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走,尽快离开,说不定找的人等得不耐烦,赶来捉他了。”她自言自语,扛起高大元强提精力动身,一步一探加倍辛苦。
仅走了百十步,一不小心脚下一虚,砰一声摔倒在一个大土坑内,坑内长满了野草。
高大元突然神智一清,被摔醒了,叫了一声活动手脚。
“大哥,痛不痛?真抱歉。”杜英半躺在他身侧,关切地抱住他的上身扶高明靠在自己的身上。
“哦!没……没有痛觉。”他虚弱地说:“是不是有人追来?”
“好象有,但过去了,我们躲藏得好。”
“那家农舍……”
“不能回去。”杜英坚决地说。
“哦!我一时大意……”
“大哥,不必说了。”
“你听我说。”高大元手脚麻木,但言语表达的能力却恢复了:“本来我打算事了之后陪你回芜湖,结伴游三峡的。仙书秘芨已经送给他们了,去不去黄山不关紧要。我要进一步了解你,你知道我喜欢你。象这种玩命的男人,想从喜欢一个异性朋友改变为喜爱,是很不容易的事,我不能带同你和我一起玩命。一旦我一了解双方都意气相投,志趣相合,我才会改变我自己。小英,我恐怕等不到你长大了……”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杜英跳起来叫,把他扛上肩。
南面,隐隐传来一阵叱喝声,打破夜空的沉寂,然后尖锐的长啸声划空传到。
杜英突然将他放下,拨草把地掩盖住。
“躲好,不要出声,我去找他们。”杜英一面说,一面将剑系在背上。
“小……荚……”高大元的嗓音又变得模糊了。
杜英一蹦而起,一闪不见。
夜间赶路视野有限,一旦碰头便避无可避,有如马行狭道,双方一冲谁也不肯、也不能相让。
北面来的三个人,劈面碰上从南面飞掠而来的七男女,看清人影,双方已接近至十余步内。
高个子走在前面,挟了一条打狗棍,似乎生了夜限,最先把驰来的人看清了,黑夜中能在十余步分辨出面貌,目力非同小可。
也许,是从身材分辨出来的。
“洪泽三龙女,女强盗来了。”高个子怪叫,向侧一闪,象刮风起一阵旋风:“慢来慢来……”
在前面飞掠的三个穿青杉裙女人,确是龙紫霄三姐妹,听叫声不对,不假思索地拔剑加快前冲,猛扑怪叫的高个子,剑气进发威力惊人。
打狗棍下沉,高个子人化狂风。
风是看不见的,只能感觉出有风而已。
连声暴叱三支剑也下拨,棍太快,封招出乎本能,非立即沉剑封拨不可,其实看不清棍彤,只能凭经验与感觉封架。
棍突然从下盘退出,中途撤招神乎其神,左手大抽一挥,罡风大作狂风猛刮而至。
三女象被狂风所利飞,惊叫中斜飘而起震退丈外,袖风之强劲无与伦比,千斤坠也稳不下马步,沉重的人体居然被刮飞,骇人听闻。
连声暴叱,身形还没稳下的三龙女,不约而同立即发射无影化血神针,同时剑幻化异虹,向前一指,一股怪异的气流汇集成一点前吐。
高个子的身影,突然隐没消失。
“不要浪费时间。”高个子的语音,却同时从侧方三丈外的树林内传出。
三龙女大骇,象是见了鬼,发出一声告急的锐啸,同时向黑暗的树林毫无顾忌地冲击。
另一侧,两个短身材的黑影,象流光,象闪电,与两金童两玉女缠成一团,象蝴蝶穿花此起彼没,传出利器破风的剑啸声,却没发生碰撞现象。可知两人采用的游斗术,并无硬拼的打算。
三闪两闪,便已脱出金童玉女四支剑的控制范围,再一闪便消失在林木深处。
“这是什么人,谁看清了?”重行出林的龙紫霄,不胜惊讶地向人问:“他们认识我们。”
接触太突然太快,撞上了立即动手,发生得快,结束也快,真不易看清面貌。
其实即使站住面面相对,也无法分辨面貌,两个矮身材黑影,脸上蒙了青巾。
“是两个女的。”那位高大英俊的金童肯定地说:“我没看错,她们的身材有曲线。”
“女的?两个都是?”
“对,两个都是。”一个玉女接口:“龙坛主,和你们交手的人可曾看清了?”
