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崆峒 第廿五回  慷慨入险地 心惊毒宴  一见生情愁 暗然伤离

  天地间哪有这等不近情理,以怨报德的怪事情!不禁激怒了蓝剑虹,范青萍,姚宗鸿,邱冰茹几位青春气盛的少年英侠,各拔兵刃,同时一涌而上!
  怪乞何涛双目如电,先扫了几人一眼,然后仰面哈哈一笑,道:“卧牛山岂是尔等撒野的地方,我老丐化虽是重伤方愈,但你们这几个娃娃儿一齐上来,要饭的还不用费多大的手脚……”
  几人之中,以姚宗鸿的情感较为脆弱,容易冲动,何涛的几句话,激得他愤怒难遏,大声喝道:“你的话未必尽然,就让我一个人来领教你几招绝学试试……”
  话犹未了,蓦闻妙空一声骇叫道:“哎呀!那边又来了一条金鳞毒蛇!”
  众人一惊,何涛更是大骇,回头一望!
  妙空乘他回头刹那,以奇快身法,一俯身探手抓起何涛掷在地下的铁管,对准何涛背心,左手捏住管盖,喝道:“快把冰蟾还我,否则,我拔管塞子啦……”
  怪丐何涛已知中计,心想:她一旦把管塞拔,金鳞奇毒小蛇必定猛然窜出,直飞背上,自己上身赤裸,如被咬中要害,纵有神物冰蟾,也未必救治得了?
  于是,只得哈哈一笑,道:“我原只是跟你们闹着玩的,谁会真要这冰蟾,这位小师太真够聪明!”
  说话中取出冰蟾,要交还妙空。
  妙空怕他有诈,秀日扫了蓝剑虹一眼,道:“虹弟弟,你把冰蟾接着。”
  众人见她做事,心细如发,不禁暗自佩服,蓝小侠赶忙走过来,接过冰蟾,退后数尺。
  妙空见剑虹已安然接过了冰蟾,也就淡淡一笑,把铁管交还何涛。
  她伸出交还铁管的右手,尚未收回,突见千蜂远处,奔来了两条黄影。
  来人身法快得出奇,不过眨眼之间,已到了众人跟前,蓝剑虹等朝来人一看,只见是两个年若十四五岁的童子,两人一律黄色俗装,手提长剑,全都长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惹人怜爱。
  不过,在他们那消秀英挺的面上,却露出几分紧张惶恐之色,四只乌黑灵活的眸子,射出异光,仔细的向剑虹等人瞧了一阵,然后朝怪丐何涛躬身一揖,站在左面的一个童子说道:
  “教主吩咐,请三师叔立刻返庄。”
  何涛听得怔了一怔,怪眉微锁,答道:
  “看你们神色慌惶,知道教主要我回庄是什么事么?”
  那童子目光又移向剑虹等,扫了一眼,沉思一阵,道:
  “这个……”
  何涛知他在外人面前,不便把事情真像说出,忙一挥手,说道:
  “那么我们快回去吧!”
  说完话,人已在两丈开外,突又停步回过头来,怪目射出两道异光,深深的盯了剑虹等人一眼,一转身,几个急纵,往西北方奔去,两个黄衣童子,紧跟身后,刹那间三条人影,消失在峰峦间!
  蓝剑虹呆了一呆,急道:
  “妙空姊姊,我们是不是要跟踪追去,要不然那燕汤山在何处?我们还是无法知晓!”
  妙空似也为何涛及两个黄衣童子那离去的奇快身法,看的有些发呆,听剑虹一问,才如梦惊醒,轻轻的叹口气,答道:
  “他们的身法太快,只怕我们这时追去,已嫌慢了一步啦!”
  玉笔俏郎嘿嘿一笑,接道:
  “他们的身法再快,恐也未必能快过我的乌龙卷风灵驹,不妨让我去跟他们一程,探得燕汤山的所在,再回来带路……”
  话犹未了,忽见西面峰脚,奔来一匹快马,但骑马人,却全身伏在马背之上。
  范青萍,邱冰茹两人,江湖经验阅历较深,一见奔来快马,全都心里一震,不约而同,说道:
  “马背上人,已受了重伤!”
  快马如箭,就在他们两人话刚说完不久,健马已近众人跟前,马上人似已再无法支持,紧抓马鬃的双手,突然一松,滚下马背,在地下又滚了两滚,身子才停下,仰卧地下一动不动。
  蓝剑虹等,见落下马背的人是一个俗装老者,不禁全都一震,一涌而上,向老者看去!
  突听姚宗鸿一声惊叫,道:
  “二叔父!”
  蓝剑虹一见这老者,似乎也很面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如今听宗鸿叫声二叔,心头猛然忆起,急接道:
  “姚兄,这不是贵帮云龙山总堂,五龙坛张坛主,张明熹么?”
  姚宗鸿含泪点了点头,凄然答道:
  “正是二叔父张明熹,不知他老人家,怎么会来卧牛山的?也不知道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真是令人大惑不解?”
  语毕,蹲下身子,检查他身子,但全身衣服完好,看不到一点伤痕?
  蓝剑虹一锁剑眉,也蹲在地下,幽幽说道:
  “我们解开张坛主的衣服看看。”
  话声中已将张明熹的上衣解开,众人一见,不禁大吃一惊,全都徐徐把身子蹲下!
