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情人 第七章

  怀聿与白子仅两人几乎同时得到消息,知道有一名美艳娇柔的女子被夜叉大将带入公府,两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柔儿,于是不约而同的奔往公府。
  “你……”
  “你……”两人在公府大们口相遇,面面相觑。
  白子仅明朗的双眸眨了眨,挪揄的动起嘴皮,眼角邪气的笑着,“你不是不顾她的死活了吗?现在来还干什么?”口是心非的家伙,既然心里还是那么在乎她,干嘛还要装作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怀聿脸色僵硬紧绷,一对寒眸隐藏着窘迫,“我……我有事来找公府大人商谈不可以吗?”这话说得既不理直也不气壮,显然是心虚的缘故。
  哼!不可理喻!难道这公府只有他白子仅能来吗?古怀聿满腔的怒火开始炽烈燃烧。这白子仅也实在太有心了吧,对他的未婚妻关心到这种程度,竟然这么快就打听到消息,而这是否证实他的揣测无误,他跟柔儿之间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该死的王八蛋,还口口声声在他面前说他不是那种会夺人之妻的小人,结果呢,他的行为却是这般教人不齿,呸!表里不一的家伙!
  白子仅凝视若古怀聿的脸色,神情充满诡谲、他长长的“哦!”了一声,斜睨的眼闪医灵舌怪,“原来你是来找公府大人谈事情的,那……你先请吧!”摆出个优美的姿势请他先进去。
  怀聿恨不得伸手撕烂他那张可恶的嘻皮笑脸,一下子被这家搞得进和退两难,一张脸绷得几乎爆裂,重重“哼!”了一声,猛然掉头离去。
  白子仅朝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哼!死要面子,明明心里关心得不得了,偏要摆酷,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尝尝爱摆酷的下场。
  他撇了下鼻子,又哼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的迈入公府。
  “右护法到——”公府侍卫一看见白子仅驾临,立即拉开嗓子朝府厅内大喊。
  才一眨眼工夫,公府大人已经率众出来迎接,必恭必敬,“恭迎右护法大驾光临。”
  “免礼。”白子仅一贯的笑脸迎人,挥手请起,然后率先朝府厅迈进。
  “右护法请坐。”公府大人简直奉白子仅为太上皇,还亲自倒茶伺候,一副阿谀谄媚相。
  “听说您手下的夜叉大将今儿个从街上带回一名来路不明的姑娘,是吗?”白子仅直截了当的问,态度一派悠然,轻松自在。
  “是的。”公府大人恭敬的回答。
  白子仅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当然,那姑娘究竟是不是柔儿姑娘还有待商榷,“可否让我见见她?”
  “当然。”公府大人颔首道,“右护法这边请。”
  白子仅在公府大人的带领下进入黑暗的地牢,当然,这种黑暗对冥幻王国的人来说根本不算黑,但对柔儿来说可就不同了。瞧她此刻正披头散发、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蜷缩在地牢一角,一对骨碌的眼睛充满惊慌的转来转去,活像害怕着会有妖魔鬼怪突然出现,将她撕碎似的,当然,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她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可怜的柔儿姑娘。他刚刚应该把怀聿一起拖进来,让他也瞧瞧这幅景象才对——这就是他把她赶出寒水阁的后果,他不相信他若见了这景象不会自责痛苦。
  “点灯。”白子仅愠怒的命令公府大人。
  刹那间,黑暗潮湿的地牢灯火通明,众人一下子都无法适应如此刺眼的亮光,纷纷遮住了眼,柔儿只觉眼睛一阵刺痛,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似乎永远都端着笑脸的白子仅难捺胸中升起的怒火,瞪向公府大人,吓退了公府大人一步,怒喝着:
  “她又不是犯人,你竟然把她关在这种地方!”
  公府大人吓得冷汗直冒,“右护法请息怒,小的实在没办法呀!这姑娘又哭又叫的问她什么都不回答,还抢了夜叉大将的铁戟要杀人,小的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把她关进这里了。”
  “混帐!”白子仅又一声痛骂,首次在属下面前露出狰狞的表情,“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啊?”见他摇头,咆哮道:“她是左护法的未婚妻。”
  左护法的未婚妻?公府大人腿软的跪在地上,猛磕头求饶:“右护法恕罪啊!小的实在是不知道才会冒犯,您大人有大量,请饶小的一死吧!”
