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杠夫君 第六章

  “谁在外头嘀嘀咕咕的,小心我叫人打断你的狗腿,没我的命令,也敢在我的厢房前吵吵闹闹。”
  才听到这几句话,柳丝丝已经决定要讨厌这个“婆婆”了,看来她极为欺善,所以她马上转头离去,根本不想拜见这位婆婆。
  想不到阿绿竟连忙大声应道:“老夫人,是将军的新嫁娘、我家的小姐,来向你请安了。”
  房门立刻打开,站在门口的洪丽音看起来风韵犹存,她发上簪满俗艳的簪子,唇上点了艳红胭脂,柳丝丝乍然看到她这副俗艳打扮,不禁吓了一跳。
  “哎唷,这不是天香公主吗?进来坐啊,公主怎么能向我请安呢,是我该去向公主请安才对。”
  她说得巴结奉承,脸上堆满了假笑,一看就知是因为她的公主名衔,所以才对她谄媚,柳丝丝本来觉得今早心情不错,但是她现在却感到恶心想吐。
  她忽然觉得自己只是见了洪丽音一面就想吐,史祚云从小被她养大,也怪不得他会阴阳怪气,性格冷淡扭曲,原来其来有自。
  和她一起进到屋内后,洪丽音就不断斥骂小婢,要人拿东西出来给她吃,待没多久,她就谎称有事要先离开,洪丽音也急忙送她到门口。
  柳丝丝累得背都麻了,才刚走几步,便发现发上的簪子不见了,于是又折回去找,还不到洪丽音门前,就听见她骂人的声音。
  “什么东西嘛?我呸!长得一副妖娆的狐狸精样,我看这公主名衔说不定是陪侍皇上来的,居然还敢眼高于顶,哼!进了我将军府的门,将军却一整夜都没进过她房间,她有什么好得意的,我看这狐狸精长得这么漂亮,铁定会偷汉子。”
  柳丝丝气得全身发颤,阿绿更是听得目瞪口呆,第一次听到有人骂人这么恶毒的,而且骂的对象还是他儿子的新娘。
  “阿绿,我的簪子呢?掉在哪儿了?”
  柳丝丝故意将声音发得极大,门内的洪丽音本来骂人骂得正大声,一听闻她的声音,立刻就静默不语,连忙开门迎接。
  “公主,你的簪子掉了吗?”
  “是啊,那根簪子是皇上赐给我的,里面包着毒药,皇上下了密令,说我如果看将军府中谁不顺眼,就把那毒药放进他的茶杯里,保证他马上暴毙,当然这是比较麻烦的方法,最快的方式,就是奏请皇上,要皇上哥哥砍了他的头。”
  她说得稀松平常,却让洪丽音脸色大变。自己刚才说她坏话,也不知她听见了没?吓得她连忙陪笑。
  “我帮公主找簪子。”
  “不用了,我的簪子成千上百,也不差那个南洋珍珠簪子,虽然宝贵了点,但宫中多得是这种东西,我姊姊、姊夫家中,这样的珍珠都是用来磨粉吃的,实在不算什么,找不到就算了。”
  她说得豪奢,不由得让洪丽音眼睛一亮,说话的声调带满谄媚。以前的她还能要什么有什么,但自从史祚云掌管将军府之后,她因为畏惧他,而不敢太过铺张浪费,现今听她这么说,立刻就心痒难耐。
  “公主,你的簪子这么特别,改日回宫,或是到你姊姊那儿去,能否帮我带上一支?”
  “那有什么问题。”嘴上答得干脆,柳丝丝在心里骂道。你想死吧,无耻的老太婆,背地里把我骂得这般难听,当面却还巴结谄媚的跟我要东西,真是无耻。
  她带着阿绿回到住处,阿绿抿紧嘴不说话,柳丝丝心情不佳,便念她道:“又怎么了?”
  阿绿小声应着,“这里跟王爷府差好多,这里的人都好坏,不像王爷府里都是好人。”
  “才住一晚而已,你怎么知道好不好,坏不坏?”她不以为然,直觉这个小姑娘胡言乱语。
  阿绿心眼实,马上说出昨晚、今早所听来的流言。
  “昨晚将军回自己房间睡觉,所以大家都说小姐你不受宠,将军总有一日会赶你出去,他们把话说得好难听,好像等着看将军或是你的笑话。”
  听她这么一说,柳丝丝眉眼都上扬了起来。开玩笑,他们看她笑话还有可能,毕竟她又不是从小生活在将军府,但若是连史祚云在家里都被人瞧不起,那怎么够格当她柳丝丝的敌人。
  “看我笑话也就罢了,为什么看将军笑话?这里不是将军府吗?府里的主人,不就是将军史祚云吗?”