  原来张明熹前胸,已完全成为黑色,黑得像涂了层浓黑一般,同时眼见着黑气在缓缓向四周蔓延,上至喉管,下到小腹,黑气中心处,有五个爪痕,深深浸入肉里,面色却是惨自,双目紧闭,呼吸细微,淹淹一息,有如游丝……
  姚宗鸿双目落泪,凄然问道:
  “这是什么毒物?怎伤的这般利害?”
  范青萍俏脸上也罩上一层忧伤,接道:
  “张坛主已不能言语,中的是什么毒气,咱们自是无从知晓,不过以小弟推测,和以五个爪印看来,当是伤在百毒教人手里,自是毫无疑问,但目前当务之急,乃是设法如何先替张坛主解了奇毒,抢救性命要紧!”
  姚宗鸿情感脆弱,似已没有了主张,只是目注张明熹,不住轻泣!
  邱冰茹忽的一转面,目露乞求之光,望着妙空,道:
  “妙空姊姊,只有你能救得张老前辈……”
  妙空已然知道她话中含意,不待她再说,目光掠扫过邱冰茹,落在张明熹胸前,摇摇头,接道:
  “张坛主伤势过重,纵以冰蟾吸毒,也未必救治得了!”
  蓝剑虹见妙空似无相助之意,不禁大急,俊目蕴泪,急道:
  “妙空姊姊,张坛主对小弟,有过极深恩惠,双凤山若非他老人家相助,哪里还能活到今天,务祈姊姊本以慈悲,借冰蟾救他一命。”
  妙空蹙了蹙秀眉,沉吟一会,才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好吧!不过要赶快去找一碗清水来。”
  蓝剑虹、范青萍、邱冰茹,虽不知道找清水来,有何用途,但在事关紧急之际,也不便问她,邱冰茹一挺娇躯,说道:
  “小妹这就去找泉水就是。”
  话毕,在镖囊中摸出一个皮袋,往左面一个小峰下泉水处,疾奔而去。
  这时蓝剑虹已把冰蟾,放在张明熹胸前五个爪痕之中。
  待邱冰茹取夹一袋泉水时,一只通体雪白的冰蟾,已渐渐变成灰色,又过了半盏热荼工夫,由灰白变成了漆黑。
  妙空在地上拾起两根细拈枝,钳起冰蟾,放在泉水之中。
  只见冰蟾一张小嘴张张合合,缕缕黑丝,从它口中吐了出来,不到片刻工失,一皮囊极清泉水,已变成漆黑,有如墨汁,但冰蟾全身,却又变得纯净雪白。
  妙空从毒水中钳出冰蟾,又放在张明熹胸前伤处,秀目扫了邱冰茹一眼,笑道:
  “茹妹妹,请你把这毒水倒了,再取点清水来……”
  就这样吸毒浸毒,吐了七八皮囊清水,张明熹身上黑气,才渐渐消尽,一张惨白的睑色,也逐渐显出红润之色,但人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大家已知他生命已无危险,各人的心坎上,才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荡出一层欣愉颜色。
  蓝剑虹见他人还未清醒,忙盘膝坐在地上,伸出双手,开始替他推宫过血,按摩穴道。
  等张明熹徐徐醒转过来,已是红日西沉,彩霞抹天的时候。
  姚宗鸿见张明熹已能言语,正想问他受伤经过,及为什么来卧牛山?还未及开口,妙空立即阻止说道:
  “张坛主伤势初愈,不宜消耗精神,我们得找一处避静地方,在此歇一宵,让他静静躺着养神,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邱冰茹一听要找处避静地方,住上一宵,忙道:
  “我适取泉水的峰脚,有两个石洞,正好供我们隐身安歇,我们就到那里去吧。”
  于是,由姚宗鸿背着张明熹,其余各牵马匹,往西面峰下走去。
  到了峰脚流泉右边,各见一大一小,两个石洞。
  这两个石洞,虽然是天然生成,但形势却迥异寻常,大洞洞口,高可及人,小洞则只能哈腰而入,两洞并排,洞口老松伸空,满生山藤长草,往下伸垂,有如魔鬼披发,刚好把两个洞口遮住,若不注意,很难看出伸垂的藤草之后,有两个石洞。
  姚宗鸿背着张明熹,领先进入大洞,众人随后跟入,把张明熹平放在地下之后,经过一番商讨,妙空和邱冰茹睡在小洞,蓝剑虹,范青萍,姚宗鸿伴着张明熹,住在大洞。
  几个人吃了一些干粮之后,又将马匹用青草喂饱,妙空,邱冰茹两人,正要去小洞安歇。
  忽听蓝剑虹道:
  “两位姊姊请慢走一步!”
  妙空,邱冰茹果然停步不走,转身问道:
  “有什么事吗?”
  蓝剑虹点点头,笑道:
  “卧牛山既是百毒教人出没所在,我们自是已如陷虎穴龙潭,稍有疏忽,就要遭到杀身横祸,所以小弟之意,今夜我们要有一个轮流守望,以防万一,但不知诸位尊意如何?”
