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关头,天地神巫居然为她的断情绝义师父请命,转世弥勒大感诧异,也大感惭愧。
高翔也心着不忍,苦笑道:“老前辈既然不开杀戒,还是饶了他罢,已杀或教他杀,都是罪过。”
青城逸士呵呵笑,摇头道:“你小子也是个妇人之仁的货色,今天你不杀他,擒虎容易纵虎难,日后,哼!你知道后果么?”
高翔点点头,颇表自信地说:“弟子伤好之后,并不怕他。”
“你不怕他,但你知道日后他会坑死多少人?白莲会在江南羽翼已成,两年后即将造反,千家哭泣,万户流血,一念之慈,招致千万人流离失所,血流成河尸堆成山,难道你就不负责任,你不感到内疚?”
“这……”
“目下你杀了他,只有一人哭。放了他,日后将万家丧,想通了没有?”
“老前辈,可是……天地神巫……”
小绿突然举步上,笑道:“老前辈,还是饶了他吧。天地神巫既然一念之慈建了安老院,收容鳏寡无依老人,多一个转世弥勒,加一张嘴同样养得起,对不对?”
“噗”一声响,她一掌拍在转世弥勒后脑上。
转世弥勒浑身一震,双目茫然,浑身开始松弛,站在原地发呆。
青城逸士收回杖,取下吸在杖尾的幻电神匕笑道:“你这丫头就会擅作主张,这件事你弄糟了。”
“怎么糟了?”
“转世弥勒从南京来,他已和南京那位秘密帮会首领取得协议携手合作,高哥儿定会从他口中盘出不少消息,你这一招岂不掐断了这条重要的线索?”
“老前辈,这不能怪我。如果翔哥杀了他。还不同样结果?”小绿不服气地说。
“你的翔哥不会杀他的。”
“老前辈一切尽在掌握中,为何不早些说出?”
“说出来,还要你们年轻人做什么?长江后浪追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你们年轻人没经过磨练,便成不了大器,老一辈的总会死的,我一个年届百龄的人也成不了事,一切都得你们年轻人起来担当。诸葛亮才兼将相,才华德业可称盖世奇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他只知凡事躬亲处理,食少事繁,身居相位,连一件小文牍与鸡毛蒜皮的囚案,也要亲自处理,不知磨练后起英才,以至后来老将凋零,蜀汉天运也就告终,蜀中无大将,弄一个廖化做先锋,连自保的人才也告缺乏,岂能北伐统一大汉江山?凭他一个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挽不回覆没的命运。废话少说,赶快回南京,你的事必须自己弹精竭智去完成,别人不能越俎代庖。老一辈的人做事畏首畏尾,你不能一切依靠我,走也,我老人家才懒得管你们打打杀杀的事。”
说走就走,老人家拔腿便跑,脚下如行云流水,转眼间便走了无影无踪。
高翔向天地神巫点头示意、恳切地说:“姑娘一念之慈、天必佑之。好好在此奉养令师天年,希望你不要再动白云出岫之念,珍重再见。”
“高爷馒走,贱妾有事奉告。”天地神巫叫。
“姑娘有何见教?”他问。
天地神巫从乃师身上取出一块白玉符牌,递过说:“凭此符令,高爷可令白莲会弟子退出南京是非之地,高爷可减去部分强敌。”
“谢谢姑娘相助之德。”
“这是家师的江南信符,本教弟子见符如见人,在大江以南,包括闽粤荒、本教弟子决不敢违抗,祝高爷马到成功。”
“事后玉符令是否前来交还姑娘?”
“不必了,碎之可也。贱妾不宜在此逗留,即将偕家师走南荒遁隐奉养。此间的安老院,贱妾已有安排,从此返朴归真,永远不沾尘世了,请从此别。”天地神巫沉静地说完,挽了已成痴呆的转世弥勒,向安老院徐徐举步。从此,天地神巫在世间消失,逐渐被世人所淡忘,不知所终。
高翔偕小绿往回走,回到樊山泊舟处,恰好江湖浪子偕水上群豪赶到,十余艘快舟会合。
据江南浪子说,得胜洲已被一把火烧光,秘坛地底囚室中,发现了五鬼的尸体、没有活人。
高潮将得胜洲遇险经过概略地说了,最后说:“阳世五鬼这条接近线路已断,咱们只好仍按原计划行事。目下有两件事必须分头办理,一是将百劫人妖从府城接来,从此地起旱上路。一是立即派人留意一位白衣青年,他是天地神巫的护坛太岁,此人深藏不露,妖术与武功皆臻上乘,引人不除,投入元凶首恶处,日后将是一大威胁,后果颇为严重。”
“怕他不受玉符的约束么?”小绿低声问。天地神巫赠玉符的事,两人不敢说出,以免走漏消息。
“是的、这人桀骜阴沉。胸有城府,野心不小。”高翔慎重地说,又向江南浪子道:
“发现这人的行踪,千万不可冒失动手,他已奉命调查行胜洲的人、因此可能就是江南岸一带查探。发现以后带来禀报,我也在此地等他,有消息火速送来。”
“这%翔哥,你的伤不宜动手……”小绿关心地叫。
“不要紧。只伤了一层皮肉,事急时仍可一搏,请放心啦!”
了了神尼接口道:“华姑娘请放心,我们都在主高施主左右,谅亦无妨。有关居天成的事、姑娘何不向高施主说明?”
提起居天成,金刚李虹几乎咬碎满口钢牙,他迫不及待地怒叫道:“那畜生是奸细,最好把他活剥了。”
“怎么回事?”高翔讶然问。
小绿哼了一声说:“昨晚那位白前辈。就是武当的俗家高手神剑嵇伯权。”
“哦!是嵇蕙儿的父亲么?”高翔颇表意外地问,摇摇头又道:“他为何自称姓白?
