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大漠 1.沙漠歼群匪(3)

              商队杀手汉姜·贝
  沙漠!
  从非洲西北海岸开始,除中间有少许短暂中断外,有一系列荒凉的不毛之地延伸到亚洲,直达兴安岭的山脊,它们一个比一个更令人畏惧。非洲大陆的大沙漠越过苏伊士湾进入阿拉伯的荒凉的平原,毗连着它的是波斯和阿富汗的光秃、贫瘠的大地,由此向上越过帕米尔和蒙古,并在那里形成令人胆寒的戈壁。
  从布朗角直至尼罗河谷的悬崖绝壁,从海边礁石直至苏丹的热雾腾腾的森林,撒哈拉沙漠延伸的面积要超过12万平方英里。它的划分是多种多样的。与尼罗河流域国家接界的利比亚沙漠向西跨越到真正的撒哈拉部分,对此诗人是这样描写的:
    延伸到有炙热阳光的地方,
    荒凉的哈马大沙漠,
    而在这热如火烧的沙堆中,
    连一根绿色的草茎也找不到……
  从这里开始,平坦的沙漠延伸到大西洋沿岸。阿拉伯人将它们区分为:住人的沙漠,不住人的沙漠;长有灌木丛的沙漠;有森林覆盖的沙漠;多石的沙漠;布满岩块的沙漠以及有移动沙丘的沙漠。
  关于撒哈拉沙漠是低于水平面的平原的看法是绝对错误的。沙漠更多的是高200到700公尺的高原,其地表并不是像人们以前一直认为的缺乏变化。
  最后所说的特别适用于东部真正的撒哈拉,它显示给旅游者的要比西部的岩块沙漠可爱得多。这里是沙漠恐怖景象和可怕的流沙的发生地点;流沙被风堆积成向前移动的波浪,缓慢地移过沙漠——因此得名萨赫勒,亦即移动的沙海。沙地的这种移动性自然对植物的生长是十分不利的,而且再加上非常缺乏泉源和井水,没有水源是不可能生成绿洲的。贫瘠的沙地能养活很少一些无价值的盐碱地植物,最多再有些细瘦的麝香草,几棵蓟草,以及一些带刺的含羞草。虽然诗人宣称:“狮子为沙漠之王”,但狮子却不漫步穿越炙热的沙海。只有蛇、蝎子和大量跳蚤在这火热的土地上可舒适地存在,甚至于跟着沙漠商队进到沙漠内一段路的苍蝇也会很快在途中死亡。然而人类自然敢于进入炙热的阳光下,并抵抗着从各个方面威胁着他们的危险。当然,他们的描述常常是夸张的,可是仍然经常有足够多的事物会败坏对一次沙漠之旅的向往,而在移动沙海中牺牲的人比在有富裕水源的真正撒哈拉沙漠要多。在那里以使人感到厌恶的姿态并列或相叠地躺着已于透的人和兽类的尸体,有一个人还在已无肉的手中紧握着空水管;另一个像是发疯地翻掘着自己身下的地面为了获得一些凉意;第三个已干瘪的尸体坐在他的已变白的骆驼的残骸上,头巾还在光秃的骷髅上;第四个跪在地上,朝东方面向麦加,而手臂则交叉放在胸前,他的最后思想如虔诚的穆斯林应做的那样,是寻找真主及其先知。
  可是沙漠仍要在自然界的大家庭中实现其目的。它形成了炽热的炉子,使加热了的空气向上升起,飘向北方并在那里沉向地面,给那些地区在午夜带去必需的热量和生气。创世者的智慧不容许出现过量,故而从一开始就关心使所有的矛盾达到有益的平衡。
  臭名昭著的巴卜古德约位于北纬21度,在撒哈拉和萨赫勒的边界上,这里也是图阿雷格或伊莫沙尔赫人与特布或特达人相互冲突的地区。
  这种毗邻关系使得这一地区及其居民总是不间断地处于准备战斗状态。萨赫勒的游动的沙山被不断的西风继续推向东方,而且在巴卜古德碰到塞里尔的岩石,并一直向上堆积起来,使得山谷、沟壑以及其它低洼地毫无例外地全部灌满而形成了沙的存放地;那里缺少水分,无法将其压在一起成为固体物。旅游者若陷入了这种深不可测的沙海就倒霉了!他的骆驼几秒钟前还感到蹄子下是十分安全的岩石地面,但突然间又细又轻的沙粒已经没到了它的身躯。它作了回转的努力,可是却因此只能更深地陷于炽热的细沙之中。骑者不能从坐骑下来,因力否则他会下沉;他与愈来愈迫紧他的沙子作斗争。骆驼陷入得愈来愈深了;最后完全消失。沙海愈来愈高地往上涨,抓住了骑者的小腿、臀部、肩膀,他已经无法再动了,他把头转向神圣的克尔白天房——“遵从真主的意志,真主仁慈!”他已变白、干瘪的双唇喃喃地说,现在沙粒已将其口封上。沙丘扎紧了他的胸膛,眼皮闭上了,死亡天使沙沙地掠过,高高的天空一只兀塑在盘旋。它注视着旅游者的最后挣扎,但是它却缓慢的振动着它强有力的翅膀,盘旋一周后即飞向远方,因为它知道,沙丘会完整地吞掉它的牺牲品,而不会留给它任何部分。
  这就是巴卜古德·沙丘之门。谁敢于到它的岩石和沙浪之间去,肯定是受到了关系重大的原因的驱使。
  然而还是有在这样一种冒险行动前不被吓倒的野蛮人物。他们从那可怕的,以血还血,以命抵命中汲取勇气。除好客外,血仇是第一沙漠法则,假如即使发生在接近的部落的成员之间,谋杀也要用血的代价来抵偿的话,那么在一次由一外来或敌对部落的成员犯罪时就更不用说了。那就会要求血债要用血来还:血族复仇到处蔓延,愈演愈烈,直至征服了整个部落,并导致了公开的和秘密的残杀,而图阿雷格人和特布人之间的残杀就以巴卜古德作为战场。在这里血的准则比为将敌对双方分开自然力的所作的恫吓还厉害,可正是这种恫吓使敌对行为更为可怖,甚至美洲印第安人部落打仗时互相撕咬都没有这样可怕。
  自从我们最后一次冒险活动以来已过去了许多星期,而我已真的认识到哈桑是一个杰出的向导,这使我原谅了他缺乏勇气。他不仅能准确识别路径,而且还懂得如何采取所有的预防措施,使我们迄今尚未遭受到最小的匮乏。他对我的忠诚已逐渐发展到一种令人高兴的强度。而我也很愿对他完全信任,如果不是一种极不平常的、使人害怕的激动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种激动好像他已有一段时间,而不仅仅是那天早上就已有了。他坐在他的席子上不肯离开,一个劲地笑,又笑又欢呼;一会儿叫自己是英雄,一会儿是懦夫;一会儿是个好穆斯林,一会儿是个要下地狱的不服从者。他得的是一种神经错乱症。对一个神经错乱者的向导,我只能特别小心,由于他本来是可靠的人,因此他的病使我感到难过。
  我们总共只有三个伙伴,现在补充了几头载运骆驼,可分散运载物。因此我们的旅行速度要比通常的沙漠商队快一倍,使我们有把握在三天后到达巴卜古德。因为我骑的骆驼比其它性口有更好的腿脚,所以我习惯于在早上比约瑟夫和哈桑动身晚些,并在我赶上他们时再跑在他们前面一段距离。然后在他们到来之前,我舒舒服服地或是抽着我的切布克烟,或用来丰富我的自然科学收藏品。