  众人一听,认为他所说颇有道理,范青萍首先一荡俏笑,答道:
  “蓝兄所说,很有道理,就从小弟开始,轮流守望,诸位请各自安歇吧。”
  语毕,翻手摘下背上背着的翠玉双笔,飘身出了洞外,坐在两洞之间的一块青石上,全神守望,妙空,邱冰茹也跟着走出,进到小洞歇息。
  由于几天来的赶路辛劳,不到顿饭工夫,全都悠悠入梦,但闻阵阵鼾声,由两个洞中频频传出,范青萍知道他们已全入梦乡。
  沉沉夜色,天上虽无明月,但繁星罗布,淡淡星光,照得地下景物依稀可辨。
  大约是已时将尽的时候,范青萍转向大洞中一望,忽见一颗亮晶晶的东西,发出闪闪红光,在漆黑的洞中,格外显得晶莹可爱。
  他心头一震,暗想:
  “这是什么东西?”
  心念转动间,人已徐徐站起,步进石洞,注意一望,原来是蓝剑虹那柄金龙剑剑鞘上的一颗红色宝石……。
  这颗红色宝石,陡然触动了玉笔俏郎的杀机,只觉得全身热血登时起了一阵沸腾,呼吸也随之紧张,他怕自己激动的情绪,惊醒了蓝剑虹,赶忙轻声步出洞外,仰望夜空。
  但见晚空如洗,繁星满天,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中暗道:
  现在我如把蓝剑虹杀了,不但可以得到这柄金龙宝剑,而且还可得到金龙镖、金龙参和三百年前,南海无极岛渺法仙尼手绘的龙行剑笈,我练好剑笈上所载的武功,找到十三株罕世神药金龙参,又有金龙宝剑和金龙镖,再加上自己所学的弹指开碑神功,和乌龙卷风灵驹相助,那么当今之世,有谁还能和我一争长短!
  如果留得蓝剑虹的命在,这些东西全是金龙二郎木飞云的遗物,价值连城,他决不会分一件给我,不但如此,就是他师妹易兰芝,自己也无法得手,良机错过,岂不要含恨终身……
  范青萍心念,有如风车般,急急地打了几个转,陡的面色一变,两声低微阴笑,笑声里充满杀机,一转身,飘入石洞,步近剑虹身边,右手抡起玉笔正要朝剑虹面门挥去!
  蓦闻洞口一声惊喊道:
  “范少庄主,你要做什么?!”
  喊声极大,把妙空,蓝剑虹,姚宗鸿全都从梦中惊醒,一挺身,从地下站起,张明熹虽也醒来,但他却未站起。
  范青萍知道事已失败,赶忙朝洞口轻轻一笑,道:
  “巳时已过,我叫蓝兄起身出外轮值守望!”
  蓝剑虹啊呀一声!说道:
  “我真糊涂,一觉睡的到了半夜,范兄请快睡吧,养养神,明天还有大事待办呢?”
  话至此突顿,几个大步,迈至石洞门口,对呆立洞口外3的邱冰茹,笑问道:
  “茹姊姊,你大呼大叫的做什么?难道发现了敌踪?”
  邱冰茹一低头,期期艾艾,轻声道:
  “没……没……没有什么……”
  稍顿,一抬头,望着剑虹,又道:
  “百毒教人,心肠太过毒辣,虹弟弟,你要随时谨慎小心啦!”
  蓝剑虹点点头,道:
  “小弟知道了,姊姊请快回洞安歇去吧!”
  邱冰茹转身与妙空重入石洞,蓝剑虹拔出金龙宝剑,握在手中,也坐在范青萍坐过的那块青石板上,全神守望。
  原来,范青萍心起毒念,走出洞外,一阵沉思之后,突然发出两个极为阴险的怪笑!
  笑的声音,虽然极低,但仍旧惊醒了邱冰茹,一听这阴毒而又满充杀机的笑声,是范青萍所发,芳心不禁大震!
  玉笔俏郎的为人个性,她知之甚详,一挺娇躯,爬了起来,飘身出洞,她的轻功造诣,本来就很深,再加上她格外小心,手脚更是比平时轻巧许多,听以没有把伴着她睡的妙空惊醒。
  她刚出洞门,即看到范青萍闪身入洞,哪敢怠慢,一晃身窜了过来,一撩垂蘸长草,正好见范青萍玉笔电闪,正要往蓝剑虹面门点去,情急中只吓得一声惊喊!
  她这一声惊喊,虽然惊醒了众人,救了蓝小侠一命,但却使范青萍,对她恨之入骨!
  这一晚,虽然续由蓝剑虹,姚宗鸿二人轮值守望天亮,但邱冰茹却从那时起即无法安眠!
  第二天天色大亮,众人才起身,在流泉处捧着泉水梳洗过,才分食干粮。
  姚宗鸿见张明熹安睡了一晚,伤势已经大好,忙问道:
  “二叔父,你老人家怎么会来卧牛山的?遇的是什么强敌,竟伤成这个样子?”
  伏地龙张明熹被问的紫面一红,慢慢坐起身子,凄然地摇摇头,道声:
  “惭愧!”
  随着一声轻叹,又接道:
  “几天前,我接到林成的灵鸽传书,禀报少帮主已来卧牛山,但他书中并未说明,贤侄来此之目的,和随一些什么人来的?”
  姚宗鸿插口骂道:
  “该死的林成,怎的这样糊涂!”
