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湘走进电梯间,按了一下楼层的电钮,电梯便平稳地上升了。电梯里恬静安逸,吸顶灯流泻着柔和的乳白色,风扇送来了徐徐的清风,嫩绿的簇绒地毯显然是新铺上去的,踏上去的感觉真好。一连几天,紫湘都是在一种愉悦的心态中度过的。尽管在电梯间她只有几十秒的时间,可她还是从精巧的手袋里掏出小圆镜照了照。镜子里的她俏媚的眸子蕴聚着熠熠的神采。两条修长的弯眉有种媚人的韵律感,还有纤巧挺直的鼻子,秀气而高雅,难怪骆英凡会对她如痴如醉般地呵护。
电梯间打开了,她匆匆收起镜子,悠然地走进自己租的公寓。她拉开窗帘,从27层的楼上俯瞰这座令她神往的城市。中外风格融为一体的建筑群,鳞次栉比地展示着现代化的风采。玻璃幕墙衬托出都市的豪华和气派。巨幅广告在城市的空间闪烁着变幻的图形和迷人的光色。
她凝睇着北三环路上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不禁感慨万千。现代社会里,各个不同阶层的人们都终日奔波忙碌着,为了各自不同的生存方式。有的人是为了能打保龄球,能喝XO,能出国旅游,能坐私车,能住别墅。而更多的人不过是为了能一日三餐吃饱,能有间自己的房子住,能不为孩子的上学、就业发愁而已。这就是人生的差距。而她究竟是属于哪一阶层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在社交场合,她衣着华贵,谈笑风生,像是一个出身名门的高贵公主,被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哄着捧着。可一旦静下心来,她又觉得自己很可怜。除了身上的奢华,她几乎是一无所有。
刚才,她和骆英凡还坐在一家很上档次的咖啡厅里,那种感觉真的让她很惬意。
一厅幽暗,数盏烛光,莹莹点点,闪烁其间,一曲德国著名作曲家门德尔松的《仲夏之梦》的音乐在似有似无之间渲染着缠缠绵绵的诗意。紫湘喜欢沉浸在这样的场合,听到这般优美的音乐,出身舞蹈演员的她浑身的细胞都好像调动起来似的,真有一种“闻鸡起舞”的冲动。在这情调浓浓的夜晚,最适宜谈情说爱了。骆英凡选择这个地方和她见面,也是独具匠心了。
她这次来京,主要是奔着他来的。对于出演《爱情,请别走开》的女二号,她已经不再抱太大幻想了。来京前,她给张导打了一个电话,想做一下最后的努力,但电话里的张导已经判若两人。他态度冷漠,居然打起了官腔,讥她攀上了洋买办就不认人了。
紫湘耐着性子说:“张导,您别逗我这苦恼人的笑了。我哪儿敢不认您呢?我很看重这次机会。真的,如果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还您一个惊喜的。”
“我不是跟你谈过吗,只要我们达成默契,这女二号就是你的了。”
紫湘知道他所说的默契对她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献身”,一种委身导演的屈辱。尽管 她也听影视圈里许多人讲起过,某某影星就是凭陪导演睡觉而一夜走红的,可她还是不想走这条路,她认为不到走投无路之时,这条路还是不能走的。
“张导,我没有别的选择吗?”
