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 第二章

  冗长的会谈令范迟羲不断地看着手上的腕表,因为越来越逼近她上飞机的时间,可是对方好象是从没看过合约内容一样不停的发问,让原本只要签个名就可以结束的晤谈,硬生生的拖了四个多小时。
  「范小姐赶时间吗?」亚尔看着她不停地看着腕表,心里多少也有个底,可是因为颜颢诔交代下来的命令,让他不得不继续发问。
  「不,还有点时间。」她有礼貌的微笑。想离开的意念似乎太过明显,还让人问出口,真是丢脸。
  「那就好。」亚尔也是一脸抱歉的样子。「对不起,到要签约才发现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弄清楚。」其实他不停的冒冷汗,因为他一直在问连自己都觉得很白痴的问题,亏她有耐性留下来帮他解答。
  「我想是我们另一个秘书没有详细交代,是我们怠慢了。」范迟羲拿起一旁的水杯喝着水,客套的回答。虽然里面的空调凉爽舒适,她却没有多大的兴趣把时间一直浪费在这里。
  「那好吧。」亚尔阖起签好名的公文夹交给她,伸手想和她握个手,已经不敢再耽误她的时间了。虽然她并没有多大的反弹,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安分一点好了。
  「合作愉快。」
  范迟羲伸手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随后她便动手收拾着地的东西,「对不起,我赶飞机,我会在日本等你们总裁来视察我们的公司。」
  亚尔一听她的话明显的一僵,他以为她不知道他不是总裁的。「妳怎么知道我不是总裁?」难道他的演技这么失败?
  范迟羲无所谓的冷笑。「你自己知道。」她留下一脸错愕的人在办公室里发愣,自已快速的走到电梯口。
  她的飞机只剩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她来得及赶到机场吗?
  电梯才到一楼,她便像点了引信的火箭一样冲出电梯,却硬生生的撞上面前的人,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对不起。」她也没看来人是谁,连忙蹲下身捡文件,不期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问候。
  「这么急要去哪?」颜颢诔看着她捡着公文没有帮忙的意思,老实说他是故意站在这里让她撞的,这台电梯只有上总裁办公室的人才能搭。
  「怎么又是你1」除了讶异她还有一些愤怒。怎么这个男人还在这里,不会她在会谈的四个多小时,他就在楼下等吧!
  颜颢诔脸上挂着漂亮的魅笑,「有重逢的快乐吗?」
  他当然不是闲闲无事在这里等四个多小时,在这几小时里他的股票与现金交易,又让他赚进了几百万美金。不过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的财产已经名列世界第一,那些钱都是汇入他在各国不同姓名的户头里。
  现在他也快搞不清楚他那些帐户里到底有多少钱,他现在这个名字的私人帐户财产还不到十万美金,不过他并不在乎,反正他这名字就是用来挥霍,有多少钱也跟他没有关系。
  「你很闲吗?」这种男人不是企业家的第三代,就是这附近游手好闲的痞子吧!虽然他穿得像人模人样的绅士,可他的行为表现有哪里像绅士来着?简直是苍蝇!
  或许她错了!欧洲是没有苍蝇没错,可是他们的苍蝇已经化为实际的人,而且比真正的苍蝇还烦人,赶不走也就算了,还格外恶劣。
  他佯装思考了一下才耸耸肩道:「还好吧。」
  「这样算还好?」她的火气都快被他燃起了,他竟敢说「还好」,这世上有哪个还好的闲人这样烦人的啊!
  「我只是想知道妳要去哪?」他跟着她的步伐走,与她保持一小段距离。
  「我去哪关你……」范迟羲话还没说完,仓皇的看了看自己的腕表。
  四点二十五分!
  五点的飞机耶!而且手续都还没办妥!