  就是现在我还是完全一个人在沙丘之间往前骑行;有时则让我的牲口停住,为了细听沙子所特有的响声,这种几乎听不到的响声敏锐的耳朵却可以听到。个别的小沙粒碰到一起,争先恐后前进,沙丘的西边向高处攀登,在沙丘的另一侧再次落下来,并产生了那种罕见的,几乎像在歌唱的响声,它以其柔和的金属音调宛如有千万个最细小喉咙在窃窃私语。数不清的细粒移动着,而我却未察觉有什么风。细沙一旦动起来就会连续不断地动下去。
  这时我在两座山之间看到了一个小沙丘,好像并非按自然方式形成的。我让我的骆驼跪下后爬了下来以便考察一番。我的猜疑是有根据的。这里堆着的是一个阿拉伯人连同他牲口的尸体;游动的沙子已将其淹没。那头牲口是头真正的毕沙林骆驼,而且真的像我现在看到的那样,额头上挨了一粒子弹。难道这里曾有过一场血族复仇吗?我除掉沙子以便能较正确地仔细观察一下骑者。我发现他的穿戴和装备都很完善。他的斗篷风帽上绣着A.L,而且我发现在他的火枪柄上和他的刀把上也烙印着相同的两个字母。正好在其鼻根之上一英寸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明显的、是一粒子弹打的圆洞,子弹从此人头部的前面进去而又从后面出来。
  “埃默利·博斯韦尔!”我大吃一惊地叫出声来。
  我对这种准确的射击很熟悉。我已经在一些印第安人的额头上看到过相同的窟窿,这是我的英国朋友的准确的猎枪在近处射击所致。因此我可以有把握地认为,他的火枪也在这里发了言。估计这次射击以来至少已过去了三星期,这是我从沙子的高度以及其它记号看出来的。我告诉自己,这应当不是惟一的死者,这个遇到了秘密复仇者子弹的遗骸已在沙漠中变白。这种灾难性的记号会给这个人带来死亡。
  这是真的,就在不远处我发现了第二具尸体,然后是第三具尸体,每具都是在高过界根一英寸的前额被击中的。这位汉姜·只可是找到了一位可怕的、不讲情面的敌人,直到找到雷诺·拉特劳蒙或报了仇之时是肯定不会提前停下来的。
  在离此一段路的地方我发现了一种新鲜的足迹,它横切过我们的前进方向。足迹源出于单独的牲口,而且是如此之小,使我推测这头骆驼是一匹毕沙林驼,或者至少是一匹那种默哈力骆驼,就像可在图阿雷格找到的那种卓越畜种。一匹这样的默哈力骆驼常常还可在速度、耐力和节食上甚至胜过毕沙林的乘骑用的骆驼,而且尤其是那些母骆驼,人们愿为它们付出特别高的价格。
  这里的那头牲口是匹母骆驼,因为后脚的足迹宽度要大于前脚。印下的足迹,虽说不深,但也不能说很浅。因而这匹骆驼仅仅中等程度地负载着;它所载的除了骑手没有别的。因此这个人或是跟踪者或是强盗,也或许是一个急件信使,他们总是骑在他们的速跑牲口上往所有可通行的方向快速穿行。最后一种推测看来无疑是不太可能,因为此人是停留在深入夹杂石块的沙漠的中间,一个急件信使在这里是没有什么可以寻找的。那么一个强盗想在那里做什么呢?这种地方是不可能会有掠夺物的。因此他可能是个逃亡者,正在寻找隐蔽之处,或许也是个血族复仇者,他已发现了一口孤独的水井,并从那里出发在作他的灾难性的远征。
  足迹还是完全干净的,而且没有迹象表明,就像奔走时不可避免的那样,往后拖着一条尾巴。可见此人骑走得很慢,而且从这里经过不会超过五分钟。这个孤单的骑者无论如何是个不平常的现象,并引起了我的充分注意。我在我的足迹上做了记号,使我的两个陪同不费力地继续保持自己的方向,然后从边上沿着所发现的足迹向前走去。
  “嗨,嗨!”随着这声呼喊,我的乘骑把头抛向后脖,并像一阵风似地在沙丘之间向前冲去。如若这一带是平地的话,那我肯定在十分钟后就会看到我要追赶的人了。但是因为沙丘阻挡着每个视线,所以当他进入我的视线时,我已到了他的身边。
  “喂——站住!”我呼喊了他。
  他听到了呼喊,立即勒住了缰绳,并将其很漂亮的默哈力骆驼驾驭了过来,当他看到我时,立即从座鞍皮带中抽出了长枪。
  “愿在你我之间保持和平!”我向他致意,并没有触动我的武器,“把你的武器挂到鞍座上,因为我允许你友好地和我说话!。”
  他张大着惊奇的眼睛注视着我。
  “你允许我?那你也知道我是否允许你呢?”
  “你用不着允许我了,伙计,因为我已经得到了允许。”
  “你的名字叫什么,你所属的部落如何称呼?”
  我的外表和我的全部装备的确使他有理由把我当作一个阿拉伯人看待。就像我在第一眼就觉察到的,他是个特布人。暗色的近乎黑色的皮肤,短的鬈曲的头发,厚实丰满的嘴唇,稍向前突的颧骨,都使他与阿拉伯人和图阿雷格人有明显区别。难道他进入沙丘之海是为了报仇吗?我无法想象,在游动的沙丘之间会有泉源,而他却居然没有大的水囊,只不过在后面座鞍纽扣上挂着一个羚羊皮做的小水罐。此人除长枪外还有一整套战士装备,而他的身躯则包在宽大白色斗篷下的一件牛皮做的窄小贴身短上衣中,牛皮紧身上衣可用作抵抗切削武器和投掷武器的铠甲。
  “我是从遥远的国家德国到这里来的,那里没有部落也没有非洲人。你是个特布人吗?”
  他没有听到问话可却惊呼:
  “从德国来?你认识那位埃米尔老爷吗?”
  “我认识他。你看到他了吗?”
  “我已看到了他。你是他所等候的来自德国的酋长吗?”
  “我是的。”
  “欢迎你,老爷!我是由他派遣来等候你的。”
  “他在哪儿?”
  “在宽阔的巴卜古德——沙丘之门中,你会找到他的记号,记号将告诉你他在哪儿驻足。”
  “那就感谢真主,我已看到了足迹而且跟踪了它。你差点儿走过了而未找到我。”
  “我差点儿就找到你了,老爷。我是想到塞里尔中去饮我的默哈力骆驼并为自己拿些水。然后我会回到你必需走过的路上来。我想找到你的足迹并跟踪你,以便打听你是否是我所等候的人。”
  “那么你认识这里沙漠中的一个泉源了?”
  “我认识许多泉水,老爷,只有我的眼睛能察觉到它们。”
  “你是个特布人?”
  “你猜对了。我是个阿马莱希部落的特布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老爷。我的名字埋在我的帐篷顶下直至我的誓言实现为止,我是以先知的胡须和永恒法庭的名义起誓的。叫我阿布·比拉·依勃纳——没有儿子的父亲吧!”
  “有人杀死了你的儿子?”