费解。”
“他说出武当俗家弟子中,虚云仙长确有一位姓居的弟子、但已在去年春跌下凌霄峰,死因不明。而这位居天成,却不是武当弟子。”
“哎呀!”高翔惊叫。
“武当弟子极少在江湖走动,因此这件事外人无从得悉。昨晚本来要揭发他的伪身分。却被你失踪的事耽误了。”金刚李虹愤然地说。
“糟了!”高翔没头没脑地说。
“怎么啦?”小绿问。
“你们把他留在府城、大事去矣!他定会把人妖救走、沼之犬吉了。”
“嵇老前辈监视着他,他无法弄鬼。”
“嵇老前辈怎看得住他?事不宜迟,你们快派人回府城察看,记不可冒失地前往接人。真糟!我这时不能赶路。只有劳驾吴兄人去查了。”
“贫尼愿前往一行。”了了神尼自告奋勇地说。
“不告必须陌生的人前往一探,不然不但打草惊蛇,而且可能中伏。”
“这个……”
“这件事诸位务必守口如瓶,如果我们不动声色,这畜生或许认为咱们不知他的底细,可能冒险再投罗网。”
江南浪子立即分派人手,率领手下朋友退去。高翔众人则在江边的茅舍中歇息,吕芸主婢则前任武昌县城探访动静。
次日一早,江上传来消息,果然不出所料,居天成已失踪,百劫人妖果被劫走了。
但事情发生经过,与猜想有出入。昨晚有人夜袭荆楚客栈,居天成是被对主赶走的。
嵇伯权失踪,可能受了伤。
江南浪子在另一家客店看守人妖的五位弟兄,只有一人逃得性命,侵入的人皆带了鬼面具,不知其中是否有居天成在内。
诱敌之计,因百劫妖的被劫而成泡影。
高翔的火伤,经一天一夜的调治,大有起色、已经不再发痛了。他心中焦躁,接到消息有点坐立不安。
祸不单行,县东二十里的安乐浦传来了消息,那位白衣人已带了两名从人,从厌里口乘船下放,那是昨日申牌时分所发生的事。
一无所获,高翔心中不安,想不到好好一件事,败在阳世五鬼手中,变生不测,太不值得了。
“再去找玉狮。”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这念头相当可怕,万一主凶真的与龙尾山庄有关,他的处境委实凶险。
正在一筹莫展,所有的线索皆已中断的困境中,突然在黑暗的情势中出现了一线曙光,九东传来了消息。
人不会永远失败,除非他不愿成功。当然,人也不可能事事如意。否极泰来,盛极而衰,冥冥中似有主宰,循环不绝。
船抵九江钞关泊岸,已是黄昏降临。码头上,江南浪子化装为一名船夫,带来一名粗壮的从人,不等船停要便跃上船来。
金刚李虹站在船首的舱面,没留意江南浪子向船夫打手式,见有不速之客突然跃上船来,机警地纵出,巨灵之掌一伸,便揪住了了江南浪子的腰带喝道:“好小子,你……”
江南浪子竟无法挣脱,急忙低叫道:“李兄,是我。”
金刚李虹的左手,已将临对方的咽喉,闻声一怔道:“咦!你是……”
“江南浪子。”
“哎呀!口音……唔,是你.在下认不出吴兄了,得罪得罪。”
“高兄弟在么?”
“在这里,请。”
舱门倏开,高翔探出头来笑道:“好消息,早到一天,有消息么?”
江南浪子欣然入舱,笑道:“好消息,江湖游神午间从南昌乘船到达。”
高翔大喜,急问:“是古山岚?”
“正是他。”
“哼!他来得好、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目下他在何处?”
“兄弟的人钉住了他,目下落脚在风凰岭下的九灵观。”
“咱们来得及赶去么?”
“来得及,凤凰岭也就是岭,是天花井山支脉丫髻岭的一支。出东门过磨刀涧,五里路便到了。”
“好,走。”高翔兴奋地说。
小绿伸手相阻,关心地说:“翔哥,你的伤……”
他笑笑,抓起手边的剑说:“不要紧,小意思。”
“我也去……”
“当然你要去,还得劳驾神尼前辈一行,如果那家伙是杀霸王丐的真凶,前辈可前往看看他的嘴脸。”
金刚李虹大声道:“要去全去,不要婆婆妈妈。”
吕芸笑道:“高爷,留在此地的人也无事可做,是么?”
他跨步出舱,笑道:“也好,但诸位必须受约束。”
“高爷,一切听你的。”吕芸笑答,小心地隐起她脸上的表情。她关心高翔安危的心情,比小绿有过这而无不及,但她小心地掩藏着,以免引起小绿的反感。
他佩上剑,不假思索地说:“吕姑娘,你叫我高爷,不觉得刺耳?叫我高大哥好了。
诸位快拾掇,走。”
暮色苍茫,城已闭,他们绕城而走通过李公堤,脚下加快。
江南浪子一马当先,一面走一面说:“九灵观原来叫五通观,规模不大,但却是有问题的玄门弟子城外落脚处。修真有成的人,皆落脚在城内府的寿圣观与府卫前街的万寿宫。因此九灵观是藏龙卧虎的是非地,老弟必须小心在意。”
高翔淡淡一笑道:“只有在这种地方,方能找到江湖游神这种人,小弟自会小心的。”
秋风凛冽,进入城东的山区,路上已经不见人踪。
前面山坡山钻出一第黑影,鼓掌三声。江湖浪子也回了两击,低声道:“兄弟的暗桩来了,问清楚再走。前面山坡向阳一面,就是九灵观、相距仅里余。”
暗桩急步而来。江南浪子低声问:“怎样了?”
“不久前到了一批人,有男有女,有两名老道,由于天太黑,看不清面貌,兄弟也不敢靠得太近。”暗桩低声禀告。
“江湖游神呢?”
“进去后就是不见出来,那面的张、李两兄弟,始终未传来消息,证明那家伙并未离开。”
“奸,辛苦了。高兄弟来了,你们快撤走。”
“兄弟跟去看看,怎样?”
“不必了,人少方便些。”
高翔接口道:“吴兄,我看你走吧,撤除所有的暗桩,兄弟反而放心些。黑夜中容易误伤自己人。同时,江边需人照顾。吴兄必须去守着。”
“好,在下就静候佳音,祝马到成功。”说完,带了暗桩告辞走了。
高翔七人向前接近,高翔成竹在胸,立即分派人手。观门朝南开。两进殿,两栋住房,东西有院,格局不大。
了了神尼与金刚李虹,伏在西北角,监视西、北两方。吕芸主婢三人,伏在东面.监视东侧并负责接应从观门入观的高翔与小绿。
观门高悬两盏书了观名的灯笼,迎风款摆不定。观前的石阶小,坐着两名道侣在聊天。前面广场的拜天坛下,也有两名道侣并肩而立,喁喁细语。四周和平安详,看不出任何异处。
一切准备停当,高翔挽了小绿的纤手,走上小径谈笑向九灵观走去,距观门约半里地,以便让对方的暗桩发现而不致生疑。
身后突传出一声野狗的长嗥,其声凄厉。
小绿一怔,低声说:“咦!好像是狼嗥,城郊怎会有狼?”
高翔手上一紧,笑道:“三十里外是庐山,庐山还有虎豹呢!天花井山是庐山向北伸来的一条腿,有狼平常得很。”接着。他放低声音附耳说:“那不是狼,是有人发讯。”
“发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有不明来历的人接近。当然,我们已落入他们的监视中了,要我们小心老命。”
“哥,我们明闯,能成功么?”
“有五分希望。”
“那……该暗中潜入搜探的。”
“暗不如明,明给他来个措手不及,再说,江湖游神并不认识你我,正好办事。”
拜天坛下的两名道侣发现了他们,并肩向他们迎来。
双方在广场的边缘相遇,一名老道稽首道:“无量寿佛!夜已深,两位施主夤夜光临,难得难得。贫道清尘,两位施主贵姓大名……”
高翔呵呵笑,回礼接口道:“弟子赵公明,这位是舍妹,打扰贵观一宵,尚请道长方便一二。”
老道不住打量他的剑,笑道:“施方客气了,请随我来。”
“贵观今晚好像到了不少客人呢。”高翔信口说。
“不少,贤兄妹从何处来?”