“还有就是你能拉来巨额赞助。”
紫湘听了这话,气得差点没把电话扔了,心说,我要是能有这种本事,头一件事就是把你这个导演炒掉!她打电话时,骆英凡就在她的跟前。他看着紫湘满脸涨红的样子,便示意她撂下电话,然后说:“你完全没必要那么激动,和他那种人置什么气?若气坏了身子就更犯不上了。”
紫湘忿忿不平地说:“一个挺大的导演说话就跟放屁似的,太可恨了。”
“影视圈里这样的人多了,自以为导了两部片子就成大腕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说,“紫湘,就凭你自身的优越条件,完全可以到国外发展,做出样子来,给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看。”
紫湘听了他的话,心里热乎乎的。她没有想到一个外国文化传播公司驻华的首席代表会对她这样一个没有名气的个体演员这般关注。她说:“骆先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相信我的实力。”
“光有实力可不行啊,还必须要抓住机遇。可抓机遇靠什么?靠有准备的头脑。你就拿我来说吧,我本来是一个农家子弟,在河北的一个山村中生活了十八年。最初,我靠我的勤奋,以全县理科状元的身份走进了清华大学经济学院,四年后,又考取了哈佛大学商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在哈佛,我仍然是最勤奋的学生。在外国学生课余时间去看足球和玩电脑游戏的时候,我却呆在了图书馆里读书。我的导师詹姆斯先生对我非常欣赏,希望我毕业后做他的助手,我却婉言谢绝了。我想把我所学到的知识奉献给生我养我的祖国。所以当澳大利亚文化传播公司到哈佛聘请驻华首席代表时,我便报了名。最终,我以无可争议的优势获得了这次来华的机会。”他侃侃而谈。
紫湘几乎为之倾倒,她没有想到骆先生还会有此传奇的经历。从一个农村的娃娃,在短短的二十几年间,便实现了脱胎换骨的转变,这对她也是一个鼓舞。她不相信在偌大一个北京城就没有她的立椎之地。况且如今她又遇见了骆先生。
“骆先生,那您看看我该怎么做呢?”她投来征询的目光。
“紫湘,我觉得你已经具备了成为影星的基本素质,关键就看你如何运作了。”骆英凡呷了一口咖啡,又微笑着注视着她。
紫湘心里一热,感觉到他眼里的那种热情。
“我这个人是轻易不和女性交朋友的,因为,我交女友的标准是很高的。可我对你的印象很好,你是一个挺不错的女孩子。自从那次我们和那个姓张的导演喝酒之后,我对你就有了一个全新的印象。你和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不一样,你是一个很珍重自己的女孩子。”
紫湘脸红了,羞涩地低下了头,她自觉她平时是个很健谈,很开放的女人,可不知为何在骆先生跟前,她总是放不开。
“我是不是爱上他了。”她心神不安地想。
骆英凡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说:“我最近跟一个高人学会了看手相,你不想让我试试身手吗?”
“真的?”她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把手伸给我。”他以命令的口吻说。
紫湘嫣然一笑,将只柔若无骨的手伸了过来。他捏住她的两个手指,拽到眼前,仔细端详了片刻,说:“你的手很柔软,手指纤细,生命线、太阳线和财运线都很完整清晰,并相交在生命线上。看起来,你将攀上个富贵之人,日后会前程似锦的。”
紫湘忍俊不禁地说:“骆先生,我将攀个富贵之人,不会就是你吧?”
“那也说不定的。”他半真半假地说。
“好啊,那我可就借你吉言了。”她的声音是甜美惬意的。
“紫湘,”他一把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说,“我喜欢你。”
紫湘的脸倏地红到了耳根。她惶恐地抽出手,四下看了看,低声说,“请你不要这样。”
他愈发放肆地打量起她来。
她有些惊慌,忙垂下眼睑,遮盖住那慌乱的神色。她想男人怎么都这样,碰到漂亮的女孩子就魂不守舍的呢?