  白子仅嗤之以鼻,“哼!我是可以饶你一死,但左护法肯不肯,我可做不了主。”又骂了一声:“混帐东西!”然后命令道:“还不快点把门打开?”
  “遵……命。”公府大人吓得连站都快站不起来了,一双手抖得连锁都差点解不开。
  白子仅进入铁宠,才一靠近柔儿,她马上跳起来抱头尖叫,大嚷着:“不要过来!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不要过来,滚开,不要过来啊!”泪水再度泛滥,一对骨碌的大眼珠低着头眨,就是怎么也不敢抬起来,显然她已经被吓坏了。
  “是我呀,柔儿姑娘,我是白子仅。”白子仅温柔的低喊,眸中隐藏着一抹心痛。该死的怀聿,他怎么忍心把如此柔弱的一个姑娘赶出寒水阁,害她受这样的苦?
  “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们不要过来,不要啊——怀聿,快来救我,怀聿——”她哭倒在地,嘴里嚷着的尽是怀聿的名字。
  白子仅的心整个揪成一团,心想,不知道怀聿看到这景象会不会难过的死掉?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柔儿姑娘,你抬起头看看我,我是白子仅啊。”
  “不要,不——要——”她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在她的意识里,她的四周全是那些妖魔鬼怪。
  看来她确实吓坏了。白子仅无奈之下伸手点了她的昏穴,一手拦住她的身子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再度对公府大人狠瞪一眼,然后大步离开公府。
  *  *  *
  怀聿是离去了,但不知怎么的又折了回来,一颗心无可自制的担忧着。此刻,看见白子仅抱着披头散发已呈昏迷的柔儿走出公府大门,古怀聿立即迎上前去。
  “她……”
  这家伙竟然没走?白子仅冷笑着打断怀聿的声音,“咦!你不是有事要找公府大人谈吗?他此刻正好有空,你快进去吧!”
  “子仅——”
  白子仅根本不给他说话的余地,一下子又打断了他,“公府大人现在真的有空,你还不进去?”
  “子——仅!”怀聿终于控制不住的吼了起来。
  “干嘛?”白子仅假装受到惊吓的怔着眼。
  “她……她到底……到底怎么了?”怀聿心痛的瞧着白子仅怀中的柔儿。
  白子仅扬扬眉尖,作傻的工夫还真不是盖的,“她?哪个她啊?”
  “你……”怀聿冲动的直想揍人,“你不要再装了好不好?”
  白子仅愣着眨了两下眼,然后笑着“哦!”了一声,“你是说这个她啊?”低眸瞧了柔儿一眼,然后又展开他嬉笑怒骂的工夫。
  “她很好啊!不过被夜叉大将吓疯了而已。”
  “吓疯?”怀聿差点失声大叫,不安的颤着唇,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起来,“怎么会这样?”
  白子仅扬唇,笑得怪异诡谲兼讽刺,“这应该是你早就预料得到的啊!怎么,难道这不是你所希望见到的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该得的报应?”
  他才不这么想。天知道他赶她出去后有多么后悔,他压根子不希望她出任何差错,可当时的情况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什么后果。他痛苦自责的皱起俊逸的五官,一只大手在柔儿苍白的颊边颤抖了片刻,就是不敢碰触。
  这家伙果然痛苦自贵的想死掉,哼!活该!
  “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白子仅潇洒的扬扬眉,迈开步伐作势离去。
  “慢着!”怀聿激动的拦住他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白子仅猛然后退。
  “把她给我。”怀聿低沉的说。
  “给你?”白子仅怪声怪气的叫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东西,怎么能你说要的时候就要,说不要的时候就不要?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不是说她爱我吗?既然如此,我自然有理由保有她。放心,我绝对不会像某个人一样,发疯的时候就不顾死活的将她扫地出门,害她被夜叉大将吓疯的。”
  “你明知道我——”怀聿想解释却又被白子仅打断——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要是能娶这么个柔美动人的姑娘为妻,我一定会幸福得死掉的。”他故意表现出一副露陶的醉样儿,摆明了要把那个家伙活活气死,哼!谁教他发起疯来那么不可理喻!