  “三个儿子,老爷,三个儿子,他们可曾是我的快乐、我的骄傲和我的希望呀。他们长得高大苗条就像棕榈,聪明得像阿布·贝克尔,勇敢得像阿里,强壮得像沙立德,而且顺从得像萨迪克,那个正直者。他们在比尔那边管理着我的畜群。我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却没有了牲畜。”
  “是谁杀了他们?”
  “商队杀手汉姜·贝。他抢走了我的默哈力骆驼让他的强盗们去骑用,还有我的牛羊让这些凶手们去食用。我离开了我的帐篷村,我的部落,我的女人和我的女儿们,并从一个绿洲到另一个绿洲跟踪着他。我的火枪已击中了三个,我的箭射中了四个,我的刀刺中了六个他的同伙,但他自己却受到了魔鬼的保护,至今我的眼睛看不到他,我的手臂触不到他。但他仍然会下地狱的,因为如果我的手太短的话,那你会抓住他,你和埃米尔老爷,人称强盗杀手‘最高的英雄’。”
  “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在霍握赫尔并,他的子弹在那里打死了三头带有死亡记号的乘骑骆驼。”
  “他身边还有谁?”
  “两个人,是他的佣人和他的向导。你在路上没有看到被射中额头的骑手和牲口的尸体吗?”
  “看到了。”
  “这就是埃米尔老爷打的,他的子弹就像真主怒火,从来不虚发。汉姜·口和他的沙漠匪帮知道复仇者的猎枪;他们咒骂他,但是爱好和平的牧人却用祝福的语言思念着他。复仇者骑行在强盗们的印迹上;他们则想抓住并打死他,但他的上帝像真主一样强大;使他不被人看见并在所有危险情况下保护着他。在每个绿洲都响起了对他的赞扬,在每个湖边都传颂着他的荣誉;沙漠为他的名字而骄傲,而在空气中传播着对他事迹的歌颂。他是罪人的审判官,公正的保护神;他来来去去,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处、去到何方。但我要把你带给他,要使你的名字和他一样伟大。”
  这可真是一首歌颂我的勇敢的埃默利·博斯韦尔的赞歌!这个特布人比大个子哈桑无论如何有一颗更勇敢的心,我可以放心地信任他为我引路。
  “到巴卜古德还有多远?”
  “一天再过一天。然后你的身影往东比你的脚长三倍的时候,你的毕沙林骆驼将跪在巴卜·哈恰尔——石门之下,可让你在荫影下休息一下。”
  沙漠居民是既不知道罗盘也不知道钟表或测角器的。是靠星星为他们引路,按影子的长短来确定时间的。他们在这方面的技术十分熟练,很少有出错的时候。
  “那么走吧,我们去会见我的伙伴们!”
  “我的水剩下不多了,老爷。”
  “在我那里你要用多少就有多少。”
  他跟着我。不久后我们就碰上了约瑟夫和哈桑,他们明白了我的记号并保持了正确的方向。我在沙漠之中遇到了要找的人,实在使他们十分惊奇。
  “天啊,真该重打一千大板,”施塔弗尔施泰因人说,“来了个伙伴,真太妙了!那么这个黑伙计是谁,先生?”
  “这是阿布·比拉·依勃纳,他将领我们到巴卜古德去。”
  这时哈桑的眉毛阴沉地缩在了一起。
  “这个特布人是谁?他对道路的熟悉程度会比那个沙漠上的所有孩子们都称为杰萨·贝杀手的大哈桑更好?是哪个母亲生了他的?有多少个长老教导过他?老爷,他可以走到他愿去的地方去;没有他我也会把你带去巴卜古德去的!看看他的脸和他的头发,他的面颊和他的嘴,他是伊斯迈尔的真正子孙吗?而伊斯迈尔则是最早祖先亚伯拉罕的真正儿子。”
  特布人眼睛微笑着安静地看着他。
  “你把自己称为大哈桑和杰萨·贝杀手?我的骆驼的耳朵还从未听到过这些名字。你的部族和你的支族叫什么?”
  “我是努拉布支族的一个卡巴希人,我们已经打死了豹子和它的老婆以及名叫畜群杀手的狮子。你杀死了谁呢?你是个没有儿子的父亲和没有勇气及英雄事迹的特布人。我将为老爷领路,但你可紧抓住我的骆驼的尾巴。”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比你亲戚的数还大且比你的记忆还长。我叫哈桑·本·阿布菲达·伊本·豪卡尔·阿尔·沃迪·优素福·伊本·阿布·福斯兰·本·伊沙克·阿尔·杜利。”
  “那么好吧!哈桑·本·阿布菲达·伊本·豪卡尔·阿尔·沃迪·优素福·伊本·阿布·福斯兰·本·伊沙克·阿尔·杜利,从你的骆驼身上下来,然后我有些事和你商谈!”
  这时特布人跳下来,拔出了他的刀,坐在了沙中。
  这是一种阿拉伯式的决斗!这正是我所期待的,而且由于这一原因安静地忍受了这次小争吵。我知道,等待着大个子哈桑的是屈辱。然后他也觉察到了威胁着他的东西并嘟囔着说:
  “是谁准许你从骆驼下来?难道你不知道,这里除了只有老爷没有人可以发命令吗?老爷正急着要到巴卜古德去。”
  “我允许你们下来,哈桑,”我向他点点头。“你是一名勇敢的卡巴希人,而且你有一把锋利的刀。维护你的荣誉!”
  “但是我们没有时间,老爷!影子已经愈来愈长了。”
  “因此要下来而且要快!”
  现在他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下了骆驼,坐在特布人的对面,而且同样拔出了他的刀。
  无需继续多说什么话了,特布人高高拉起了他的裤子的边缘,刀尖放到小腿肚上,并刺进肉内,只有刀柄露在外面,然后他安静地、而且脸上充满期待地注视着哈桑。
  为了挽救他的荣誉,卡巴希人也必须在自己身上作相同的一刺。这种方式,两个斗士常会撕裂自己身上的许多肌肉,而在这种极度伤痛时要连睫毛都不动一下。谁忍受的时间长,谁就胜利。荒野居民们把不能忍受疼痛看作是一种耻辱。
  哈桑相当缓慢地裸露出了他的小腿肚并把刀尖放到了皮肤上,然而就在尝试着把刀刃轻微地刺入时,杰萨·贝这个杀手已经觉察到这里很痛的。他摆出了一副令人不寒而栗的面孔,而且正要把刀子再插下去,这时却发生了一件他最毫无准备的意外事件。约瑟夫·科恩德费尔也同样下了骆驼,为了能舒舒服服地观看决斗。他是坚决支持卡巴希人的,而当这位打算放弃战斗之时,他弯身向前,随着瞬间产生的恶意,用拳头用力地打还在腿上摇动的刀子的把手上,致使尖刀从小腿肚的一边刺了进去并从另一边露了出来。
  随着一声令人害怕的喊叫,哈桑跳了起来。
  “真主的名义!小子,你疯了吗?你要把我的腿怎么样?这小腿肚是我的还是你的?你这虱子,你这跳蚤,你这刺猬,你这刺猬的父亲,你这刺猬父亲的堂表兄弟和叔伯父!难道我把我的腿借给你了,让你用我的小腿肚来显示你是多么勇敢?你这异教徒,你这女异教徒的儿子和孙子,你——你——你这个优塞夫·库·埃尔·达尔卜·本·库·埃尔·达尔卜·伊本·库·埃尔·边尔卜·阿布·库·埃尔·达尔卜·埃尔·卡赫·埃尔·勃隆!”
