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日夜的欢腾,今日的南角城,反而有些冷清的味道。店铺商家休息的休息、歇业的歇业,就算还维持著营业,里面的店员也大多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十日前,小王爷将与白氏皇族女子成婚一事传遍了大街小巷,虽然刚经过战火的蹂躏,南角城的人民还是立即动了起来,织布的织布、采买的采买,就算是无所事事的,也一心期盼到时在大街上举办的万桌流水席吃个饱。
其实只在不久之前,南角城居民刚知道徐靖战死之事,人心惶惶自不待言,但至徐定疆领兵返回之後,已暂时稳住了民心。而这次在两万馀蛇人攻城下保住了城池,後来还与蛇人化敌为友,更是让人民建立起信心,遑论徐定疆本是受人民所爱戴的徐靖之子。
三日前,都城讯息传来,徐定疆正式晋升为「攘外卫国使」,统领南角城事务。这麽一来,可谓喜上加喜,徐定疆连升两级,身为南角城之主的身分已经确定,只看什麽时候再立下大功,必然能成为新一任的南角王。
昨日的婚礼,礼炮齐放、彩纸飞扬,所有人都离开了房舍,满城满街的乱逛,连在城外的蛇人都获赠不少食酒。城内城外吵闹了整整一日,直到清晨才逐渐停歇。
今日是洞房花烛夜的第二天早上,绝没有哪个傻蛋会去打扰睡在峦圭殿的徐定疆与白玫。白攻与徐定疆总算是真作夫妻,一夜恩爱缠绵自不待言,但两人毕竟是练武之人,到了十时左右,白玫首先带著微笑,从甜蜜的梦境中醒来。
白玫还没睁眼,就已经有些难以决断,是先暂时就这么躺著,还是把压著自己的徐定疆粗腿移开?
还没决定该怎麽办时,白玫听著徐定疆近在耳边绵长的呼吸声,感受著地的气息吹抚著自己的面颊,不由得痴了。就让他压著吧,这麽一动,岂不是吵醒他了?虽然两人身体与身体间湿湿黏黏混在一起的汗水,教人感到有此难受。
白玫缓缓的睁眼,这麽近看著徐定疆,反而有些认不得了,这是他吗?没错,正是他,就是那个让自己背叛了有希望获胜的刘礼、背弃了白氏一族的男人。
值不值得呢?白玫轻轻的把自己环抱著徐定疆的手臂搂紧,这才感到被徐定疆压著的右臂有些发麻。白玫轻吐了吐舌头,催了一点点内息过去活了活血脉,心里面暗觉好笑,睡著的时候会自动催运内息舒活血脉,醒来反而不知道了。
白玫这么微微一动,徐定疆唔了一声,手脚一动,两人缠得更紧了,八条赤裸的手脚就这麽交缠著,两人的身躯也近得不能再近。
「嗯……」白玫突然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两人紧贴著身子,对方任何部位有动静自然一清二楚,何况是那要命的地方?
