口生啤。女孩也笑,她喝得也差不多了,失落之下人总是易醉。“其实…。其实也无所谓放弃不放弃,我从来就没得到过,何必。再说,我放弃得也满潇洒的。至少没丢什么面子。”打了个酒嗝,女孩望天。想起两个月前的相守,一切恍然若梦,不过梦醒后,自己的路还是自己走。慢慢的眼泪爬出眼眶,开始抽噎。
  “刀光剑影……为他娘的放弃得潇洒干杯。”忽然间,叶云桑猛吼了一句。如果说王梓和女孩还有点形象的话,那么叶云桑基本上就是形象全无了。不过,本来他也不介意形象这回事。
  他抱着曾诚的大腿高唱刀光剑影,时不时的再来那么一句言论高歌调节气氛。
  “干杯。”曾诚也傻笑,半大的小子也醉了。一切都是醉人,夏夜的风,夏夜的情思。如果说还有什么没醉的话,大概就只有佳佳的父母。两位老人不知道是感慨还是伤心,儿子不用死了,可儿子终于要和男人在一起了。这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界限还很模糊。所以,没搞清楚状况的两位老人提前离席,剩下四个醉鬼继续高歌。
  “干杯……干杯……”一次一次的猛灌一次一次的高歌,四人醉得东道西歪完全对回家一途不着边际。后来,还是老刘,好心的找车把他们送了回去。回去之后,摸着楼梯上楼,四个人轮番轰炸厕所。一番轰炸下来都没了力气。倒头就睡过了。
  睡梦中,各人的天空更是眼花缭乱。曾诚与王梓,无非是梦见白衣的叶云桑浅笑盎然。神情诱惑。想当然,两人自然是狠逮着机会猛吃豆腐。那么,叶云桑呢?他的梦中是什么?他的梦中是曾家的面馆,在菜花田的一侧。长长,大大的菜花田。曾诚就站在面馆的门口,最初是小小的曾诚,然后,慢慢长大变成了现在的曾诚。曾诚对他说,我爱你。叶云桑想扑过去揍他,可是,怎么也穿不过那片菜花田。
  最后,叶云桑泄气的坐在了田埂上,梦醒了。日头毒辣,脑袋晕,这是叶云桑的第一个感觉。他张开了眼睛,恐怖的大叫。然后,另一头尖叫也传来。这实在不是叶云桑定力不够,而是叶云桑发现,和自己脸贴脸唇贴唇的是陈浮的女朋友,而另一头,王梓和曾诚在叫,因为他们俩抱在了一块。
  生活,很多时候也是一出闹剧!
  闹剧过后又是怎样呢?各归各位。女孩潇洒的去了美国,继续未竞的学业,失恋不等于失去一切。所以还得继续。而剩下的故事主角们,各人又是怎样安排的呢。
  首先是佳佳,乙肝算不得大病,可还是需要调理。所以他由陈浮陪着回家当米虫去了,而王梓则继续党员的先进性教育,为祖国奉献热量奉献青春,虽然他已没有什么青春。叶云桑,还是四处搜寻着合适的面馆,曾记的大业时刻提醒着他未尽的责任。数来数去,里面最凄惨的大概还是曾诚。
  因为他要高考。
  高考是什么?独木桥的冲刺,人生的阶段性转移。
  很显然,在这场冲刺的转移战中曾诚始终处于下风。也不能怪他,那小子的确是卯足了劲想读书,可偏偏脑子不好使,总是复习一半就神游太虚去了。为此,王梓很苦恼,他翻遍了所有遗传学著作也没能找出曾诚和自己不肖似的原因。当然,叶云桑也苦恼,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曾诚考大学,可真的临近考试了他又很迷惘。
  曾诚考大学,考上以后呢?没考上又怎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曾诚同样迷惘。他时常和林立在课间聊天打屁的同时,惆怅的望着远方。“我们就要长大了。”
  此时,林立就会很不怀好意的奸笑。“你小子不都已经成熟过了么?”“
  如此说来你还没有成熟的机会。”曾诚也会适时反讥。