  两句话刚出口,随即一顿,又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当时小侄也没有把内中详情告诉他,只命他接连以灵鸽传书,飞报双凤山,告之我的行踪。”
  张明熹,道:
  “近来各地弟子,都探得卧牛山百毒教与崆峒派赤灵道人贾云亭,有了勾结,朋比为奸,想席卷天下武林,我得林成飞报之后,不禁大骇,怕你深入虎穴,孤掌难鸣,立即将坛务交刘亮暂带,自己挑选了坛中两名武功较高的弟子,用快马连夜往卧牛山赶来。”
   姚宗鸿啊了一声!道:
  “原来这样!”
  张明熹道:
  “这天我们来到大宁镇,正在一个饭店中打尖,忽听店门外人声喧哗,同时在闹声中,还挟着阵阵泣哭,我们走近一看,只见地下仰卧着一个年若七旬左右,须发皆自的老者,口吐紫血,已经是气绝死去!”
  邱冰茹听的啊呀一声,道:
  “那一定是那老者得了什么急症,陡然暴毙,真可怜!”
  张明熹摇摇头,幽然接道:
  “姑娘你猜错啦,那老者乃是被一个身穿青布俗装,长得粗眉暴目的大汉,一掌劈死的!”
  邱冰茹心肠一震,又插嘴说道:
  “一掌能够劈死人,这大汉定是武林好手,人命关天难道就这样罢了么?”
  张明熹道:
  “大宁镇是有王法的地方,事情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何况那老者还有两个小孙儿,一个伏尸大哭,一个死命的用双手抱着那凶徒的两只脚,哭叫着问他要爷爷,场面颇为凄惨!”
  姚宗鸿道:
  “后来怎样?”
  张明熹道:
  “我带的两名弟子,一个叫曹诚亮,一个叫马德山,马德山不但性情暴燥,且生就一付侠义心肠,好管闲事,一见这情形,不禁大怒,伸手一把抓住那大汉的右肩,问他为什么要一掌把老者打死,谁知那大汉,登时火起,右腿一屈膝,把抱着他双腿哭叫的小童,顶出三四尺开外,跌坐地上,口里吐出一股鲜血,人就此倒下,昏绝过去!”
  蓝剑虹惊道:
  “那恶徒果然武功不弱!”
  张明熹双目望着剑虹慈和的一笑,道:
  “饶是他武功不弱,但与马德山相比却差了许多,他屈膝顶开那小童之后,右手向上一挡,左手一掌,朝马德山腰际打来,马德山身手何等矫健,抓住他右肩的左手一松,收肘滑步,不但对方右手一挡之势已然落空,左手一记厉掌也只贴衣扫过,紧接着右手疾出,五指箕张,朝大汉兜头抓下,这一下他含恨出手,已用了十成真力,同时手法奇快,眼见那大汉一个头颅,要被马德山抓得粉碎。蓦闻人丛中响起一声阴森森的怪笑,笑声中,一个全身黑衣,黑纱蒙面的女人,快逾闪电般,飘身到了马德山背后,只见她右手五指直伸,在马德山背上抓了一下,等我和遭诚亮两人警觉不妙,双双出手疾攻黑衣妇人,抢救马德山时,马德山已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待我们望了倒地的马德山一眼,再抬头时,那打死老膏的大汉已经不见,黑衣妇也正想逃走!”
  蓝剑虹等人听到这里,除妙空之外,全都大惊失色,范青萍急道:“张坛主,那大宁镇离卧牛山有多远,那黑衣妇人是谁?你可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么?”
  张明熹道:“大宁镇在卧牛山南,离马门关不过廿里路程,当时我虽不知道黑衣妇人是哪路人物,但如今我已知道她是百毒敦中的一女枭,同时……”
  范青萍未等他的话说完,忙又插口道:“同时她面貌极丑,是么?”
  张明熹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范青萍淡淡一笑,道:“侄马门关兴泰客浅,我们和她交过手,她一手敌我们四个,最后虽然不敌而逃,但她却丝毫未受到伤,武功的确罕见!”
  姚宗鸿道:“二叔父,后来又怎样?”
  张明熹道:“我哪里会就此让她逃去,吩咐曹诚亮尽速施救马德山,自己却奋起全力,向她扑去,同时双掌齐挥,朝她当胸劈去。我要为马德山复仇。所以下手不但极重,而且迅快无伦,心想,她不死在自己掌下,也得身受重伤,哪知,事情竟大出意料,她只微徽一晃身形,便让过我齐出的双掌,站在一边,两声怪笑,我正待再扑上前,她突然伸手撤去蒙面黑纱,露出一张丑恶已极的怪面孔,我一生江湖,看的奇貌人已不少,就从未见过像她那榉丑恶可怖的女人,不禁吓得一呆,围着看热闹的人,也全都吓得惊叫,纷纷散去。”
  张明熹说到这里,心中余悸犹存,睑上不由得露出恐怖的神色!
  蓝剑虹看他神色犹存恐怖,忙道:“那张根本就没有人形的面孔,也的确是够令人惊吓害怕的了,后来张坛主又怎么会知道她是百毒教中的人物呢?”
  张明熹道:“当时她以为我被她那张丑恶无比的怪脸,吓得昏了,一拉面纱,又将丑面蒙住,同时当时她似乎是有极勾紧急之事待办,不想和我恋战,一晃身又想逃走,我虽的确被她的丑恶吓的一呆,但神智却仍然清醒,见她要逃,情急中扬手打出一支三菱没羽镖,但她背上却好似长了眼睛,上身一偏,让过一镖,紧接着一闪身形立即不见!”