「再一次?」看似熟睡的徐定疆,突然无端端的轻吐了这一句,跟著眼睛也睁了开来,露出带点挑战意味的笑容。
「再……?死鬼……」白玫忍不住轻骂了一声,身子却自动的挪动著,迎合徐定疆的身躯。
两条油水汗湿紧缠著的身躯,自然而然的协调成适当的位置,在薄薄的被褥不断的晃动下,鼻息声也跟著粗重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两人同时传出一声彷佛吟唱般的长吁,象徵著生命跃动的动荡停了下来,只留下绵长的呼吸声。
隔了好久,白玫才重新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她轻喘著气,以极低极低的声音说:「干什麽每次都来真的?」
「你不也是?」徐定疆蓦然张嘴轻咬两下她的肩颈交界。
被徐定疆这么轻咬,白玫发痒的缩了缩脖子,有些嗔怪的说:「还不都是你,这麽做,谁忍得住?」
「就糜烂一天吧,这是洞房花烛夜耶。」徐定疆改咬为吻,吻了片刻突然睁眼搜寻,想在白玫身上找个没有淡淡红印的地方下口。
除非未通此道,只要练功有成,大多在鱼水之欢时能作出适当的控制,使本身元精不失,所以除了一些初次上阵以致神魂颠倒的男女,或是准备受孕的夫妇,多半不会到最後的地步。
徐定疆当然不是前者,而徐定疆也早已知道白玫这时算来不易受孕。而徐定疆这麽鞠躬尽瘁,白玫虽然不解,两人气机牵引,白玫又深爱徐定疆,便索性放弃控制、礼尚往来。
见徐定疆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白玫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只轻推了徐定疆一把说:「去你的花烛夜。日上三竿了,再不出去就羞死人了。」
「这里还有。」徐定疆被白玫一推反而找到了目标,他突然一头钻到白玫腰侧。
白玫立即缩成一团,咯咯的笑了起来,一面又努力压制著自己的声音,没想到徐定疆突然停了下来,白玫一愣,发现身子突然一轻,已经被徐定疆抱了起来。
两人的身躯突然没了被褥的遮掩,白玫如玉般的肌肤带著点点的汗水,在窗帘透入的阳光下,闪动著炫目的质感。
「小玫啊。」徐定疆站在床上,赞叹的说:「你的皮肤真美。」
白攻甜甜的一笑,身子一弹,轻巧的从徐定疆怀抱中跃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下床落地。当晶莹的汗水四面飞洒的同时,白玫顺手抄起床单往身上一卷说:「穿衣服了。」
「就穿这样吧。」徐定疆老著脸皮挺挺胸笑说:「穿太多岂不无聊?」他的身体虽一丝不挂,但似乎毫不在意。
「你想荒废正事,可不要害我成为罪人。」白玫掠到昨夜褪下的衣物边,拿起贴身小衣,巧笑嫣然的说:「改天陪那几个俏婢的时候,你再荒唐吧。」一面褪下床单,姿态优雅的著装。
徐定疆吐吐舌头,坐到床上扮个鬼脸说:「怎么听来有股酸酸的味道?」
白玫瞟了徐定疆一眼,脸上带著抹神秘的微笑,大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徐定疆也不多说,就这麽带著微笑欣赏著白玫著装。
白玫的动作不但好看,还带著点挑逗的味道,幸好她速度不慢,徐定疆正蠢蠢欲动之时,她已拾夺的差不多了。眼见徐定疆仍兴致盎然的望著自己,白玫不禁嗔说:「大老爷,要人服侍你也得下床啊。」
「是、是。」徐定疆踏下床来,在白玫的服侍下穿妥了衣服。
当白玫替徐定疆披上外袍时,徐定疆忽然说:「小玫,有件事得跟你说。」
白玫一怔,抬头望著徐定疆,徐定疆一脸正经的说:「我老爸已经死了,娘又不在这里,所以你今天运气不错,不用拜见公婆。」
白玫没好气的说:「还以为你有什么正经事。」
「有。」徐定疆依然板著睑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卫国使夫人,可知道身为卫国使夫人,有什么不能规避的责任吗?」
白玫半信半疑的说:「什麽责任?」
「每天晨晚各一次,帮你老公按摩。」徐定疆说著往自己肩膀一指说:「快来。」
白玫推了徐定疆一把,嘟起小嘴说:「你再开玩笑,我要生气了。」
「好老婆。」徐定疆立即投降,拉著白玫的双手,将她搂近说:「刚刚是开玩笑的,现在真的有正经话要说了。」
白玫轻瞪著徐定疆,心想再信他一次,若他再胡说八道,非想个办法整整他不可。
徐定疆伸手轻抚白玫的脸说:「小玫,我们只能再恩爱几天……五天以後我将闭关,闭关前後得冷落你几天了。」
白玫脸先是一红,随即一怔诧异的说:「为什麽突然要闭关?」
「要吃个怪东西。」徐定疆苦著脸说:「若不吃那东西,战乱一起,你大有机会变成寡妇。」
「你……」白玫翘起小嘴说:「你怎麽老不正经?」
「正经透了。」徐定疆睁大眼说:「我爹死的经过你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白老弟那一招可不是普通的功夫。」
白玫皱皱眉,叹了一口气说:「浪大哥那招只能用一次,小心点闪过不行吗?」
「不……」徐定疆紧了紧白玫的身躯,叹口气说:「如果我猜的不错,就在这几天,白老弟会再突破一个关卡,到时候他那招功夫只怕可以连续使用……」
白玫吃了一惊,若真能如此,天下岂有敌手?但……这怎么可能?白浪怎么会突然提高能力?就算如此,徐定疆又怎麽知道?