  这时候林立就会无比感慨了,他说。“其实,我已经成熟很多年了,不过战斗经验仅限于左手和右手。”
  这句话说完,两人通常会大笑一通,笑过之后则真的是惆怅了。
  人生的别离,总是非常令人无语。两个语言贫乏小子自然是不能描绘这种无语的状态,所以,他们只有用抽烟来表示这种未及先到的惆怅。
  ***
  很快,转眼,真正的惆怅来临了。
  高考七月只剩下一周了。这一周,人仰马翻一切秩序无常。
  曾诚自是不必说,复习准备,忙得不可开交。围着曾诚所忙而忙,王梓和叶云桑也各尽其责。王梓负责做司机,出入平安。叶云桑充当大厨。烹调各色佳肴。总之,一句话形容起这一周的状态就是忙碌。
  然后,考试那天。
  曾诚在考场内挥笔如汗。叶云桑和王梓在场外汗挥如雨,可不管怎么说,高考就这样过去了。
  很多年后,曾诚得空的时候也会回想起这次高考。不过,他回想的结果多半是空白。大概是因为对于高考的记忆特别恐怖,所以他能想起的高考只是叶云桑和王梓身旁无限增多的烟蒂。
  一场高考,耗尽心力的人却不是自己,曾诚觉得啼笑皆非。
  但,不管怎样,曾诚算是毕业了。毕业也就表示着人生的阶段性转移。带着这个转移的困惑,曾诚参加了高三的集体散伙饭。
  场面很大,这是曾诚的第一感觉,他站在饭店的门口,看着一屋子熙熙攘攘的同学颇显得无所适从。“曾诚,曾诚,在这儿。”远处,林立向他打招呼,他比曾诚先到半个小时。已经是白干啤酒灌了个底朝天。
  曾诚走了过去,在林立的身边坐下。林立的身边还有人,是杨悦,杨悦穿着学校老土的校服很安静的坐在林立的身侧。
  “坐坐,一杯二锅头先干为尽。”林立为他倒了杯酒又猛灌了下去。
  不是不感伤,曾诚只是这个时候滑稽的心情占大多数,他也喝了酒,淡淡的小嘬了一口。
  “你小子不厚道啊。”林立又发话了。脸色发红的他看起来因为兴奋而更是红光满面。
  微微一笑,曾诚没说什么转头看向了杨悦。“他喝了多少啊?那小子,舌头都大了。”
  “很多。”杨悦轻轻的说,又慢慢的喝光了面前的那杯可乐。
  这个时候,曾诚发现了,发现杨悦和林立之间的气氛异常。猜不出原因,曾诚也只是默默的替林立把刚倒进的啤酒喝光了。
  是个感伤的夜,环顾四周曾诚做出了总结。虽然,大家都卯足了劲的在笑。可曾诚还是感觉到了感伤。不管是上大学有希望的,另奔前途的还是需要重考的,总之就是别离近在眼前。往常,曾诚也学习别离这个词,可无论怎么学习,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始终都是个模糊的概念。现在,曾诚是彻底的感觉到高中三年一去不复返了,风萧萧兮,易水寒。所有人的心情在这个时刻都象个大杂烩,悲喜参半。
  曾诚猜不出杨悦到底是喜是忧。
  “再喝一杯。”林立又举起了杯子,他坐不稳了。说话的时候,手都在打哆嗦。
  “别喝了。”杨悦皱眉,替他把杯子拿掉。可林立不服,呼的站了起来,对杨悦吼了开来。“我的事,你少管。”
  杨悦还是皱眉,皱着眉毛从林立的身旁站了起了,皱着眉毛从林立的身侧离开。然后,林立好似清醒了一半似的呆呆看着杨悦离开。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沉默”
  隔壁桌的同学轻声唱起了歌,歌声中,曾诚觉得杨悦离开的动作很象慢镜头,抒情,压抑又带点诗意。不过,身旁的林立已经无心欣赏。而是着急和歇斯底里的嘶吼。“杨悦,我喜欢你。”
  “砰!”曾诚打翻了一个酒杯。这小子,曾诚在心里暗骂,他怎么也想不出林立的表白方式会是如此的劲暴。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曾诚呆滞。