“没看清,快得象鬼魅幻形……不,象化身变形,连轮廓也投看清,只看到淡谈地阴影流转。真不妙,这人的武功太可怕了,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劲敌来?”
“会不会是姓高的?”
“不可能。”
“可是……”
“说话的声音死板板地还有鬼气,而且他不可能与两个女的在一起。走吧!让后面赶回策应的人善后,我们辨正事要紧,很可有在前面不远。真该在中途派人监视的,以至不知道为何耽搁了。”龙紫霄睹了怪人隐没的树林一眼,这才领先急走。
她以为一男二女已经走了,不在此地浪费时间,但也可能躲要树林内,因此有点放心不上。
七男女奔出五、六十步,突然左右一分,越出路侧二十步左右,回头拔剑在手急抄。
回到原处一无所见,到路中集合,低声商量片刻,认为这三个不知来历的劲敌已经走了,这才重新北奔。
三十步后,三黑影沿路侧的暗影紧楔不舍。
八仙过海,各展神通。
苍天教除了总教坛秘密山门碧寺之外,各地秘坛也都设立人数不等的金童玉女。当然他们不是少年男女,只不过打扮象童男女而已。
这些金童玉女,负责超度接引重负,不但武功出色,法术也有相当良好的根基,不然那有能力担任超度接引?
所以也是总坛分坛的护弟子,首脑人物的心腹。
龙家三姐妹带了四名金童玉女,实力极为雄厚,武功与道术,比三龙女只强不弱,因为这四位金童玉女,是从京都秘坛带来的人,是灵光佛母的得力臂膀。名义上,他们的地位,仅比三龙女稍低,三龙女是洪泽地区的外地科坛主。
但三龙女并无直接接命令指挥他们的权力,地方秘坛无权指挥京都秘坛的人。京都秘坛的门人弟子,也指挥不了万全卫碧云寺总教坛山门秘坛的人。
在一起行动,就得听命于三龙女了。
七人沿路飞奔,为了争取时间,居然用轻功赶路。
赶路的轻功,以八步赶蝉最为省劲,且可耐远。内功火候不纯的人用轻功赶路,能支持二十里已经难能可贵。
七男女精力旺盛,速度真有如流星赶月。
真巧,前面又看到一个黑影近而奔来。
仍是龙紫霄一马当先,这次提高了警觉,迎面奔来的人也无意走路侧隐起身形,远在五十步外,便被龙紫霄发现了,一声警号,七人脚下一慢。
这条山路天一黑就鬼打死人,只有豺狼出没,早年甚至有虎豹现踪,今晚怎么不断有人往来?
来人也发现他们了,突然止步在二十步外。
“什么人?亮名号,不可自误。”龙紫霄徐徐举步接近,长创出鞘严加戒备。
“龙大姨吗?”来人发话了,是杜英,屹立在路中,称呼令人吃惊。
“咦!小英,你怎么一个人?他呢?”龙紫霄吃惊地急步接近,剑垂身侧消去警戒神色。
“你为何骗我?”杜英沉声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龙紫霄讶然反冲击。
“你说,那是你行法的药物,三包药服完,见面时只要行法发起禁制。他便会灵智变化接受命令。你向我保证的,只要把他带来,问出王道士的下落,人便交给我管慢慢降伏他。
可是,三包药我分别给他吃了,药性发作成了半白痴,是毒药,你怎么骗我?我……”
“你给我闭嘴!”龙紫霄沉叱,急急制止杜英的指责。
“你不要对我大呼小叫。”杜英也提高声调:“家父如果在扬州建坛,便是扬州坛的坛主,你压不倒我,更不能骗我。”
“那是圆光菩萨交给我的伏虎散,我并不知道毒性。咦!你只要听命行事,为何要问毒性,有何用意?你爹要你听我的话,我为何不能对你大呼小叫?唔!不对。小英,你的态度不对,为何要指责我?你说他成了半白痴,人呢?”龙紫霄收了剑,象是恍然大悟:“佛母已经答应以后把人交给你设法改变他,不会收回成命的。我知道你喜欢他,也没有能力控制他,所以一直就让你候机行事,不催促你草率动手,目下情势已经急迫,由你用毒才能把这这件事解决。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所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一定已经制住他了,人呢?”
“龙大姨,我不信任你,我要解药。”杜英不接受解释,态度强硬:“我要证实他是完整的人,才制他的经脉交给佛母。把解药给我,好吗?”