  “我不知道,可是大家都说得好尖酸、好难听,他们还说、还说,将军不近女色,铁定是那方面有问题,所以小姐你再美也没用。”
  闻言,她翻了翻白眼,“放心,他那一方面绝对没问题。”
  “小姐,你怎么知道?将军昨晚又没到你房间去。”阿绿好奇的问。
  柳丝丝对她的穷追不舍有些难以回答,她总不能说,她已经验收过了,他不但那一方面没有问题,而且还十分强势威猛吧,只好随口答道:“他看起来不像有问题的人。”
  才刚说完这句话,一旁跳出个人,让阿绿差点吓得尖叫,那人满脸不正经,虽还算得上英俊,但一脸阴邪,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人。
  “这……这不是弟媳吗?”
  “我认识你吗?”
  柳丝丝很不想跟他废话。为什么在这将军府才逛没一个时辰,她就已经觉得自己不会喜欢这里了。
  “弟媳,我是祚云的二哥,叫史日信,你喊我二哥就行了,这将军府这么大,你一个人一定会迷路,我来带你认识环境。”
  他眼睛盯着她的绝顶美色,那无耻色脸也快要贴上她,此刻话还没说完,就像急色鬼般牵起她的纤白玉手,吃定她大家闺秀不敢甩开。
  柳丝丝若不是顾忌着将军府内人生地不熟的,她早就一拳挥过去了。想吃她豆腐,也不瞧瞧自己长相。
  她虽没一拳招呼过去,但脚尖却也踢起了石头,准确无误的打中史日信,他一吃痛,松开了握住她的手,怒吼道:“谁打我?谁?”
  阿绿被他怒吼的声音吓得发抖,柳丝丝则笑得甜美,“二哥,这里又没有人,只有我跟阿绿两个弱女子,没人打你啊!”
  “但是……刚才……”
  他举起手臂,被石头击中的部位,红肿疼痛,他武功低微,成日只爱风流,所以看不出是柳丝丝搞的鬼,还对自己手臂肿起的部位感到莫名其妙。
  “你看,若没人打我,手臂怎么会自己肿起来?”
  柳丝丝脸色佯装大变,为的就是要吓吓这个无耻色鬼,最好一次把他给吓破胆子,让他再也别来找她麻烦。
  “二哥,这可是不吉的预兆,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有人下蛊咒你啊?”
  史日信闻言,脸上也显现出惊慌神色,同时大声表明自己的清白,“我仰不作于天,俯不愧于地,哪有做什么亏心事?”
  不过在柳丝丝眼里,他的亏心事一定做得不少,因为他脸色越来越惨白,眼珠子还不安的往左右方瞧,就怕暗中有人对他不利。
  “弟媳,我还有点事,那我先走了,改日再带你熟悉环境。”
  史日信急忙离开,显然是要去求神拜佛,赶快化解此刻的灾难,看得柳丝丝差点笑破肚子,想必他真的被她刚才的话给吓死了。
  阿绿虽然不解发生什么事,但是至少知道是主子搞的鬼,她一脸崇敬的看着柳丝丝。
  “小姐,你好厉害。”
  “这是当然的喽,敢欺负到我头上,我总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柳丝丝说得一点也不害羞,甚至还挺自傲的。这些人算什么,连史祚云都得拜倒在她的手段之下,还有谁能跟她为敌呢?
