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那边!”左无心战战兢兢地看着韩汜水走在园子里。“左边,小心!”
韩汜水停下脚步,无奈的叹口气,“无心,你这样喊反而让我紧张。
“我怕你不记得嘛!”左无心噘着嘴嘟哝。老大交代他要照顾汜水的,要是汜水受伤了,他可就吃不完兜着走。
“你已经带我走两次了。”韩汜水微微一笑,“我记得怎么走的,总不能一直靠你帮我。”
柳星云应允他可以自由行动的这半个多月来,都是由左无心带着他熟识住所周遭的环境。这个,算是用身体换来的吗?也或者,他根本就认为……不,是知道他没本事逃出这里,所以才放心让他行动。
不过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又能如何?反正他也没办法做些什么。
汜水暗叹,算着步伐踏上了凉亭的台阶,坐下来吁了口气;同时,他听见左无心也吁了口气。“无心,你在紧张什么?”他忍不住笑了。“我没跌倒也没撞伤,你大可放心。”
“我知道你可以,但我就是穷紧张嘛!”左无心嘟哝着,在他的另一边坐下。
这些日子下来,他已经清楚见识到汜水对于方向位置的记忆力。熟悉了物品的位置后,他已可以自己打理生活上的小事,还优闲依然,适应能力颇佳。
“成天陪着我,你不会无聊吗?”他深吸了口园中的花草香气。虽然空气比含笑山庄冷冽许多,但是,只有这种芳草气味,才能让他稍觉熟悉安心些。
离开含笑山庄一个月了,不知道渭雪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一直很怕渭雪会不顾一切的硬闯天星堂,单凭渭雪的武功,是绝对敌不过柳星云的;除非,阿爷亲自出马。但是阿爷也一把年纪了,虽说武功精湛,但毕竟年岁已高,能否全身而退也是个未知数。
而不知为何,他一点儿都不想有任何人受伤,不管是含笑堂或天星堂。
“嗯……”左无心侧头想了想,摇摇头道:“不会啊,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因为你身上有种能让人觉得平和安详的气质。”
“安详……是吗?”韩汜水似有些自嘲地道。
他怎么都不觉得自己平和安详?他觉得自己像是无依般的飘荡的柳絮,想找个可以附着的地方却又发现周遭净是陌生,只好强撑着自己等待回归地面的一天。
其实他一直觉得很累,却又非得分出大多的心神让自己在柳星云面前保持平静。他必须维持自己心中的底限,不这么做,他就无法忽视两人曾有过的亲密关系。
他必须让自己不沉沦下去才行!
身为男子被一个男子侵犯了身躯,他竟然感觉到……沉沦。
是吧……那就是沉沦。
那天柳星云在他身上所引发的陌生感觉,就是沉沦。除了思绪忽然无法控制的空白外,他的身躯、动作、感官……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无法掌控,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的状况。
他不喜欢被他拥抱的感觉,讨厌那种不知所措、但身体却又有所回应的反应。
但随着时日俱增,他已越来越习惯他的触摸拥抱,他的身体跟嗅觉记忆着他的手跟气味,开始眷恋起他的胸怀。在他面前,自己越来越摇摆不定。
不!他绝不能这个样子!
“汜水,你是不是觉得冷?”看见他猛然战栗了一下,左无心关心的问。“我去拿件披风给你好了。”
“我不……”一句不用还没说完,韩汜水便已听见左无心跑离的声音。
“呵!”他的行动让韩汜水忍不住微笑。左无心有种令人羡慕的活力与不作伪的坦白,仿佛能让人嗅到他身上有阳光的气息,怎么都不像是生活在天星堂这种杀手组织里的人。
☆ ☆ ☆ ☆ ☆ ☆ ☆
脚步声打断他的冥思。韩汜水凝视一听,不是无心,不是柳星云,也非日常服侍的丫环,是全然陌生的脚步声……
“阁下找我有事吗?”在确定来人是朝他的方向而来时,韩汜水开口问道。
“你就是韩汜水?”脚步声停了下来,有些粗鲁地问。
果真是冲着他来的。韩汜水微微一笑,“我是,请问阁下是?”
“曲向晚,天星堂二堂主。”来人声音低沉的报出姓名。
“幸会,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他依然平和。反正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倒想听听来人想做什么。
“你是个男的。”
“我的确是。”他大抵知道曲向晚的来意为何了。
“是漂亮了点,可我看不出你有什么让老大着迷的地方。”曲向晚有些轻蔑地说。在他眼中,韩汜水只是个蛊惑男子的妖异之辈。
着迷?韩汜水有些不可思议的笑了。柳星云怎么可能为他着迷?他不过是暂时对他有了“兴趣”罢了。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心中不知怎地竟有些怪异的酸楚感。
“我也不认为。”他甩掉心中怪异的感觉淡然地说,无意再继续话题的别开头去,“或许你该去问贵堂主,他会清楚点。”
“你……你难道不觉得可耻吗?”他的泰然自若让这些天早已堆积不少火气的曲向晚忍不住发怒,“你是个男子,竟做出这种不知羞耻、违背伦常的事来!”