不过白玫口中说出来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她望著徐定疆,担忧的说:「如果真的这样,闭关有用吗?」
「赌一赌吧。」徐定疆呵呵一笑说:「若我失败,白老弟也会失败,大家扯直。」
白玫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她也不追问,只顿了顿叹口气说:「浪大哥也来劝你归顺北军?」
徐定疆点头说:「不过这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主要目的还是练功夫……你们白家早就有名称了,听说叫‘胸怀天地’。」
没听说过。白玫摇摇头,忽然说:「定疆,我本来以为你会看情势决定,但既然与蛇族联合,你就不可能投入北军了。」
「你希望我加入北军阵营吗?」徐定疆耸耸肩说。
「不。」白玫轻轻摇头说:「你认为怎麽做好,就由你决定。」
「你想得其实没错。」徐定疆说:「皇上、二皇子八成都这麽想,所以若真的有所保留,到时候只会吃力不讨好,谁赢了都倒楣。」
这也是一种想法。只不过若徐定疆两方都不帮,都城还有机会赢吗?白玫欲言又止,但还是沉默了下来。
「自己的事忙完了。」徐定疆伸伸懒腰说:「该帮帮东立了。」
「梦羽的事情吗?」白玫微笑说:「他们两人看来不大对劲。」
「你也注意到了?」徐定疆抓抓下巴,忽然一拍手说:「你帮帮他们好不好?」
白玫先是一怔,随即释然点头说:「看来问题是在梦羽那儿,我帮忙确实比较好……看来墨琪稍微粗心了一点。」
「对啊。」徐定疆大点其头说:「我不闻不问的过了这麽多天,若是墨琪能解决,也不用请你出马了。」
「你还有别的问题。」白玫擦嘴一笑说:「那两个小妹妹怎么办?」
徐定疆愕然说:「谁?」
「别装傻。」白玫轻哼了声:「杏如还好,你要昙如随著刘王爷回都城,她只怕不愿意。」
「会吗?」徐定疆眼珠子四面乱转,似乎准备装傻装到底。
白玫顿了顿突然说:「你真的想让她们回去吗?」据白玫所知,前几日徐定疆似乎曾托徐昙如帮忙,只不过她也不明白详细内容。
「我为什麽不让她们回去?」徐定疆一脸无辜。
看来只好自己想办法弄清楚。白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起身向外走,一面说:「这个卫国使夫人,还真的不好当。」
「有劳夫人了。」徐定疆呵呵一笑,忽然又拉著白玫说:「阿垒呢,你怎麽安排?」
「跟著我就是了。」白玫停下脚步摇头说:「总不能叫他替你率领部队打白家人吧?」
「他不是很喜欢到处侦查吗?」徐定疆笑嘻嘻的说:「不要他去北疆,让他去都城逛逛如何?」
「让他休息一下吧。」白玫转过话题:「现在多了陈龙将,部队不需要安排一下吗?」
「这是另一个问题。」徐定疆搔搔头,脸色转为凝重的说:「没想到只能募集到十五万……这次与蛇人大战,损耗了太多官兵。」
「也因为与蛇人大战,训练官兵的速度却也大幅缩减。」白玫沉吟说:「也许不到一个月,就能出征了,到了北方,刘礼徵募的部队说不定还没成熟……」
「不。」徐定疆忽然摇了摇头说:「刘礼部队训练的速度就算不比我们快,也不会慢。」
这句话还真的让白玫吃了一惊,她诧异的说:「怎么可能?」
「只怕连刘礼自己都不知道。」徐定疆沉吟了片刻才说:「正常来说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
白玫点头说:「两个月也仓卒了些,所以我才不懂……」
徐定疆一笑说:「别忘了,徐苞之前不知已经计画了多久。若刘礼当真不知此事……看来还有很多有趣的事要发生!嗯,刘礼就算当时不知,现在也不可能不知道……」
白玫当真是愣住了,她怔怔的望著徐定疆,只见徐定疆突然又哈哈一笑说:「对了,徐苞之前也绝没想到北域城会变成白家的,刘礼这一著,可真是漂亮透了……你怎么了?」
「没什麽……我先出去了。」白玫笑了笑向外移步,她忽然有种感觉,到今日她才真正确定,徐定疆与刘礼两人的智谋,与自己的层次完全不同。
不过白玫并不怎麽担心北疆白家的处境,白广身在北方,他有机会亲眼看著各种情势变化,多少总会有些察觉。问题是……自己的决定,是不是要再仔细的思考一下呢?