  所以她为人妻的第一天就在闲逛将军府,搞清楚这里的地势、厢房位置,还有人际关系中度过。
  简单的说,洪丽音是史祚云的娘亲,可是据说他们两人不亲,他也从来不会去拜见洪丽音或对她嘘寒问暖,而洪丽音躲他更是躲得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这对母子真是够奇怪的了。
  而史祚云还有好几个兄弟,大部份在老将军去世、争夺将军之位时有了口角纷争,等他继任大将军之位后,有好几位兄弟更是愤而分家,从此不相往来,因此唯一还住在这里的兄弟只剩下三个。
  除了一事无成的史日信之外,还有一个病得很重的四哥,不过这四哥因为体弱多病,毫无夺嫡之心,只想养好身子,因此也没与他结仇,何况他病得极重,无力外出,也就留在将军府内休养生息。
  剩下一个,听说是最小的弟弟,他是将军酒后与婢女所生,一出生就脚残了,虽然不是完全不能走动,但是在老将军眼里,这样的男孩就等同于废物,若不是他的亲生骨血,老早就把他赶出家门了。
  因此他最不受宠,又加上娘亲难产而死,府中毫无亲信,可说是爹不疼、佬佬不爱,从小处境就十分凄惨。
  史祚云还未继任将军之位时,他在府中等同于低贱仆役,但史祚云继任后,规定一律平等,所以史日信有的,这个小弟也有,他才免去做仆役的低贱工作。
  “好了,都搞清楚了。”
  一天探听下来,柳丝丝完全了解将军府内的复杂人事。总之,史祚云回到将军府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晚了就睡觉,睡起来就上早朝、去兵营,然后又回家,他的生活可说是十分规律。
  “阿绿啊,我们明天去逛街吧!”
  “逛街?”
  阿绿瞪直了眼。刚嫁到夫家,不是要操持家务吗?
  “是啊,这将军府的床睡得我好不舒服,而且被子都好烂,再加上这里俗里俗气的,我们干脆把将军府内的东西全换了,换成我喜欢的样子。”
  “小姐……可是、可是,你还没请示过将军的意见。”
  小姐个性本来就喜欢花稍,她也知道将军府内的东西不可能合小姐的意,毕竟这里的东西确实太朴素了些,但也总该问一下将军的意见吧。
  “他不会有意见的,我第一个要改的就是他的书房,他有意见,自然会来找我谈,不是吗?”
  柳丝丝笑颜如花,但是眼珠子却狡猾的乱转。他想把她娶进门,然后晾在新房里不闻不问?哼!她柳丝丝岂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
  她第一步就先把他常去的书房改变,他不满意,势必得来找她谈,这样就不能对她视而不见了,她就不信他有那么大的包容心,可以容忍她在他的地盘胡搞。
  呵呵,就算他有那么大的包容力,她也要把他搞得跳脚,反正他也知晓她是不会乖乖做个怨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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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可以啊,公主,将军的脾气你可能不知道,你若改了他的书房,他一定会发火的。”
  总管在一旁说得口沫横飞,就怕史祚云回来看见工人翻修书房,会气得把他痛打一顿。
  就像教训那个差役一样,一剑插进他腿里,然后把他关进死牢,接着抄他家。
  “我就怕他不发火,所以这样正合我意!”
  柳丝丝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迳自差遣着工人,开始拆除书房里的架子,然后四处钉钉敲敲的,总管碍于她的身份,不敢出言阻止,只能在一旁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喂,你,把这搬出去。”见家里的奴仆围观便开始指使人做事,那些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做。柳丝丝可没轻言罢休,她怒喝道:“叫你们做没听见吗?再不动作,我就把你们赶出将军府。”
  她说得极有气魄,虽然将军两天都没踏进新房,摆明她一嫁进来,就不受将军宠爱,但起码她还是个公主,虽然是皇上认的干妹妹,但至少也挂了个尊贵名衔,将军不太可能得罪她,以免自找罪受。
  又见她才刚来夫家两天,就想要改变家中摆设,料想她脾气也不是温柔顺从,于是有人见风转舵,开始识相的搬起东西。
  “做啊,搬快一点。”
  柳丝丝扠起腰,还嫌他们动作太慢,其中一个最瘦弱、身材又最矮小的少年,搬得气喘吁吁,根本抬不动眼前那张极大的桌子。
  再加上他的脚又有点微跛,没人帮他,自然会搬得脸上污珠大颗大颗的滴,一副辛勤,却又做得慢手慢脚的模样,十分引人注目。
  柳丝丝皱紧了眉头,心里一动。据说史祚云有个小弟是跛脚的……
  因此她扯住了总管,指着那个微跛的少年低问:“那是谁?”
  总管望向她所指的方向,一开始还不懂她问什么,直到她又比了一次,总管才道:“那是小少爷。”
  “小少爷,史祚云最小的弟弟吗?”
  “是,叫做史雨怀。”总管小声询问,就怕她不高兴,“公主,你是嫌他动作太慢吗?我去催他动作快一点。”
  柳丝丝柳眉上扬。好个欺主的奴才!