  想到自己当时鼻子跟嘴角都被这家伙打得流血,白子仅的心里就有气,而这口气他不想法子出绝对不痛快。
  “你敢?”怀聿龇着牙,一对拳头已经凑到白子仅面前来了。
  “只要柔儿姑娘答应,我有什么不敢的?”白子仅嬉笑着说。
  “她才不会嫁给你这个王八蛋!”怀聿鼻孔已经开始冒烟了。
  “谁说的?你不是说她爱我的吗?既然她爱我,自然会嫁给我。”白子仅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你……”怀聿气得连头上都冒烟了,“给我。”
  矫健的伸手欲抢人。
  白子仅机灵的闪开,“不给。”
  “给我。”怀聿再度出手。
  白子仅一边闪躲着怀聿的攻势,一边说:“让你继续糟蹋她吗?万一她又对你说,她不爱你怎么办?你是不是又会把她赶出去?”
  他的话像一记当头捧喝狠狠击中怀聿的要害,怀聿顿时怔在原地。是啊!万一她又对我说她不爱我的话,我该怎么办?他背脊僵直,思绪一片混乱。如果真的这样,他一定会冲动的杀了她的。
  白子仅望着他痛苦的表情,心软的直想将她还给他,但他暂时不能这么做,因为她已经被吓得几乎神智不清,必须要特制安神养心的药来医治,而身为半个大夫的他自然有法子让她恢复健康,因此,他必须暂时将她留在身边。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太不懂得珍惜,不让他尝尝苦滋味将来可能还会犯同样的错,未免憾事发生,他只好暂时扮黑脸。
  “等她醒来后,如果她想回去你的身边,我自然会送她回去的。”白于仅终于认真的说了句话,语毕,凌空飞驰而去。
  怀聿怔怔的站在原地,心里还在想着那个问题——如果她又对他说她不爱他,他怎么办?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柔儿在惊喊中醒过来,抬着一对骨碌的眼珠子环视四周一遍,只见自己身处在一间豪华的房内,房内点着的两盏灯将屋里的一切照得十分明亮。
  白子仅闻声奔了进来,看到她已经醒了,不禁露出笑容,“你终于醒啦!”
  “白子仅?”柔儿诧异的瞪大了双瞳,望着他趋近的潇洒身影。
  “呵!你认得我啦!”他特制的药还真有效!
  柔儿在环视着四周,“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白子仅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这是我的暖月居。你昨儿个被怀聿赶出去后遇上了夜叉大将,结果被吓坏了。”
  昨儿个……昨儿个发生的一幕幕像回带似的重现眼前,她再次露出惊慌之色。
  “好多的妖魔鬼怪,他们把我抓走了。”
  “那不是妖魔鬼怪,是咱们冥幻王国的夜叉大将,就等于你们那个时空的治安人员。”白子仅解释着,顺手抓起一颗水果削了起来。
  “治安人员?治安人员怎么长得奇形怪状的,活像鬼一样?”柔儿一想到那长相就吓得浑身发抖。
  “那是面具。为了显示咱们夜叉大将的威仪,所有的夜叉大将都会戴上那种看起来很恐怖的面具,其实他们长得跟我们是一样的。”白子仅笑着说。
  “面具?”柔儿皱起小脸。原来那些人是带了面具?天啊!“我差点就被他们给吓死了!”突然想到什么的问:“咦,我不是被那些怪物抓走了吗?怎么会在你的地方?”
  “是我去把你救出来的。”他笑得俊逸潇洒,一派斯文,随即将那颗已经削好的水果递入她手中。
  她看着手上的水果,微微努起眉头,“是吗?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一脸的不开心,肯定想到那个臭家伙了。白子仅淡然一笑,道:“如果你想回寒水阁我就送你回去。”
  “不!”她激动的喊了一声。
  “你不想回到他身边?”白子仅用怀疑的眼神看她。
  “我……”她不是不想,是不能。
  “那家伙昨天也赶到了公府,只可惜被我抢先一步,要不然你现在应该在寒水阁。”白子仅说。
  她的眼睛一亮。怀聿还是在乎她的?在她对他说了那么伤人的话之后,他还那么在乎、关心她?她好感动,感动得红了眼眶。
  白子仅看她一副沱然欲位的楚楚模样就不安起来,“喂,你可别哭喔!我最受不了爱哭的女人了,如果你敢哭,我就送你回寒水阁。”
  他的话让柔儿强忍着不敢掉下眼泪。她现在还不能回去,因为她不希望怀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真的不哭了?难道她真的不想回到怀聿身边?怪了!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难道真如怀聿所说,她是爱上……天啊!这不会吧!她看起来绝对不像那种会见异思迁、玩弄感情的人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他低咳一声,缓缓开口道:“我听怀聿说……咳,他说……说你临时改变心意不愿嫁给他是因为……因为,因为……爱上我?”