“圆光菩萨才有解药呀!据我所知,伏虎散连猛虎也可以制住,那是他的独门秘药药,是他度化女施主的至宝,肯把独门解药交给别人吗?小英,不要意气用事,你这种态度是严重的……”
“背叛!”一位玉女从侧方接近厉声接口。
“小英,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你必须以大局为重,必须象我一样挑得起放得下,我答应把人让给你,决不会反侮的。你把他藏在何处?”
“我要解药。”杜英不为所动,态度坚决。
“好吧!我带你去见圆光菩萨讨取。”龙紫霄让步:“三菩萨都在前面的青杨铺守候,所有的人都等得心焦,认为你一定出了意外,所以我们赶来寻觅策应,没料到意外出在你身上。我和你走一趟。”
“我在这里等,你去找他要解药。”杜英不上当。
“小英,听话,你小小年纪,便一头栽人情关,被这个玩命的刀客花言巧语……”
“他从来就没对我花言巧……”
“你知道他是本教兴衰的关键性仇敌……”
“龙大姨,我爹进教,并不等于全家人教,我还不是你们的人呢!家父要我替你们打前站做暗椿,我已经尽了力,你们不能把我当成你们的人一样任意役使。”
两人都抢着说话,看谁嗓门大,能压倒对方,就是有理的一方。
在旁的金童玉女,可就没有说理强辩的兴趣,愈听愈冒火,对苍天教的忠诚激发暴烈的反应。
人影一闪,骂背叛的玉女扑上了。另一位金童,也旋风似的从侧方急抄而上。四手一合,象在网中捉鱼。
一声沉叱,杜英双掌一分,身形暴退,掏出了真才实学,脱出啐然收拢的网罗。罡风发出迸爆的异象,证明她已具有内功外发的火候了。
金童玉女也两面一分,急退丈外。
龙紫霄乘机超越,口中发出奇异的声浪。
双掌急挥,击中身躯的怪响声似连珠。
杜英在刹那间,挨了十余掌之多,没稳下的身形,在连续打击下踉跄后退,封架不住暴雨似的打击。
“听话,小英。”龙紫霄右手扣住她的左肩,大姆指深扣入左肩井穴,声调柔柔地甚为怪异:“带我去把他找出来,乖。”
杜英浑身一软,神情懈怠茫然。
“在北面路……旁……的草……坑中……”她直楞楞声调僵硬。
“去吧!”
“是……的……”她梦游似的转身往回走。
龙紫霄放了她,向同伴兴奋地打手式。
杜英在前面象带路的小狗,后面跟着七个鱼贯而行的幽灵,形成一串奇怪的行列,黑夜中真象幽灵般无声无息徐徐移动。
更后面,路右的三个黑影,也悄然跟进,距离逐渐向前拉近。
夜间用声或光传递信号,速度极为迅捷,中途如果有人转传,真可以在瞬息间远传百里外。
杜英象梦游似的,在前面慢慢领路。
而在南面接到信号赶来的人,却用绝顶轻功全力飞赶,接应必须争取时间,短距离用轻功赶是唯一的选择,虽有耗尽精力的顾虑,也非赶不可。
以三菩萨为首,在青杨铺守候的高手们,全力卯上了,最顶尖的首脑人物有三十多名之外,象一群奔鹿,风驰电掣全力向北赶。讯号传得很,假使人跑不快,那就配合不上,一切徒劳了。
这些人跑得真快,三菩萨更是遥遥领先,挟着沉重的禅杖,也比其他的人快些……
苍天教的主要弟子们人,对外活动穿僧尼装,僧尼可以进入施主信徒的内室,正所谓三姑六婆淫盗之媒,活动方便。
对内,他们穿俗装或道装,夫妇同修。强调世俗即可成仙成佛,夫妇之私,是合籍双修的根本。
而这三位菩萨,却平常在家也穿僧服。他们,也是应付外界事故的处理人,武功与道术根基,并不比教中首脑佛母低多少。
至于已升天成佛的教宗太阳爷爷佛祖虎眼禅师,与现任教主月亮奶奶王佛婆,武功和道术反而不怎么样。
接近高大元的安置处,三菩萨已到了百步左右,已可隐约看到鱼贯北行的模糊人影。
杜英开始木然离开路面,不知道用手拨草,反应迟钝向草丛中挤,十余步便到了草坑,脚下踏空,突然直挺挺向前栽,居然本能地伸手虚撑,似仍保有倒时伸手保护支撑的本能反应。重重地向下栽倒。
“呃……”下面藏在草中的高大元,被重压而发出本能叫声。
七男女一拥而上,龙紫雷首先拉起杜英便看到坑底的模糊身躯,听清了高大元的叫喊。
“在这里了。”她兴奋欲狂,推开杜英,一把拉起浑身软瘫的高大元:“杜丫真把他制住啦!”
