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也会流泪(中) 第六章

  盛凛帝似乎越来越宠爱珍妃,对原来的宠臣唐池则越来越不留情面,一有不如意的事情,轻则骂、重则打,而且都是当著别人的面。
  这日,唐池在侍候皇帝和珍贵妃画画时,不知怎的打翻了洗笔的小钵,把珍贵妃花了半个月心血所画的工笔画给泼脏了。首领太监刘喜得当场就大惊小怪的叫起来。
  “啊!呜……”珍贵妃小嘴一瘪,看著眼前化开的工笔画,眼圈儿红了。
  “对不起!臣不是有意的!贵妃娘娘请……”唐池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可是也只有弯身赔礼为先。
  “呜……,唐大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吩咐你做事,可是不喜欢为什麽你不明说,要用这种方法……呜呜”珍贵妃头一转,扑到放下书卷闻声走过来的皇上怀里。
  “怎麽回事?唐池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你忘了朕上次说如果你再有下次决不轻饶的话了吗!来人!拿竹板来!”皇帝怒喝。
  “皇……上,不要惩罚唐大人……是我不好,是我不应该让唐大人……”珍贵妃为唐池求情道。
  “不用多说!唐池,跪下!”
  刘喜得把竹板送到,偷偷看向唐池的眼神尽是阴险的嘲笑。
  抬起头,唐池看向皇帝的眼神充满了悲伤。彖彖,你变了,变得太多,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日见消瘦的唐池精神也越来越差,他知道自己已经面临崩溃的界限。可是在内心的某一处,他仍旧希冀这一切只是暂时,只是彖为了避嫌而做出的手段。等这段时间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到从前。他已经不要求彖会爱上他,也不要求彖像喜欢珍妃一半的喜欢他,只要他还信任他,只要他还需要他为他做事,这就行了。只要恢复到以前,就行了。
  没有避开唐池的目光,盛凛帝盯著他,一竹板抽了下去。五板过後,珍贵妃已经吓得不敢再看。
  二十板过後,唐池因为身体原本就在衰弱的缘故,竟昏死过去。只是途中,没有发出一声哀求和惨叫。甚至连呻吟都没有泄出。
  挥挥手,盛凛帝命人把唐池拖了出去。
  珍贵妃移开捂住眼睛的小手,跑到皇帝身边,伏在他怀中,小小声地说道:“皇上,我好怕哦,您说唐大人会不会因为这次的缘故而更加恨我呢?”
  摸摸她的脑袋,温和的笑道:“你不用担心,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皇上……,你对我真好……”珍贵妃满足的笑了。
  刘喜得见之,知道不宜再留,转身悄悄走了出去。他要把他现在得到的消息尽快传给上面的贵人,好让她们判断下一步的行动。
  从阴湿的地面爬起,唐池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向未央宫走去。路上看到他的禁卫军都低下了头,不忍心去看也不能去喊更没人敢上前搀扶。
  好不容易走回自己房中,唐池一头倒在了床上。泪顺著他的眼角缓缓落下。
  彖,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这样对我的理由,求你!
  过度的疲累和伤痛,让他朦朦胧胧的陷入了梦乡。
  深夜,一道人影从门外闪身进来,迟疑著走到唐池的床前。
  见他已经沈睡,来人伸出手掌,轻轻爱抚著他的面颊,举起大麽指,极度温柔的为他抹去眼角的泪滴。
  人影缓缓伏下身,跪在床前把头趴在唐池的怀中,双臂紧搂著他,静静听他的心跳,久久。
  天快亮的时候,人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去。
  崇盛三年六月十六日。
  唐池因为被盛凛帝警告不得接近珍贵妃,所以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前去坤宁宫,也没有看到皇上。彖似乎在有意无意的避著他。无所事事的唐只好每天泡在屋中研读医书,太医院他已经不好意思再去。
  相思苦,苦相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呵,男子掩上书卷,轻笑出声。声音虽在笑,脸上却尽是苦涩。
  以前还嫌他来得太勤快,如今他不来了才知道这屋子是如此寂寞。来的时候害怕他粗暴的爱抚,不来的时候却如此想念他的体温。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害怕他突然翻脸,不跟在他身边,又担心他的安危。唐池啊唐池,你就一天都不能离开他麽?
  如果离得开,我又何必把自己逼到这种境界……
  去看看他吧,就只看一眼也好,看看他好不好,看完了就回来。他现在应该在珍贵妃那里吧?
  站起身,挣扎了半天,这才挪动脚步向门外走去。
  借著自己对宫中地形的熟悉,唐池避开守卫,安然溜进了坤宁宫。进入坤宁宫,他越发小心自己的行动和呼吸。
  彖的工夫可能要比我高出一截,如果让他察觉我偷偷跑进来看他,他会不会误会?