  当然,所有人都呆滞了,连刚才唱歌的同学也没了心情继续。大家都只是一径看着杨悦的背影。最终,杨悦没有回头,她的背影只在饭店门口伫立了那么一小会就翩然消失在夜色中了。
  “你小子,学电影也不用学得这么彻底。”
  回去的时候,曾诚和林立并肩默默地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发出感慨。
  “我要走了。”这个时候林立才突然出声,表情严肃得让曾诚陌生。“我妈说,我考大学肯定是没戏了,想送我去学修车也好打下生活基础。”
  “靠,那你也不用对人家杨悦那么凶啊。”曾诚继续骂,林立望天。
  “不凶也没戏,人杨悦注定和我无缘。仿佛是平行线不能相交。”
  很文艺的独白,曾诚想笑又笑不出,他拍了拍林立的脑袋算是安慰。“有机会的,等摸清杨悦上哪所大学后就追过去啊。”
  “不。”林立摇头认真的说放弃,这个时候曾诚笑不出了。他忽然觉得有些时候,感情的空想也是一种巨大的无底洞。
  长长叹了一声,曾诚摸出了香烟。
  夏天的夜色里,两个少年继续奔跑,如同以前很多次那样,只是曾诚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还会和林立再次跑在这条马路上了。
  ***
  林立走了,走的那天,艳阳高照。曾诚去车站送他,意外的是杨悦也来了。杨悦没有多的表达,只淡淡的对林立说一路顺风,那个时候林立已经坐在车窗前看着站台慢慢倒退。眼中是一片告别的海洋。杨悦就对着他微微一笑,仿若虚空。
  慢慢的列车启动,林立的最后终于留给他们成了一个黑色的盲点。
  回去的时候,曾诚问杨悦是不是不喜欢林立,杨悦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喜欢太不现实。听了杨悦的话,曾诚无语很久,他仿佛又一次被洗礼,思考起现实与梦想之间的纠葛来。
  好在,回到家后看到叶云桑又觉得现实与梦想这玩意根本就纯属无聊,把握现在才是根本。于是,他抱住了叶云桑,叶云桑敲了他一闷记就做饭去了。
  那天晚上,王梓没有回家。曾诚就磨着问叶云桑说自己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叶云桑思考了很久,给了他一个吐血的答案,重考!曾诚仰天翻了个白眼,连说老爸你太狠了,可是曾诚后来没想到自己的所谓前途比重考更狠。
  后来,后来怎样?
  后来,曾诚真的没考上大学,这是定理恐怕也是真理吧。思考着曾诚的前途,叶云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惑中。他觉得,目标未达到就该补救,可到底怎么补救却没什么明确的方向。不过,这个方向王梓倒是替曾诚考虑好了。
  午后,曾诚出去踢球,王梓就招呼叶云桑进书房了。
  本来,王梓找叶云桑商量事情并不奇怪,通常他们大部分话题和时间都在商量事情。问题是在书房这么隐秘的地点商量就感觉不一般了,答案一,可能是再一次表白,虽然很久王梓都没有对叶云桑说在一起之类的话,但含蓄的表示还是有,答案二是,关于曾诚的问题。果不其然,进门后,王梓莫测高深的表情就显示问题很严重。
  “老王,有事么?”叶云桑说,王梓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中的资料依旧高深莫测。“你看这个学校怎么样?”