  稍顿又道:“我为了惦念马德山的生命安危,也就不再追她,走进饭店,只见曹诚亮呆立马德山身旁,滚滚落泪,我情知不妙,走近一看,马德山通体漆黑,连头上发心都是如涂黑墨,早已气绝身死!”
  姚宗鸿心头一凛,道:“二叔父,你老人家没有解开马德山的衣服察看,看他的是什么毒?”
  张明熹道:“我只知道马德山是身中奇毒而死,为了要找到那黑衣丑妇复仇,也就忘了察看尸体,忙拿出银子,命店伙计买棺将马德山安葬了。”
  话说到这里,双目一红,接着落下两颗老泪……
  姚宗鸿满面忧伤,一声轻叹,道:“二叔父,你老人家昨天也是被这种奇毒所伤,好在蒙妙空姊姊赐借神物冰蟾救治得快,否则……”
  姚宗鸿未及说完,张明熹已惊出一身冷汗,忙道:“是真的吗?”
  姚宗鸿点点头,道:
  “当然是真的,”
  张明熹目光向在场的邱冰茹,妙空两人一扫,急问道:“哪一位是妙空姑娘?”
  蓝剑虹指着妙空,含笑答道:“这位就是五台山采金谷折云庵冰面仙尼的高足妙空,这位是小侄师姊邱冰茹邱姑娘,那位是皖北范家庄,范少庄主玉笔俏郎范青萍……”
  张明熹除了剑虹和自己的少帮主之外,对范青萍,妙空,邱冰茹从未谋过面自是不认识,但一听自己身中绝毒是妙空赐借神物冰蟾,才救了这条老命,不禁顿生感激,双手把拳向妙空一礼,道:“蒙姑娘救命,宏恩大德,老朽盖棺难忘!”
  妙空赶忙合掌还礼,道:“张坛主这样说,可要罪煞小尼了,但不知以后的事情如何,你老人家是否亦遭那黑衣丑妇毒手,百毒教中,我除了认识已故的洪桐和昨日所遇的怪乞何涛之外,其余的人,并不认识,但不知这丑妇人是百毒教中什么人物?愿闻其详。”
  张明熹道:“我当然不会就此放过那黑衣丑妇,把马德山埋葬妥善之后,即在大宁镇暗探丑妇去向行踪,经过一下午的时间果然被我探出一点线索,说她住在马门关兴泰客栈花园内,我立即率着曹诚亮赶到马门关,悄悄的住在花园右侧的一个独院中,暗中监视着她的行动,不过那打死老者的大汉却自大宁镇逃走之后,始终不复再见,就只有这丑妇一人独自住在那花园中,三四天前的一个晚上,她突然从花园左面奔回,在房中抱起一颗人头,越过右面独院,在客栈的马栏中盗走一匹快马,离了马门关,我哪敢怠慢,立即领着曹诚亮,也各乘快马,衔马而追,直追到卧牛山的东端燕汤山中的一个怪庄宅,见她没入庄中,我们才停下来,据我想,她已经发觉了我们在追踪她,但她只是一股劲挥鞭狂奔,对我们毫未理会,也就因此,我一时大意,才遭到她的毒手,曹诚亮也死于非命,我却身负奇毒重伤!”
  众人一听曹诚亮也死在黑衣丑妇手上,不禁同时一震!
  姚宗鸿双目陡的一红,滚落两颗泪珠,凄然说道:“想不到为了我的行踪,竟牺牲了帮中两名武功极高的弟子!”
  蓝剑虹见姚宗鸿,竟泫然下泪,忙道:“这也许是天意使然,姚兄何必忧伤呢?”
  话至此突顿,转面对张明熹道:“那天晚上黑衣丑妇,就是在花园左侧的独院中,和我们四人交手,她不敌逃走,小侄与范兄还曾经追至花园,但由于她的身法奇快,以至被她逃走了。”
  张明熹一震,道:“原来这样,如果早知此事,我与曹诚亮在右侧独院中拦截就好啦。”
  稍顿又道:“虽然找到了百毒教的窝穴,但久闻这班凶魔,个个武功高强,我与曹诚亮二人势单力薄,不敢冒然闯庄,是以只好退离魔庄若十里地的一个高峰上,计议如何下手,并一面探找少帮主来此的行踪!”
  姚宗鸿道:“那么昨天二叔父又怎么碰上那黑衣女枭的呢?”
  张明熹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昨天中午我和曹诚亮在峰上,分食过干粮,下峰来一面找口水喝,一面想探得贤侄下落,就在我们刚在峰下找到一处流泉,正想哈腰喝水,忽闻身后响起一阵阴森森的怪笑,我们同时大吃一惊,转面望去,只见黑衣丑妇,不知什么时候,已立在我们身后,两道如冷电般的目光,从蒙面黑纱的两个小洞中,射出来盯在我们睑上,看了一阵,才问道:你们既追踪我来了卧牛山,我又怎好意思不成全你们,永远埋骨此地!话声一落,身形已动,向我们两人扑来,快愈闪电,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手法,一下即在曹诚亮左肩上抓了一下,曹诚亮虽然当时也是一声惨叫,但他的功力似要比马德山稍为深厚些,陡然一个猛扑,全身向丑妇身上撞去,丑妇冷笑一声,闪身让过,曹诚亮知道自己被她抓中,奇毒即发,绝无生理,所以他这一撞,乃是用尽了余力,哪知丑妇一让,他前冲之势,竟无法收得住,窜到丈许开外,扑的一声!栽倒地下,就此再也爬不起来了!”