  这是一次使人恐怖的勃然大怒,但我真的毫无办法。我对这一巨人一半可悲、一半有趣的表情感到好笑。刀还一直在小腿肚内;他在一条腿上炫耀着最奇特的力量,并且尽管愤怒却没有勇气去动手打施塔弗尔施泰因人。
  “天啊,你应从灵魂深处感到羞耻,杰萨·贝,你这个杀手,”那一个回答道。他原来肯定只想给他刺个小伤痕,但由于他身体强壮用力大了些。“来,这把刀应立即再拿出来!”
  他按住了卡巴希人,并在“杀手”的新的嚎叫声下从伤口把刀拔了出来。当哈桑察觉到缓缓流着的血时,高大的身体就晕倒在沙中,而且在已被包扎好后才苏醒过来。
  施塔弗尔施泰因人自然受到了责备,而他当然也不会十分后悔地接受了。然后,这一特殊中断的路程继续进行。
  傍晚,我们在沙丘间停了下来,支开了帐篷,铺上了席子,牲口已经喂好,然后我们在一顿简单的,由一把面粉、几颗摩纳希尔椰枣和一杯水组成的晚餐之后休息了。
  我总是为谨慎起见安排了岗哨。哈桑像平常一样要求站最后一岗。现在很快就能会见埃默利的希望使我比平日醒来得早了一些。我起来并走出了帐篷,想从水囊倒出一把水来洗脸。
  这时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在卸下的行李旁,背对着我坐着高个儿卡巴希人,拿着我的装酒精小桶放在口中。我随身带着这只小心地包在初皮纤维织的席子中的小桶,为的是保存在防腐液体中的我所收集的形形色色特殊小动物。里面除多种多样的昆虫和蠕虫外,还有形形色色的两栖动物、毒蛇、蝎子、草原蝾螈、蟾蜍莽,而现在哈桑,这个真正的穆斯林,则坐在地上,而且愉快地发出响声地啜饮着这种里面有这些动物游动着的污水,就像他在喝奥林匹斯山的仙酒。我同时还看到,他喝这种祭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因为他必须用力举起小桶,才能从开着的桂孔得到几滴酒。现在我一下子弄清了他最近表现出的神经错乱的原因——他是个酒鬼。
  我蹑手蹑脚走向他并把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由于惊恐而把小桶掉在地上,并且蹦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喝酒,老爷!”他胆怯地回答。
  “那么你喝的是什么?”
  “马扎特。”
  那些偷偷地享用酒和含酒精饮料的穆斯林都用各种不同的名字来称呼那些饮料,为的是使他们的道德心能得到安静。按他们的思想方法,如果你用另一种名字称呼酒,那酒就不是酒了。
  “马扎特——天意之水?谁告诉你放在这个小桶中的饮料叫这个名字?”
  “我知道它,老爷,从前有一次人类感到苦闷,天意就让一滴开心之水滴落到地上。它灌溉了大地,于是就长出了形形色色的植物,植物的汁液就含有那种开心之水。因此那种能使人类快乐的饮料就叫马扎特,即天意之水。”
  “那么我要告诉你,这不是马扎特,而是酒精,它的作用比酒还要糟糕得多,你不能再饮用它了。”
  “我没有饮酒也没有饮用酒精;我喝的是卡特拉特·埃尔·扎特。”
  “这些液体也禁止你享用!”
  “你错了,老爷,穆斯林是可以饮用它们的。”
  “难道你不知道先知所说的:所有会使你醉的东西都是禁止的。”
  “老爷,你比我聪明,你甚至知道一位神的教训和虔诚萨非的准则。但我是可以喝马扎特的,因为它不会使我喝醉。”
  “它已有多日使你醉了,而且现在烧酒的幽灵仍拘留着你的灵魂呢。”
  “我的灵魂是自由和欢乐的,就像我喝了塞姆塞米基。”
  “那么告诉我卡菲鲁姆祷文!”
  这是《古兰经》的第109章,伊斯兰教徒常会找到它的一种奇特的用途。也就是当一个穆斯林被认为是喝醉了时,他必须背诵这一节,个别诗行相互之间的区别仅仅在于,其中一些相同的字的位置是不同的,因而一个喝醉了的人很少能做到不把它混淆。这些祷文用德语说就是:“啊!你们这些不信真主的人,我崇敬的并非是你们崇敬的;而你们不崇敬我所崇敬的,可是我也不会崇敬你们所崇敬的,而你们也永远不会崇敬我所崇敬的。你们有你们的信仰而我有我的。”用阿拉伯语来准确朗诵要比用德语困难得多。
  “老爷,你没有权利向我要求得到卡菲鲁姆祷文,因为你不是穆斯林。”
  “你会背诵这节待文,可是你愿意那么做。因为你相信,一个穆斯林是不应听从一个基督教徒的话。那么为什么你成了我的仆人了呢?你并不把饮用马扎特看作是罪行,但这是你从我这里偷的,你不能否认吧?《古兰经》惩罚小偷,因而你将得到对你的处罚!”
  “老爷,你能处罚一个正统伊斯兰教徒吗?找审判官去!”
  “我用不着你的审判官!”
  哈桑只不过是我们的向导,而且因为看管行李是施塔弗尔施泰因人的事情,所以这个善良的卡巴希人并不知道,小桶内除了酒精还有哪些东西。我拿过刀子,过了一会儿,上面的桶箍已经打开了。
  我翻开桶底,并把那些外观难看的和味道还更恶劣的一堆爬虫放在杀手的鼻子下。
  “这里就是你的马扎特,哈桑!”
  他叉开两腿,把所有的十指都伸向空中,并摆出一副注视桶中所有的生物形象的面孔。
  “真主啊,我喝了一些什么呀!让真主毁灭这只桶,因为这可是在我的喉咙里呀,我就像吞下了拥有千百万个幽灵和恶魔的整个地狱!”
  “这是对你的惩罚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在昨天约瑟夫刺你一刀的伤口中。现在你们两清了。”
  “老爷,伤口可不像这个马扎特那么糟糕。注意,这会在一刹那间杀死我的。”
  我没有兴趣欣赏那可悲的杀手的进一步表现,并向在这时醒来后走过来的约瑟夫下了个命令,把那些动物装到我幸好随身带着的备用小桶中去。这只桶现在无论如何不再会被哈桑侵犯了,他大约不会立即再感到对开心的卡特拉特的爱好了。
  我们动身启程并继续我们的旅行,直到近中午,我们惊奇地遇到了一个大数量沙漠商队的印迹。
  “真主伟大,”哈桑发表了意见,他直到现在还保持着极为畏缩的姿态,他从来不知道口渴而且熟悉沙漠的每条道路。“但这个商队在沙丘中要干什么?这里几乎没有泉水,能得到的仅够两头牲口饮用。”
  “数一下足迹!”我命令道。
  我们发现有人、马和骆驼的足迹。大多数骆驼的负载都很重,也就是说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支商队。准确地概括有60头载货骆驼,11头备鞍牲口,以及两个步行者连同三个骑马者,这使我们确定,商队应该是迷路了,因为这里是没有为了维持多日旅行的水的,哪怕仅够一头马。
  “这个商队是从阿伊尔到加特去的。”特布人判断说。
  “那么他们信赖的是一名十分无知的向导,能把他们误导那么远。”
  “这个商队领队人并非无知,老爷,”他回答道,翘起的嘴唇露出特有的微笑。“商队杀手是不会在他的沙漠匪帮中收下一名不熟悉沙漠的人的。”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你认为,商队的向导是在把商队往错路上引吗?”
