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苡彤捂着唇,经过水影的房间门口,再下了楼,直到解开古门的密码锁,逃离古宅的门 口,每一步,她都走得小心翼翼,也走得心碎欲绝。
从已打开的侧门离开后,她就泪眼迷蒙的倚在暗处的墙壁上,深深的吸了口气,避免自己哽咽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中逸出,让人发觉她的存在。
邹苡彤怎么也没想到水影所安排的逃难路线,居然得经过她的房间。水影故意让自己看见 她和古傲铎亲密缠绵的情景,那一幕幕交缠的画面,深深的刻镂在她的脑海中。将她对古傲 铎所残余的眷恋都侵蚀殆尽,让她对古傲铎不再存有一丝一亳的幻想和依恋。
这样也好。
她一遍遍地告诫着自己……
反正,她已经离开古门了,自此之后,将不再与古傲铎有任何的交集,她又何须再在意古 傲铎对她所说过的话是否真诚呢?
如果说水影在古傲铎的心中,不占任何的地位……
那么,她邹苡彤在他的心中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他救下来的女奴,供他发泄、玩弄寻欢的 玩物罢了!
从此以后,她邹苡彤将不再与古傲铎有任何的关系,她终于脱离了他的掌控,重新找回自 由。
他曾允诺过,只要她有法子能逃出古门,他就会还她自由,现在她达成了,不知他是否会 记得自己的承诺,不再来找她?
想到此,她用力地抹干脸上的泪痕,强抑下心头的悲苦哀伤,命令自己要重新开始,回到 属于自己的岗位。
至于这段日子的际遇,她必须遗忘,遗忘柬埔寨、遗忘古门、遗忘古傲铎,遗忘所有的一 切。
她加快脚步,拼命的向前跑,在宽阔阒黑的大街上奔逃,让寒风吹干她脸上的泪痕,迎接 黎明前温暖自由的阳光……
? ? ?
“小彤,你有没有 空帮忙写一篇报导?”
“报导?”邹苡彤抬眸望着上级主管,显得有些迷惘。
“有一份室内设计的杂志,需要一位规划师替他们写一篇设计专栏,主题是以艺术空间规 划为主,你前阵子到吴哥皇城去,应该取得不少资料——”
“不要!”
邹苡彤突然打断了主管的话,直接拒绝。
“呃——你——”
“对不起……”她低下了头,“我最近很忙,没空写那什么艺术专栏。”
“可是,前阵子公司派你去吴哥皇城搜集资料,结果你什么也没带回来交差;现在叫你帮 忙写篇专栏,你居然也拒绝……”
看着顶头上司愈来愈难看的脸色,邹苡彤咬着唇,倔强的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那段记忆,没想到上司居然会再提到吴哥皇城,间接勾起了她的回 忆。
“小彤,在公司里,我一直很欣赏你的能力,你别让我失望。”大手轻搭在邹苡彤的肩上 ,给予她鼓励及肯定。
“但是——”
“就这么决定了。”主管点了点头,“你好好写,这份杂志是我女朋友办的,你别让她失 望。”
“我——”
“还有其他问题吗?”主管挑了挑眉,语气不容拒绝。
“我……没有……我会好好写。”
“那就好,三天的时间应该够吧?只要五千字左右就可以了,到时候他们会再斟酌删减。 这对你来说,应该并不困难。”
“可是——”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
“今晚我就会开始搜集资料,三天后就能完成。”看着上司微变的脸色,她一咬牙,公式 化地回应道。
“没问题就好,我三天后等你的结果。”说完话后,他转身走出了邹苡彤的办公室。
“是。”目送着上司走出去,她深深的吐出梗在胸膛的那口气,无力的将头轻靠在桌上, 拳头缓缓捏紧,仿佛在压抑着心中极大的痛苦。
吴哥皇城……
老天!为什么不肯让她摆脱那段记忆?
? ? ?