对他的指控贬低,韩汜水只觉可笑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因为你愚昧得可笑。”韩汜水敛下笑意,冷冷地说:“我不过是个身不由主的俘虏,此事如何岂有我置喙之地?追根究柢,这是你们天星堂的问题,起因并非在我。你大可到贵堂主面前把刚才那番话原封不动的再次陈述;也或者,你不是愚昧,而是无胆对贵堂主说?”
曲向晚脸上青白交错,握紧了拳咬紧牙关。若非老大根本不听他的,他何必违背老大的命令闯进这里?
老大对韩汜水的专宠他都看在眼里。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韩汜水身上,除命令无心一整天随侍着外,更为他弄来各式各样的珍贵补品,甚至连生意都肯为了韩汜水而放下。事态已太过严重,若放任他们这么下去,天星堂会毁了的!
只要他不在,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曲向晚想着,不禁目露凶光的前进一步。
“住手。”一只手无声无息的扣住了曲向晚手腕上的脉门,制住他的举动。
韩汜水震了一下。他竟然没有听见他接近的声音,难道以往他都是刻意加重脚步,好让他知道他来了吗?
“大哥。”曲向晚忐忑不安的唤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说过,不准接近这里。”柳星云无视于他的问题,沉声开口:“我说的话你忘了吗?”
“大哥!”他不由得焦躁的喊:“这个韩汜水……”
“出去,别让我动怒。”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连时常挂着的温和淡笑都已不见,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息。
“二哥,你还是快走吧!”听见声响而奔出来的左无心眼见柳星云怒火已起,连忙拉下了曲向晚的衣袖,“走啊!”
曲向晚重重的啐了声,愤然的击了下手边的扶栏,在砰的一声碎裂中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院子。
“无心,你也回去吧。”柳星云恢复平日的表情对手上拿着披风站在一边的左无心说:“把披风给我。”
“喔。”他将披风交了出去,又回头跟韩汜水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听见左无心离开的脚步声,韩汜水感到一阵沉闷地站了起来,打算循原路回房里去。
“你还在生气?”柳星云跨出几步拦住他,将披风为他系上。
韩汜水愣了下,摇摇头。“没什么好气的。”
“我不是指那个。”他扣着他的腰际,笑了声。“有阵子没听你辩驳,我差点忘了你有多伶牙俐齿,向晚怎会是你的对手。你是把一身闷气出在向晚身上吧?”
又来了!没错,方才那一瞬,他确实是把自己身上无处可发的闷气出在曲向晚身上,但他非得逼他坦白说出自己一切情绪不可吗。
“也许。”韩汜水暗叹了声。
与柳星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得到的教训之一,就是别想在柳星云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越掩饰,他越会往内深挖;越反抗他,自己最后就越狼狈。
“你没想过一旦向晚恼羞成怒,可以轻易杀了你?”柳星云挑眉,一把将他打横抱起,走回凉亭坐下。
“我知道。”韩汜水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微微挣动了一下身躯,不习惯这样的亲昵。“放开我好吗?我想回房去。”
“你知道?”柳星云忽而冷笑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么你更应该知道不该做这种让自己有危险的事情,因为你是属于我的。”
韩汜水闷哼一声,柳星云手臂的重压让他不舒服,他却依旧低头不语。
“汜水。”过了一会儿,柳星云柔柔地开口,松了手臂像是哄小孩般地摇晃着他。“跟我说话。”前一刻的冷怒跟下一刻的温柔语气让韩汜水怔了下。
柳星云对他的态度让他不知该怎么形容,不能用亲人,也不能用朋友来形容。他绝对不是拿他当人质,更不像是把他当成专属物品,反而……反而像是在宠他?
他不知道说宠对不对,毕竟,这种感觉从爹娘死后早已模糊掉,不复记忆了。
柳星云非常喜欢抱着他,不论在沐浴或是就寝的时候。若是他出现了一点不自在、想挣脱的反应,他反而会用力搂得更紧,紧到他喘不过气,无力再挣扎;这样的行为一再重复,韩汜水多数时候已不想再费力去挣脱。
还有,他对他的头发似乎有种异常的兴趣,总爱卷在手上戏玩。前几日,他不经意提出要将他觉得有些麻烦的长发剪掉的时候,柳星云便无故地冷怒起来折腾他一晚;可第二日晨起后,他又仿若心情很好似的帮他整理起头发。
“汜水。”瞬间,他的声音又沉了下来。
“你要我说什么?”韩汜水无奈且困惑地问。
他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柳星云才算恰当。有时的反抗他会生气,有时的反抗他又会高兴得紧。
他的情绪变化常让他无力招架,虽然每天相处不过四、五个时辰,他却会特别疲累。
“都行,反正我想听你的声音。”柳星云手指轻梳着韩汜水微乱的长发,又愉快了起来。
“真是……”韩汜水轻叹了声。
虽然已习惯柳星云反复无常的个性,但他还是会对他偶尔说出的无赖、任性的话感到不知如何是好。他眼中似乎没有所谓的自持,更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年纪而控制自己该说、该做什么,反而是一种高兴就好的态度。
“你再不说话,我就在这里要了你。”柳星云半是轻哼的威胁,隔着他垂落颈项的发丝吮了下他白皙的颈子,“那一样可以听见你的声音。”
“咦?”他呆了一下,旋即羞红了脸。“你到底在想什么?这里是……唔!”