  “就是这样,老爷。要说商队向导会引错几脚宽影子的距离是有可能,但不会把巴卜古德和到加特去的路混淆的。如果他对有些事知道得不那么确切,他应当问他的首席驼手。你看这些痕迹,老爷。骆驼只不过是吃力地拖着脚步走。这里不是有一只空水袋吗?它已经硬得像木头一样了。商队已经没有水了。那个向导在把他们领向商队杀手,而如果我们不去帮他们,他们就会被消灭。”
  “伙计们,那就快速前去,让我们追上他们!”
  我正要快速离开,可是特布人抓住了我骆驼的缰辔。
  “真主保佑你,老爷,因为你是在迎着一个很大的危险走去,你还没有用你智慧的眼睛去端详过这个危险。如果商队向导问你在沙海中做什么,那你怎么对他说呢?”
  “我会告诉他我从阿加德兹来并迷了路。或者在此情况下我什么也不对他说。至于向导会带给我的危险我会置之一笑的。哈哈!”
  约瑟夫和哈桑的牲口走的没有像特布人和我的快。因此我命令他们当我们快步向前跑时就慢慢跟着我们。
  我们前面的商队真的遇到了极大的困难,因为我们到处可以发现由于疲劳或是出于绝望而被抛弃的东西。所有迹象表明,牲口变得愈来愈疲劳,走得愈来愈慢了,尤其是马匹像是就要倒下了,因为它们常常绊跌。
  此时我们终于看到了在我们前面的沙丘间有几顶白色风帽,而且我们很快就到了商队最后一名骑手的身旁,他的牲口最疲劳,只能困难地跟着别的牲口走着。他们对我们精力充沛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感到既高兴又惊奇,并恢复了快活情绪向我们致意问好。
  “谁是这个商队的向导?”我问道。
  “尊敬的老爷,给我们一些水喝!”他回答说。
  我将带着的一个大水袋递给他们,一瞬间几乎整个商队都聚集到了我们身边,所有的人都渴望得到水。只有两个人置身于讨水喝之外,一个是个塔尔吉人,骑着一头优良的毕沙林乘骑骆驼;一个是阿拉伯人,他是徒步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两个人都用一半惊奇一半敌意的目光观察着我。
  我尽量让每个人都能从水袋中喝到一点水,然后重复了我的问题:
  “你们中间谁是向导?”
  毕沙林骆驼上的那个人走了过来。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你好!难道你没有听到我的舌头已向整个商队致意,没有看到我的手已向需要水的每个人给了饮水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信真主的人的嘴唇在旅游者向他祝愿幸福与和平时闭起来了?”
  特布人惊奇地看着我,他是勇敢的,但他或许从来没有用这种声调和塔尔吉人说过话。向导的眼睛睁得比特布人的还要大。
  “你好!”——他简短地问好,恰如商队杀手派往阿尔及尔的信使那样。“你有多少条命使你的舌头会说这种话?”他骄傲地补充说。
  “正好和你一样,就只有一条,然而看来更可爱的是我的而不是你的那条命。”
  “为什么?”他大吼道。
  我必需表示和解。
  “因为你在这个沙漠中迷了路,如果你不能重新找到正确的道路就将挨饿受苦。”
  “我从来不会迷路,”他答复道,可是他无法隐瞒一种深深的担忧,他自然认为我现在会说商队是在一个错误的方向上。“真主给了我们干燥的空气,使我们的水快完了,他将会在明天把我们领到一个泉井处去。”
  “这个商队要去哪里?”
  “到加特去。”
  “我也去那边,你能允许我和你们一起走吗?”
  他放心地深深吸了口气,虽然他并不知道我对他泄露的情况缄默不语意味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落的?”
  “我是德国人,你的舌头是发我的名字的音。”
  “你是德国人,一个基督徒?”他问道。他把身子转向其他人并补充说:“你们让自己从一个异教徒那里得到了水!”
  他从我站的地方退了回去,但我却把我的骆驼拉到紧靠他的地方。
  “别忘了这些话,向导,因为你将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自从我公开承认是一个不信真主的人以来,他知道自己安全了。我至少可以怀疑,这些组成商队的伊斯兰教徒并未信任我。现在他也让我知道了在我出现时他为什么如此猜疑地打量我的原因。
  “你从谁手里得到这头毕沙林骆驼的?一个穆斯林不会把这样一头牲口卖给一个不信真主的人。”
  “我是从一位信徒那里作为礼物得到它的,因为我把他从狮子口中救了出来。”
  “你撒谎!异教徒是害怕地震先生的,而占有这头毕沙林乘骑骆驼的人不会是从狮子爪子下出来的。”
  我握住了我的赶骆驼的鞭子。
  “听着,向导!你再说一遍我撒谎,我就立即把这鞭子抽到你的脸上;你知道《古兰经》说过:米凯尔、洛布莱尔、伊斯拉斐尔和阿斯莱尔这四位大天使将不让被一个基督徒打过的信徒进入天堂。”
  这是能够触动他的最最厉害的侮辱。那个我刚才第一个给他水喝的已精疲力尽的骑手威胁地挤向了我,而那个向导则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从骆驼上下来,异教徒!否则在你能把灵魂付托给你的上帝之前,魔鬼将经由空气把你领走。”
  他扳上了抢机。勇猛的特布人紧靠在我身边,并握住了长予来保卫我。现在我可以试验一下在死湖所得到的“阿拉马”的威力了,向导认识我的毕沙林骆驼,他因此也应认识送给我骆驼的那个人。此外我发觉,无论是他还是那个首席驼手身上都有出卖了他们的字母AL,这两个字母已向我透露了一切。
  我拿出了那块珊瑚块并把它举向他面前。
  “把你的武器收起来,否则魔鬼得到的是你的灵魂而不是我的!你听不听从我?”
  我看到他是如何地吃惊。
  “真主伟大,老爷!你是处于一个权力比魔鬼还强大的人的庇护下。你说的是真话,你把一个信徒从狮子的口中救了出来,因此你得到了他的乘骑骆驼。和我们一起走吧,愿走多远就走多远!”
  这是我愿看到的结果,这个许可使我成了商队的成员,并使我有了为了商队的幸福和向导交涉并作出处理的权利。
  “那就继续走吧。我的仆人将跟着我们。”
  “你有多少仆人,老爷?”他问道,又有些信不过了。
  “除这个以外还有两个。当我杀死地震先生时他们也在场,他们到来时你可看看它的毛皮,还有也是中了我的子弹的豹子的毛皮。”
  “你在沙漠中干什么?”
  “我要杀死阿萨德·贝,也想和别的贝们谈谈。”
  他感到很满意并示意继续往前骑行。
  我和特布人留在缓慢地往前移动着的队伍的最后,因此我们能够交谈。
  “真主仁慈,老爷,他保护着信徒们。可你是个基督教徒,却敢于冒生命危险,尽管真主并未给你帮助。”
  “住在天堂的上帝掌握着所有权力,而我是他的子民。”
  “没有穆斯林敢像你那样和向导说话,死亡天使在你头上飘浮着。你像埃米尔老爷,像强盗杀手一样强壮和果敢。”
  “一只勇敢的手指要比两只握满了武器的手还要好。你也是又勇猛又忠实,我会把这告诉埃米尔老爷的。我们会在巴卜古德找到水吗?”