  圣安德鲁斯学院
  看着套头上的红字,叶云桑有些懵,他刚想问话,王梓就解释了。“英国的,剑桥的老牌私立学院,我想把曾诚送到那儿去读预科。我在英国念的研究生,那里不错,学习氛围很好,最主要的是,曾诚在那里混个大学出来,比在国内考多少次高考都省事。”
  英国,叶云桑想起来,仿佛遥远得如同他看不懂的外国电影。他不知道王梓怎么忽然会生出这个心思。其实,也不是不好,只是总感觉那么点不自在。“那阿诚去了那里就不用考大学了么?”叶云桑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王梓皱眉耐心的继续解释。
  “不是不考,是先念预科,一般预科念完考大学都不会很难,而且这样来,阿诚的起点就很高。我希望阿诚能在那里得到锻炼。从而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顺畅。”
  “听起来,好象不错,可是阿诚他自己愿意不?”叶云桑继续问,王梓就笑了起来。
  “所以我才找你来啊,老叶,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曾诚有出息么?送曾诚去英国该是最好的途径。”
  出息,又是这个名词。叶云桑并不排斥,问题是以往怎么想怎么兴奋的名词,今天听起来却如此的困惑。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他知道自己光想想曾诚会离开自己到那么远的地方就觉得胸口发闷。他没有应声,他拽着那张印满他看不懂字母的扉页想了很久很久。
  直到,王梓坐到他的身旁他都还未察觉。
  “老叶,曾诚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你希望他好,我自然更是希望他好。所以,无论怎么舍不得我们也要为他的将来打算。”
  这话没错,叶云桑点头,可还是自在不起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离开不离开这些变换万般。“那曾诚去的话要多久啊?”叶云桑问,王梓答。
  “看他读得顺不顺畅,顺畅的话,四年就能回来,不顺畅的话估计要五年七年。”
  那么久。叶云桑心里开始打怵。他忽然觉得时间空间这种东西一下子具体起来。当然,他还是没有说什么。他其实,也不是不想说什么,问题是他觉得自己好象没有立场说什么。无论从哪种角度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后来,在午后的午后,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叶云桑点头了。
  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决定无可厚非的确是最利于曾诚的。然后,在晚餐时分,叶云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曾诚。
  曾诚愤怒,第一次发了很大的脾气掀翻了桌子,进屋生闷气。
  也是第一次,叶云桑没有因为曾诚的愤怒而愤怒,他默默的打扫完杯盘狼籍,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阳台上抽烟。
  曾诚就会离开了,想起这个,他很心痛,心痛到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从曾诚告诉自己喜欢他以来,他就觉得自己在变化。对于曾诚的感情,天天天天在变化。这种变化好似潜移默化般的悄无声息,就仿佛对曾诚最初的笑脸到后来曾诚的拥抱一般,慢慢的抗拒到依赖。
  长长的吐出烟圈。叶云桑陷入了回忆中。最开始,跳出来的是婴儿曾诚,胖胖软软,又透着傻劲。然后,是七岁半时的曾诚,放学回家躲在路口哭,他说,爸爸,同学们笑我是没妈的野孩子。
  淡淡的,叶云桑笑了一下,他吐出了第二口烟圈。第二口烟圈里是刚上初中的曾诚。穿着不合身的牛仔服,剃着难看的光头,他说,老爸,我球鞋都小一圈了你还不给我买新的。又笑了一下,叶云桑抽完了最后一支烟,最后一支烟里,是现在的曾诚。他笑着,灿烂又阳光,严肃又认真。他说,老爸,我爱你。………