“我来背。”坑旁的一位金童,俯身揪住了高大元发结往上拖,背人是男士的事。
龙紫霄放手,另扶起杜英拖上坑口。
这瞬间狂风乍起,野草摇摇,异声大作,三个人影像幽灵般显现。
“哎……唷……”震飞而起的三个人,发出惊怖的狂叫向外飞掉。
“啊……”另两名金童玉女也摔出、滚跌。
卟一声闷响,刚上坑口的龙紫霄,右胯挨了一腿,哎了声斜摔而起。
罡风一掠而过,淡淡的人影扑上一旁的金童,一掌拍中金童的五官,金童仰而便倒。
另一淡淡人影到了,快速地抓起高大元扛上肩。
“我挡住他们!”手中有棍的高个大黑影,用怪嗓子急叫“快走!”
七男女就在这刹那间,被猝然的打击打得向四面抛掷摔到。
三菩萨恰好抢到,还没看情变化,只知道自己人发出惊骇叫痛的声音,不假思索地冲进。
一声怪叫,打狗根贴地猛扫。
圆光菩萨到得最快,倒得也最快,根本没看到人影,更看不见棍影,莫名其妙地狂叫一声,摔掉禅杖仆倒出丈外。
圆意圆智总算反应够快,连声大吼挥杖自保,横扫千军威力远及丈外,折断的草漫天飞舞。
后面的人到了,象饥饿的狼群。
“打!打打……”高个子黑影的打狗棍,摆翻了六个人,毕竟挡不住人潮,黑夜中也自保不易。
“嘿嘿嘿……”怪笑声刺耳,打狗棍劈翻第七个人,身形一闪便远出三丈外,向北撒腿便跑,脚步声似乎不稳,踏草声急响。
“一定要擒住他毙了……”有人狂叫:“他受了伤,逃不了……”
“一阵狂追,人群逐渐消失在西北角的山林里。
被击倒的人伤势都不太严重,大概都是钢筋铁骨的内家高手,虽然无法追赶,但在附近搜索仍可派用场。
三龙女也在附近搜索,弄不清已到手的高大元,被何人救走了,救走高大元的人快得她们无法看清。
事发仓促,打击也快得有如迅雷疾风,所以连形影也无法看到,气得咬牙切齿,发誓要将人搜出来剥皮抽筋。
带走一个沉重的人远走不是易事,一定仍在左近的草木丛中藏匿。
直搜至东方发白,追赶的人也陆续失望的返回。从青杨铺赶来的第二、三批高手,也陆续赶到。
再次分配地区,分派人手穷搜不休。
尽快远走高飞脱离现场,走得愈远愈安全,不要打就近找隐密处藏匿的主意,这是逃命者安全的不二法门。
搜的人认为逃走的人必未走远,也必定在左近搜遍一草一木。
她们必须远走,两个人轮流背了高大元,慌不择路攀山越岭,避开林深草茂难走的地方,略为认准方向远走高飞。
破晓时分,她们攀过一座长岭,到了东面的岭脚,这才放下高大元坐在树下歇息。
两位大姑娘快要累垮了,汗湿衣裤气喘如牛。
她俩是施明秀和皇甫淑玉,在紧要关头仇人结成同盟,幸运地救了高大元,大概是老天爷突然发慈悲,仁慈地照顾她俩,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能平安地救了人远走高飞。
经过剧烈的长期颠簸,高大元居然奇迹似的,恢复了大部分神智,很可能是因血流加快,经脉的输送血液功能加强。
滤掉了不少有毒外物,所产生的必然结果。
人的体内,本来就具有排除异物的本能,肝脏就有排除毒素的先天功效,但需要时间与血液脉动的速度。
功能有限而缓慢,需要解毒药物协助加强抗毒排毒功能的发挥。
施明秀焦灼地卸除他背着的包裹,皇甫淑玉卸佩刀和百宝囊,他终于徐徐睁开双目,感觉出白昼的阳光,漫漫黑夜已经消逝了。
“哎……”他感到身躯被翻动的痛楚:“你们是……”
“谢谢苍天!你醒来了。”施明秀抛开包裹大叫,几乎喜极而泣:“高兄,是我和皇甫淑玉小妹妹。老天!你……你吓坏我们了。”
“哦!我不会是做梦吧?你们怎会走在一起的?哦!是你们救了我,不是凑巧捡到我这条死鱼。”