“城里来。山岚兄来了好半天,有人来找他么?”高翔若无其事地信口问。
谈说问,已登上了观门石阶。
“施主是古施主的朋友?”老道反问。
“算是,也不是。请教那位道长上下如何称呼?”高翔指指另一名老道问。
另一名老道,一直就在小绿身后,那双锐利的怪眼,像黑夜中窥伺猎物的狼眼睛。
“那是敝师弟清净。”清尘含笑答。
“幸会幸会。”
“日月鸿钧,天地混沌,这年头日子难混,赵施主在何处逍遥?”清净奸笑着问。
高翔听不懂对方的废话,却不知这是老道盘道的切口暗语,信口道:“道长一不完粮纳税,二不出丁充役,还说日子难混,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清净神色一变,急走两步道:“施主慢走,贫道有事先先走一步,少陪了。”说完,从东廊急步走了。
阶下的两名老道仍在低声谈笑,对来客不加理睬。
“施方请进。”清尘推殿门说。
殿中香烟缭绕,灯火通明,神案上的法器杂陈,神龛上账幔低垂,供了不少神神鬼鬼,四处挂满了符录,神鬼的塑像皆狰狞可怖,门外汉根本不知供的是何神何鬼。
内殿传出三声钟鸣,有隐隐脚步声入耳。
“请至客厢待荼,贫道去请观主出迎。”清尘欠身说,将客人往西院领。
高翔在神案前依礼稽首行礼,方随情尘入西院客厢,客气地说:“不敢当,弟子理该先入内参谒观主。”
“施方客气了,请坐,贫道即入内禀报。”清尘含笑进入内院角门。
另一座角门中,出来了一名小道童,奉上两杯香茗,口齿伶俐地说:“两位施主请用茶,休嫌简馒。”
高翔一把拉住小道童,打手式向小绿示意小心在意,笑问道:“小道兄,可否指示姓古名岚的客人住在何处?”
“小道不……不知道客人的事。”小道童支吾着说,神色一有点仓皇。
“哦!贵观主道号如何称呼?”他再问,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信手将茶杯放回道童手中的托盘内。
“敝观主上清下明。”小道童答,收了茶杯退去。
小绿也喝了茶,一直冷眼旁观保持戒心。
厅中一静,久久不见有人出来,四周死寂毫无动静,似乎是座空观。桌上点了一根红烛,不是油灯,黄色的烛火摇曳,光度有限,显得室中幽暗阴森,冷气袭人。
“咦!怎么不见有人待客?”小绿亮声叫。
“也许他们都在做……做法……法事吧……”高翔懒洋洋地说打一长长呵欠,突然往桌上一伏,声息全无,像是倦极睡着。
小绿似受感染,也伸个懒腰,脑袋一歪.倚在桌上睡着了。
窗下伏着六个黑影,其中一人长身而起,便待掀窗而入。另一黑影伸手急拉,低声道:“且慢!不可鲁莽。”
“他们都倒了。”被拉住的黑影说。
“师弟,他们像是有备而来,你认为他们如此大意,轻易地便首了道儿么?”
“但……他们确是……”
“也许有诈。”
“见鬼!他们明明已喝干了杯中茶……”
“喝是喝了,咱们仍不可大意。要进去大家一同进去,以免着了道儿。”
“师兄是否太过小心了?”
“小心撑得万年船。又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兄妹俩敢半夜三更前来讨野火,此中大有可疑,岂能疏忽大意?”
一声暗号,门窗齐开,进入了九个人。九个人中有清尘清净两道,一名中年穿青布衫裙的朴素女人,六位老少青衣劲装江湖好汉。
九个人九方列阵,团团围住个个神色冷然。
清尘已佩上剑,举目四顾问道:“哪位施主认识这两个人?谁知道他们的来历?”
一个年轻人冷冷地说:“知道咱们鄱阳附近群雄聚会处所的,人,很可能是道上的朋友.咱们如此对待他闪,不仅显得咱们胆小气量不够,也显得咱们不够光明。如果是朋友约来的人,试问如何交代?道长此举,在下委实不敢苟同。”
清尘也冷冷地说:“目下风声甚紧,大江两岸风声鹤唳草兵,贫道不得不小心。诸位既然都不认识这两个人。便说他们不是约来的同道了。”
“里面的前辈并不知来了不速之客,咱们必须等他们聚会后万能断定他两人是不是同道。”中年女人也说。
一名花甲老人哼了一声道:“不管是不是同道、既然他们不懂暗语,便证明不是咱们约来的人,何不把他们灌醒,问问不就明白了么?道长把他们弄醒吧?”
“好,先弄醒再说。”清尘表示同意。
清净踏前一步说道:“先把他们捆起来再灌醒,以免多费手脚。”
花甲老人举步上前、大声说:“不必捆,制了穴道便可,如因制穴而受伤,也怨不了咱们,那是他们自找的。”
声落,已走近高翔身后,功行一双指,向第二节榷骨旁的风门穴疾落,说:“制风门,人瘫神乱,千钧压在肩,咦……怎么僵了?”
触指处冷如冰,指下毫无反应。
老人不信邪,抓住高翔的发结向上提、要看看高翔的脸色。
他看到了高翔的脸色了,高翔向他咧嘴一笑。
老人吃了一惊,急急放手向后疾退两步。
高翔口一张,水箭激射,喷在老人的脸上,水花四溅淋淋漓漓。
“哎……”老人骇然惊叫、飞退八尺几乎摔倒。
高翔用茶水喷敌的同一瞬间,小绿像一头怒豹,一蹦而起,猛扑尚未走近的清尘,如同电光一闪,不愧称为缥缈魔僧的徒孙,看清人影人业已近身,毫无闪让的机会,太快了。
“砰砰噗噗……”小姑娘犯了老毛病,贴身肉搏拳打掌劈。凶悍如狮,拳掌在老道的胸腹与双肩颈上开花,着肉声如同连珠花炮爆炸。
学掌千招,不如一快;即使老道的身手比她高明,但在出其不意的快速打击下,也毫无反击之力。“砰”一声大震,老道跌出丈餐,直挺挺像条死狗、翻着白眼张着大嘴,叫不出声音、昏厥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镇住了群雄。
高翔挺身离座,叫道:“小妹,退!”
小绿一闪而回,拍拍手说:“他们竟下乘得使用下五门蒙扦药,这不是待客之道。
哥哥,拆了他们的观。”
一位年轻人跨入抢出,厉声道:“好家伙,你们是有意前来探底的,好大的狗胆。”
声落手出,“黑虎掏心”劈胸就是一拳捣来。
高翔的胸部火伤仍然严重,不能让人沾上,即使份量不够的拳劲也难以禁受,因此毫不迟疑地加以反击,斜身拂掌接招化去对方的脉门。
青年人拳被擒住了,吃了一惊,本能的反应是一脚疾飞,飞踢高翔的下阴。
高翔左手疾沉,“海底捞月”捞个正着,扣住了对方的胫骨,喝声“翻”!
“嘭”一声大震,青年人跌了个手脚朝天,跌了个晕头转向。
高翔也拍拍手,笑道:“诸位。咱们无冤无仇.毫无过节,算了吧?何必动手动脚大家不愉快?”
清尘冷哼一声,沉声道:“不管你来意如何,你知道你的处境么?”
“知道又怎样?”他仍然含笑间。
“知道就好,逞强对人毫无好处。九灵观群雄集聚,高手如云,这时你已插翅难飞。
咱们鄱阳附近群雄。因近日的江湖形势极为混乱,龙骧勇士与南京的秘密帮会激烈冲突,许多江湖朋友被卷入游涡遭了池鱼之灾,所以约定今晚在此聚会。商讨今后应变大计。”
中年女人接口道:“今晚群雄聚会,约了不少江湖上声望甚隆的前辈,前来指示迷津。总之。咱们今晚仅为了善意的磋商而来,对任何人无害,谁要来探底,那就休怪咱们心狠手辣。说吧,你两人行踪鬼祟,来意不善,到底为了什么,从实招来,不可自误。”
高翔冷冷一笑道:“你们聚会的事,与在下兄妹无关,仅为了个人恩怨而来。”
“你与谁有过节?”清净老道沉声问。
“江湖神游古山岚。”
“你们有何过节?”