  柔儿手中的水果滚了出去,被白子仅俐落的接住,诧异惊讶地抬起眸子瞅着他,两片唇猛然咧成一直线,满脸窘状的涨红起来,“你……你别误会啊,我当时是……是实在想不出好的借口,所以……”
  “借口?”原来人家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他将水果再度塞入她手中,表情显得有些失望,但无所谓啦!反正这标志的大美人本来就只属怀聿一人,他哪敢痴心妄想啊?他正经的收敛住笑意,问道:
  “为什么?你真的恢复记忆了?”
  “我是恢复记忆了没错,但也不可能因此就不爱怀聿了啊是不是?我是……是……”她到底该不该说?能不能说呢?
  “是什么?”见她依然犹豫,他举手发誓,“放心,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柔儿垂下眼睑,悲切的又红了眼眶,“是凌云仙子要胁我,她说若是我嫁给怀聿,就要将我是另一个时空的人的身分告诉天子,到时候怀聿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她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
  原来如此!他就说嘛!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这美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他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果然其中是有内情的。白子仅脸色凝思,感叹的想着:这凌云仙子爱怀聿也还真是爱得狂啊,又怕怀聿真的会被砍头,又想拆散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到头来只怕还是一场空。可怜啊!天下痴情男女!
  “那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离开怀聿?”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岂不痛苦?
  她一直刻意压低抽噎的声音,“不然怎么办?”
  “如果我有办法对付凌云仙子,也许……”好吧!看在自己跟怀聿兄弟一场的份上,他就卯上了。
  “你有办法?”柔儿喜出望外。
  “我不敢保证我真的有那个能耐,但是……我可以试试看。”他说。
  “怎么试?”她激动的问。
  “这个……”他显得有些古怪,目光闪了一下,“这个我得暂时保密。”免得要是失败会没脸见人。
  “对了,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条件?”她纳闷的问。
  “喏!你瞧瞧我脸上的伤,这就是被坏聿给揍的,这口气无论如何我是吞不下去的。想我跟他认识十几年了,他就是不相信你也该相信我的人格才对,竟然真以为我跟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你从现在开始在他面前必须装出一副跟我很亲热的样子,我要好好的整一整那家伙。”
  “跟你亲热?”柔儿杏眼圆睁尖叫。
  “我是说‘假装’,就是故意演戏给他看。”反正他就是要把那家伙气得吐血就是了。
  “这……这不太好吧?”柔儿觉得不妥。
  白子仅攒起眉头,“那你回寒水合好了。”
  回寒水阁,“不,我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只要不危害到怀聿的生命,要她做什么她通通答应。
  “好。”白子仅轻快的弹指,巴不得能马上看见古怀聿那家伙面色铁青的样子。
  *  *  *
  阵阵悠扬却夹杂着悲伤的琴音从暖月居徐徐柔柔的传了出来,飘过暖月居与寒水阁仅隔的一道墙,飞扬在寒水阁的每一个院落。
  “暖月居怎么会有如此柔美的琴昔?”一名正在扫他的仆人停下动作,侧着耳朵倾听。
  “右护法会弹琴吗?”另一名家丁也甚是怀疑的说。
  “好像不会吧!”