古门里传来男人大 声而愤怒的咆哮,古傲铎气极败坏地怒吼着,将所有的怒意都宣泄到古门的仆役身上。
“人呢?告诉我!她人呢?!”
该死的,两个月没理会那个女人,居然——
她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连张字条都未留下,就这么失踪了!她离开了多久、去 向何处?他竟全然不明了、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以为,得不到她的心,至少已锁住了她的人,他原打算关她一段时间,再去试探她的心 意。
谁知道,他强抑下两个月的思念,现在他所面对的,竟是人去楼空。
“你们几个人,一个女人居然也会顾丢了?!古门养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居然连一个女 人都顾不好!”
“四少,邹小姐一直是水影在照料的,我们平常都只负责巡逻的工作。”
“该死!”他低咒了声,“水影呢?叫她过来。”
“呃——水影出门了。”
“去把她找回来!快点!”他气得握紧拳头。
该死的水影,她竟敢背着他玩手段!如果邹苡彤真是被她放走的,他绝饶不了她!
? ? ?
才踏进古门,水影 便发觉厅堂里笼罩的沉重气氛,才踏入大厅,两臂便迅速被押往身后,让她无法挣脱。
“放手!你们这是干什么?”她气愤地骂道。
“水影小姐,得罪了!”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说啊!”他们拖着她,往古门地下室方向行去,一片黑暗向她袭来 ,她开始挣扎,“该死的,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向地牢?四少呢?我要见四少!”
“闭嘴!已经进入地牢了,请安静下来!这是古门的规矩,应该不需要我再提醒了,水影 小姐。”
“你!好,你敢捉我,要是四少知道后,我定要四少严办你们!”她仍不知天高地厚地威 胁着。
“有什么事,你到刑场再说吧!”
“刑场?我犯了什么重罪?为什么要带我去那儿!”
她的心开始颤抖,该不会是四少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的,已经那么多天了,古傲铎的生活作息已在她的照料下恢复正常,销赃的工作也 再度步入正轨,他绝口不再提邹苡彤那个女人,他早该将她忘了。
怎么会……不,不可能的!她用头,将脑中的想法给排除。
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
“跪下!”
后膝被一顶,她被压跪在粗糙尖锐的碎玻璃地上,双肩被紧紧的压住,无法起身。
“啊!好痛!放手——放开我——”
她一扭动肩膀,身后的两个男人便愈使力,她的膝盖与小腿被碎玻璃剌穿流血。
“呜——谁?谁把我捉来这里的?我要见四少!”
倏地,微弱的烛光在她的眼前亮起来,她微眯起眼,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她的面前,森冷的 脸庞在烛火的映照下逐渐清晰,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下的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静地令水 影心惊。
“水影。”他轻轻唤着她的名。
“四、四少……”
她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古傲铎的眸中透露着冷冽,睥睨的瞅望着她,他手上的鞭子被折 成数折,紧紧的掐握在他的掌中,仿佛蓄势待发的火蛇,随时准备舔舐她的肌肤。
天啊,他想做什么?鞭打她吗?她犯了多大的罪?要用这种酷刑对待她?
“四少?你的眼中,还有我这个四少吗?”
古傲铎站了起来,用开长鞭,鞭子扫向地面,飞溅起无数的玻璃碎片。
两个男人一看见古傲铎站了起来,立即抬起脚,踩住了水影的背,要她屈身叩首,尖锐的 玻璃刺进她的额间,让她无法承受的哀叫出声。
“不!住手!好痛——我的脸、我的脸,啊——”
她的脸颊被数个小玻璃扎上,温热的血丝流向她的唇瓣,让她尝到残酷的血腥气味。
“抬起头看我,”古傲铎皱了皱眉,揪起了她的发,让她面对着自己,“说!是不是你放 走了邹苡彤?”
“四少……”她咬着唇,无助地落泪。
不敢承认、不想承认、更不能承认,她不要古傲铎再将邹苡彤找回来,她以为四少会爱上 她的,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说话!是不是你放走的?!”