“阁下就不必管了。”
“贫道是九灵观的天坛法师,岂能不管?”
“古山岚的事,你也不配管,快把古山岚叫出来,让在下与他三头六面算清楚。”
“不行。”清净坚沉地说,哼了一声又道:“古施主是本观的客人,不许任何人得罪本观的佳客。”
高翔也冷哼一声,沉下脸说:“不行也得行,在下非找到他不可。”
“你敢……”
“在下为何不敢?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以为在下用空言恫吓你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哪怕把你这九灵观拆掉,在下也要把他找出来。”
小绿也厉声道:“江湖游神在江湖声誉不算差,论辈分沦武技,他都高人一等,不会在寻仇的人面前退缩逃避,你们为何要替他作主坏了他的名头?你们去告诉他一声、他出不出来与你们无关。”
“如果贫道拒绝通报呢?”
“咱们就打进去找他。”小绿大声说。
“丫头,你好狂。”清净愤怒地叫。
“不狂就不会来了。”
“贫道要教训你。”
清净咬牙切齿地说,手一抄,剑奇快地出鞘。小绿的幻电神匕藏在袖下,另佩了一把长剑,也冷哼一声,一声剑啸,剑亦闪电似的出鞘,冷笑道:“凭你也配?你进招吧?”
这是破天荒的首次不主动抢攻,如在平时,对方只要手一搭剑把,她便毫不客气地先下手为强,可知她已有点知道收敛了。
清净老道立下门户,招手叫:“你们早已表现出强宾压主的态度。那就不用客气进招吧。贫道恭候。”
小绿不再客气,哼了—声,樱唇一撇,不屑地滑进三五步,剑似经天长虹,“飞虹戏日”直迫中宫冲刺而入,无畏地进击。
老道哼了一声,招发“云封雾锁”、信手挥剑,吐出重重剑网,剑啸似隐隐风雷,内力火候精纯,剑上的造诣也将臻化境,心意神合为一、颇具功力,封得密守得紧、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难怪他敢夸口要教训小绿。
可是,小绿艺自家传,下过苦功。她的造诣自不等闲。剑势被封,立即变招,一声娇叱,创势骤变,但见剑芒连续飞射,寻暇隙势如排山倒海,神奇的剑影一而再钻透对方的剑网,剑尖吞吐间,罡风骤发,橡是撒出了千万颗银星,吐出了无数银虹,奋勇抢进锐不可当。
“铮铮铮铮!”老道封住了前四剑,退至墙壁下了,封不住小绿狂野的剑势,闹了个手忙脚乱。
先机一失,老道心中骇然,对排空而入不住在胸腹要害间弄影的诡异神奇剑芒,委实无法可施,大惊之下。不再作反击的打算。全力闪避封架保命要紧,向侧一闪。火速换了方位。
但无法摆脱小绿的追袭,尚未稳下身形,娇叱声贯耳,剑气压体,剑虹已直迫右肋。
“铮!”他发疯般冒险封出一剑,再向左挪移。
小绿如影紧迫进攻,叱道:“你避不了的,着!着着!”
“铮铮!”暴响震耳。
老道完全失去自主,被迫得八方闪避,接下了十余剑,已惊得冲汗彻体,脸色死灰。
“着!”小绿豪勇地叫,剑虹锲入对方的剑影中,一吐一吞之间,快得令人目眩。
人影乍分,胜负己判。
小绿站在厅中心,斜举的剑尖有血迹,剑仍发出隐隐龙吟,凤目中冷电四射。她向后退出一步,稍顿,再退一步,见无人抢出,方徐徐退向高翔身侧,鬓角末现汗影,呼吸未现急促,冷静得令人吃惊。
老道以手掩住右胸下方近腰带的肋部,脸色如厉鬼,开口想叫,又不敢叫出声音怕牵动伤口,一步步向后挪移,怪眼中涌出恐惧的光芒,右手的剑徐徐下降。
一名中年人恰好站在后面,抢出两步伸手急扶。叫道:“道友,怎样了……”
“当!”老道的剑失手坠地。
“哎……我……”老道嘎声叫,跌入中年人怀中,声音突又提高:“不要和……和她交……变手,她的剑—剑术可……可怕……”
“快扶他去上药。伤并不严重。”小绿叫。
中年女人大怒,喝道:“贱人,你少猫哭老鼠假慈悲……”
喝声未落,人化狂风,拔剑飞扑而来,身剑合一声势奇猛猛扑站在高翔身有的小绿。
小绿尚末抢出迎击,高翔已从容不迫撤剑出鞘,剑光一闪吐出了千朵白莲。
“铮!”又剑接触。
白虹翻腾飞升,“砰”一声响,击中了上面的承尘,怪,下来了原来是一把剑,刺入承尘近尺,不住颤动仍在震鸣。
人影倏止,人群传出一声惊呼。
中年女人两手空空,站在高翔前面五六尺,张口结舌,脸无人色,像是僵死了。
高翔的剑尖,顶在中年女人的咽喉下,只消用半分劲向前一送,必将剑穿咽喉。
“嚓!”他掷剑入鞘,挥手道:“大嫂,你退。不客气地说,你这点火候,想在江湖上称雄,太危险了。”
他这记雷霆一击,把其他的人吓呆了。
高翔向小绿挥手道:“小妹,走,进去找人。”
有个青年挡住了小绿。
“你要我刺你一剑么?”
“诸位前辈在内计议,不许人进去打扰。”
“让开!”
“不……”
“那你就拔剑,看你能挡得住我么?”小绿叱喝。
青年人的手刚将剑拔出寸余,绿影们电似的近身了,“噗”一声左颈根便挨了一掌,向下挫倒。
两人冲至后殿,后面叫吼声敢恰好传到:“捉奸细,拦住他,拦……”
后殿门的两名守卫,刚看到人影冲到,“噗噗”两声各挨了一颗五花石,全射在七坎要穴上,来不及发声示警,便摔倒在地。
“碰”一声大震,高翔一脚踢开了后殿门,像两头猛虎,冲入殿中。
殿中灯火辉煌,围坐着二十九名男女老少,僧道俗俱全,全全都失惊而起。
高翔与小绿左右一分,无畏地堵住了殿门,大喝道:“谁是江湖游神古山岚?站起来说话。”
十二九个人也左右一分,中间一位年约花甲的老道沉喝道:“贫道是本观主清明,你是那条线上的?”
“叫古山岚的出来说话。”小绿叱道。
右方一位年约半百的豹头环眼大汉怒着扑上道:“泼妇可恶……”
“噗”一声轻响,七坎穴挨了一颗五花石,重重地冲倒,身躯直滑至小绿脚下,众人只听到高翔喝出的“打”字,人便倒了。
“叫古山岚出来,其他的人最好袖手旁观,以免自取其辱。南京高翔。”高翔沉喝,声如炸雷。
这些人中,不但囊括了江西北部的武林精英,也有不少江湖上具有代表性的英雄人物,而他两个出道不久的年轻人。竟然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得那么狂、那么野,那么无畏,令这些人大感震骇。
“南京高翔”四个字,确也具有无穷的威力。
所谓先声夺魄,半点不假。一照面便有一个倒了,这强而有力的打击收到了震摄的功效。
清明观主脸色一变,沉声道:“阁下,你的胆气可不小。”
他淡淡一笑,朗声道:“胆气不够,高某怎敢前来?”
