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七层的藏经阁上,她可以轻易看见无数的魂魄,在形貌各异的鬼差看守下,一个接着一个的排着队,一路从城内排到了城外架在河上的拱桥。
那阴沉的队伍很长很长,和浮在半空的灯火一同,在怪石嶙峋的高山山谷间,一路蜿蜒至远处,消失在看下到尽头的黑暗之中。
但在城内,却和城外的阴冷幽暗不同,城内明亮而洁净。
这里很热闹,不像无间。
玄冥宫里,到处都是人,或者该说,夜叉鬼差和男女仆役们。
他们端着食物,扫着院落,在楼阁亭台间来回。
这个地方,也比无间更亮,所有的灯火,都放在精巧的宫灯之中,除了偶尔会出现一些长相凶恶的鬼差之外,这里和人世间的宫殿没什么两样。
秦天宫和秦御风带着她从藏经阁的镜子里出来后,就领着她下楼,直往前方大殿而去。
一路上,他们不忘和她交代。
「上了大殿后,你别怕,只要把一切照实说出来就行了。」秦天宫走在她身旁,「虽说你是私闯无间,但情有可原,再说你已是大哥的妻,便是我们这儿的人,天将真要怪罪,也不能将你拘回天庭,了不起就是念个两下,就算要罚,也是我们这儿的事,我和御风会共同保你的。」
她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他热心的弟弟,她只是点点头。
他们的焦虑,不用说出来,她也能感觉得到。
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就能解决。
不然,无明不会隐瞒其情。
她知道,他们也一样晓得。
但她并不担心,也不害怕,来此地之时,她早已有了觉悟。
所以,当他们带着她来到数丈高的寒铁大门前时,她反而比在无间还要镇定。
见有人来,高大如山的守门夜叉,立时一左一右的伸出三叉黑戟,出声制止来人上前。
「殿内正在开审,阎罗有令,无论是谁,不得任意打扰!」
「你们不知道我们是谁吗?」秦御风见状,火大的上前喝斥:「让开!」
守门夜叉闻言却不动如山,面无表情的再道:「当然知道,但阎罗有令,恕咱们无法放行。」
「你们——」御风闻言,恼火的欲上前骂人。
「御风!」秦天宫出声制止了他,从怀里掏出早先和二哥要来的令牌,高高举起,喝令道:「此女为本案证人,今奉判官之命,带人到案。」
守门夜叉一愣,互看一眼,虽这令牌的确是真,但依然有些迟疑。
「此案若有误判,你俩要负责吗?」秦天宫铁青着脸,冷声斥喝:「还不让开!」
这案子关系体大,若有什么差池,还真不是他俩可担得起的,如今遭七爷这一喝令,不禁退了开来。
见七哥斥退了守门夜叉,御风等不及夜叉开门,立时上前,推开那高数丈、重万斤的寒铁大门。
随着他伸手而推。
风起,门开。
一线明亮火光,从狭长的门缝内透出。
然后,在寒铁大门被越推越开之时,她才看清了玄冥宫森罗殿内的景象。
森罗大殿,高数十丈,宽也数十丈。
殿内两旁,耸立着数十根宽达丈八的巨大青黑色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悬挂着铁盆,铁盆内,火如烈焰般的烧着。
地上铺着的黑色石板,黑得发亮,它们反射着柱上的灯火,让殿内的一切,无所遁形。
在殿内正中央,有一玄色大鼎,冒着冉冉青烟。
鼎后,有高台,高台上有案桌,也有人。
案桌后的大椅上,坐着一面貌严酷,青眉黑瞳,黑衣金冠的人。
他身边,有一人伫立,衣冠和案桌后之入神似;案桌右前方,则有一身着白色战袍盔甲之人;案桌左前方,则站着一冷面肃目,身穿金边黑袍,手持笔管的白脸男子。
但,在这些人之中,她第一个注意到的,却是那站在台前阶下,背对着她的男人。
火,熊熊的燃烧着。
森罗大殿中,除了那人之外,每一个人都抬起头来,看着违令闯入的他们。
她跟着御风和天宫,穿过广大的大殿,踩着冰冷的石板,来到台前。
「秦天宫、秦御风!你们俩好大的胆!」黑袍男子,在他们来到阶前,才冷冷开口,「你们俩难道不知这儿正在审案?」
秦天宫拱手,低头禀明。
「禀判官,天宫知道,但此案另有隐情,未免判案有误,御风及天宫特领人证前来。」
「人证?」他神色未变,只看向他们身后的女子。「谁?」
御风跟着上前,一样拱手低头,报出她的名字。
「天女云梦。」
听到此名,那立在台前阶下的男人,猛然一震。
从进门之后,她就一直看着他,但他始终未曾有任何反应,甚至不曾回头,只是定定站着,直到此时,他才有了反应,却依然没有转头。
他在生气,她知道。
他隐藏在其下的冰冷的震怒,如冬之严寒,不断辐射而出。
「谁?」问这句话的,是那应为天将的白袍将军。
「我。」云梦拉回在无明身上的视线,缓步上前,直来到他身边,看着位在台上的数人,才道:「此事皆因云梦擅闯无间而起,非无……狱王之罪,若有责罚,也应是罚我。」
在她说话时,她可以感觉得到身旁他冰冷的视线,那样的寒冻,几乎冻伤了她,但她强迫自己别去看他,依然将话给说完。
「为何?」那位在案桌后的人,开了口。
他声若寒冰,面貌黑如铁面。
「云梦在世时,有一兄龚齐,犯下重罪,被拘至无间。」她仰望着那铁面阎罗,平铺直叙的道:「云梦知其罪无可赦,但兄长遭人诅咒,若不能转世,便得殃及无辜,是以云梦方闯入无间,望求能代兄受过,让无辜者能得以解脱。」
「这业者非旁人能代过。」持笔判官挑眉。
「云梦知道。」她深吸口气,仰视着那应是他二弟的判官说:「狱王已清楚明说。」
「明说?」白袍将军眼一眯,「那就是明知故犯,知法犯法了。既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冷哼一声,转过身,看着殿上阎罗道:「广王,方才秦无明都已认了罪,现下更证明他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他话未说完,便遭黑袍判官打断。
「二郎将军。」
判官低眉垂目,语音不响,却隐隐而震,硬生生截断了天将之言,他拱手直道:「狱王虽已认罪,但依天女云梦说法,显有隐情,是否该听完云梦之证词,方不致误判。」
言至「天女」二字,其声微扬,教二郎将军脸色一变,不禁看了那私离天庭,擅闯无间的天女一眼,才冷声道。
「天女有罪,本将自会拘回。不过,广王,玉帝知您执法向来严明,盼您勿枉勿纵。」
闻言,阎罗脸色更加铁青。
「你这是在教训我?」
「不敢。」二郎将军冷着脸道:「只是提醒。」
广王深吸口气,忍住气,这才转而看向那在台下搞出一切麻烦的女子。
她脸色苍白,却站得笔直,面对一殿众人及他的审视,却丝毫无所畏惧。
「你叫做云梦?」
「是。」
「无明和你明说无间之规后,发生了什么事?」
「云梦知狱王严明,只求能救兄长,是以告知愿留至无间,狱王良善,对云梦谆谆教诲,更收云梦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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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彼岸花 上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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