徐定疆料的没错,数日前回到北域城的白浪,早两日前,已经安排好各项琐事,随即进入闭关的状态。
北域城名义上虽然以白浪为首,但实际运作却是由那三百名白家军,以及後来随白炰旭赶至的二十馀上族老头做主。白炰旭虽然没有正式的职位,但籍由白彤、白广、白汉三位副龙将名义发布命令,也一样能让政令运行无误。
如此运作下,非白家体系的铁珊珊、穆倚自然会有些被排斥的感觉,不过白广为免此事,许多事还是特意与他们商议,彼此间倒算相敬如宾。不过有关小皇帝——「重兴皇」白鼐之事,自然是没有人敢向他们透漏一言半语。
与南角城完全不同,这时的北域城充满了一股肃杀之气,五十年前被刘氏皇朝赶尽杀绝的白氏一族,今日重新入主北域城,北域城的人民自然颇有些战战兢兢。
不过在宫城内,这样的气氛却缓和多了。除了土兵之外,进出宫城的将领大都是白家人,虽然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但多数人还是有兴奋的感觉,躲在阴暗的角落存活了五十年,今日总算能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在人族之中生活了。
宫城的西南侧,有著北域城中最大的殿宇—「啸云殿」,历任的北域城主人,都居住在此,白浪也不例外。
不过白广等人虽不敢僭越,「重兴皇」白鼐、白炰旭,还有那二十多名老者,却也都老实不客气的住在这儿,所以白浪这次闭关,自然由那些老头轮班守护,避免意外。
只可怜穆通万里迢迢的跟来北域城,当白浪闭关之後,却被白炰旭安排到了铁珊珊的军伍之中,连见面白浪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时,在「啸云殿」西侧的厢房外,白灵俏丽的小脸上露出几分不快,正缓缓的向著厢房走近。
到了第三闲房,白灵轻敲了敲房门说:「大伯,小灵来了。」
房门呀然而开,白炰旭正站在门前,点头说:「进来。」
白灵进门後,白炰旭关上了门,目光凝望著白灵,脸上的神色全看不出是喜是怒。白灵等了片刻,见白炰旭一直没说话,她只好开口说:「您找我有事?」
「你来得慢了些。」白炰旭和声说。
「是。」白灵低下头,她实在不愿意来,但拖延了片刻之後,还是来了,毕竟不容易找理由开脱。
「没关系,坐。」白炰旭叹了一声说:「我们前後回到北域城,这几天一直很忙,没时间与你谈话,说老实话,我并不怪你溜去找白浪。」
白灵一怔,抬起头望著白炰旭,白炰旭这么说,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白灵低声说:「大伯,对不起。」
「说了不怪你了。」白炰旭手一挥,自己先坐下说:「你把阴爆掌传给白浪了吧?」
「是。」白灵一面坐,一面脸色坚毅、理直气壮的说:「橹爷爷本就要我把这功夫传给浪大哥的。」
「很好。」白炰旭微笑说:「然後呢?」
白灵听到很好两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愣了愣才说:「然後什麽?」
「他有没有限制你传给其他的人?」白炰旭和蔼的问。
「没有。」白灵低下头说。
「那就好。」白炰旭说:「我们白氏一族的这项秘传,学会的人功夫都会上升一个层次……这时是非常时期,学会的人越多越好,小灵,你抄录出来,让大家习练。」
白灵有此迟疑的说:「可是……」
白炰旭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他微微皱眉说:「小灵,你不能把这功夫当成自己私人……」
「不是这样的。」白灵彷佛受了委屈,焦急的说:「这功夫有缺点的。」
白炰旭一愣,白氏秘传的「阴爆掌」有缺点?白灵是在胡说八道吧?