“水影没有!啊——”
狠狠的一鞭朝她的腰侧扫来,一阵狂炙的刺痛感袭上她的肌肤,她痛得整个人跌到碎玻璃 上,玻璃刺入她的肌肤,让她下意识的向前攀爬逃离,却也让玻璃更深的扎进她的肌肤。
“让她起身。”他的声调仍然冰冷。
“是!”
两名手下听命将她扶起,把她拖离了那片碎玻璃地。
“水影,你在古门这么久,该知道古门刑场中的处罚不只这些。”他靠近她,扣起了她的 下颚,“我再问你一次,人是不是你放走的?”
“不是,不是水影放的。”
她咬住了唇,泪眼和着血丝布满了脸庞,悲怜的望着古傲铎。
“该死的你!你明知道我最痛恨背叛,更明白古门对待背叛者的下场,你是不是不想要这 条命了?”
“水影——水影永远对四少忠心——”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忠心?哼!”他冷哼了一声,“口口声声说忠心,却背着我耍手段,你要我如何信任你 的忠诚?”
他用开了鞭子,扫向她的大腿,划破了她的裤子,裂缝中渗出了血丝。
“啊——不要——好痛!”她屈下身,抚住了腿上的伤口,“不论水影做什么,都是为了 四少,水影永远不会背叛——”
“该死!”
古傲铎低咒着,将长鞭扔向那两名手下。
“四少,这是……”两名手下愕然地接过长鞭。
“逼她说出实话来,我要知道她是怎么放走邹苡彤的,还有,放走了多久,什么时候放走 的!”
“是!”其中一名手下抽出长鞭,鞭子再度吻上水影的肌肤。
古傲铎拧着眉,不想看见刑罚的过程,走出了地牢。
? ? ?
古天磔手里拿着一 份泛黄的纸卷,走进书房,看见古傲铎坐在案前,低头沉思,他似乎 想事情想得出神了,竟没发现他的存在。
“古傲铎!回魂啦!”
拿起泛黄的卷宗在古傲铎的面前挥了一挥,唤回了他的意识。
“是你。”
古傲铎握住了他手上的卷宗,脸色阴郁的看着古天磔。
“呵,不是我是谁?你的忠仆水影?还是你的私囚邹苡彤?”古天磔不知死活地打趣,丝 毫不在意古傲铎冷冽的目光。
“古天磔,闭上你的臭嘴!”
他咒道,然后掐紧了握在手上的古旧卷宗。
“喂喂!你生气归生气,请不要折腾我的宝贝,OK?!”
用力的朝古傲铎的手背一拍,夺回了那份泛黄的纸卷,古天磔跳离了桌边一大步,和古傲 铎这头被惹毛的狂狮保持距离。
“谁叫你进来吵我的?你手里握的是什么东西?紧张成那样!”
剑眉轻拢,古傲铎将注意力调回古天磔手里的纸卷。
“是画中的颜如玉——”
“又是画。”他冷嗤了一声,撇开了眼眸。
“喂,那什么表情?!你啊,别老是为那些女人伤神了,偶尔看看画,怡情养性多好。”
古天磔慢慢的摊开了纸卷,那是一幅画,画里描绘着一个纤弱柔婉,容貌清灵的美女。
一身古代皇室的装扮,头上戴着镶工细致的金色玉冠,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气质不凡,低胸 剪裁的礼服衬着她诱人的身材,引人遐思,女孩轻倚在窗台边,欲摘下树上红嫩的果实,却 构不着边,阳光洒在她细致白皙的脸庞,显露出天真而纯挚的气韵。
“很美。”古傲铎批评着,“但是不切实际。”
“什么不切实际?我可不准你批评我的梦——呃,”他顿了顿,又道:“我的画中情人。 ”
“疯子。”古傲铎不客气的回道。
他心情不佳,看到古天磔拿着一幅画对着他发神经,他就更受不了。
“喂!总比你古傲铎把一个个爱你爱得半死的女人,全赶出你的生命正常多了!”古天磔 也不留情的反驳。
“古天磔!你——有胆,你再说一次!”