“你还有心情说俏皮话?你听清了,我们不懂毒,乱了方寸,得靠你决断自己的生死。”
“我知道中毒,在一家农舍中计……”
“你不但中计,而且上了大当。你中的毒,是苍天教圆光菩萨的什么伏虎散,是那贼秃度化女施主的至宝,向他下毒的人也不知道毒性,我们更不懂。你说,我们该怎辨,要如何才能救治你?”施明秀焦灼地问。
“如果回去向他们讨取解药,势不可能,他们人多势众,连大衍散人也无法可施。”皇甫淑王也焦急地解释。
“哦!那老道……”
“他掩护我们逃走,目下不知吉凶如何。”施明秀直叹气。
“放心啦!那老道已修至了地行仙境界,绰号就称散仙,必要时可以用五行遁术上天人地,甚至会腾云驾雾瞬息逃出千里外。”
“你这张嘴,实在可恶缺德,生死关头面临凶险……”
“生死关头能冷静轻松,才能产生信心渡过难关。知道毒名毒性,我有救了。
“你是说……”
“叫伏虎散,表示可制伏猛虎。猛虎除非不能动弹才可受制,所以说虎死不倒威,临死也挣扎蹲踞保持威严,普通药物想制不死而倒极为困难。贼秃用来度化女施主,表示可以任他摆布,这贼淫僧……哦!得请你们帮忙,只是……只是……”
“怎么啦?”
“替我用推拿八法,尤其是拍与揉手法须加倍用劲,在我身上狠狠地施展,助我行功逼出经脉内的毒物。我的百宝囊,也有一瓶勉强可派用场的豆丹……”
“小妹,快找出来。”施明秀向在一旁空焦急的淑玉叫,一面毫无羞态替高大元卸除外衣裤。
高大元真不便启齿,请大姑娘替他行全身推拿。
整整花了半个时辰,高大元才成功地运转气机,痛得浑身抽搐,也忍受推命八法所加的痛苦。
皇甫淑玉也忘了羞窘,与施明秀同时使用推命八法,两女简直把他当成面团,整得他全身气血汹涌如潮,血脉如滚滚洪流,流向千经百脉。再回流心坎。
日上东山,他的大汗开始收敛,呼吸从重浊急迫渐变缓和,不住崩紧放松的肌肉,抽搐的频率徐徐降缓,已可看出活力澎湃的现象了。
“我是两世为人。他终于浑身放松,说话的声音恢复大部分元气:”谢谢你们,是你们强行把我从鬼门关拖出来的。“
施明秀揉着已发软的双手,如释重负呼出一口长气,在一旁坐下摇摇头苦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皇甫淑玉脸红红地将他的衣裤盖在他身上,也乘机调侃他:
“这么一位聪明机警,勇悍绝伦的好汉,也会在阴沟里翻船。
“不能怪他,小妹妹。”施明秀说:“这叫做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金城汤池,通常是自内部开始崩溃的。我们第二次四川举兵,毛病就出在四川那位罗兵备道副使,派遣的谍探卖通蔡教主的亲随,制造内哄而失败的,总教主李同船抵重庆还来不及登岸,东路兵马已先行崩溃了。”
“那时你也在?女将军。”皇甫淑玉好奇地问。
“我?我那时还是夷陵州秘坛的十四、五岁少女。”施明秀瞪了正在穿衣裤的高大元一眼:“这位好汉说我是神女,太不公平了。自那次兵败之后,弥勒教精英尽失,官府抄没各地秘坛,弟子们星散。以后不再有开坛祭典,完全停止裹胁扩展方式,我连基本的献神舞也不会呢!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出口怨气。”
“好啦好啦!我道歉总可以吧?”高大元将刀插妥在腰上:“你那双可爱的小手,施展推命八法,真会令人做恶梦,也该算是出了一口怨气啦!奇怪,你们两位死对头怎么可能走在一起的?”