  盛凛帝正在和珍贵妃下棋。边下边笑珍贵妃老是悔棋,小毛丫头一个!珍贵妃不依的跺起小脚,嚷嚷著让彖再让她十子。
  “哈哈!朕干脆承认输了算了,好了好了,不就输几盘棋麽,有必要把小嘴嘟得那麽高?”笑笑,伸出手为她摘去落在头顶上的花瓣。
  珍贵妃小脸儿荡起了含羞的笑,遮掩似的,端起一边小几上的香茗送到口边,微起芳唇酩了一口。
  “人家想赢嘛!您说的只要我赢一局,就带我出去狩猎啊。人家好想出宫玩哦。”放下茶盏,珍贵妃开始和皇帝讨价还价。
  狩猎?距上次的狩猎已经过了三年呢。在国家逐步稳定的今天,彖终於又起了玩乐之心?如果他出去狩猎,会不会带我一起去……
  唐池从自己的思想中清醒过来时,才发现那二人竟站起了身向这边的小树林走来。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收回,翻身上树伏在枝丫上。
  盛凛帝眼角余处忽然感到有什麽一闪,唐池?是他麽?他来这里做什麽?
  想著想著,彖的嘴角泄出了一丝说不出来是什麽感觉的微笑:有一点得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好笑,还似参杂了一点想念……
  故意引导著珍贵妃向那棵有问题的大树下走去,一到树下,皇帝更能肯定树上的人一定是唐池。身子能掩藏,可是他那特有的清香气味却泄漏了他的所在。心思一转,正想做些什麽事刺激刺激他的侍中郎,突然!
  “啊……痛……肚子好痛!皇上……”珍贵妃突然手捂小腹扶住身边的树身,额头脂汗直流。
  “怎麽回事?出了什麽事?来人!传太医!”不晓得为什麽,彖有现成的大夫不用,却命人去传太医前来。
  唐池伏在树上,见此情形刚准备跳下时,他忽然看见彖对他背著手摇了摇。这是什麽意思?他是对我做的麽?他看见我了?摇手是要我不要下来麽?
  太医赶到的时候,珍贵妃已经在口吐鲜血,痛得满地打滚,完全失去了美女的样子。
  看著这样的珍贵妃,彖的眼神很奇怪,既似怀有怜悯也似带著冷淡。过了好一会儿,才蹲下身子出声安慰。
  珍贵妃被毒害,但因救的及时加上饮用分量不多,一条命留了下来。
  被毒害了爱妃的盛凛帝陷入暴怒中,命人三天内查清案情。在多方收索查询下,嫌疑人物浮出了水面。其中最有力的证据乃是首领太监刘喜得的供言。
  “你说!为什麽怀疑凶手是侍中郎唐池?”皇帝坐在御书房中,与刑部常大人一同查问此案。
  “唐大人?怎麽可能?!”常万正听到嫌疑者名字,当即露出否定的神色。被坐在上首的年轻皇帝横了一眼。
  “启禀皇上、常大人,奴才也不想唐大人竟会下此毒手,那日奴才听闻贵妃娘娘被毒害後,立刻跑到茶房想看那壶香茗还在不在,如果在也好拿来让太医分析,早日配出解药。可是没想到……奴才刚到茶房外面时,就看到唐大人手提什麽藏於怀中从茶房中悄悄走了出来。进去一看,果然那壶香茗已不见踪影。”首领太监神情迫真的力说道。
  眯起眼睛,敲敲书案,彖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说唐池在事发後,跑到茶房销毁证据被你撞见了是麽?”
  “是。奴才不敢隐瞒。”
  “嗯,来人!把这奴才带下去好生看管!顺便给他松动松动筋骨问问他主谋人是谁!记住,不要让他有寻死的机会!”彖挥挥手,让禁卫军进来把刘喜得带下。
  “皇上!皇上冤枉呀──!您为什麽不去抓唐池要抓奴才啊?!”刘喜得不知道什麽地方出了乱子。
  斜起眼睛,“刘公公,朕都忘记感谢你了。感谢你让朕过了不少无聊的日子!朕等啊等,就等著你作出什麽大事来呢!总算给朕等到了!否则朕还真不知道可以忍受你这张大饼脸代替朕的唐池多久!骁骑参领何在?带此人下去,好好为朕谢谢他!哼!”
  常大人再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陛下早知这刘公公乃是敌方所派奸人?”