“哼,好话不说第二遍。”古天磔扭开头,退到书房里的小沙发上,兀自欣赏起手里的画 。
“古天磔!”
“叫魂啊?我好歹也是你二哥,麻烦你稍微尊重我一下。”古天磔翻了翻白眼。
古傲铎离开了书桌,走向沙发,他的手里握着一个打火机,当他靠近古天砾时,他信手将 那个泛黄的纸卷点燃。
“哇!着火了,该死的古傲铎,你居然烧我的画!”古天磔一看到纸卷燃起火焰,气得在 原地跳脚,赶紧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将燃起的火苗用力扑灭。
“只是一幅画而已,里头的女人又不是真的,你别过分着迷了。”古傲铎冷冷地叉着手臂 ,站在一旁看古天磔急切的救火。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要是这幅画毁了,我跟你势不两立、断绝兄弟关系!”古天磔灭掉 了火焰,怔怔地望着地上的那幅画。
“没这么严重吧?!只是一幅画而已——”古傲铎撇了撇唇角,眸光瞄见了那张被火燃过的 纸卷,经过燃烧后,上头似乎隐约的写着几个字。
“邪灵封印?”古天磔捡起了纸卷,读着上头的字。
“那是什么?”古傲铎也忍不住趋身向前。
得画中女,寻幽冥岛;
天绝地灭,遗世独立;
待缘数定,姻缘续牵。
古天磔看着浮出纸面的字体,是由褚红的血所写成,显得更加吊诡而危险,他拧蹙着眉心 ,缓缓的念着。
“你这幅画是哪来的?怎么会这么怪!”古傲铎也忍不住发出疑问。
“前阵子你去柬国时买下来的,可是……”想起当时卖画给他的男人,古天砾闭上嘴,不 再多说。
他慎重地将画收了起来,然后扯出一抹笑容。
“怎么?不说话了?”古傲铎忍不住又问。
“过几天我可能得出国一趟。”
“去哪?跟这幅画有关?”
“嗯,也许。”古天磔淡淡回应,“你坐在书房这么久,还没理出头绪?”他转移了话题 。
“理什么头绪?”他挑眉。
“你和那个邹苡彤的事到底要怎么解决?还没想出来吗?已经好一阵子了,我看你这些日 子来,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真是难受。”
“鬼扯,哪来的为情所困?!”古傲铎转过身,再度坐回书桌后。
“还说没有,一看见你这副别扭样,就让我想到阿NB537跟轼当时深陷情网的蠢样。邹苡彤的资料我已经查清楚了,身家清白、背景单纯,不会对古门不利、没有其他的 企图;你要是担心咱们俩的赌约,我可以给你打个对折,不必世纪婚礼,来个‘半世纪婚礼 ’也行啦!”
“啧,你这张嘴,什么都说得出来!都二十世纪了,谁记得十世纪的婚礼是怎么办的?”
“唉,随便办办吧!说不定我真的娶不着老婆,成为古门唯一的单身汉,嘿嘿——身价不 凡啊!”古天磔继续打哈哈。
“你先出去吧!我还要再想想。”古傲铎搭住他的肩,将他往书房门外推。
“再想?再想下去,老婆就跑了!”他敲了古傲铎一记。
“早跑了!能不能追得回来,还是个问题。”古傲铎耸了耸肩,无奈的道。
他连邹苡彤何时逃离古门都不晓得,更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她若存心想躲他,教他从 何找起?
“喂,古傲铎,你如果真的想要她,有什么问题是古门办不到的?只看你——”他指了指 古傲铎的胸口,“有没有心而已!”
是啊,只看有没有心!他……爱她吗?答案似乎早已在他的脑海中烙下,他还在迟疑、犹 豫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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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卖情妇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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