  “那里有两处隐蔽的泉水,可够十头骆驼饮用的。”
  “那么这个贸易商队直至得到援助之前还能维持下去,如果他们未被商队杀手消灭的话。”
  “你将用什么办法拯救他们呢?”
  “我要先考虑一下。埃米尔老爷是在沙丘之门吗?”
  “他在那里等着,然而因为他不知道你在什么时候到达,有可能他会短时间离开那边。”
  “这个商队会到达沙丘之门吗?”
  “不,向导会从边上把他们领到沙丘中,并在那里袭击他们。”
  根据这一猜测的有分量的理由,我必须深思着拯救商队,而同时又找到使强盗落入我手中的最安全的方式。
  我可以简单地把向导和领队击倒,但在我尚未毫无疑问地证明他们和商队杀手有联系时,这样做可能会使别的阿拉伯人危及我,而且不能达到我的真正目的。我必须抓住这个杀手,以便解救雷诺·拉特劳蒙,在采取决定性步骤之前,应尽量与埃默利会合。
  约瑟夫和哈桑在这其间赶上了我们,我指示他们为我们自己藏好一袋水,并把其余的贮备都分给了贸易商队。没过一会儿,大个子哈桑已经和商队的成员们混得很熟了,夸耀着自己和他们的名字;而且如我所觉察到的那样,也想尽一切办法以适当的尊敬谈论着我。
  此时向导打住了他的牲口并让队伍从前面通过,直至我到了他的跟前。
  “你知道送你乘骑骆驼那个人的名字吗?老爷!”他问道,他和我单独留在其余人的后面。
  “基督教徒救助他人并不询问他的名字。”
  “那么你也不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你那样的人。”
  “老爷,那你也是,你有他的阿拉玛,要为他的保护做他所吩咐做的事。你认识我领你们走的小径吗?”
  这个人在此表达的意见和我的看法当然不完全一致。为了阿拉玛我必须是同谋犯吗?对此我正好兴趣最小。他说“你有他的阿拉玛”,这个“他”也许意味着,我从他手里得到阿拉玛的他就是商队杀手本人?这么说我当然放过了一个极好的捕获物。现在我刚明了这个可能性,因为一个下级强盗是几乎没有资格给人阿拉玛,而且大约也不会有赠送一头昂贵的毕沙林乘骑骆驼的资金。我必须向向导追问清楚。
  “我认识他。他不是到加特去,而是在巴卜古德。”
  “我们将到不了巴卜,而是今天太阳落山的时候在沙海中安营,然后贝会来到。”
  “哪个贝?他不是在那遥远的帐篷村中等候吗?而他就是在那里曾躺在大脑袋的先生身下?”
  “老爷,难道他没有告诉你有两个汉姜·贝,他们是兄弟吗?”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强盗会以如此快的速度在不同的地方出现。我曾有可能捉住兄弟中的一个但却让他溜走了,我必须把另一个置于手掌之中!
  “我们没有时间说那么多话,”我回答说,“贝知道在哪里和商队相遇吗?”
  “他等候他们已有许多天了。当什么都安排好了时,他就会靠近过来和我交谈,我就会告诉他商队的人数。老爷,沙漠匪帮是强大的,他不会遇到什么抵抗。可是可能会有个敌人来到,他可是比任何别的危险都大,你是否可在反对他时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的臂膀在任何时候都属于我的朋友们,”我语义双关地回答,“谁是那个糟糕的敌人?”
  “那个佩赫勒万·贝。你听到过有关他的事吗,老爷?”
  “他是谁?”
  “没有人知道。骑马穿越石质沙漠,穿越沙丘大地,穿越平坦的沙漠,而你将会找到吃了他的子弹的我们人的遗骸。他无处不在,然而没有人看到过他。他的骆驼有八只脚和四个翅膀;它像闪电那么快而且不留下足迹。他既不需吃也不需喝,而且还是个巨人,身躯有三个男子汉那么高大。他是魔鬼,他是倔强的天使,他不愿跪倒在亚当前而现在逗留在地球上,为的是谋杀信徒的灵魂。”
  听着这个阿拉伯人是如何怀着迷信和坏良心描述善良的博斯韦尔的特征,真是令人发笑,但我却特别留神,不去反驳向导的意见。佩赫勒万·贝,‘最高的英雄’,这个名称足以说明,沙漠居民把埃默利置于怎么样的尊敬地位上。
  “你想他会来吗?”我探询道。
  “我不知道。当他在地狱中制成了子弹时他就走近了。他认识沙漠杀手的每头牲口和每个人,他知道我们所有的水井和停留点。只有那个城堡他还没有去过,因为那里有一个能刀枪不入地对付所有恶劣幽灵的虔诚的穆斯林圣者。”
  这对我可是个最有价值的消息,阿拉玛所具有的效果要比我曾期望过的要大得多。由于对阿拉玛的信任,这个不小心的向导不由自主地揭露了使其统治者处于极危险境地的情况。
  古罗马人推进到了撒哈拉沙漠内超过人们想象的地方,而就在那时,当哈里发的军队越过苏伊士海峡时,就出现了一个真正的通过沙漠的民族大迁移。在古代和中世纪,在安静的绿洲或在孤独安全的地方修建了许多建筑物,而后来又被放弃了,致使现在已被飞沙所覆盖,或已成瓦砾,但它们至少还适于沙漠中强盗用作藏身之处。我已经看到过许多这样的城堡了,而且经常发现在城墙间或在附近会有一口井或一条河。
  沙漠匪帮在这里占有一处那样的避难所,那个地方不在巴卜古德,但肯定能在石质沙漠中找到,并可确信雷诺·拉特劳蒙被拘留在那里。
  “我将到城堡中去会见贝,”因此我对他说,“一头乘骑骆驼到那里要花多长时间?”
  “老爷,当你到了石门并且沿着我影子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到你的影子在日出时有你枪管两倍长时,你在第二天傍晚就会到达塞里尔山,我们城堡的城墙就在这山上。”
  我还想进一步问下去,可是他必需到商队去,大个子哈桑在那里做了一件显然是不幸的事情。虽然我命令按着他们道路的方向继续前进而不必弄清真相,他还是在和领队闲谈中发生了争吵,所以把向导叫过去调解争执了。
  “你不是说你属于卡巴比施族吗?”领队辩护着,“他们的帐篷营地是在科尔多几。为什么你要说比一个塔尔吉更熟悉到加特去的路呢?他在这条路上已骑行过上百次了。卡巴比施称做牧羊人;他们牧放他们的羊,他们和他们的羊说话,他们吃他们的羊,对了,他们甚至于穿的是他们羊的毛皮和毛。因此他们最后变成了羊,没有懂事的灵魂只能像他们的牲畜那样无意义地咩咩叫。闭住你的嘴,卡巴比施人,去害羞吧!”
  哈桑已经张开嘴要进行强有力的反驳,但发生了一件事使他沉默了,而且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从我们后面飞跑着来了四名骑牲口者,他们看到商队后停了一会儿,然后全部骑跑了过去。他们骑坐在毕沙林骆驼上,而且我认出了韦拉德·斯利曼,那个把他的骆驼送给我的人,以及那个在阿尔及尔被我们捉住的信使,他一定是以某种方式得以成功地获得了自由。他返回在奥雷斯山脉的帐篷营地,并立即由他的一个强盗兄弟陪着他快速上了路,以便报告送信失败的消息。或许他们知道我的旅行目的。而且就算事情并非如此,现在我也已处在暴露的危险之中,于是我就示意约瑟夫和特市人到我身边来。
  “你好,”那个韦拉德·斯利曼大声问好,并未注意到我和约瑟夫,因为我们停留在其他人的后面。“谁是这个商队的向导?”