白灵知道白炰旭不信,她顿了顿说:「可是橹爷爷交代,只有非学不可的人才能知道。」
白炰旭的脸色终於完全沉了下来,他冷冷的说:「大伯不算是非学不可的人吗?」
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只不过白灵实在不知道这样做对白家真的好吗?但白灵没有拒绝,点点头说:「大伯要学,当然可以……那小灵就把缺点先向大伯说明。」
白炰旭神色一缓,和声说:「你说。」
白灵暗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阴爆掌’以‘破天真气’为基,以独特的运行方式凝聚大量内息,将阳刚爆裂的性质蕴藏於阴柔的劲力之中,可以无声无息的迫入敌人体内,在对方身体内造成极大的伤害……」
白炰旭有些不耐的说:「这我都知道。」
白灵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但在体内凝聚的时候,因两种劲力彼此排斥,会由丹田沿著发劲经脉往外挫损,功力不足的人若连续使用,对身体伤害极大……小灵学成之後,也只在都城外用过几掌,後来调息了好久,才勉强复原。」
「原来如此。」白炰旭点点头说:「这麽说,必须转为先天真气才能使用……我知道了,白浪这次闭关,该是把内息转换吧?」
白浪自离开南角城,一路上就颇为沉默,白灵也不知道他这次闭关的目的。不过从一些片段的对话中,白灵隐隐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她也不想纠正白炰旭的话,只接著说:「除了这之外,还有一点……若在与敌交手之际,凝聚残馀的劲力施出‘阴爆掌’,威力会比平时施出的大上数倍。」
「这是好事吧?」白炰旭惑然问。
「但施出的同时,挫损的劲力将会反噬,必死无疑。」白灵咬咬牙说:「据说是因为隐藏的精力会被引出,同时也丧失了自己的元气,再加上劲力反噬的作用,才会如此。」
这确实是恐怖的功夫,但也极具有吸引力。白炰旭怔了片刻,望向白灵说:「我明白了,你告诉大伯,大伯再来决定该传给谁。」
白灵无话可说,只好把相关心诀口述出来,让白炰旭记忆。白灵念了两三遍,直到白炰旭记得清楚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好一阵子。
白灵正打算告辞,白炰旭突然说:「等等,大伯还有一事与你商议。」
这下白灵可真的有些讶异了,除了「阴爆掌」,白炰旭还会有什麽事情要找自己谈?