清明观主哼了一声,强忍怒火说:“赣地群雄,并未招惹你姓高的吧?”
“不错。”
“你是代表官方而来的?”
“不。”
“不为公便是为私了。”
“为公也为私,两者都有。”
“此话怎讲?”
“为公,高某清查南京盗宝案,与屠杀过往南京武林朋友的主凶。为私,风尘五杰是高某的长辈,高某要替他们报仇。”
“你到咱们江西来查?”
“不错,你们之中,有那位元凶首恶的党羽在内,高某要将他找出来。”
“你……你在血口喷人,这里没有……”
“没有?叫江湖游神出来说话。”
左首一名高年老道冷笑道:“施主太过分了,年轻人说话不顾后果。”
“也许在下过分些,但不如此过分,姓古的便不会出来了。道长上下如何称呼?”
“贫道北辰。”
高翔一怔,说:“哦!原来是广信府的天罡真人,幸会幸会。”
“施主认识贫道?”
“闻名而已。如果在两月前,道长可能有麻烦。”
“施主这话有何用意?”
“慈姥山血案、道长曾否听说过?”
“今晚群雄聚会、谈的就是这件事。”
“擒龙客身死慈姥山,另一个曾被太阴掌击中背部。为了这件事,在下曾经追查天下间练成太阴手的人,道长也被列入追查的名单。”
“什么?贫道久未离开广信,怎么怀疑到贫道头上来了?岂有此理。”
“凶手已经查出。百劫人妖曾经练了太阴掌,他已经招供了,道长已无嫌疑。主凶为转变在下的侦查线索,曾经故意提供伪证,并提出四位太阴手名宿,他们是河南巧手翻云莫天雄、夷陵州阴阳判官童亮、南京槐园主人宋成梁、与道长广信天罡真人。在下首先于槐园查证,主凶却是先一步下手灭口,用意极为狠毒,好在高某为了追查其他的线索,暂停向其他三位查证,不然道长也可能被殃及呢。”
天罡真人勃然变色,怒声问:“是谁指贫涉嫌的?说!”
“江湖游神的师兄,牛头山芙蓉峰双阙庄的笑如来冯五湖,这人已经伏法,表面上是死于大牢,其实却是主凶加以灭口,他是主凶的一名小走狗。”
所有的目光,皆移向清明观主右而不远的一名中年人身上。
这瞬间,突变倏生。清明观主右首的一名老道,突然伸掌按在清明观主的背心上.左手吐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清明观主的胁下,沉喝道:“清明道友,叫他们不可移动。”
中年人也一闪而至,也架住了清明观主,叫道:“大家坐下,清明观主,劳驾送在下与松华道长出去,谁敢妄动,在他就得负清明观主的死活重责。”
众人投鼠忌器,不敢移动。有人大声骂骂:“姓古的,你好不要脸,咱们赣北的好汉瞧得起你姓古的,敬重你是江湖上成名英雄,请你前来作客指示迷津,你却心怀鬼脸故意把南京的神秘帮会说得神乎其神,包藏祸心要咱们赣北群雄与该帮会合作,原来你是他们的走狗,存心拖咱们下水替他们卖命。”
“啪!”江湖游神给了他一耳光,吼道:“你不怕死,九灵观你还要不要?你再叫,古某要你生死两难。”
高翔举步迈步,冷笑道:“你就是江湖游神古山岚了,好一个亦正亦邪亦侠亦盗的江湖名宿,原来是个出卖朋友贪生怕死的狗腿子。”
“站住!”江湖游神大喝。
“哼!在下为何要听你的?高某奔走江湖,为的就是要找你!”
“你如果不听,便会误了清明观主的性命。清明观主是赣江群豪众所共尊的领袖人物,你害死他,便会引起赣北群豪的公愤,后果如何?”
“姓古的,赣北群豪有目共睹,他们自会明白是谁害死清明观主……”
“你虽不杀清明观主,清明观主却是因为你的干预而死的,群豪自然也不会放过你,对不对?”
一名花甲老人闪出伸手虚拦,苦笑道:“高老弟,请冲老朽薄面,暂且放过这恶贼,以免误了清明观主的性命,务请……”
江湖游不放过时机,喝道:“你们快将这小辈毙了,在下便释放清明观主,不然休怪古某心狠手辣。”
花甲老人脸色一变,厉声道:“姓古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翔笑道:“他要你们赣北群豪与在下互相残杀,他便可从中取利,用心之毒,极为明显。”
松华老道的匕首,也移至清明观主的颈下.喝道:“你们还不动手?”
江湖游神也大喝道:“你们听了,如果你们不宰了这两个下辽人。清明观主便得兵解归天,给你们十声数,数尽仍不动手,松华道长便割下清明观主的头。一!”
一名五岳朝天的大汉拔刀吼道:“人不亲土亲,为了清明观主的安全,咱们宰了这两个外乡人,动手。”声落,向前疾冲。
花甲老人在大汉通过的刹那间,反手就是一掌,“啪”一声抽了大汉一耳光,把大汉打得倒退四五步,几乎栽倒,怒晚道:“出山虎,你找死么?你这一来、正好中了恶贼的借刀杀人毒计。”
出山虎按住仍颊,怒叫道:“张前辈,你又有何高见?”
江湖游神已叫出五数了。
“咱们各走各路,走。”张前辈说,猛地一窜,身影便消失在门外。
高翔向小绿挥手示意,两人一闪不见。
“七……”江湖游神的叫数声摇曳,两人已经不见了。
群雄一阵乱,不知如何是好。
江湖游神未料到张前辈来上这手釜底抽薪绝招,想喝阻已无能为力。高翔一走,他更是暗叫不妙,向松华老道急叫道:“带了清明观主,走!”
松华老道挟了清明观主,吠喝道:“让路。不许追来。”
出山虎吼道:“高小辈已经走了、没有人拦阻你们,为何不放清明观主?”
“防人之心不可无,贫道要请清明道友保证咱们的安全。”松华老道大声说。
“不行……哎……”出山虎许未完,江湖神神出其不意便给了他一枝袖箭。射在小腹上,狂叫着俯身摔倒,仍竭力大叫道:“你们好……好狠……”
江湖游神已和松华老道冲出殿门,扭头叫:“不许追来。不然便是替清明观主送终。”
群雄不知所措,没有人敢追,任由两人逃走,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也乱出主意。
江湖游神到右厢的院墙下,后面没有人追来,夜黑如墨,慌不择路。正想向上跳,后面的清明观主低叫道:“不可越墙,外面有人设伏,黑夜中可能误会,走前殿出去。”
出了九灵观,松华老道一面急奔一面问:“清明道友,目下何去何从?”