  说此,又不禁一阵悲从中来,落下两颗泪珠,过了半响,才又接道:“我在惊怒交集之下,也打算把这条老命和她拼了,一声怒吼,连人带掌,向她扑去,她似也察出我的来势奇猛,不敢硬接,身形陡晃,横飘数尺,让过掌风,待我一个以全力扑去的身子,刚刚拉桩站稳,她已捷若飘风,沾衣而至,我怕她在我背后疾下毒手,忙运掌行功,身子跟着奇厉掌风一转,想一掌把她劈死或迫退,哪知她身手,比我快捷的多,就在我掌风横带,身子刚好转过一半时,她有臂疾探,快如电光火石,在我胸前抓了一下……”
  邱冰茹听到这里,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众人也随着她的叫声,心头一凛!
  张明赢继道:“我立时知道不妙,右手掌风咬牙续推,身子也跟着疾转,但丑妇已跃出六七尺开外,避过掌力,等我再想奋力扑去时,斗然胸前奇痛入骨,一阵臣痛有如电闪而过,紧接着是胸前奇痒难当,我还想运掌反击,哪知双手竟抬不起来,胸前也奇痒无比,眼黑头昏,登时想呕,我情知不妙,急中生智,一个箭步,窜到乌前,双手紧抓着马鬃,用尽平生之力。爬上马背,以后的事情如何?我已昏绝,知觉失去,全然不知了!”
  姚宗鸿啊然一声!道:“好在那黑衣丑妇没乘人之危,再下毒手,加以马儿通灵,似知道主人身负重伤,所以二叔父你爬上它的背上之后,它不待驱使,立即狂奔!”
  蓝剑虹一荡笑容,接着说道:“这也是张坛主平日德高仁厚,积有阴功,所以才能逢凶化吉。”
  话到此略顿,俊日流波,扫了众人一眼,继道:
  “既然张坛主已知百毒教魔穴所在,就烦请坛主领我们前往,捣它一个片瓦不留!”
  语毕,朝着张明熹躬身一揖。
  张明熹一听他的话,不禁呆了一呆,双手一拱,还礼答道:
  “原来几位来卧牛山,是要找百毒教的,但不知为了何事?”
  范青萍接道:
  “一来百毒教勾结崆峒,逞凶武林,势在必诛,二来蓝兄师妹易兰芝,在清风店为百毒教人掳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以我们全是来帮蓝兄找寻他师妹易姑娘的。”
  伏地龙张明熹听完玉笔俏郎的话,不禁啊了一声!道:
  “原来这样!蓝小侠师兄妹,对咱们五龙帮恩惠不浅,既是易姑娘身陷魔教,纵令老朽骨肉成灰,也要把姑娘救出来。”
  话到这儿稍顿,一双神目扫了拴在洞门口的几匹健马一眼,又道:
  “此离燕汤山,路程虽只有廿余里,但这段路全是奇峰小径崎岖难行,马不能走只有步行,这样就只好把马匹拴在这里,待事完之后,再来这里取马。”
  范青萍洒然一笑,道:
  “晚辈的乌龙卷风灵驹,能越峰渡涧,再是难行的路,它都如履平地,是以,我的意思是,把乌龙卷风驹带在身边,万一有事也好及时应变。”
  蓝剑虹点点头道:
  “范兄所说不错,再说张坛主重伤初愈,不宜过于劳动,不妨骑着乌龙卷风灵驹,领咱们立刻动身,去燕汤山。”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将所余马匹拴在洞口,跟在张明熹身后,往燕汤山进发。
  越过了四五座插天高峰,远远望去,只见前面一座山腰处,有一座黑色围墙的豪庄巨院。
  张明熹端坐马上,指着那座庄院,转头向众人浅浅一笑,道:“那座形如伏燕的小山,就是燕汤山……”
  话未说完,范青萍抢着接道:“那么黑色围墙的庄院,自是百毒教的窝穴了。”
  张明熹道:“庄院形式,不但建设古怪,且黑色围墙无入院之门,黑衣丑妇,乃是越墙而入的,百毒教人,何以要这样兴建,委实令人难解?”
  蓝剑虹微微皱了皱剑眉,道:“想必建有秘门,因为这是一座魔庄枭宅,外人当然不会知道。”
  又走了若半个时辰,已到了这座怪庄墙下,只见黑色围墙,高若两丈,里面的房屋,除了屋脊露出可见之外,其余什么都无法看到。
  众人正在寻思,怎样入庄,忽见一只白羽巨鹤,从庄内越墙飞出,紧跟着一名黄衣童子,尾追白鹤身后,身法快捷无伦,人在半空中,两个飞扑,已骑在白鹤背上,右手一拍鹤头,巨鹤立即一个盘旋,又飞了回去,落入庄院中。
  白羽巨鹤虽由蓝剑虹等人头顶飞过,但那骑在鹤背上的黄衣童子,却连眼睛角都没有瞟他们一眼,似根本就不知墙外有人。
  按理说,那黄衣童子,应该是发现了他们,但为什么不但毫无惊异,且连看都未看他们一眼,众人正在大惑不解……
  突听一阵轧轧响声,起自黑色围墙,墙壁间登时显出一个圆形洞门,门中走出一个上身赤裸的老者,望着众人不住微笑。
  蓝剑虹一见这人,不禁一惊,低声道:
  “这人不就是昨天捉蛇的怪乞何涛么?”