  “咱们去瞧瞧。”
  两名仆人丢下了手中的扫把,兴致勃勃的奔往墙边,点着脚尖探出两对好奇的眸子,当她们赫见那正在弹琴之人的绝世容貌时,不禁错愕的睁大眼睛。
  “天啊!那……那不是咱们主母吗!”一名较胖的仆人低呼出声。
  另一名仆人则飞快的捂住她的嘴巴,“什么主母?小心被左护法听见了会脑袋搬家。”自从柔儿毁婚之后,怀聿就不准任何人再提起“主母”这两个字。
  “那说柔儿姑娘总可以吧?”那名较胖的仆人鬼祟的看了下四周,然后小声的说。
  “我不知道,应该可以吧!”左护法只说不可以再提“主母”二字,可没说不可以提柔儿姑娘的名字。
  那名较胖的仆人突然嗤了一下鼻子,“那天娟儿丫头对咱们说,说主——我是说柔儿姑娘,她说柔儿姑娘是因为爱上为她医病的右护法才会改变心意毁婚的,本来我实在不愿意相信柔儿姑娘那么好的人会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可是——”
  “可是她现在却出现在暖月居,这不就印证了所有的传言。”另一名仆人为主子忿忿不平的抢了话。
  “该死的是暖月居与寒水阁仅一墙之隔,要是被左护法看见——”
  两人嘀咕的声音陡然被一个低沉森冷的嗓音低吼打断:“你们在干什么?”
  两名仆人狠狠倒抽了口气,谁也没料到左护法也被琴声吸引来了。
  “左……护……法!”两名仆人转过身来,颤抖的声音可见心中的恐惧。
  自从柔儿姑娘毁婚后,左护法原本就严肃的脸庞变得更加阴晴不定,而且有事没事就发火吼人,谁见了他都怕,唯恐闪躲不及就会无端遭殃,而她们两个……这下可要倒大楣了?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怀聿双手环后,瞪大的眼睛嵌在严厉的脸庞,看起来着实吓人。
  “我……我们……”两个仆人你看我我看你,吓得说不出话来,双脚扑通一跪,竟哭了起来。
  怀聿微攒起眉,心思一转即便猜到墙外的琴音有问题,于是大步向前,谁知道两名仆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人抱住他一只脚,怎么也不让他接近那片围墙,而这更让他相信自己的猜测无误。
  “放手。”怀聿低喝,严峻的脸庞闪着教人心惊的怒意。
  “左……护法,眼不见为净啊!”胖仆人这样说着。
  “什么眼不见为净?放手。”怀聿的怒气很明显的受到压抑。
  “不要。”两名仆人死命的抱着他的腿不放。
  怀聿的怒意瞬间从喉咙爆了出来,“再不放开我就砍了你们的手。”这一声怒吼果然立即见效,两名仆人皆惊慌的松了手。
  他们只是不愿见主子见了难过,但犯不着拿自己的双手开玩笑啊。
  怀聿狠狠怒瞪两仆人一眼,喝了声:“滚!”,然后大步跨向墙边,那硕长的身材比那面墙足足尚出一个脑袋,因此很轻松的便将暖月居的一切尽收眼底。
  “柔儿!”他差点失声大叫,一颗心顿时扭绞起来。
  他本来以为兄弟一场,子仅就算真的要娶柔儿也该顾及兄弟之情,免掉所有的尴尬与难堪,没想到……他竟然大大方方的将她带进暖月居!暖月居与寒水阁仅一墙之隔,他这样毫不避讳,分明是故意在对他挑衅;而柔儿,她明知道他对她的感情的,她怎么忍心这样对他?枉他不顾一切的救她回来,而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局,这叫他情何以堪?他觉得痛彻心肺!但一见到她那娇柔的身影,眼底却依然掩不住流露出对她的深情。
  她是个举世无双的绝美女子,纤细柔弱得让他心疼,他多么想把她捧在手心里细细的呵护,可她……她却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该死的!
  他按捺不住在心里咒骂一声,一对拳头猛力握紧,僵硬紧绷的身子微微弓了起来,全身上下充满了狂野的爆发力,像一头猛兽,随时会对他看准的猎物发出攻击。
  此刻,白子仅从屋里走出来,一眼就瞥见站在墙边的怀聿,但他却佯装什么也没瞧见,轻松自在的朝正坐在亭子里弹琴的柔儿迈去,然后大刺剌的在柔儿面前坐下,撑着下颚,端着一对刻意表现出浓情蜜意的眸子凝视着柔儿。
  柔儿并没有因为白子仅的出现而停下动作,相反的,她开始哀切的唱起歌来:“对月空对叹,愁人亦相思,我今把歌唱,敢问苍天良人今何在?若非月老来拆散,梦里与君也相依……”地现在在唱的是她的心声吗?