  “我。”塔尔吉人机灵地眨着眼回答。
  “你们到哪里去?”
  “去加特。”
  “太好了。我也要到加特去并将和你们一起走。”
  这里既无询问也无请求,那个人做事很利落;他已将商队视为自己的财产了。
  这时他看了一下大个子哈桑,哈桑要比所有其他人高出一个头。他立即骑到哈桑面前。
  “你是曾和杀死狮子的那个德国人在一起?”
  “是的。”
  “这位先生在哪里?”
  “那里!”卡巴比施人指着我回答。
  贝的眼睛与我相遇,然后转向信使。
  “就是那个人吗?”
  “是的,他把我打倒在地。”
  现在他驾驭着他的牲口向我走来,后面跟随着其他三个人。向导和领队也走了过来。现在有六个武装良好的人对着我,还完全没有考虑商队的那些人。约瑟夫握紧了来复枪,特布人把他那用有弹力的囗木做成的投枪抓在手掌中,而我则用左手在宽大的斗篷下把左轮手枪从腰带上拿了下来,此时我的右手中握着的是骆驼鞭子,从而装出像是我对目前的防御未作准备的样子。
  “你认识我吗?”他不打招呼问候就问我,此时他锋利的眼睛威胁地望着我的眼睛。
  “我认识你。”我安静地、冷淡地答复道。
  “你有我的阿拉玛?”
  “是的。”
  “把它还给我!”
  “在这里!”
  我把那珊瑚块掷给了他。他接住后藏了起来。
  “你把我从狮子口中救了出来,而我给了你我最好的乘骑骆驼。我们已两清了!”
  “好的!你的命不比一头骆驼的价值高。你说得很对,我们两清了!”
  他的眼睛闪了一下。
  “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认识他。”
  “你打了他,致使他失去了灵魂。他是个使者,而你们却把他抓了起来。《古兰经》说,打了一个信徒的异教徒将失去他的右手。你将遭到惩罚。”
  “而我们基督徒的圣书《圣经》说,谁让别人流血,他的血也应流出来。你将遭受你应得的惩罚,商队杀手汉姜·贝!”
  这些话对商队的人如同晴天霹雳。他们已经由于紧张、饥渴和匾乏而变得虚弱和气馁,已不可能抵抗沙漠匪帮了,当他们听到这个名字时惊吓得几乎要从座鞍上掉了下来。
  韦拉德·斯利曼也感到意外,他不会知道向导饶舌泄漏些什么。但是他看到了他的名字的作用,看到了有五个大胆的人在他身边,而且知道他的兄弟与沙漠匪帮就在附近,这就给了他胆量承认而不是否认我所说出的名字。
  “真主仁慈,我就是那个汉姜·贝。如果你们把这个德国人和他的仆人们交给我,这个商队就可安然无恙地到达加特。从骆驼上爬下来,异教徒,亲吻我的鞋!”
  所有的阿拉伯人都从我们身旁退了回去,他们对此人的恐惧居然是如此厉害。
  “你们还是要消灭这一商队的,”我安静地答复他,“这个向导是叛徒,他把商队领往巴卜古德,沙漠匪帮将在那里,于今天夜里向他们突然袭击。”
  “你撒谎!”他大声吼叫。
  “小子,敢不敢再一次叫我为撒谎者,不然……”
  “蝎子!你的舌头是有毒的,”他愤怒地打断了我的话,“你在撒……”
  我的骆驼紧挨着他的骆驼,在他还没有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那用河马皮做的骆驼鞭子已经呼呼有声地飞过空中并重重地抽打在他的脸上,致使他的鼻子、嘴巴和面颊都流出了血。站在他旁边的那个逃脱的信使在同一瞬间把枪瞄准了我,但我走在了他的前面:我把左轮手枪举到他的额头并开了枪。
  “商队杀手,你认识这一枪吗,在鼻跟之上一英寸的地方?你是商队杀手汉姜·贝的兄弟,而我是强盗杀手佩赫勒万·贝的兄弟。下地狱去向魔鬼报告说,沙漠匪帮随后就到!”
  我的第二发子弹也击中了汉姜·贝的额头,第三个敌人是科恩德费尔的子弹击中的,而特布人的投枪则刺进了第四个人的胸膛。
  这是不到两秒钟所发生的事情,因而剩下的两个,向导和领队,都还没有来得及使用他们的武器,我就把左轮枪指向了他们。
  “把你们的武器交出来,否则佩赫勒万·贝的子弹将把你们吃掉!”
  向施塔弗尔施泰因人作个暗示就已足够,他走向他们并解除了他们的武器。
  “把他们绑起来,使他们不能逃走!”
  他这样做了,而他们也让这些事情安静地发生。这个“强盗杀手”对于他们产生相同的威慑效果,就像商队杀手对于商队的那些人一样。现在我可以开始审问了。
  “从牲口上下来,你们这些人,仔细听听一个德国人是如何审判沙漠的强盗和叛徒的。”
  他们听从了我的命令并在两个被告和我之外围成了一圈。大个子哈桑迄今一直躲在其他人的后面,但现在勇气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拔出了他的长刀,这把刀像是来自玛土撒拉①的武器库,并用威胁的神态站到了俘虏的前面,用雷鸣般的男低音告诫他们说:
  ①Methsthem,圣经中的老祖宗,活到969岁。
  “听着我的话,你们这些强盗,你们这些凶手,你们这些流氓,你们这些坏蛋,你们这些暴徒,你们这些暴徒的儿子,你们这些暴徒的后裔和前辈!我是一个有名的努拉布支族的卡巴比施人,我的名字叫哈桑·本·阿布菲达·伊本·豪卡尔·阿尔·沃迪·优素福·伊本·阿布·福斯兰·本·伊沙克·阿尔·杜利。勇敢的孩子们都称我为杰萨·贝,杀手;如果你们做了哪怕只是很少一点我所不喜欢的事,那我就会把你们掐死、辗碎。真主把你们交到了我的手中,而我要让这位来自德国的老爷——他已杀死了‘地震先生’以及黑豹和它的老婆——来判决你们。张开你们的嘴,说出真实情况,否则你们会被我的愤怒摧毁并被我的怒气消灭,因为我是大个子哈桑!”
  “我们没有做不公平的事,”向导宣称,“而且不要让不信真主的人来审判我们。你们若要控告,可把我们提交给一个审判官和他的陪审员。我们会回答他而不会回答你们的提问。”
  “你必须回答,”我作出决定,“否则我的鞭子会打开你的嘴。”
  “你不能击打信徒!”
  “谁想要阻挠我了难道我的鞭子没有抽打那个商队杀手吗?”
  “这些人不能容忍这种做法,他们是穆斯林。”
  “你是穆斯林而且懂得准则,准则说:‘以血还血’。你要把他们引向死亡;你的命归于他们。”
  “我领他们走的是正确的方向。难道汉姜·贝没有证实我们是走在正确的路上吗?”
  “难道不是你自己告诉我,今天当所有人都入睡时沙漠匪帮就将到来吗?”