  提起嘴角,淡淡的,“朕的左宫军很有用处,他们会告诉朕很多朕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常大人结束公事後,告辞退去。就在常万正的身影刚消失与门口,书案後的屏风後面走出了一人。  
  “常大人,”
  谁?常万正抬起头来四处观望。
  “常大人,是我,唐池。我在这里。”随著声音,唐池从一座假山後闪身出来。
  “啊,唐大人,是您?您怎麽……”躲躲藏藏的?
  不好意思地笑笑,“下官想向您请教一些事情,可又担心被别人看到误会常大人。您知道……”唐池的表情有点难堪。
  “唐大人您看您说的!那种事情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会相信。”说著,常万正走到假山後面,“下官猜想您想知道的事情大概就是珍贵妃被毒杀一案的进展吧?”
  感激地对常尚书一笑,点点头。
  “恭喜唐大人!虽然外界到处传言疑凶乃是唐大人您,但皇上明察秋毫已断出真凶是谁,为您洗脱了嫌疑重还了您的清白。真凶是谁,下官因职位关系不能外露,但是您可以直接去见皇上询问。”
  唐池的眼睛睁大,“皇上已经查出真凶?我的嫌疑被洗清了?”不敢致信自身的嫌疑会在两日内完全洗清。加上皇帝这两天没有召见他,更是让他忐忑不安。
  “唐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去御书房参见陛下。下官出来的时候,陛下还在其中处理国事。现在赶过去应该正好能碰上陛下。”常大人面带微笑的说道。他对淳厚耿直人情味很重的唐池向来具有好感,得知他冤情被洗清,也十分替他高兴。
  “多谢常大人,下官这就过去参见陛下。”一拱手,唐池告辞常万正向上书房行去。去时的步伐显得要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御书房中。
  “陛下是如何判断出刘喜得在说谎?”
  露出笑容,伸手示意侍候的太监给来人看座。
  “谢陛下。”来人抱拳行礼後落座。
  “因为那日事发时,唐池就在朕的身边哪里也没有去。”
  “唐大人去了坤宁宫?”来人陷入思索。
  “何况,如果你是案犯人,你会在下毒等待结果出来後,再转过头去收拾证物吗?那刘喜得分明是在推卸自己的嫌疑!就因为他一下完毒就毁去了证据,所以他才会下意识的避开此点。”
  “圣上英明!但臣有一点不解,唐大人怎会无巧不巧就在那日就在那时出现在坤宁宫,且还让陛下发现他的身影?他会不会事先已经知道什麽?”
  “唐池?他应该对这件事毫不知情。朕让你查他的根底,你可已经查出?”
  “臣就是为了此事和另一件事前来。据臣调查,在建康确实有唐池此人,他和他的师傅在该城也算小有名气。”
  “嗯,这点和当初张良守所言相符。你还查出什麽?”
  “启禀陛下,臣还查出唐大人似早已父母双亡,从小被其师傅和一老嬷养大。因抚育他的老嬷已去世、他的师傅也出去云游天下行踪不定,故臣尚未查出他的父母是谁。不过,有一点很值得留意的事情……”
  “说!”
  “有传闻,抚养唐大人的老嬷好像是从宫里出来的。”
  “噢?宫里?为什麽会有这样的传闻?”盛凛帝来了兴趣。
  “据闻那老嬷带唐大人来到建康时,为了生活陆陆续续变卖了一些首饰和珍物。其中有好几样都似是宫中之物。只是时间已经过了十六年,当初变卖的东西早已流落民间,所以臣无法寻到带回给陛下过目。”
  “十六年……,那麽长。唐池一直都没有离开建康过?”
  “应该没有。……陛下怀疑唐大人和周家有关麽?”
  敲敲书案,“以前怀疑,现在朕可以确定他和周家无关。”
  “臣……可以请问陛下,您为何会怀疑唐大人和周家有关?”世人皆知唐大人为了皇帝可以不要命,您从何点对他产生了疑虑的呢?
  “你先告诉朕,你所说的另一件事是何事?”
  “是。禀陛下,另一件事关於贵妃娘娘。臣派人潜进南曦国皇宫五个月,终於查明珍贵妃来我国确实并无他意,南曦国主只是早已听闻圣上大名也自知国力不如大亚,故把其掌上明珠珍珍公主嫁到我国,想图两朝永世修好。而且,据臣的调查,珍珍公主似是自己向南曦国主提出的和亲一事。”
  “她自己?”为什麽?
