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绦色轻蹙起眉,这个问题他得好好想一想,找个适当的时机跟她说明。
只是人算往往不如天算。
「绦色少爷,真的是你!」太幸运了!
光听到这个称呼他就有不祥的预感,他想装作没听见,然后走人。
偏偏左涟漪听见了,「有人在叫你。」绦色少爷?听起来似乎来头不小。
唐绦色只得认命地转过身,「郭董,好久不见。」
她认得眼前这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他是耀明企业的董事长郭耀明,他为什么认识绦色?而且还称呼他为绦色少爷?
「绦色少爷,你什么时候来台湾的?怎么没有通知我一声,我好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你。」
「郭董,您太客气了。我只是来台湾念书的,怎么好意思叨扰郭董。」不在其位,不谋其职。
他知道他正在争取一个和丹霞会馆合作的案子,费了很大的心力。
「董事长,会议快开始了。」跟在一旁的秘书出声提醒,不明白董事长为什么要纡尊降贵地和丹霞会馆的柜台小姐的男朋友寒暄问好。
左涟漪也很纳闷,心里有许多揣测迅速成形,扰乱她的心情。
郭耀明不悦地斥道:「不得失礼!他是丹霞会馆唐总裁的二公子。」只要能得到他的允诺,合作案就没问题了。
他是丹霞会馆唐总裁的二公子、他是丹霞会馆唐……左涟漪只觉得耳朵一直嗡嗡作响。
「绦色少爷,我能不能和你谈一谈?」
他……竟然是他们总裁的儿子!她的脸色一变,转身离去。
「我没空,失陪。」他迅速追过去。「涟漪,等等。」
他几个大跨步就追上她,拉住她的手,「你听我说。」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我在听,请说,绦色少爷。」左涟漪你是猪脑袋吗?她早该想到的,第二次碰面的时候,他就是到会馆来和副总裁唐赫见面,而且他也姓唐。
「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吗?」他无奈地望着着她,叹息。「是,我是丹霞会馆总裁的儿子,那又如何?我还是我。」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她受到很大的冲击,心里有被欺骗的难受,但更多的是对两人之间条件悬殊的不安定感。
他没有四处炫耀身分的习惯,「我不是要瞒着你,只是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机会跟你说。」
「我明白了。」她垂首应了声。
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他有些困惑,不知道这样的反应背后意味着什么。「涟漪……」
「我想回家。」她的脑子里还很混乱,什么也没法子想,她需要静一静。
「我送你回去。」
她没有异议。
他发动引擎,踩下油门,俐落地将车子驶入车阵中,「你还在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别生气了,好吗?」她的平静不太寻常。唐绦色一贯的沉稳里揉入一丝急切。
「嗯。」她点点头。
「真的不生气了?」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
「我没在生气。」她望着他优雅俊美的侧脸,心中的惶恐不安更甚。
他这么俊美优秀、这么出类拔萃、这么年轻,而且出身豪门世家;反观自己,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二十六岁女人,老家位于南部一个乡下小镇,父母经营一家小小的冰菓室……她如何配得上家世显赫的他?
他的家世彷佛是一把大斧在两人之间凿出一道巨大的鸿沟,他虽然近在咫尺,感觉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就算他不在乎外在的一切条件,但是他的父母呢?他的大哥呢?想起唐赫那冷漠不易亲近的俊脸,一丝畏惧悄悄地在她的心底扎了根、萌芽。
他把车子停在左涟漪的公寓楼下。
她若无其事地问:「期末考不是明天开始?准备得如何?」
「嗯,差不多了。」课业上,他一向游刃有余。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她打开车门。
他倾过身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等放寒假,我们一起回去见我爸妈。」是错觉吗?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微不同,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你回去开车小心点。」她下了车,站在大厦门口目送他的车子离去之后才心不在焉地走上楼。
就连管理员先生跟她打招呼也毫无所觉。
这些天来,她一直沉浸在恋爱的甜蜜氛围里,鸵鸟心态地不去思考现实层面的问题,绦色显赫的家世像颗威力强大的炸弹毁灭了她表面的平静,逼她不得不去面对两人之间的巨大差异。
她知道自己的年纪比他大,两人站在一起并不登对、她知道他很优秀出色,值得更好的女孩、她知道两人的家境有天壤之别,麻雀变凤凰是电影情节……她都知道,但是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遗落在他身上了……
左涟漪茫然地走进屋内,一眼就瞧见玄关摆着他的拖鞋、客厅有几本他正在阅读或看完的书、厨房里有他专用的马克杯、浴室里有他的盥洗用具、衣橱里有几套他的衣服、她的床上也有两人激情缠绵的记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慢慢地侵蚀了她的生活、她的心,而她居然完全没有抗拒的念头。
理智要她快刀斩乱麻,别让自己越陷越深,她的心却揪紧疼痛,她是这么的喜欢他……
【第八章】
左涟漪提着简单的行李下了车,巴士屁股喷出一阵浓浓的烟,绝尘而去。
乡下和都市的景致截然不同,没有高耸入云际的大厦,没有车水马龙,更没有闪烁的霓虹灯,随处可见矮房子、三合院和堆着稻草的田地。
她没有事先打电话回家,所以没有人来接她。
她漫步在熟悉的街道上,打算慢慢地走回家。
才走了几步,一辆银色轿车从她身边驶过,而后又慢慢地倒车回来,车窗降下探出一张熟悉的脸,是邻居宇泰大哥。「涟漪,你回来啦!左爸知道吗?」
「我没说。」她摇头。
「回来得正好,左爸左妈嘴里老念着你和你大哥都不回来看他们。」
「所以我老是觉得耳朵很痒,只好乖乖回来了。」她淡淡一笑,忽地听见轿车后座有细微的呻吟传出。「宇泰大哥,你要去哪?」
「啊—」呻吟声陡地拔高。
怎么回事?她吓了一跳。
「你嫂子要生了,我先送她到医院去。」他连忙踩下油门,离去。
是第三胎了吧。她佩服不已地笑笑,继续往前走。
某一家三合院里有好几名老人悠闲地在泡茶,嗑瓜子。「涟漪,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该不会是老板要你回家吃自己了吧?」
「福伯,我是休假。」就算休完年假,她决定要换工作,也是她不想做了,不是被Fire,两者有很大的不同。
「你都已经二十六岁了,怎么还不赶快交个男朋友,小心会嫁不出去。」小乡镇的居民就是这样,大家都熟到不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男朋友……胸口一紧,左涟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福伯,我才二十六岁,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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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人,太恶质!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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