  眼睛发酸,淤积了很久的情绪好象忽然清仓。不过,叶云桑没有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吸了吸鼻子,准备进屋睡觉,一转身,恰好对上站在门口的曾诚。
  没有灯光,曾诚站在那儿,孤单得象一个无主幽灵。
  “老爸。”抱住了叶云桑,曾诚把头埋进了叶云桑的胸口。这孩子,叶云桑苦笑,没能忍住,刚才的眼泪偷偷的浸湿了眼眶,久久不能成语。两个人在黑暗里好象表演着一场无声的默剧。
  “很晚了,睡觉吧。”叶云桑如是说,可他放不开怀里的曾诚。以往他从来没有这种总错觉,可今夜,他觉得好象一放手似乎就会失去一切。
  终于,最后,叶云桑放了手。
  客厅里12点的钟声响起,在这个钟声里,他,放手,起身,侧身吻上了曾诚的脸颊,然后,从脸颊又吻到了曾诚的嘴角。然后,如同走钢丝的慢镜头般,慢慢的慢慢的擦进了曾诚的舌间,轻轻咬住……
  ***
  所有的人都要离开,人生仿佛一场别离游戏,无休无止……
  所以,曾诚也离开了,在经过无数次抗议,抗议无效后曾诚走了。
  他去的不是美国,他强烈要求自己去俄罗斯,就象是被放逐,他想去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呆着。没能拗过他,王梓为他办理好了出国的手续。
  去的是莫斯科大学,在那里先念预科。接下来是本科和硕士,曾诚不知道自己要念多久,好在,俄罗斯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签证不费事,离别的感伤没酝酿出个头绪来曾诚就拜拜了。
  然后,又是走的那天。
  在楼下,曾诚眼泪鼻涕的哭着,非要叶云桑去机场送他。想当然,叶云桑是无情的拒绝了他。他有他自己的打算。送别这回事,往往是走的人没什么可送的人就很哽咽。走的人潇洒一去,送的人一般都是烦恼感伤了半天才记得要吃饭。吃饭是大事,叶云桑决绝了曾诚的要求,选择了吃饭。
  然后,曾诚一步三回头,嘟囔着上了王梓的车。他说。“老爸,让我再看看你。”
  “行了行了,遗像你不都带着了吗?想看你自己到了看个够。”临走之前,叶云桑特意去象馆照了张十四寸标准证件照,等拿回家看才发现很象遗像。于是乎,有了这张标准遗像,看不看这回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老爸,你让我抱抱你好不好。”曾诚又说,叶云桑颇为不耐的摆摆手。“昨天抱了一晚上你还没抱个啊。”走之前,曾诚磨着去了叶云桑的房间,就象孩提时代一样抱着老爸睡了一觉,可醒来才发现两人都多了一娇媚的黑眼圈。一宿无眠啊,毕竟理智和情欲这回事是双性规律,弄不好就会超出正轨。
  “那老爸,你让我亲亲你好不好?”这句话说出来叶云桑的脸红了,王梓轻轻咳嗽了声,抬头看天。最终,叶云桑没让曾诚亲他。大庭广众,叶云桑觉得老脸挂不住。他拍了拍曾诚的脑袋,语重又心长。
  “小子,去了那边还是好生点读书,别老想着亲啊抱的流氓行为,那边洋妞多,你可别真整出什么事来。我……”我字后面的话,叶云桑说不出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是拍着曾诚的脑袋,拍啊拍……
  走了,曾诚终于走了。
  车子,驶出铁门,在长长的街尾留下了一串污染空气的黑烟。
  叶云桑看着黑烟出神,他回想着刚才曾诚是哪只脚跨上的车,又回想着,王梓是哪双手关的车门。不过,总的说来,叶云桑真的有种过去了的感觉。一切都过去了,他站在铁门外,夕阳西下,倦鸟不再归巢。
  上楼,进屋,叶云桑煮了碗鸡蛋面。
  一个人吃着,狼吞虎咽……
  “大哥,和你在一起很开心。”电视里又在重播天龙八部,是靠前一点的剧情,阿朱翘辫子的那集,她倒在乔峰的怀里,虚弱又幸福的笑着。靠!叶云桑骂,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起身进厨房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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