  瞧她那翳翳双瞳,是这般楚楚动人——不!白子仅几乎想用力甩掉自己迷惘的眼神,这姑娘太柔、太美、太吸引人了,他绝对不能看她太久,要不然肯定会像怀聿一样为她痴迷的,可是……怀聿正在看着他们呢!为了那口气,他势必得继续这样盯着她,不过他会很小心,绝对不会让自己也迷失了的。
  然而,墙边那张冷酷的脸庞此刻更抹上了一层冰霜。她用这么哀切动人的声音唱这么悲凉的歌是什么意思?是想博得白子仅的爱怜吗?该死的!
  该死的白子仅竟然敢这样眨也不眨的盯着柔儿瞧,此刻,他冲动得想攀墙过去,把他那对该死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柔儿柔美的歌声愈来愈细,也愈来愈哀怨,这白子仅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一对怪异闪亮的眸子猛盯着她瞧,瞧得她浑身都不对劲,瞧得她直想弃琴逃跑。除了怀聿,她实在无法适应,也不喜欢别的男人用这种眼神看她。
  白子仅察觉出柔儿的不自在,立即以眼神示意她墙边有人。而她,眼角余光也立即朝墙边一瞟,正好瞥见怀聿那几乎已经结冰了的俊脸。虽然她没仔细看清他脸上的神色,但却可以深刻的感受到他那眸光中的阴冷。
  她背脊一凛,慌张失措的收回目光,两手微微的颤抖起来,使得琴音变得有些凌乱。
  白子仅不容她乱了阵脚,立刻以手覆盖住她纤柔的小手,豁然中断了琴音。
  怀聿英气十足的眉头因白子仅的动作猛然纠结,一颗心像突然被人刺了一刀,如火炬般的眸子闪着痛不欲生的光芒。
  该死的白子仅,竟敢碰他的女人?虽然她被他赶出了寒水阁,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够忍受别的男人碰她。
  事实上,在他不顾一切的将她救回来时,她就注定是他的人了;虽然她不爱他,但他永远是他的女人,谁都休想碰她一根寒毛。
  他眸中的寒气被突然烧起的火焰融化,一股肃杀之气从他僵硬强健的身体散发出来,骇人的气势逐渐朝四周扩散。
  柔儿被白子仅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欲抽离的手却教白子仅整个握在手里。她好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她甚至没有勇气多看怀聿一眼,深怕会被他炙人的眸光活活烧死。
  白子仅端着温文的笑容对着柔儿,低声叮咛:“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柔儿整个人不知所措,一张俏脸胀得红扑扑的,“可是……”
  “除非你想现在就回寒水阁,要不然就得把戏演下去。”白子仅依然笑意盎然。
  柔儿眼角再度按捺不住的往墙边轻轻一瞟,虽然看不清怀聿的脸色,但她知道怀聿已经受到严重的伤害了。她好心疼哪!鼻头一酸,眼眶也不觉跟着红了起来。该死的,她干嘛答应白子仅要跟他一起演戏?偏偏……白子仅是唯一可以收留她的人,当然,她愿意留在暖月居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她希望能时常见到怀聿。
  白子仅一看见她眸中的泪光就不安起来,连忙起身坐到她身边来,整个挡住怀聿的视线。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再回寒水阁的,但咱们不要再演戏了好不好?我那天对他说的话已经够伤他的心了,我不忍心继续伤害他呀!”柔儿端着盈盈泪眸看着白子仅,低声说。
  白子仅捧着柔儿的脸蛋,端起正经的脸色道:“好啊!那我现在就将你还给他。”他暗暗庆幸柔儿没有拒绝他的反应,天知道他此刻的动作可能会让怀聿气得吐血,但他就是要他,谁教他那天下那么重?
  怀聿的心因白子仅捧起柔儿脸蛋的动作而整个碎裂,吓人的青筋浮现在他宽广的额际,阵阵杀气从他英挺的身躯散发出来。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人的情绪了!
  “不。”柔儿紧紧抓住白子仅的双臂,“你知道那会害死怀聿的——”
  “那你就乖乖跟我合作,我保证我出了这口气后,就让真相明朗,而且还会替你们处理掉凌云仙子那个绊脚石。”白子仅依然捧着她的脸,笑容可掬地说。
  “你真的有办法吗?”柔儿有些怀疑。
  “只要你肯相信我。”他认真的说。
  “那你要我怎么做呢?”柔儿的眼角又往墙边瞟过去。
  “让我吻你——”白子仅的声音被柔儿的惊叫声打断。
  “吻——”柔儿的惊叫声立刻被白子仅以极快的速度捂住。
  白子仅也往墙边瞥了一眼,非常小声的说:“我是说,让我吻你的脸颊。”
  柔儿紧绷的情绪这才稍稍放松,可是……“这样好吗?”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白子仅保证道。
  柔儿红着脸,“那……好吧!”