他将脸向前凑了凑,小声说:“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紫湘此时的心情异常复杂。从心里讲,她是喜欢同他接触的,但又不希望过早表现出自己的热情。表姐南妮的失恋让她对男人产生了一种戒备的心理。她开始相信这样一句格言了:越是轻易得到的就越会轻易地失去。来京已经足足一个星期了,她对他还是若即若离的样子。她用她那逗人的,懒洋洋的声音,时而热情,时而冷漠地东拉西扯地说个没完,弄得他眼睛直勾勾的,仿佛坠入了情网。
她现在已察觉到了他对她的欲望。她又变得冷静起来,让骆英凡很吃惊。
她禁不住想,她这样做是否有些过分了。耍一点女孩子的小聪明,未尝不可。但是过犹不及,只怕这样做下去会事与愿违的。她正是带着这样一种忧虑和骆英凡分手的。骆英凡驾着奥迪A6将她一直送到公寓的大门口。
临别前,他说:“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咱们到八达岭转转去。”
“好吧,我等你电话。”她爽快地答应着,尽管她已经两次到过那个地方了,但她还是不想放弃与他接触的机会。
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脑海里闪现的还是骆英凡的影子。从他的经历上看,他起码也是三十傍边的人了,可他一直闭口不谈他个人的情况。他是否已经结婚?是否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对她来讲还是个谜。即使上述情况都没有,女友也总会有的吧?像他这样好的自身条件,没有艳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真的怕自己在付出情感之后,收获的只是失望。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大千世界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在男人和女人的世界里,爱的表达既是粘合剂,也是分离剂,一句话往往就会将爱的距离拉近或推远。但她最怕的还是无言的结局。
这些天来,她也接触到好多来京寻找在影视圈发展的“京漂女”。她们来自天南海北,整天奔波于电影厂和电视剧制作中心,也许仅仅是为了在某一部片子里谋得一个小小的角色。她们大都活得挺艰难的,有的还长期租着远郊农民的房子,过着入不敷出的日子。
她在舞蹈学院时的同学美琦是个来自西南边寨的瑶族姑娘,毕业后不愿回到自治州歌舞团,便只身流落到京城,想圆她的明星梦。她长得十分漂亮,其一颦一笑和举手投足都能让人领略到山村女孩子的纯真。她先后在三四部电视剧中扮演过不十分重要的角色,由于出镜的机会少,也没给观众留下过深的印象。她不死心,总想出演女主角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可许多导演在她试镜之后都连连摇头,评价说,她仅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没有受过系统的演技训练,还不会演戏,再加上普通话说得又不好,很难成大器的。
美琦逐渐心灰意冷起来。她意识到她也许根本就不是一块演戏的材料。就在她正欲打道回府的时候,一位京城的大款看上了她,愿意出资圆她的名星梦,条件是包养她。她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尊,答应了他。于是,她终于在一部并不叫座的10集电视连续剧中当上了女一号。
那位大款为此付出了近200万的赞助费。紫湘这次见到美琦时,她的昔日女友已成了雍荣华贵的富姐了。她住在亚运村的一套豪华别墅里过着阔太太般的生活。她对紫湘大发感慨说:“按照《圣经》的说法,上帝造女人是给男人解闷的。在上帝发现了自己的杰作亚当一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才想到造一个夏娃来陪伴他。按照孔夫子的的说法,女人的天职是服从与服侍男人。按照现代流行的说法,女人是男人休闲的绿荫,男人累了可以坐下来小憩,拥抱满目的葱绿。无论社会发展到什么时候,我们女人都是柔弱的。”
紫湘好像不认识她了似的。昔日在班上她可是个高傲、矜持的女孩,对身后一大群追求者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没想到走上社会后,她会一改往日的风格,走上了傍大款的路子。
“他对你好吗?”她试探着问。
“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人家是有家室的人。我们有的只是一种契约的关系,合同
期为五年。”她淡淡地说,眼睛里溢出一种难言的抑郁。
紫湘心里一阵发冷,美琦今年刚好21岁,如果她将青春最宝贵的时光拱手给了一个有钱的老男人,是不是有点太惨了。
“那五年以后,你怎么办?”
“五年以后?”她冰雪般凛冽地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干嘛想那么久?”
“美琦,恕我直言,你走的是一条危险的路。我和你一样,也想出名,也想有钱,可我不会去‘傍大款’。你完全可以嫁个能帮助你成功的男人的。”
“紫湘,你怎么尽说傻话。这样的男人,你就是满世界地找,也找不到的。”她说,“三十岁以内未婚的男孩子,谁会有这样的实力和地位,而有这样实力和地位的男人,又有谁没结过婚?”