  她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催你的头,你们这些奴才竟把主子当成奴才欺负,是仗着他年轻不懂事,又没爹没娘的胆大妄为,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小少爷自己要做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总管急忙推卸责任。
  柳丝丝唤来阿绿吩咐,“把小少爷扶过来,我要问他话。”
  史雨怀满脸惊恐的被阿绿带了过来,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她,一时竟口吃起来。
  “公……公主,有什么事吗?是我……是我做得太慢吗?”
  “你是史祚云的小弟吧?”
  “是……”他十分恐慌,连答话都不敢抬头起来看她,就怕得罪了她。
  “我问你,你为什么混在仆役里,做些杂役的工作?”
  他一副退缩畏惧的模样,“我以前就做这些事情了,是我做得不好吗?就算我做得不好,也别赶我出去,求求你,公主,求求你,我出去一定会饿死的……”
  见他忽然声泪俱下,只差没磕头跪拜,总管急忙道:“公主,你看,我都说是他自己要做的,根本不关我们的事,从老将军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做着杂役的工作,老将军见了也没说什么,这是惯例啊!”
  他越说,柳丝丝越气煞了脸,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总管,这些奴才是向天借胆了吗?竟敢这样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是他自己要做的?而且这一切都是惯例?我问你,有谁那么犯贱,少爷不做要做杂役的?你倒说来给我听听。都是你们这些欺善怕恶的奴才从小欺负他,要不然他怎会这个样儿?”
  她骂得总管唯唯诺诺,不敢再度应声,就怕惹恼了她,但总管心里可没信她这一套,谁不知晓史雨怀是个挂名少爷,且身份极为低贱,将军府内根本就没人把他看在眼里。
  “你过来,坐在我旁边。”柳丝丝骂够了总管,招了招手,叫他坐在她身边。
  史雨怀惊恐万分的不敢有所动作。
  她随即又转过头去对阿绿交代,“拿湿毛巾来,帮小少爷擦擦手,他的手都脏了。”
  阿绿拿来了湿毛巾帮他擦手,他一直畏畏缩缩的,还猛摇手说不用了,他自己会擦。
  柳丝丝见他既不安又害怕,不由得生起气来,不过她气的不是史雨怀,而是史祚云。
  如果她有一个弟弟被人家这样糟蹋、作践,她早就登门去闹个够,史祚云外表看起来还算正直,怎知他竟坐视自己的小弟,在将军府里毫无地位,过着卑贱的生活,这未免太过份了。
  “等一下。”她不高兴了,立刻就想出了破坏的方法,“不用钉敲,先把东西都给我拆下来,拆下来后也不准收,就让这里一团乱。”
  总管听得目瞪口呆,提醒道:“可是将军巡视兵营回来后,都会在这待着。”
  她不禁嗤之以鼻,小手一摊,脸上挂满了甜蜜的笑容,“我又没叫他不能待在这里,他想待就待啊。”
  她在心里加了一句话:不过也要他待得下去才行啊。
  总管看着满地的木屑,桌椅被推倒,认为这里简直乱得不成样子,连站的地方都快没了,哪里还有地方让人待着,看来公主根本就是故意为难将军。
  果然,史祚云一回到家,才刚推开书房的门,看见里头塞满了杂物,乱七八糟的样子,就像刚被盗匪给翻箱倒柜过。
  他脸色一黯,立刻大吼,“总管,这是怎么一回事?”
  总管被他吼得全身发颤。将军已经够阴沉、不苟言笑了,但是却从未见过他发怒大吼。
  他只得据实以报,以免惹祸上身,否则他可就倒楣了,总之明哲保身总没错。
  “是公主说要重新整修将军的书房,今天叫了几个工人来弄,我有劝过,可是公主不听,我又不敢得罪她,因此只好任由她拆。”
  总管说了几句话,赶紧把责任给撇清。最好将军去找公主算帐,不关他的事情最好。
  史祚云怒火中烧的转向新房,他啪的一声打开房门,而房门几乎要在他的怒气下断成两半,此时柳丝丝正坐在椅上啜茶等他,毫不畏惧他的怒气。
  “你为什么毁我的书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史祚云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熊熊怒火,足以把整间房给焚烧起来。
  “我见着讨厌,想要重新改装,怎样,不行吗?”
  答得随便,还慢慢啜饮着手中那杯茶,摆明不把他看在眼里。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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