白炰旭沉吟了片刻,似乎有些难以出口,隔了一会儿,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肃然对白灵说:「小灵,你是不是很喜欢白浪?」
白灵再怎么想,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句,她倏然间沉下脸,一句话也不说。
不是该睑红害羞或者是辩解吗?白炰旭也没想到白灵怎麽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谁都不说就接不下去了,白炰旭好不容易才接著说:「两边算起辈分,确实差了一辈,但事实上血缘关系已经极远,辈分并不重要……」
「够了。」白灵倏然站起说:「大伯若只是要说这些,我不想听。」
这是怎麽回事?白炰旭不知该如何反应,想了想才说:「这么说……你不喜欢他?」
白灵面色一片煞白,嘴唇微微的颤动著,隔了片刻,她吐出一句:「我要走了。」一面说,一面大步的往外走。
「小灵!」白炰旭身子一晃,阻住了白灵的去向。
白灵停下脚步,依然一言不发。白炰旭有些恼羞成怒的说:「无论你喜不喜欢白浪,你怎麽可以对大伯这种态度?大伯还没说完话!」
白灵小睑蓦然扬起,目光直视著白炰旭,冷冷地说:「若大伯认为自己说完後,小灵的态度会比现在好,小灵也可以听完再走。」
这……这小丫头……白炰旭气得说不出话来,白灵绕过白炰旭,踏出房门,离开「啸云殿」。
白炰旭面上当下一阵红一阵白,隔了片刻,他猛然拿起一旁装饰用的花瓶,狠狠得往房外的花园砸去。
碰地一声,花瓶碎散、四面飞射,白炰旭这蕴含著内力的一砸,声音可不小,连数个院落外、在後殿闭关中的白浪,都听得颇为清楚。
自两日前白浪服下退蛇软骨,他似乎就陷入一种奇异的世界中,一股奇异的热流……不,不该说是热流,只能说不知是冷是热的一股奇异能量在体内流转,那股能量与自己的内息奇异的互相吸融。很奇异的,自己内息彷佛越来越少,似乎被那股能量无声无息的吞没了,但那股能量也没有因此增多,彷佛内息消失一事与它完全无关。
这样下去还得了?白浪颇想停止,但一来不知该如何停止,二来白浪莫名的相信徐定疆与刘芳华的话,认为吃下这东西应该只有好处,他也只好不管这麽多,放任著那股能量继续流转。
白浪的内息虽不断的消失,身体内也不断的吸纳著外来的能量,只不过两者的速度一比,可谓小巫见大巫,吸纳的速度远远不及消失的快,何况随著内息的减少,吸纳的速度也越来越缓。不到三十个小时,白浪的内息已经消失殆尽,不留一丝一息。
不过这时的白浪却不像当初施用「长虹破天击」之後,全身体力散失无踪,白浪依然能保持著端坐的姿势,静静的观察自己身体的变化,而他也深信,那股奇异的能量不会就这麽结束,必然还有另外的变化。
到了昨日,那股能量忽然剧烈的运行起来,有时顺著经脉,有时顺著血脉,有时毫不规矩的在体内乱窜。无论到了何处,白浪总是感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这股疼痛十分难以忍受,但白浪想到刘芳华曾受过相似的痛苦,心中却莫名的有股快慰的感觉,何况据徐定疆所说,刘芳华服下的份量是自己的一倍,受的痛苦应该也比自己厉害,若自己连这样都忍受不了,怎么面对刘芳华?
不过白浪却不知道,刘芳华在服下之前,已经误打误撞的将全身内息散尽,两人体内的反应固然有相似之处,却也有极大的不同。比如白浪体内那股能量的强度,比起当时刘芳华体内的可要「强壮」上不少,相对的,因为吸纳的时间较久,白浪的身体也比刘芳华更能适应。
但这么一来,白浪承受痛苦的时间,可比刘芳华还长久,那股能量似乎定不下来,没有一个地方愿意停留,而白浪也不知道该在什麽地方停留才好,话说回来,自己又有没有能力控制它的流动?
到了今日清晨,那股能量流窜到了胸腹之间,掌控呼吸的肌肉倏然间严重的抽搐,连心室都无法规律的跳动,白浪感到血脉凝结,连呼吸都无法顺畅,而此时内息又荡然无存,也没有能力支持下去,白浪脑海一阵迷糊,心想莫非就要这么死去?
突然之间,那股能量钻入了经脉之中,盘据在经脉的气血凝聚处,也就是一般养气的地方,白浪的心脏突然间恢复了动作,呼吸也顺畅了起来。
正当白浪的神智逐渐清醒,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察觉不到那股能量的位置,白浪愣了愣,更发现自己体内仍是空空如也。白浪可傻眼了,就这么结束了吗?自己成为废人?