“到湖口找船,咱们走南日避风头。”清明观主低声说。
前面的江湖神游扭头低声道:“走湖口不如走大姑塘女儿港,可沿山区南行,走山区要安全得多。”
“也好,走。”清明观主说。
三人鱼贯而行,松华走在最后,不胜惋惜地说:“想不到这样巧,姓高的竟然闻风赶来了,咱们结合赣北群豪的大计,功败垂成,可惜!”
前面开道的江湖神游犹有余悸地说:“还说可惜?能保全老命,已是侥天之幸了,那姓高的小畜生真要发起疯来。咱们谁也休想安逸。”
清明观主恨恨地说:“怪,咱们大会九灵观,消息怎会走漏的?”
松华老道苦笑道:“这些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江湖游神道:“按高小辈的行事猜测,委实让人担心。他两人真要坚持擒捕在下,赣北群雄阻止不了他,双方混战、那小辈可能有制胜的把握,但他为何悄然撤走。”
“你担心他……”
“担心他另有阴谋。”汀湖游神担心地说。
清明观主冷冷地说:“两位是否太估高了高翔?我不相信他一个初出道的年轻人,能有你们所说的那么了得。”
江湖游神苦笑道:“观主见过他……”
“有机会本观主要亲自斗他一斗。”清明观主傲然地说。
松华老道接口道:“咱们快走吧,恐怕他们要追来呢。”
三人脚下一紧、清明观主仍不甘心地说:“平白把九灵观的基业丢了,此恨难消,贫道真想去南京,找机会与那小辈决斗一场。还有,要不是天罡真人在紧要关头翻脸,很可能我那几位好朋友……”
蓦地,身后传来了愤怒的语音:“你那几位好朋友,也会替你送死,对不对?一个出山虎为你卖命,你却让姓古的射了他一袖箭,你这是朋友之道么?你不怕天下朋友寒心?”
三人大惊,三面一分回身戒备。
“天罡真人。”松华老道讶然叫。
天罡真人站在三丈外、切齿道:“要不是贫道跟来,委实难以相信这件事。你清明观主勾结外人,坑害咱们赣北的乡亲子弟,你还算是人?简直畜生不如。”
清明观主冷笑道;“道友、你也不能怪我。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古施主是该帮会有地位的人,奉命前来与咱们赣北群雄磋商……”
“哼!要咱们做他们的走狗?”天罡真人厉声问。
松华老道接口道:“古施主奉命前来与诸位洽商,当然,诸位如肯与咱们合作、无任欢迎,保证对诸位有好处。如果不愿合作,诸位只消袖手旁观,不向高小辈提供任何协助,该帮会绝对保证诸位的权益,不然……”
“不然就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你明白就好。”
“哼!目下你已经知道咱们的用意了。”
“不错。”
“你愿做朋友呢,抑或是敌人?”
“你猜猜看。”
松华老道嘿嘿笑、阴森森的说:“你天罡真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曾随清微阐教崇真卫道高士在京师任法师,见过大场面,目下也在龙虎山仙源宫行走,可说是风云人物。但你别忘了,卫道高士陈善道已经蹈光隐晦在仙源宫出不了头,道友你也成不了气候。你死了,邵真人的子孙不会替你出头,陈善道也不知你是如何死的,咱们三个人,足以拆散这把老骨头,你……”
天罡真人一声怒啸,突然飞扑而上,剑出“长虹经天”,身剑合一疾如电闪。
松华老道早有准备,一剑挥出叫:“并肩上,速战速决埋葬了他。”
“铮铮铮……”
四剑合一,火星激肘。山坡下,四个人展了一场空前猛烈的龙争虎斗。
以一比一,天罡真人窠稳操胜算,以一比三,他便力不从心了。
只片刻间,松华老道便主军了全局。三人把天罡真人困在中间,三面夹攻形势殆危。
江湖游神紧蹑在天罡真人身后恰好抓住了天罡真人向松华老道反击的好机会,悄然左手急抬,射出了一枚袖箭。黑夜中,暗器难防,何况天罡真人本来就被三人迫得手忙脚乱,委实无法应付从身后袭到的箭,只觉右胁骨一震,彻骨奇痛立即随他挥剑的震动而传达全身,四脚百脉因紧缩而发软,立脚不牢向前一栽。
“铮!”松华老道一掌振出,震飞了他的剑。
身形尚未倒下,清明观主恰好赶上,一剑挥向他的背肋叫“送你归天!”
天罡真人临危拼命,顾不了疼痛,向前急倒,咬紧牙关奋勇急滚。
“嗤”剑在他的背部划开了一条血缝。
“得!”插在他右胁上的袖箭.因他的急速滚转而折断。
“哎……”他忍不住狂叫,浑身一软。
他仰面躺倒,无法挣扎了。
三把创皆指向他,江湖游神狞笑道:“老道,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认命吧?”
松华老道也桀桀怪笑道:“念你也是一代名宿,赐你全尸好了。”
清明观主冷哼一声道:“龙虎山仙源宫总领天下道教,你的主子邵元节清微妙济守静修真凝元衍范志默秉诚致一真人,死去十余年,但仙源宫仍然是道教至尊,上清宫的张真人他不敢不向仙源宫低声下气。哼!你仙源宫的威风到何处去了?咱们挖个坑,把你住里面一埋,谁又知道你是谁?你闭上眼睛吧,我这一剑要刺透你的心。”
天罡真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
“住口!你敢……你死吧……”
江湖游神托住了清明观主的剑,笑道:“且慢杀他,问问他为何走了后却又跟来。”
天罡真人切齿道:“贫道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已看出端倪,所以要跟来看个究竟。”
“你看出什么端倪?”
“松花贼道轻易地制住了清明贼道。轻易得令人难以置信。而清明道叫群雄不要顾虑他的死活时,脸上却又现出怕死的神色,等到你姓古的恶贼胁迫群雄向高施主动手时,清明贼道脸色露喜色……”
“所以你先离开了。”
“当初贫道尚不能断定,同进也想暗中跟下来候机援救清明贼道,没料到……罢了,贫道一念之慈,反而种下杀身之祸,只是死得太不甘心。”
“为何不甘心?”清明观主狞笑着问。
“呸!你这畜生!贫道本意是想救你,而你却恩将仇报,贫道怎能甘心?九泉之下难以眼目,贫道必化厉鬼夺汝之魂。”
“哈哈哈哈……”清明一阵狂笑,笑完说:“道友咱们都心里明白,天下间那有什么神鬼?你既然信鬼神,你就变三个厉鬼给我看看好不好?哈哈哈!我这一剑下去……”
身后香风扑鼻,一只白手突然出现,扣住了清明观主的右肋,剑无法下刺,银铃般的嗓音传入耳中:“谁说世间没有鬼神?看看我。”
“砰”一声大震,清明观主被摔出两丈外,跌了个晕头转向,剑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是一个脸上戴了黑巾,浑身白裳的窈窕女人身影。由于脸部被黑巾所掩,黑夜中看去,白色的身影明显,像是小个头的人。
“哎呀!”江湖游神与松花老道同声惊叫,向后飞退丈外。
无头白影向后飞退,隐入路旁的树林,一闪即逝,奇快绝伦。
“是人是鬼?”松华老道壮着胆喝问。
“噗”一声响,松华老道后臀挨了一脚,一声惊叫,向前什倒。
江湖游神大骇,火速旋身。
是另外一个白影,冉冉退走去势奇疾。
正惊骇间,他感到右耳一震,本能地伸手摸耳,并向后大旋身挥出一剑自卫。
又是一个无头白影,一闪即没。
“哎呀!我的耳……”他惊叫。
耳轮不见了,摸了一手血。
清明观主与松华老道已经爬起、骇然叫:“有鬼。快走。”
江湖游神一咬牙.吼道:“不是鬼,是人,先宰了天罡真人永除后患。”
松华老道却大叫道:“贼道不见了……”
“快逃!”清明观主心胆俱寒地叫。
天是真人确是不见了。平白地失了踪。
三人心胆俱寒,撒腿狂奔。
三个白影退至北面,在树林前止步,树下蹲着高翔,了了神尼、金刚李虹与小绿,正替天罡真人取箭裹伤。
三个白影是吕芸姑娘,与两侍女小秋小菊,吕芸取下了黑巾,问道:“高大哥,为何放他们走?”