  白子仅暗自窃笑。他很清楚从怀聿站着那个角度看过来,他在亲吻她脸颊的动作会变得多么暖昧,那家伙一定会以为他们在亲嘴,他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的。
  他微微的扬了扬唇角,胶着在柔儿俏脸上的眸光变得有些迷离。她真的好美,美到让人无法自制的想要占有她,但他白子仅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完全丧失理智的人,他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我要吻了喔!”他做出预备动作,然后缓缓俯身朝她绷得比石头还硬的脸颊逼近,可是,他的唇还来不及碰上她的脸,就被一股强悍的力道狠狼的扯开。
  “不准你碰我的女人!”怀聿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两人面前,一对喷着怒焰的眸子紧盯着白子仅,虎啸拳风直迫白子仅的眉睫。
  白子仅脑袋一闪,呼!好险!猛虎发威果然不同凡响。身子往上一掠跳出亭子,端着一贯嬉皮的笑脸懒散地回道:
  “在你把她赶出寒水阁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是你的女人了。”怀聿的脸霎时僵硬铁青得简直像来自地狱的恶魔,看得他心里简直乐歪了。
  白子仅得意得直想仰天大笑,他这口气在看到怀聿气得快爆炸的此刻算是痛痛快快地出!
  怀聿像一头猛豹似的冲过去,那气势足以将白子仅碎尸万段,用力揪起白子仅的衣襟,龇牙咧嘴的宣示:“我虽然把她赶出寒水阁,但她依然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我不准你打她的主意你听见没有?”
  白子仅皱着眉头挖挖耳朵。该死的,他差点就把他的耳朵吼聋了!待耳朵里的嗡嗡磬消失,他抬起脸来看他,哇塞!怀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是不是你的女人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看她心里怎么想?你不是说她爱的是我吗?那她怎么能算是‘你的’女人呢?”
  怀聿体内的血液几乎从血管里爆了出来。他永远都学不会白子仅的伶牙俐齿,但是,他有他的想法跟做法——
  他一拳挥向白子仅,好在白子仅够机敏,要不然可就又鼻青脸肿了。
  一下子,暖月居的院子里拳风腿影,两人惊心动魄的展开一场激战。
  柔儿不知道情势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很怕这两个男人会真的因她而决裂,很怕……怀聿会受伤,“住手,你们住手!”她揪着心大嚷,但声音天生娇柔,就是吼也不过那个样子。
  白子仅一边防守着怀聿的攻击,一边回头对柔儿说:“不是我们,是他,你没瞧见是他在打我吗?”他可是只有守没有攻,但一个不小心,“哎哟!”一声惨叫,被怀聿的拳头打中左脸。
  该死的,他脸上的伤才刚刚好,现在就又被打中了。他揉揉疼痛的脸,警告地说:“我警告你不要打我的脸,要不然我真的会翻脸喔!”
  怀聿就是明知白子仅最宝贝他的脸所以才更要打他的脸,谁教他什么人的女人不好惹,偏偏来招惹他的,他今天不把他打成猪头——不,是不杀了他就不姓……
  白子仅见怀聿的脸庞杀气腾腾,加上招式凌厉,不觉感到有些心惊。该死的,这家伙真的想宰了他?
  “喂!你来真的啊?”白子仅心慌地嚷着,由于稍稍分心,因此被怀聿横腿扫倒在地。
  “今天不杀你,我誓不为人。”怀聿狠狠咬着牙,如钢铁般的拳头挥出阵阵冷风。
  柔儿紧张的跳脚?白子仅本来只是想出口气而已,但他大概也没想到怀聿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现在……天啊!她如何制止可能发生的憾事?