四片唇瓣瞬间紧紧贴合,湿热的舌窜进齿间,舌尖挑动他敏感的内部,引起阵阵酥麻。直到被品尝的人儿无法喘息的亟欲逃脱,柳星云才恋恋不舍地将呼吸能力交还,用舌尖勾绘轻啄他被润泽的唇瓣。
既然你看不见,何必在意这么多?”他不在意地说。感到怀里的人儿又僵了一下,不由得轻笑地抬起那纤细的下颔凝视,“怎么?我又说话伤到你了?”
韩汜水想避开他吹在自己脸上的气,却挣不开他的手,只好皱起眉表示抗议。
“你既然说过眼睛无法医治,又何必为了事实而感到受伤?”柳星云手掌顺着他的颈子向后轻抚,随即一扣,让韩汜水整个人靠在他的肩上,形成一种亲昵的依偎状。“你没有自卑的必要。”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韩汜水一震。他……自卑?他是这样的吗?一直以来,他是为了自己的眼盲而自卑吗?
一瞬间,他有种说不出的心慌,让他微微起身拉开两人体热的接触。
“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啊!”柳星云突然压低了头,轻嗅着韩汜水衣襟上的薰香味道,高兴地贴着韩汜水的脸颊说:“连头发都是一样的气味。”
韩汜水感到心在瞬间不听话的狂跳起来,一种莫名的激越让他全身轻颤。
好像有种不知名的东西侵入他的心坎里去,一股略酸略甜、又温热得让全身发热、血液奔腾的感受正狂扰着他……
安静下来啊!他自我抑制地在心中对自己喊道。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他却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不对的,是不应该的。但心中却有另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一切都已来不及……来不及了。
看见韩汜水脸上的慌乱,还有手上能感受到心跳鼓动,柳星云不禁泛开一抹欢愉的笑,眼中更绽放出火热的光芒。
看来,是乘胜追击的时候了。
☆ ☆ ☆ ☆ ☆ ☆ ☆
“二哥!”左无心追上怒气冲冲的曲向晚拦住他的去路。“你对汜水做了什么,为什么大哥会生气?”
“怎么?连你都站到他那儿去了?”曲向晚不屑地说:“你也被那个韩汜水迷去了吗?不男不女的,也不知道哪里好!”
“你在胡扯什么!”左无心气急败坏地道:“汜水是我的朋友,是很好的人,我不准你这么说他。”“再怎么好他也是个男的,绝不能让他跟大哥在一起。”曲向晚依旧固执。“就算是一时迷恋也不行。”
“二哥,你怎么都说不听。”左无心翻了翻白眼。都说了好多次,怎么他那个死脑袋就是转不过来。
“我坦白告诉你,大哥是爱上汜水了,管他是男是女,他都不可能放弃汜水的。”他深吸口气,一脸正经地说:“你绝对不要去伤害汜水,否则大哥绝不是整整你就算了。”
“爱!?”曲向晚一脸的不敢置信,震惊地开口:“他怎么可能会去爱一个男人?”“你问我,我问谁!”左无心很没好气的给了个白眼,“我又不知道什么叫作爱,你问我不如问老大,看他会不会知道。”
“无心,你怎能说得这么轻松?”曲向晚气急败坏地说:“你知不知道大哥是天星堂的继承人,他非得娶妻生子不可。怎么能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可是……”过了一会儿,左无心慢吞吞地问:“天星堂有那么重要吗?”
“无心!”含笑堂错愕地喊道:“你怎能说这种话!你忘了义父的恩情吗?”
“我没忘,只是……”他当然不会忘记义父收养父母双亡又无处可去的他的恩情。“只是,你认为对大哥而言,天星堂有那么重要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大哥可是堂主,怎会不重视天星堂?”他固执地反问。
“嗯……我只是这么觉得而已。”左无心嘟哝着踢了下脚边的石头。他真的觉得在大哥眼里,天星堂比不上一个韩汜水重要。”
“你不要乱说。”曲向晚握紧了拳。“总之,我绝不让韩汜水再留下来!”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左无心怔了怔,感觉到他似乎话中有话。“你不要伤害汜水,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
“没有你的事。”曲向晚拂了拂袖,转过身去,“你只管做好你的侍从吧。”
“二哥……”左无心有些不安,万分认真的道:“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若你伤了汜水,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敢吗?”曲向晚冷笑一声,“你跟大哥都站在他那边了。”
眼见曲向晚怎么也说不听,左无心无奈的跺跺脚,叹了一口气回自己的无心居去。
在院门外,一道身影在听完两人的对话后,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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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柔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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