高翔笑道:“跟他们到南京,查主凶全在他们身上。”
“他们要到大姑塘上船,到南昌而不到南京。”天罡真人吃力地说。
“仙长在他们面前失踪、他们还敢到南昌?不怕仙长召集江西群雄要他们的命?”
高翔自信地说。
“那……我们快追。”小绿说。
天罡真人在金刚李虹的扶持下坐好,说:“如果他们要到南京,定然在小湖口找船,你们可以到小湖口等他们。”
“这件事交给我了,道长……”
“贫道不杀他们,于心不甘。高施主,援手之德,恩同再造,贫道不惜微躯,愿同施主并肩与他们周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但仙长……”
“贫道撑得住。”
高翔略加思量,点头道:“有仙长相助,晚辈如获雄兵百万,李兄请带真人返船,兄弟与华姑娘前往追踪,请转告江南浪子吴兄,明日江上见,注意船上信记,如无要事则尽量避免见面,以免引起他们的疑心。”
了了神尼念了一声佛号,恨恨地说:“高施主,贫尼认为不能不留下江湖游神那恶贼。”
高翔沉静地说:“霸五丐前辈的血仇,晚辈比任何人关切。他老人家是死在晚辈怀中的,报仇的念头耿耿于心,恨不得将这恶贼碎尸万段,血祭柯前辈在天之灵。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时如留下那恶贼。那两个贼道丧胆之下。可能亡命天下不敢回南京了。”
“贫尼愿与施主一同前往追踪。”
“好吧,这就走。”
“高大哥,我们呢?”吕芸问。
“你们回去上船。”高翔匆匆地说。
吕芸本待争取前往的机会,但高翔已偕小绿与了了神尼匆匆走了,只好与金刚李虹扶了天罡真人,赶回九江钞关码头。
小湖口是一座江边的小村,北面是大辽,东面是鄱阳湖的出大江湖口,对面便是紧扼湖口水道的湖口县,是一座只有六七十户人家的小渔村。
三贼果然不敢走近大姑塘,逃离险地后,三人一商量,认为风声太紧,不能再留在江西了。天罡真人失踪,必定传信江西群雄,三人怎敢留在江西等群雄群起而攻?结果,三人决定火速赶回南京报讯。
下南京是最快的该是船,三人在清明观主这条地头蛇的引领下,赶到小湖口村,叫醒了村民,以重金加上武力胁迫,弄了一条中型渔船,连夜下放。
他们在江边备船、村的另一边,高翔也用威迫利诱的手法,也弄到了一条船。
两船驶过湖口,顺着中流向下赶。
高翔的船,在后硝飘起一条白帽做信记。
破晓时分,船上末带食物,因此船泊彭泽码头,命船家登岸购买食物与衣物。
高翔也趁机会易舟,与江南浪子会合,面授机宜,暗中调度人马,白有一番妥善安排。三贼不知已被跟踪,放心大胆向南京赶。
这天一早,船接近了慈姥浦,即将进入应天府地境。江风凛冽,寒气甚浓,天宇中长空万里,晚秋的大晴天令人神清气爽,但人在船中,爽衣不胜寒。
江湖游神的右耳仍贴了一张膏药、头巾戴得低低地,且放下了掩耳,只露出脸部,换穿了村夫装,改头换面希望掩去本来面目。
他钻出舱面,吸入一口长气,搓着手伸伸懒腰,向后艄的艄公大声问:“船家,进入应天府了么?”
艄公向前面一指,说:“快了,客官,那就是慈姥浦,再前面是镰刀湾。”
“哦,在镰刀湾靠岸。”
“是的,客官。”
湾底有人家,但江湖游神却令船靠向一处芦苇丛生的滩岸。
三人已拾掇停当,两老道也换了村夫装,带了用巾包了的剑,一跃上岸。江湖游神站在岸畔,向船家说:“你们由江北去,回去后不许向外人提及这次载客的事,走漏了风声,在下会回去宰了你们,记住了么?”
船家怎敢不记住?五名船夫喏喏连声,苍白着脸,慌张地将船撑离滩岸,向江北驶去。
松华道人不以为然地说道:“古施主、咱们该杀了船夫灭口的。”
江湖游神笑道:“放心啦!咱们在此地登陆,等高小辈查出线索,已是十天半后的事。至于天罡真人,必定纠合赣北群雄大索南昌附近,八辈子也找不到我们了,走吧?”
他们走后片刻,滩岸先后靠上了四艘船,人登岸即驶离、后续的船刚直放南京。
三人向东走,找到一条东行小径。半个时辰后,折入南北大道,道上车马络绎于途,他们向北从容赶路。
远远地,出现了一座大镇。看天色,已是近午时分。
“到了什么地方啦?古施主。”清明观主问。
江湖游神吁出一口气,说:“前面是江宁镇,咱们要改向东走秣陵关。”
“不到南京?”
“到南京去找死?算了吧!”
“那……”
“两位道长跟我走就是.咱们先到镇中进食,在下要在此地与同伴取得联络。”
江宁镇距府城六十里,往东是秣陵镇与金陵镇,合称古金陵三镇,地当往来要冲,市面繁荣。江湖游神在镇口左首栅门柱下,用七颗小石摆下了五易图案,中间插了一根草标,方入镇去。
松华老道一面走,一面低声问:“古施主,那是贵会的暗记么?”江湖游神神色肃穆地说:“道长请勿多问,等见过敝会弟兄宣誓之后,今后你们便是本会的弟兄,那时你便知道了。那是请求晋见本地弟兄的信记,草标的结代表在下的身分。等会儿将有人寻来,届时千万不可胡乱发话。”
街右第一家食店面小,食客不多。江湖游神前后仔细察看片刻,确实弄清这是街右的第一间食店无误,方大踏步进入店门,在最右后的食桌落坐,向跟来的店伙说:“在下共有四位同伴,有一位留在镇外不久便到,准备四双碗筷。先来五斤酒,几味下酒菜,要快。”
店伙唯唯应诺,奉上茶下厨吩咐。
门帘一掀,进来了一个老态龙锺的老人,与一个脸有菜色的小厮,衣着褴褛,小厮挽了一个大包裹,低着头在老汉后面,在邻桌坐了。老汉有气无力地操着尾音甚重的上江话,请店伙送来一两碟小菜一盆饭,一老一少慢慢腾腾地进食。
江湖神游这一桌.酒菜已经送上。四双碗筷三个人,另—双碗筷搁在向外一面,筷摆在碗右侧搭成十字,一只酒壶放在碗左,壶正对碗中心。
店伙送来了第二道菜,看到竹筷的位置不对,顺手将筷收扰摆好,方含笑离开。
游神不动声色,重新将筷仍在原处搭成十字。
酒足饭饱,一无动静。
江湖游神有点神色不妥、不住向店内的食客打量、也不住向店外瞧,焦灼的表情爬上了脸面。
邻桌的一老一少、仍在慢吞吞地进食,默默无言,老少之间从未交谈,目光也末离开桌面。
门帘一掀,进来了一名挑夫打扮五短身材的中年人,施然进入食厅,脸上泛着笑意,目光不住向食桌上瞄。午间食客渐多,十二副座头皆有食客占据。
终于,中年人的目光落在江湖游神的食桌上了,目光一扫桌上摆的碗筷与酒壶,眼中一亮、然后打量三位食客,呵呵一笑,靠近食桌笑道:“有劳久等,抱歉抱歉。”
一面说,一面将搭成十字的竹筷一收、然后重新摆成十字,但换了方向。另一手拈起了酒壶,斟上一碗酒伸出说:“酒不知对不对胃口,如何?”