  “住手,你们别打了,快住手啊!”她大声的喊着。急得泪水扑簌簌直流。
  白子仅是真的没想到怀聿会有如此激狂的反应,因此着急的想解释,但怀聿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凌厉的攻势显然的真的想置他于死地,他只要稍稍一分神就可能会丧失性命,因此更不敢掉以轻心。
  这场战役显然是场硬仗,彼此皆身手矫健俐落,功夫可以说是不分上下,不过怀聿由于杀气腾腾,因此气势上直压过白子仅,但白子仅绝不可能坐以待毙,而开始展开还击,他身手轻巧,出手俐落但不狠毒,可见手下留了几分情,但怀聿并不领情,每一出手都直逼白子仅的死门,逼得他非得全力以赴、不留情面不可。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柔儿喊得嗓子都哑了,但怀聿始终不肯停手。
  白子仅真的没有办法了,为了保全性命他必须使出狠招,一个“霜天飞露”巧妙隔开两人的距离,紧接着使出绝招“过河折桥”,一掌直劈怀聿胸口。
  他本来以为怀聿会用“双鹊补桥”来破他的招式,谁知,当他一掌朝他胸口劈过去时,却看见怀聿脸上扬起一抹异样的微笑,心下一惊,连忙收回掌力,但由于出手太急,完全没有退步的余地,因此狠狠的打上怀聿的胸口。
  一股鲜血自怀聿口中喷出,但怀聿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怪异得让人发毛的冷笑。
  “怀聿——”白子仅与柔儿两人一同惊喊,悚步飞奔了过去。
  白子仅扶住怀聿摇摇欲坠的身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怀聿原来并不是想杀他,而是存心逼他出手伤他。
  “怀聿。”柔儿抱着怀聿痛哭失声,泪水没命的在脸上奔流。
  怀聿微颤的手在碰上柔儿抽搐的肩膀前又垂了下来,勉强地牵动唇角,低声对白子仅道:“没有她,我活不下去……呕——”
  “怀聿!”柔儿见怀聿又吐出鲜血,惊恐的大叫,泪小更像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怀聿!”白子仅立即点住怀聿身上的穴道,按捺不住的大骂:“你这个天杀的傻瓜笨蛋兼白痴,你没有她活不下去,她没有你难道就——”白子仅接下来的话被突然出现的凌云仙子给打断了。
  凌云仙子一把将柔儿从怀聿胸前拉开,指着白子仅的鼻子大骂:“你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把他伤成这样?”
  柔儿在完全没有防备之下,被凌云仙子那么猛力一拉一推,身子便直往地上摔去。
  “柔儿!”怀聿一惊,身子猛然朝前扑了过去,但他的动作却被凌云仙子狠狠拖住。
  白子仅也大惊失色,大喊一声:“柔儿姑娘!”身子迅速往前冲,拦腰截住柔儿摔在地上的柔弱身子。
  凌云仙子扶住怀事,冷冷的开口,“她有别人死心塌地的保护着,你还替她担心什么?”
  凌云仙子的话无疑对怀聿是一大刺激,怀聿狠狠皱眉,气血猛冲上来,“呕——”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
  “怀聿!”柔儿又是一声惊喊,欲冲过去的身子却教凌云仙子眸中满是警告的光芒给逼了回去。
  白子仅实在看不过,一反平常的嬉皮厉声喝道:“凌云仙子,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你们,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古大哥的好兄弟,可你却夺他所爱甚至还把他伤成这样;而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用情不专的女人,你最好离古大哥这一点,不要非得把他害死了才甘心。”
  她这是话中有话,明的是说给怀聿听,暗的则是说给柔儿听的。语毕,扶着几乎软趴在她身上的怀聿就要离去。
  柔儿僵在原地,一颗心痛得她几乎昏厥,梨花带泪的脸庞是那般惹人爱怜。
  “你要带他去哪里?”
  白子仅拦住凌云仙子。
  “当然是带回我的凌云居,难道把他留在这里让你们害死?”凌云仙子盛气凌人的说。
  白子仅如星般的眸子露出前所未有的寒光,意有所指地道:“会害死他的不是我们,是你。”
  凌云仙子胸中的怒气几乎已经冲至喉头,却又教她用力压下,“只要你们不要逼我,他就会平安无事。”
  她几乎是龇牙咧嘴的,语毕,身子往上一旋,连同怀聿一起消失。
  柔儿望着怀聿与凌云仙子一起消失,僵着的身子微微一晃,便朝白子仅怀中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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