  话刚说完,何涛怪眼一翻,道:
  “昨日蒙几位赐借冰蟾,救我一命,今日难得几位大驾光临寒庄,请到里面喝几杯水酒以表寸心。”
  蓝剑虹迈上一步,笑答道:
  “如此,太打扰了,愧不敢当!”
  何涛没有答话,右手一伸,请客入内。
  蓝剑虹等鱼贯进入圆门,妙空待何涛抢先领路之后,悄悄回过头-一看。
  只见围墙是用极厚的青砖砌成,铁门厚达五寸,外面涂着黑漆,且造得严密无缝,所以门关上,在外面一看,就如同没有门一般,心中不免暗暗钦佩蓝剑虹的聪明智慧。
  众人走进这道黑色围墙不久,铁门即在身后悄然无声的关上,举日望前面,又有一道红色砖墙,拦住去路……
  这道砖墙,也是无门,只见何涛在墙外轻拍了两下手掌,接着又听到一阵轧轧响声,红砖墙上,也现出一个洞门来。
  穿过这道围墙,经过一个很宽的院落,来到巨宅大厅屋中。
  何涛清众人坐下,又轻轻的拍了两下手掌,由厅右长廊,走进来一个黄衣童子,朝何涛躬身一礼,说道:
  “三师叔,有什么命谕?”
  何涛先望着蓝剑虹等笑了一笑,然后转向黄衣童子,道:“吩咐摆席。”
  黄衣童子答声:“是!”迳自退出。
  过了若一盏热茶工夫,鱼贯进来七八个黄衣童子,手中各捧着菜肴酒类,放在桌上,随即退出。
  何涛双手抱拳,向剑虹等一拱,笑道:
  “荒山寒庄,无佳肴美酒,以敬贵宾,几样粗菜,两杯清酒,算是我老丐化报答各位赐借冰蟾的救命之恩,来清入席!”
  蓝剑虹等依言落坐,见桌上莱肴虽是极为丰盛,但全是一些蛇虫毒物之类,不禁心头一凛。
  何涛捧起酒壶,在每人面前斟了一杯,只见由壶中倒出来的酒液颜色碧绿,自是奇毒之酒。
  何涛见众人面现惊色,仰面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端起酒杯,将一杯毒酒喝光,随着举筷在盘中挟起一条东西,只见红头黑身,赫然是一条大蜈蚣!
  又嘿嘿笑了一声,一张口把一条长若五寸的毒蜈蚣,放入口中,一阵津津有味的细嚼,然后吞下肚去,放下筷子,连道:
  “既来之,则安之,诸位别客气,请吧!请吧!”
  众人见他把条五寸来长的绝毒蜈蚣嚼碎吞下,无不大惊,邱冰茹更是一阵恶心,险些呕了出来,忙一别头,哪里还敢再看。
  蓝剑虹,范青萍,姚宗鸿,张明熹,哪里敢动筷,只是面现惊赫,相顾愕然!
  只有妙空,柳眉微皱,秀目盯住何涛,一动不动……。
  何涛见把众人吓倒,逸兴横飞,得意之极,又伸筷挟着一条蜈蚣吃下,笑道:
  “诸位既来我们百毒教,想必定有要事,敢请见告?”
  蓝剑虹心想:
  既然千里迢迢,来到卧牛山,又冒着极大奇险,进入魔庄,哪怕他百毒教人,个个是毒蛇猛虎,也不能见他喝下一杯毒酒,吃下两条蜈蚣,就心生怯惧,倏然灰心,我无论怎样,也要把兰芝师妹救出来,才不辜这番心血。
  心念及此,当下起立,双手把拳,向何涛一礼,说道:
  “在下师妹在清风店为贵教人掳来,特来祈贵教主放赦。”
  何涛一双怪目,射出两道异光,在蓝小侠俊面上盯了一阵,笑道:
  “老弟尊姓大名?令师尊是淮?令师妹叫什么芳名能否见告?”
  蓝剑虹见他目光,并无过分敌意,忙道:
  “晚辈蓝剑虹,恩师峨嵋名宿悟玄子,师妹易兰芝……”
  蓝剑虹的话,尚未说完,怪乞何涛面色突变,有如寒铁,沉声答道:
  “你就是蓝剑虹么?咱们百毒教正要找你,想不到你自己会送上门来,其余几位全是来为你助阵的么?嘿嘿!只怕你们全不能活着走出这庄院了!”
  此言一出,大厅中空气登时紧张,玉笔俏郎范青萍见他出言狂妄,正想反唇相,讥还未及开口!
  突闻厅左长廊尽头,传来一阵尖锐异常的哨声,音若枭獍悲鸣,惨厉已极,各人不由得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毫毛直竖!
  邱冰茹不由自主的握住剑虹的左手,低声惊道:
  “这是什么怪异声音?”
  剑虹尚未答话。
  只见怪乞何涛,已肃然起立,轻声说道:
  “教主升座,大家到后厅,听从发落,看各人的造化如何?”
  语毕,迳自离坐入内。
  范青萍望着蓝剑虹,冷笑一声,道:
  “看样子咱们今天是逃不过一阵杀劫了!”