紫湘没有反驳她。她不想让她知道骆英凡的存在。她现在已经现实起来了。先前,她还幻想着能碰上张艺谋这样的导演,能成为巩俐和章子怡第二。可现在她明白了,明星也并非那般容易就当上的。看看京城这成千上万做着“明星梦”的“京漂女”,她恍然明白,这种概率也许只有几万分之一。她现在唯一的幻想就是嫁给一个能改变她生活命运的男人。
这个男人也许只有骆英凡了。
紫湘想来想去觉得她走这条路子还对的。如果一个女人有充分的实力而不依附男人,那是无可厚非的。她心目中的表姐就是这样的女人。如果一个女人缺乏这种实力,那就不妨去依附男人。那也是无可非议的。当今世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吗?她在经历了一番努力之后,方发觉自己并不具有自立的能力,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这时,电话铃响了。她以为是骆英凡的电话,便迫不及待地操起话柄说:“英凡吗?”
“什么英凡?我是你表姐。”南妮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紫湘脸红了,忙说:“表姐,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你别给我打岔,告诉我谁是英凡?”
“哦,我北京的一个朋友。”她说。
“怪不得还不回来,乐不思蜀了吧。”南妮关切地问,“这个人究竟如何?是不是真心?”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他绝对不是韩强那号人,我向毛主席保证。”
“光你保证有什么用,关键还在那个英凡。”
“对他,我心里有数。”她颇为自信地说。
“但愿如此吧。”南妮话语流露出几分怀疑。
“表姐,《女人时尚》的致歉声明登出了吗?”紫湘猛然想起了这句话,“现在想起来,我那事干得是够冒失的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请多多原谅吧。”
“我已决定不登那个声明了。”
“哎哟,你怎么突然又宽宏大量起来了。”她很意外的样子。“该不是你又改变主意了吧。”
“没错,我是改变主意了。我已经从你给我挑出的几封信中选中了一个,他叫何野,是北方大学中文系的副教授。”
“YEAH,非常太空感!”她惊呼道,“你的弯子转得好快呀,我连想都没想到,太爽了。”
“死丫头,还满口的新名词呢。”南妮的声音充满了惬意。
“这么说你得好好感谢我了。”她得意起来,“没想到我没走几天功夫,你的爱情之途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这事也真是挺有意思的,好像一切都事先安排好了似的,这也许是一种缘分吧。”南妮很兴奋,滔滔不绝地说着。她告诉表妹,她的那部长篇小说《享受爱情》已经写到了第二章。她每天都保持三千字的速度,写得很顺畅。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紫湘大声说。
电话那边爽然地笑了起来。这种开心的笑声,紫湘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听到了。她不禁也受到了感染。她不禁想:爱情太奇妙了,会使漂泊的心灵找到了栖息的港湾,会使一池清水泛起爱的波澜。也不知道这个何野是何许人也,竟也能赢得表姐的这颗芳心。
紫湘通完电话,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多少天来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这种结局是她不曾料到的,想不到表姐这种孤傲的女人也适应了征婚这种形式,并从中找到了自己的爱情。这也是件挺不容易的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骆英凡便将她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公寓的大门口。
紫湘撩开窗帘,见他正依在车旁向楼上张望,忍不住欣然一笑。她在梳妆镜前匆匆修饰一番,便像只快乐的小燕子飞下楼。
“你今天真漂亮。”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让她美滋滋的。
“那我昨天就是假漂亮吗?”她略带调皮的样子冲他说。
“漂亮,漂亮。”他连声说。“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漂亮的女神。”
“你的嘴可真甜,像抹了蜜似的。”她见骆英凡已经为她拉开车门,便钻了进去。车里开着空调,凉咝咝的。
“我昨晚想给你打个电话,怎么老是占线。”他坐进车里,一边发动车,一边说。
“哦,我表姐给我来了电话,说了整整半个钟头。”她捋了一下散在额前的秀发说。
“不会是男表姐吧?”他半真半假地说。
“哎,我怎么闻着这车里有一股酸味呀。”她故意四下张望了一下。
“开句玩笑话。”他笑着说,“可别当真啊。”
“谁会跟你当真,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她侧目瞅了他一眼,咯咯笑了起来。
轿车出了北三环路,便风驰电掣般地向北驶去。骆英凡把着方向盘,半天也没有说话,好像有点不高兴了似的。紫湘心里好笑,便说:“哎,昨天打电话的真是我表姐啊。你怎么能不相信?”