  “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你是一个不信真主的人,因而要毁灭我们。”
  “不要撒谎,向导!死神的手已伸向你了,而且你的先知说过:‘你从来没有说过真话,那么在你死的时候说吧,以便真主看到没有污点的你!’我们是在巴卜古德附近,而加特则在近午夜才能到达。你已经听到了,我是那个比沙漠匪帮更强大的‘强盗杀手’佩赫勒万·贝的兄弟,他身边有个幽灵,我也有,幽灵会告诉我们想要知道的一切。你看这里!这个小屋子是他的住所,我要问他:‘加特在哪里?’”
  我拿出了指南针。
  沙漠居民特别迷信,我知道,他们所不熟悉的东西会产生比所有的劝告和恐吓更大的效果。
  “你看到了吗,它怎样指向午夜?你们这些人再看着!我可把它的住所转到各个方向,而它指给你们的总是同一个方向。”
  人们以惊异的满怀崇敬的敬畏心情注视着指南针,而且那个高大的哈桑,迄今也没有注意过这个指南针,也无法隐瞒他的惊奇心情。
  “老爷,你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没有人能反抗你!”
  “向导,你曾在信徒处见到过这个幽灵吗?”我继续着。“如果你不听话,那我也将把你的心灵从你的躯体抽拉出来,并把它关在比这里这个还要窄小的地方;要知道这个幽灵一度也是一个有背叛行为的向导,而现在则被永远地监禁在这里,要为旅游者指点道路。”
  “老爷,问吧,我会把真实情况告诉你的!”这个被吓倒的人十分害怕地说。
  “你承认你和那个领队是‘商队杀手’汉姜·贝的手下人啦?”
  “是的。”
  “沙漠匪帮今天是要袭击这个贸易商队吗?”
  “是的。”
  “那时会把所有的人都杀害吗?”
  “是的。”他犹豫不决地回答。
  “沙漠匪帮有多少人?”
  “老爷,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聚拢在一起。沙漠匪帮在每个地方有不同的成员。”
  这对于解开沙漠匪帮队伍为什么移动得那么快速这个谜作出了进一步的贡献。汉姜·贝是单独从一个地方骑行到另一个地方的,而且到处都可以找到为抢掠已装备好的人员,再加上他们是两兄弟,因此这个令人害怕的强盗和他的队伍就好像无处不在似的。
  “你认识那个被贝监禁着的年轻法国人吗?”
  “是的,他在城堡中。”
  “这个城堡有多少个通道?”
  “经由城门有一条,老爷,另有一条地下通道,通到浅盐湖。”
  “沙漠匪帮在哪里等候商队?”
  “如你现在近日出时骑行,那么在你的身影像你自身两倍和再一半那样长时就可到达那里。”
  “贝要来到,以便在袭击前和你交谈。你应在哪里和他碰面?”
  “他要来看商队的到来并熟悉他们的宿营地点。当所有人都睡了时,会有鬣狗的叫声,这样我就会知道他站在哪里。”
  “这是你引向毁灭的第一个商队吗?”
  他缄默了。
  “你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向导,然而如果你听从我的话并把我领到城堡,你就不会被处死。”
  “真主禁止这样做!”这时特布人喊了起来。“你看到了我的儿子和我眼中的泪水了吗?老爷!你感觉到了我心中的忧伤并听到了我灵魂的誓言了吗?我以真主的八个天堂和魔鬼的七个地狱,以埃斯拉的嘴和圣·约翰内斯的头起誓,每一个与杀人犯在一起的人必须死亡。以血还血,以命抵命!把这些追随者给我好吗,老爷?”
  “他们的生命不属于我,我不能把他送人。”
  “好吧,那他们就属于我!”
  还在我去阻挡他之前,他已把长矛刺进了向导的胸膛,并在下一瞬间割断了领队的喉咙。
  “颂扬真主,因为他在天堂和在地上都作了公正的判决,”他欢呼道,“我的复仇要分散给杀人犯们,直到沙漠匪帮住到地狱中去为止!”
  我无法和他争辩,尽管对我来说这两个人肯定还是有用的。他们那么快就得到了惩罚,无论如何也是罪有应得,如果想一想那些牺牲了的人,都是他们提供给商队杀手的刀口的。
  “你知不知道,先知说:你的行动是快的,但为何你事先的思考慢了?为了抓到沙漠匪帮,我们用得着这两个叛徒。但现在他们的嘴缄默了,并且他们的脚已不能把我们领到强盗去处了。”
  死者所带的所有东西已经到了阿拉伯人的手中。韦拉德·斯利曼随身还带着十分可观的水和生活用品贮备,我让把这两种东西都分了,而把死者的毕沙林乘骑骆驼占为己有。
  那块汉姜·贝的珊瑚我也把它藏了起来,因为或许它还会为我作更重要的服务。
  商队的成员聚在一起轻声地商量着,然后他们中间的一个向我走来。
  “老爷,做我们的向导吧!你有一个会把我们带到加特的幽灵。”
  “你们愿听从这个幽灵的话吗?”
  “是的。告诉我们它的命令!”
  “如果你们让沙漠匪帮在你们的身后,那么你们将到不了加特;他们将跟踪你们并把你们消灭。然而如果你们有胆量的话,那么我们把那些强盗都杀掉,而以后朝拜圣地者就可以在安宁中通过沙漠了。”
  “老爷,我们有胆量,我们不害怕,然而沙漠匪帮的人比我们多,因而会战胜我们的。”
  我必须鼓起他们的勇气。
  “我的幽灵告诉我,他们不会战胜我们。我是在巴卜古德等着我的佩赫勒万·贝的兄弟;他打倒强盗们就像压倒干枯的麦子。瞧这儿:这两把左轮枪可消灭12个人,这支猎枪会把他们中的两个送给魔鬼撒旦,而这支短管猎枪,它的名字还一次也没有进入过你们的耳朵,会使两倍十个再加五个强盗付出生命。你们要我做你们的向导的话就要快说,否则我就单独和我的仆人们去寻找沙漠匪帮而把你们留在这里沙漠中了。”
  “我们愿意听从你,老爷!”
  “是的,我们愿意听从你,老爷!”大个子哈桑热烈地同意。“你是聪明人中最聪明的,机灵人中最机灵的,以及所有英雄中的英雄。看这里,伙计们,我是杀手杰萨·贝。这把马刀将剖开十个强盗的肚子,这把匕首将割断20个杀人犯的喉咙,而这支火枪,这支长矛和这把手枪将会把全部剩下的人都消灭掉。你们的任务只是在于赞扬我们的勇敢和歌颂我们的英雄事迹。而且当你们返回到你们子女处时,你们的帐篷中将响彻对大个子哈桑和来自德国的伟大的老爷,那个阿雷塔——他杀死了‘地震先生’并战胜了黑豹和它的老婆——的赞扬之词!”
  “天啊,真该重打一千大板,你吹什么牛!”施塔弗尔施泰因人生气地说,“可是若战斗开始,大个子哈桑就会一下子变得那么小,使人根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太阳已经走完了他弧线的四分之三,我就催促大家起程了。尸体我们就让其放着了,因为沙漠的掘墓人,沙漠猛鸢和兀鹫,免除了我们的掩埋工作。我知道,我仅能极少地依靠阿拉伯人,然而看来我所面对的危险不见得比其它那许多次我已幸运地战胜的危险更大。商队杀手汉姜·贝对我来说并不比每个平常阿拉伯人更可怕,而在公开的勇气不够用的地方,当然我就会求助于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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