不可能。白浪不相信结局会是如此,他迟疑了半晌,不知道自己该动还是不该动,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情。
就在这一瞬间,白浪听见了那声花瓶砸破的声音。白浪这时内息已经散失,定力自然颇有不足,在一惊之下,身子不免微微一动,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强大无匹的内息突然从胸腹之间涌出,一路上彷佛轰碎经脉般的窜向丹田,跟著窜流全身。
而在窜流全身的途中,胸腹至丹田间经脉膨胀的痛楚几乎使白浪走火入魔,全身经脉几乎要爆裂开来。在这一瞬间,他体内的内息似乎已经爆满到无法承受,白浪忍无可忍,他这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办法把内息散出。白浪无法多想,蓦然间两手同举,右手凝聚「阴爆掌」掌力,左手自然是「长虹破天击」,两手同时向上催发,至於「长虹破天击」会让自己成为废人的事情,这时也管不了了。
就在这一瞬间,只见轰然一声巨响,五道狂龙般的青色爪劲刹那间破屋而出,将整个屋顶轰碎大半,那五道青龙还不断的纠缠、膨胀、变大,一面化为一体一面不断的往空中直冲。而倏忽之间,那馀下一半的屋顶,连同四面墙壁上端彷佛变成了粉末,一面随著爪劲带起的劲风激卷,正是「阴爆掌」的极致表现。
这一声巨响,把宫城中所有人都吓了出来,刚要踏出「啸云殿」的白灵一回头,只见一道宽近数尺的青色巨龙向空中直冲,越向上方还越形粗大。白灵一怔间,一股狂风蓦然卷起,向著四面激射,巨龙彷佛活物,腾动之间直让天地为之变色。
白灵被劲风逼得退了两步,她愣了愣,立即运功往回赶。
白浪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大骚动,他只知道这时发现了自己未曾遇过的现象,以往只要施出「长虹破天击」,自己的内息立即消散无踪,但这时虽然丹田内内息大量减少,却不断有莫名其妙的内力由胸腹间爆出,凶横霸道的往丹田直涌,再从丹田直冲出掌,跟著往无穷无尽的天际射出。
而在这股力道的催动下,那道巨龙越形膨胀,虽不是直接轰击,但因四面飞旋、轰轰发发的狂风呼啸,连白浪附近的房舍都无一幸免,方圆十馀公尺内没有一样东西得以留存。
这下不妙了,要轰到什么时候为止?就在这一瞬间,白浪突然发觉胸腹间的疼痛不再这麽剧烈,似乎体内经脉已经较为习惯,他立即运足内息一蹦,硬生生收束左臂的劲力。
虽说因白浪体内内息依然十分充足,足以遏止住这凶猛的力道,但这么一收,气势正雄的劲流大河突然一滞,立即往回反激,在这一瞬间与白浪体内的内息一撞,一股力道由左手小臂横向爆出。只听一声巨响,又是一股强烈的劲流向著四面激散,而窜入空中的巨龙就这麽奔腾发散,直到消失无踪。
「天啊……」已经赶到附近,却因劲流狂卷而不敢靠近的白炰旭等人,正呆望著空中,口中喃喃的说:「这是什麽功夫?」
白灵这时恰好赶到,她望了白炰旭一眼,扭头就往内奔,这时刚刚激散狂飞的尘沙碎木正没头没脑的落下,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无法看远。蒙陇中白灵只见一个呆立在风暴中心的人影,她慌乱的叫:「浪大哥!」
白浪上半身衣衫碎裂,身上满是灰尘,但似乎并没有受到什麽伤害,他转过头,见到在灰雾中奔来的白灵,露出微笑说:「小灵。」
白灵奔到两公尺外,恰好听到白浪这声呼唤,忽然间煞住了脚步,目光中露出担忧的神色,专注的望著白浪。只听到白浪有此凄凉,又有些迷惘的说:「我该是练成了……」
白灵却不知为什麽无法感到欢喜,她迟疑了片刻,才低声说:「恭……恭喜浪大哥……」
「怎麽了?」这大呼小叫的声音是白敏。
原来这时白彤、白广等人都已经赶到,正随著白炰旭接近尘沙已逐渐平息的风暴中心。
白浪望望四面这么多的白家人,却不知为什麽还是满腔的孤独。
他目光转向白灵,低声的说:「小灵……我觉得……好累……」他这时心中十分迷惑,自己一直想练成「胸怀天地」,但练成了又如何?为什麽还是一样的痛苦?