江湖游神将自己的酒杯一推,说道:“喝了再说,三碗带一杯。”
中年人将碗中的酒,倾入酒杯但仅注半盏,含笑喝了三口酒,坐下拾筷说:“好酒。”接着用极低的声音说:“银地外坛弟子,听候吩咐。”
江湖游神也低声说道:“金地,外坛香主。本座要请弟兄传信。”
“请示海底。”
江湖游神将金蛇令符牌悄悄从桌下递过说:“十万火急.不可有误。”
金地与银地,双方的地位相差太远。这位银地外坛弟子仍然不敢马虎,慎重地、仔细地验看符牌,方悄悄地递回说:“此地弟子由兄弟负责,有何信息传递但请吩咐。”
“其一,高翔已到达九江,可能在东西追查线索。其二,本座要向外坛报到。”
“但……此地未设金蛇坛……”
“江宁镇原先不是设有金蛇坛么?”
“已在上月撤走了,连银蛇坛也在上月撤销,这里只留下几名传信弟子而已。”
“哦!本座必须等候消息了。”
“是的,属下即将信息传出、等候回信指示。”
“好吧!你替本座找地方安顿。本座另有两位朋友。他们是未来的金蛇坛弟子。”
“好的,等会儿属下领路。不过,长上如果急于报到,何不赶两步?”
“为何?”
“一个时辰前,有一群人由一位金蛇坛护法与两名内坛香率领,东走句容。人数约二十名,推了一辆拖车,扮成递军所的官兵。长上略为加快脚程,赶上并非难事,何不向金蛇坛内香主报到?”
“好,谢谢你,本座这就赶上去好了。”
四人招来店伙,会账毕匆匆出店走了。
一老一少立即会账,远远地跟踪。
十字街口一处屋檐下,站着一位青帕包头的老太婆,迎着一老一少低声说:“他们不走南京东走秣陵镇,怎么办?”
老人家是高翔,说:“晚辈与小绿出镇至偏僻处易装追踪,前辈暂留此地知行后面的人再行跟上,晚辈先走一步了。”
东行的道路虽然可通车马,但旅客不多,往来的人只是附近村镇的村夫。三贼一阵好赶,申牌正,前面已看到大群的人影。
路两旁平壤百里,空荡荡的田野,仅遗留下一些收获后的一堆堆稻草与任由其腐烂的桑林、村镇错落,咱上不见行人,村落中炊烟袅袅。
二十个递军所的丁勇,推拉着一部大型手推车东行,风尘仆仆,曾经过长途跋涉。
递军所的丁勇,不是正式的兵。看这二十伉丁勇衣衫不整,并不足怪,怪的是他们所带的小刀,递军所有丁勇通常外出是不带刀的。
距秣陵镇还有十余里、必须赶到镇中打尖。但看到他们的脚程并不急于赶路,似乎无意赶到镇中投宿。
路右,有一座小村庄,只有三四十户人家,村外竹林摇曳,光秃秃的果树栖息着阵阵归鸠。
村路口,一名村夫发出一声长哨。
二十名丁勇离开大路,大摇大摆地折入进村的小径。
后面行将追及的江湖游神心中一急,撒腿狂奔叫道:“请等一等,请等一等……”
后面里余,扮成一双化子爷的高翔与小绿,不徐不疾向前走,高翔说:“这里可能是他们的秘坛所在地,今晚他们可能不走了。我们往前走,先留下暗记。”
留下了暗记,两人通过入村岔路口,村栅门闭得紧紧地,外面的竹林树木挡住了视线,看不见村内的动静。
“何不进村去看看?”小绿建议。
高翔呵呵笑,说:“你真傻,进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么?这是路旁村,大道不经过村中,即使你去叫门,村民不会让你进去。”
“天色不早。可以借口投宿……”
“即使能进去,也会被他们看死,何况他们心中有鬼。根本不会接纳咱们两个化子。
走吧,到前面去等。”
入暮时分,后面的人陆续赶到。
人在村东两里地的树林中会齐,来的人真不少。了了神尼、金刚李虹、天罡真人、吕芸主婢、江南浪子与及他带来的二十余名得力朋友,其中包括了巫山三煞三姐妹、姥山三奇的白羽箭曹世纶。
江南浪子带了好消息,押俘虏偷运抵南京的人,已于五天前安全到达,交给鹰扬卫看管问供。龙骧卫的京师三雄,仍然逗留在鹰杨卫。因此,在鹰折卫与中山王府的甲士全力支援下,南京附近已是暗线密布,高手齐出。金陵三剑客也找来了不少高手,随时候命出动。
听了这些好消息,高翔反而心中暗暗叫苦,这一来、等于是将元凶首恶赶出南京,远走他方无处追寻了。
经过一番计议,他决定三更初入村。众人饱餐一顿,各按方位向村庄接近。
高翔与小绿已除去化装,两人全穿了墨绿劲装,从村北跃入栅门。
怪,怎么全村毫无灯火?
犬吠声大作,上百条狗涌出街心。
“下去!他们已有准备。”高翔叫。
两人找到了一根木棍,向村中心的祠堂奔去,两根木棍齐飞,从犬群中杀入,片刻间犬群大乱,二三十头巨犬尸横满街,其他的狗落荒而逃。
村中大乱,开门声此起彼落,有人惊叫:“有强盗,快鸣锣报警。”
不像是武林人的村庄,武林朋友的村庄重视自卫,如不是生死关头或碰上大群匪盗,是不会鸣锣向邻村告警的。
二十余位高手从两面入村,高翔舌绽春雷大吼道:“咱们是擒匪徒的人,叫村中长老到祠堂回话。”
灯火齐明,村民男女老少皆向祠堂涌,没有任何人带刀枪。
祠堂中,十余名村中长老逐渐到齐,坚称村中并未有外人投宿,不信可以搜查村中每一角落。
搜就搜吧!便花了一个更次,几乎将整座村翻过来找,不但不见江湖神游的踪迹,连那手推车也无影无踪。
“咱们上当了,他们用的是金蝉脱壳计。我到树外瞧瞧痕迹,他们走不掉的。”高翔跌脚叹息,取火把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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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虎手 第二十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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