“施姐把你当成蝉,她扮演在一旁伺机而动的螳螂。”皇甫淑玉格格娇笑:“结果,被我爹用那群黄雀朋友,出其不意逮个正着……”
“哦!我明白了,那几位可敬的仁兄,什么武术名家……”高大元想起三河胡家大院,那位叫周旭的人,引他相见的事故。
“高兄,你把我看成不惜翻天覆地相救的朋友,我好高兴。”皇甫淑玉抓住他的手臂:
“那时,我和施姐就藏身在东厢内。事先施姐已将她和你化敌为友的经过表明了,所以我们都把她看成你的朋友。你得谢她,她从响山西村救出杜英。但也要埋怨她,她把一条毒蛇往你怀里送,几乎要了你的命。”
“哦!施姑娘,原来是你救走了杜英,真得谢谢你,只有你才有这份能耐。什么毒蛇?”他转向皇甫淑玉问:“你意指什么?”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那小鬼贼丫头杜英……”
“她可能遭到不幸了,我……”
“你是被她制住的,圆菩萨把伏虎散交给龙紫霄,龙紫霄把毒散交给杜英……”
“怎么可能?”高大元大声说,但剑眉深锁:“我怀疑那双村夫妇下毒,但杜英她……
她……她也中毒了?”
“她是龙紫霄的人。”施明秀插嘴:“这女强盗布下这条线,高明得令人毛骨使然,最后几乎成功地发生预期作用,真可怕。我在响山西村救她时,便有点生疑,却没进一步找出疑点,想不到果然发生了可怕的变化。我怕你轻视我这神女,只能暗中留意你的行动……”
“我道过歉了。”高大元亲呢地拍拍她的肩膀傍着她坐下:“第一眼看到你力尽惊煌时的神态,我就喜欢你,但我讨厌弥勒教,讨厌所有的邪教。面对面生死相见,我不会向我喜欢的人下毒手,说说笑话冲淡敌意,值得原谅的,是吗?我再次道歉,气消了吧”
“不给你说啦!”施明秀忍住笑:“那条小毒蛇的内情我和淑玉小妹不知道。大衍散人答应替我俩壮胆,暗中跟在你后面相机策应。老神仙鬼得很,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认为已被你发现了,所以拉远跟踪距离,结果来不及策应误了事……”
她将失去高大元踪迹,连夜赶路,半途所发生的事故娓娓道来,直到乘机把高大元救走,“以后的事她们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大衍散人在何处。
“幸好老神仙能知体咎,带着我俩跟在妖女们身后,谢天谢地,总算幸运地将你救走。”皇甫淑玉加以补充:“那条小毒蛇居然敢为了你而背叛他们,今后可能凶多吉少。我很同情她,可惜爱莫能助,高兄,你有何打算?”
“原来如此!我真蠢得可以,在芜湖便有可疑的征候出现,现在想起来真是有被鬼迷的感觉。苍天教高手如云,她居然不曾受到伤害。我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们的掌握中。甚至藏仙书的包裹,我也曾两次发现被翻动的征候,我却未加深究,完全忽略了她的可疑征候。
晤!她姓杜,她老爹参加苍天教,显然是三龙女牵的线。扬州有位颇有名气的水上好汉,闹江龙杜东海,她可能是闹江龙的女儿,那条龙是江南江北三教九流朋友的仁义大爷。苍天教的发展对象,就以三教九流人士为主要目标。他娘的!把势力范围扩展到我家的大门附近了,哼!我……”
他眼中杀气涌现,手下意识地落在刀靶上。
“你怎么啦?”施明秀看出他的神色有异。
“绝对不容许苍天教发展到江南来,歼灭他们。”他一字一吐,气冲冲地站起:“杜小丫头并不坏,我有点明白她背叛他们心态了。”
“你的想法是……”
“起初她反对我对龙紫霄动情,然后表示宁可让我亲近龙紫霄,以争取与苍天教和解仇恨的机会。我记得……对,我记得在晕眩绝望时,曾经表示要和她游历,以便互相了解……
她对我……”
“对你有情,人小鬼大。”皇甫淑玉笑说。
“你呢?”施明秀拧了她一把,笑得暧昧:“你娘说,以后要和高兄算帐。”
“去你的!”皇甫淑玉脸红似一树石榴花。
“咦!和我算什么帐?”高大元一头雾水。
“你在人家大闺女的香闺内躲了一夜,人家怎么说怎么想?笨哦!”施明秀白了他一眼,神态有点怪怪地:“你对她皇甫家有恩,她才心甘情愿跟在暗中策应你呀!至于她心里想些什么,叫她说好了。”
“五十步笑百步,啐!”皇甫淑玉脸皮薄,跳起来飞奔:“那边有村落、肚子饿惨了,我可以吞得了一条牛,走啊!”
施明秀也脸一红,拔腿一蹦两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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