白灵心中一疼,忽然感觉白浪虽然练成了天下无敌的武功,但只有比以前还要脆弱。白灵猛一个转身,板箸睑对四面说:「浪大哥要休息,你们可以散去了。」
这是什么话?所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谁看不出来白浪功力大有突破?这时居然要休息?
按道理,这时该白炰旭说话,但他刚刚才吃了白灵一顿排头,这时反由有些气沮,还是白彤先开口说:「小灵别胡闹,你知道有多少大事等浪大哥出关吗?」
「我不管。浪大哥说要休息就是要休息……」话语忽然一滞,白浪的寝房附近已经一片混乱,白浪如何休息?
白灵一咬牙,转过身拉著白浪说:「浪大哥,到我那里去。」说著一拉白浪就跑。
白灵的功力在这群人中虽不算顶尖,但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撒腿便跑,众人一愕间,白灵与白浪已经掠出了十来公尺,腾向西方还算完好的屋檐,似乎要越屋而走。
这未免太离谱了。白炰旭怒气涌起,猛的大喝一声:「给我站住!」他同时一点地往前飞射,打算拦下白灵。众人也不知道为什麽,不由自主的也在同时飞掠,随著白炰旭身後急追。
白炰旭这麽一展开身法,在一瞬间,已经与白灵拉近了五、六公尺。眼看就要追上,牵著手的白灵与白浪突然间速度陡变,有如两条灰影般的往外激射,倏忽间飞射出「啸云殿」,紧接著掠出宫城,也不像是要到白灵的房间。
白炰旭这下可真是瞠乎其後,他的脚步立即慢了下来,知道这必然是白浪由被动转为主动,带著白灵远行……自己绝对追不上他们,白炰旭在满怀的失落下,一股怒火无法扼抑的往上直涌。
白彤这时才赶上白炰旭,眼看人影越来越远,他发急的往前直冲,却听到白炰旭愤然说:「别追了,追不上的。」
「不能不追。」回话的是白彤,他与白广两人一先一後,停也不停。
白炰旭的怒火终於爆发,迁怒的大声叫:「告诉你们追不上,你们听不懂吗?」
两人又奔出七、八公尺才煞住脚步。白彤转过头来,脸色十分难看的说:「大伯,二皇子晚上会到……」
什麽?白炰旭吃了一惊,目光转向白广,白广沉重的点了点头说:「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刘礼不在习回河城好好练兵,跑来这里做什麽?要命的是白浪居然在这种时候跑得无影无踪……白炰旭眼见大部分人都已经赶到,而每个人的目光中似乎都有著责怪,其中尤以白彤的最为刺眼,白炰旭有些失去理智的大吼:「你们还呆在这做什麽?所有人都出去找!」
话声一落,人群四散,谁也不愿这时候待在白炰旭身边。
白炰旭吼完之後,神智恢复过来,却见四面白家人都已经跑光,他目光转过,他猛地吃了一惊,连忙往下飞射,掠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身旁低声说:「皇上,你怎麽出来了?」
小人影眨眨眼说:「师父不是说在外面不能这么叫?」
「现在四面无人。」白炰旭有些示耐烦的说:「君臣之道自该遵守。」
那个人影看来不过十二、三岁,似乎有些稚气未脱,他一听白炰旭说的话,立即摆出正经的模样,嘟起嘴哼声说:「发生了这么大事,朕也不能出来看看吗?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白炰旭四面张望,见确是没有别的人在,他脸一沉说:「身为人君,岂能自陷险地?又岂能轻易毁诺?皇上若不改过,日后如何承当社稷?」
此人正是小皇市白鼐,他说不过白炰旭,只转过头扮个鬼脸,也不说话。
「皇上!」白炰旭的语气烈又严厉了三分,他催促的说:「皇上再不回去,微臣逼不得已,只好……」
「回去、回去。」白鼐臭着脸,转身往西侧厢房迈步,但步伐缓慢,看得出来不大甘愿。
白炰旭眉头一皱,掠过一托,捧著白鼐就往西奔,口中还一面说:「请恕微臣冒犯。」
「我又不是没脚,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白鼐的叫声越来越远,终于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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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传说 第一百二十章 功力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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