  “是。好像珍珍公主见过陛下,她的闺房里挂有一张陛下的画像。就是这张,请陛下过目。”躬身递上卷轴。
  打开一看,皇帝吃吃而笑,“这丫头倒是痴情,看画相思麽?还提上诗词,真是小孩子!”嗯,既然珍珍没有问题,就让她怀上皇子,作为两国交好的表示。即可拉拢南曦国让我南疆安定,又可堵住那帮大臣的嘴巴,省得他们一天到晚叫後嗣为重什麽的!
  “陛下,可还要……继续调查唐大人的身世?”
  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用了。朕原本一直担心他是周家安排在朕身边的一颗暗棋,他对朕说的话,朕也只信五成。”把画卷起,随手放进画桶中。
  “你可是奇怪朕为何会怀疑那样忠心耿耿为了朕不惜献出生命的唐池?”彖淡笑著说出对方心中的疑问。
  “臣不敢。”
  “呵呵,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过於忠心,又来的太是时候!朕当时猜想唐池会不会是周家安排在朕身边,辅助朕登上皇位的死士。因为当时如果朕不能登位,迎接周家的将是毫无疑问的灭亡,为了他们今後的利益,才会特地选送来唐池这样的死士辅佐与朕,为朕替死。加上他还为淑妃说过好话向朕推荐过她,这也让朕奇怪不已。後来又有了泄密一事,更让朕对他的来历产生怀疑。
  所以朕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查出身边真正的叛徒,又可分辨唐池到底是不是周家的暗棋。”皇帝思考著,想要不要在属下面前把自己当初的计划全部说出。
  “所以陛下这段时日才会对唐大人完全不加辞色,借由流言削去他的实权,并把珍妃封为珍贵妃,如果唐大人是周家的人,他一定会有所行动。但唐大人一定不会下毒,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唐大人擅长药物。如果他要下手,他会借由国事,比如陷害珍贵妃乃南曦国派来的奸细等。不知臣猜的可对?”
  笑了,用手指点点对方,“你说得不错!这次某人想一石两鸟,即害珍妃又害唐池,才让朕完全确定唐池不是周家的人。加上这段时间,朕对他……,他这样都能忍下来,除非他是抱了什麽天大的目的,否则也只有他对朕确实是真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吧。”
  “皇上您和唐大人……”想问又不敢问。
  “你身为左宫军首领,朕不相信你会没有听见流言。朕和唐池确实如你所想。”端起桌上的茶盅,彖脸上有掩不住的得意和开心,“这次朕为唐池洗清冤屈,他知道後一定会对朕更加感激涕零,对朕更是死心塌地无疑。以後,待朕查清叛徒,恢复他的职位,他大概……。”说到这里,盛凛帝突然停下了话头,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去。
  心中暗自为唐池叹息,可是作为人臣的他也不好去责怪皇帝什麽,要怪只能怪唐池好好一个大男人干什麽要把自己的身心都送了出去。想了一下,决定转移话题。
  “陛下准备怎样查出叛徒?可要左宫军暗中调查什麽人?”
  听到下属的疑问,彖收回心神,重整脸色道:“嗯,朕准备双管齐下。一方面你派人暗中调查这些人选,”递给对方一张折成四方形的黄纸,“一方面朕会让刑部审问刘喜得,逼出他的口供。”
  “是,臣遵旨。”接过密函仔细收好,踌躇了半天,一咬牙大胆问出心中疑问:“陛下,臣敢问陛下,您不是最讨厌那种人和事麽?您为什麽会和唐大人……”人们传言唐大人爱上了皇上,那麽皇上您呢?你对唐大人又是怎样的感情?
  彖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皱皱眉头,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可以退下了!”
  “……是。”踢到铁板了吗?不敢再多问,行礼告退後转身向屏风後走去。
  左宫军首领离去不久,当今天子忽然转身面对书房侧窗提高声音说道:“唐池,你进来!朕知道是你!”
  久久,不见动静。
  握紧拳头,再松开,彖站起身向侧窗行去。
  窗户被打开。
  果然,窗外立了一人。此人双目呆滞,嘴唇紧咬,破皮的地方已经渗出血液。
  “唐池,你进来!”彖面对此人命令道。
  麻木了麽?叫唐池的男人过了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向後退了一步。
  轻轻呼出一口气,“你什麽时候来的?”当今天子脸上出现的是什麽?愧疚还是焦躁?
  “……在我……还是我的时候。”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男人笑得凄然,“我不应该来的,这样我至少可以做梦骗骗自己……”
  伸出手臂,脸上露出梦幻似的表情,“我在做梦……对不对?人家常说梦中会出现人平日最为担心的事情……,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男人转过身跌跌撞撞的向什麽地方行去。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说:“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唐池!你给朕站住!”眼见喊不住他,盛凛帝当即从窗子里跃出,追赶唐池的背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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