  范青萍说话之时,蓝剑虹只觉得茹姊姊握着自己的一只玉手,在微微发抖,心里想:
  她莫非在害怕,如果要是真有了怯惧敌人的心理,那么这场战,必败无疑!
  他心里虽这样想,但并未说出来,也没有回答范青萍的话,转面对冰茹轻声道:
  “茹姊姊,你怕么?那我们就先退出去,再行计议抢救兰芝妹妹之上策如何?”
  邱冰茹尚未及答话,厅中突然响起砰然一声大响,厅门上落下一块大铁板,把门封住,阻了退路。
  众人正在吃惊,大厅中突然出现一个黄衣童子,向蓝剑虹微一躬身,说道:
  “教主宣召各位?”
  到了这个时候,剑虹已知逃走无望,向黄衣童子点了点头,道:
  “请带路吧!”
  黄衣童子一转身,在大厅砖墙上伸手一按,壁上铁格落地窗门呀的一声打开,领先往长廊走去。
  邱冰茹松开了握着剑虹的手,跟在他身后,接着范青萍,妙空,姚宗鸿,张明煮,在后跟随。
  黄衣童子领着众人,走完一条极长极长的长廊,转入右面白石甬道,来到一座建筑雄伟壮丽无比的殿堂!……
  蓝小陕这时已悍然不颐,举目一望,只见殿内上方中央用青砖砌成一座矮台,台上置了一张白石太师大椅,椅上披了朱红色的锦披,太师椅两旁,各站着两名童子,一律红衣。
  大殿中左右,每边也肃立着十名黄衣童子,蓝剑虹见这些黄衣童子,有些面熟,有些却不认识,心中暗思一阵,原来这些面熟的,是昨日请何涛返庄,和今日捧那些毒菜敬客的童子。
  领着众人来到大殿的这名黄衣童子,把众人领到之后,立即走到右边的众童子中站着。
  就在这时,殿后响起一下清越的钟声,音绕大殿,尚未全绝,殴右一张小门开处,走出来男女十人,分站两旁。
  这些人全都是凝神垂首,对蓝剑虹等,根本就不加理会。
  蓝剑虹一见这十人,不禁呆了一呆,其中有怪乞何涛,黑衣丑妇,还有九阴毒爪卓天龙,其余的七人,却不认识。
  他一见卓天龙,立即想到在清风店长林焚烧茹姊姊的母亲遗骨时,突遇紫云飞燕沈蓉,千里迢迢,赶来告诉他的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有关卓天龙的。
  她说:百毒教中的九阴毒爪卓天龙,吃过你几次大亏,对你怀恨,已如切齿,声言百毒教务要生擒蓝剑虹,以雪心头之恨……
  想至此心头不禁一凛,暗叹道:
  “蓝剑虹啊!蓝剑虹!百毒教并未派人抓你,你今天却是自投罗网,送上门来!……不过,我之深入魔穴,乃是为了挽救师妹易兰芝,只要能把她救出,自己生死,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还有这许多人来帮忙我,我何惧之有!”
  心念这样一转,反而倒镇静了许多,面含微笑,卓立殿中,邱冰茹、范青萍、妙空、姚宗鸿、张明熹,散站在他身后。
  又是一声清越的钟响,百毒教中所有的人,一听这下钟声,顿时一齐伏在地下!
  接着青砖矮台之后,现出一张圆门来,门里缓缓步出两名妙龄美女。
  蓝剑虹一见这两名姿容秀丽的女子,不禁一呆,诧然忖道:
  百毒教中人物,多为奇形怪状,相貌丑恶,教主百毒人魔韦昌龄,比洪桐,何涛,卓天龙等人,年纪还大,自是老态龙钟,凶丑无比了,但何来两名这样妙龄美女,真是令人诧异不解!
  他忖思之间,两名美女,已缓步走至披锦太师椅侧,分两旁站立,同时娇声喊道:
  “教主升座!”
  喊声刚落,但觉一阵奇异香风,沁心入睥,紧接着由圆门里走出一个身穿淡红纱衣的少女来!
  这女郎长的貌似娇花,秀丽无比,凤目含春,柳眉入鬓,年龄若在二十三四岁。
  这又使蓝剑虹暗里一惊,心想:
  这女子玉貌雪肤,透逸绝俗,说姿色比得上广寒仙子,讲风度宛如流水行云!
  我以为适才那两个少女,是百毒教中唯一的美人儿,哪知一见到这纱衣女子,两下相较,即感到那两个女子黯然失色!
  尤使自己大惑不解的是,既高宣教主升座,出来的应该是百毒人魔韦昌龄,何以走出来这样一个姿容绝美的少女?她……她……她是谁……
  正想至此,她已莲步轻摇,走到披锦太师椅坐下,一双含春妙目,徐徐扫了全殿一眼,然后一荡盈盈浅笑,说道:“诸位不远千里而来,本座未及迎迓,望祈恕罪……”
  音若银盘走珠,清越悦耳,蓝剑虹又自一震,遂淡淡一笑,拱手答道:“姑娘太过客气,实不敢当!”
  这当儿百毒教拜伏地下的人,已全站起身子,垂首肃立。
  少女见蓝剑虹似群雄之首,又浅浅一笑,这一笑的更为妩媚,笑过,娇滴滴的问道:“请教尊客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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