“谁说不相信了。”他说,“我是怪你的话太噎人了。”
“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连句玩笑话都受不了,还哈佛硕士呢。”她依旧大大咧咧地说。
“你表姐是干什么的?”他忍不住还是问了句。
“我表姐可不是个凡人。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女作家。”她颇为自豪地说。
“是吗?她叫什么名字?”
“南妮。”
“南妮?”他现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就是那个善于写言情小说的南妮?”
“怎么?你认识?”
“不,不认识。”他连忙否认。
“以后,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别看她的名气很大,但没有架子的。”
他无置可否的样子,似乎对认识南妮并不感兴趣。紫湘并未注意他的表情,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我表姐别看善于写言情小说,可对谈情说爱并不在行,先后失恋了两次,至今也没有结婚。昨晚,她告诉我,她爱上了一个大学教授,是个离了婚的男人。不过听说他在学术上很有造诣的。”
“作家嘛,就是和我们的思维不一样。”他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话峰一转说,“紫湘,北京这个地方在八千年前还发生过一次沧海巨变呢。就是我们现在走的地方就发现过埋藏的海生物化石,还有鲸鱼脊椎骨化石。这说明这儿被海水曾覆盖过,只是由于地质变化海水才退出了北京平原。”
“是吗?”她很惊奇的样子。“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话呢。我先前只知道‘北京人’和‘周口店’。”
“我们作为海外的文化公司,自然对中国的古老文化感兴趣了。”他说。
紫湘打开电动窗,将头伸出窗外,清爽的晨风拂面而来,吹乱了她的一头秀发。她感叹地说:“北京真美,怪不得那么多王朝要在这里建都,那么多人要到这里‘淘金’呢。”
“可要想在这里站住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接过话题说,“每天都有人带着希望而来,又每天都有人带着失望而去。这就是事实。”
“是啊,我表姐前些年就到北京闯荡过,可为了所谓的爱情又回到了北华,这绝对是一个失误。要换了我,绝不会干那种傻事的。”
“我看你行,是应该到北京来发展的。”他说,“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谢谢。”她将脸转了过来,微笑着。
“说什么呢,这么外道。”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拉过她的手。
紫湘心里一热,便将身子朝他这边靠了靠。长到21岁,她还是头一次和一个男人挨得这般近,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的呼吸。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地摸挲着,充满着柔意。紫湘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羞涩地垂下眼睑。骆英凡侧过脸端详着眼前这个突然乖起来的女孩子,散漫的秀发衬着圆圆的,依旧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脸庞,羞涩中更显得妩媚可人。她即使坐在车上依然能显露出秀柳的身姿,还有那双并在一起的长腿,天生就是跳舞的材料。他先前一直将她看作风风火火的女孩子,没想到她还有娇柔的一面,羞羞涩涩的。她此时一改往日桀骜不驯,温顺得像只怀里的小猫。骆英凡想着想着,便有些不可自制起来。他将车子开到僻静的路旁,猛然将车煞住了。他不待紫湘反应过来,便将她拥在座位上狂吻起来。她好像很害怕,闭上了眼睛,每吻一下,她的全身都颤抖一下。他紧紧抱着她,感受到她身子正在轻微抖动。
紫湘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惶之后,也动情地回应了他的热吻。她的唇像清香的花朵,柔软地覆盖在额头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从狂热之中返回到现实。骆英凡双手托住她的脸庞,呼呼喘着粗气说:“湘,我爱你。”
紫湘理着散乱的头发,嫣然一笑,说:“我也爱你。”
“走,登长城去。”他说着去重新发动车。
“对,让长城做我们的见证。”她将头依偎在他的肩头,充满了幸福感。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驶向八达岭长城。紫湘心里溢满愉悦,禁不住哼起了她喜欢的一首歌《梦中的等待》:
把月色当成梦的大海,
荡漾着无边无际的企盼,
把情怀当作梦的小舟,
栖息着一份清纯的思恋……
在古老的长城上,紫湘快活的像个小孩子。她拉着他的手,一口气跑上城墙的顶端。他们相依在城墙靠外一侧的了望口,眺望着远方的丛山峻岭和盘旋在这之间的蜿蜒长城。
“英凡,先前我已经到过两次长城了,唯独这次的感受不同。”她两手拄在城墙上,神情专注地凝视着远方。
他将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头,贴在她耳边说:“是不是因为我啊。”
她回过头娇媚地抿嘴一笑,算是做了回答。
“你笑得真好看,真是千金难买。”
“好啊,是不是想在我面前卖弄你有文化呀。想做周幽王了是不是?”她笑着捶了他一拳,柔柔地,没有一点力度。他顺势又将她揽到了怀里,想亲吻她。
“别,”她用手挡住了他的嘴说,“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看看场合。”
“你难道不想体味一下在长城之巅两情相悦的浪漫吗?”
他的话语娓娓动听,说得她丰腴的脸上生出一种特别眩目的光彩。
他又一次将嘴唇对准了她的芳唇。这是一次回味幽长的的接吻,一时间竟吸引了无数道惊异的目光,包括黑色的,蓝色的,褐色的眼睛。他们旁若无人地相拥相吻,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似的。直到身边响起一阵祝福的掌声,紫湘才猛然省悟过来。她挣脱了他的拥抱,夺路朝下边跑去。……
这天,他们直到黄昏还游荡在充满绿色的丛山峻岭之中。他们远远地躲开游人,带着随身的食品和饮料走进一片丛林里。绿毡般的草地浓香沁人肺腑。苍茫暮色里,他们仰卧在草地上,享受着晚风的清爽。远离了大都市的喧嚣和浮华,紫湘疲惫的身心才开始轻松起来。她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初恋的那种感觉真好。
“湘,我们今天是彻底回归大自然了,你有什么感受?”
“特爽。”她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大都给绿树遮盖住的天空说,“我们的祖先远古时说不定就在这里刀耕火种过的。”
“他们当时过的可是群居群婚的生活啊。”
“这可不好,孩子生下来,都不知道谁是爸爸。”
“这有什么,知道谁是妈妈就行了呗。”
“这样就可以逃避做父亲的责任了,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思维吧。”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那种不仁不义的男人。”他自我表白说。
紫湘憋不住笑了,说:“心惊什么,我说得又不是你。”
骆英凡往她跟前凑了凑,说:“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真的。”
紫湘抿嘴一笑,说:“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听你说这话了,你是不是跟别的女孩子也经常这样说呀。”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别看今年我27岁了,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处男啊。”
她咯咯笑了起来:“空口无凭,谁能验证?”
“你这可是难为我了。我毫无办法。”他狡黠地笑了。
紫湘自知失言,羞得脸色绯红,慌忙用双手捂住脸颊。
骆英凡浑身一阵燥热,忍不住一下便扑到她身上。紫湘已预感到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只是在最初惊叫了一声,便不吭气了。她既然已决定将自己托付给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还有什么必要扭扭捏捏的呢。
他感到她丰腴的乳房贴住了自己的胸肌,他忘情地抚摸着她柔软的腰肢,她臀部的曲线,他撩开她钴蓝色碎花连衣裙,贪欲地瞄着她凝脂般的大腿。于是,他呼吸急促起来,便用手去撕扯她的内衣。紫湘半推半就中把自己交给了骆英凡,从此翻过了少女的最后一页。她只是感到下身撕裂般的阵痛,但她没有呻吟,脸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是件很神圣的事情。
一滴鲜红的血落在绿绿的草地上,像是绽开了一朵艳丽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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