  她连忙冲出伊珞的大门,却看见一班交通车已经绝尘而去,连她想招手要它等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我刚刚就要问妳,要不要帮妳把车拦下来。」颜颢诔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当然,他打死也不会告诉她,是他要每班车提前五分钟发车的。
  「你……」她睁着一双杏眼瞪着他。要她相信他是无辜的吗?若不是刚刚撞了那一下,她现在应该在车子上的。
  「我可以陪妳等车。」
  颜颢诔自告奋勇的漾着一抹微笑,还一副牺牲很大的样子,让她的怒火燃得更旺。
  「我宁愿自已走。」她真的想快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这个男人对她是没有什么威胁他,可是并不代表她不会有任何倒霉事情发生。
  她的预感一向很准,如果她这次没有弄错,和他牵扯在一起一定会发生更多不如意的事情,尤其他又露出那种假装无辜的笑容之后,让她更怀疑他的动机。
  他煞有介事的看看他的表又慎重的拉她的袖子,一脸惋惜的道:「可是再五分钟交通车就会来,妳现在走出去一定到不了妳要去的地方,而且走个半小时说不定妳还在车道上。」
  从伊珞到机场上可不是一段小距离,不过他不介意和她用走的就是了,反正他的目的就是不让她搭上飞机,而且错过这班飞机,她非得等三天才能有飞往日本的班机。
  「为什么你那么了解?」这男人的身分真是令人怀疑,不过他的缠功已经让地有点无法招架。
  颜颢诔先是愣了愣,随后又耸耸肩道:「我是这里的工友。」虽然看到她满脸不敢置信,可这种解释应该合理啊!他是总裁没错,可是却不做总裁应该做的事情。
  反正他的大小事务都是别人在处理,他只负责最后的签名,来公司也只是散散步,不然就是到咖啡座喝喝下午茶,不像工友也奇怪。
  「你当工友?」范迟羲忍不住的想大笑三声。
  希腊的男人都是这样浪费的吗?这种男人当工友,打死她也不相信。他身上那套衣服是亚曼尼最新一季的夏季服装,普通的工友穿得起这种衣服吗?或者是伊珞的薪水高到这种地步,连工友都买得起价值不菲的名牌服饰。可是这种逻辑能教她相信吗?而且一个普通工友怎么可能有像他这样的贵族气息?
  「这是公司这一季发的五套衣服中的其中一套。」这应该不算是睁眼说瞎话吧?因为这是每一季他母亲固定替他挑选的五套衣服,衣服都是家里专门请设计师帮他搭配好再穿出门。总而言之,他就负责挥霍就对了。
  除了父亲偶尔会指着他骂几声,家里根本没有人会管他,谁教他有一群好下属呢?
  事情根本轮不到他手中就完全处理好了。
  「你月薪多少?」
  范迟羲抱着怀中的文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想不到伊珞的福利好到这种地步,或许她回日本后得好好的改善一下员工的福利制度。
  「不知道!总之不至于花不够就是了。」这也不算是谎话啊!因为他父亲的确每个月会汇不少的现金到他户头,他从不担心钱不够花。
  范迟羲压根就不相信他,她想他大概是伊珞的高级主管,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她也不想管。
  「妳叫什么名字?」颜颢诔故意轻靠在她肩上藉此拉近距离,一双手不安分的慢慢爬上她的头发,想拔掉她头上固定长发的笔杆。想不到她竟然可以拿钢笔来绾髻。
  范迟义一察觉他不安分的手又缓缓靠近她的头发,反应迅速的一转,伸手打下他的手臂,「别碰我的钢笔!」
  她觉得他会丢了她的钢笔,这次可不能让他再得逞,已经让他丢了妹妹亲手做给她的发簪,怎么可以让他再丢了钢笔!它是已经不能写了没错,可是十几年来就是丢不掉它,而且还一直留在身边。
  连妹妹都不知道这支钢笔是父亲留给她们唯一的遗物。
  早年丧妻的父亲原本是台湾小有规模的贸易商,后来随着移民风潮举家迁到美国。
  经营重心搬到美国来之后,一帆风顺的度过两年多,却因为父亲不喜欢那些客套的礼节,而得罪了一些在美国和国会议员有交集的商人。
  他们不仅买通国会议员整垮公司,还雇杀手把家人、佣人全杀光,若不是当时她和妹妹被送去上舞蹈课,恐怕也难逃一劫。在舞蹈老师家中得知消息之后,她们俩立即决定不再回家中,因为佣人的一对女儿代替她们而死,她们很清楚如果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父亲公司的资产也在当天就宣布全数充公,残忍的告知她们一无所有的事实,她带着妹妹变卖了身上值钱的东西,去面包店、餐厅、超市打工以餬口,晚上窝在店里睡觉,还得防范雇主是否会侵犯她们俩。白人的种族歧视下她们没有得到任何礼遇,能够苛薄的,白人绝对不会慷慨。
  渐渐地,她们从圆融变得尖锐,钢笔就是她在几乎撑不下去的时候,冒着被仇人发现的危险偷偷跑回家中拿出来的,就连妹妹问起她也没说东西是从哪来的。从此,钢笔成为她唯一支柱,想象着父亲在身边鼓励着她。
  不久之后,她们遇上同为孤儿的唐毕馨,因为钦佩她做事果断的狠劲,也为了让妹妹有更好的依靠,她加入了唐毕馨的组织,随着她扩展樱盟的势力。
  了解人心的唐毕馨知道她们多恨美国人,所以一开始几乎除光了美国所有的黑道组织,包括那些和黑道、黑金挂勾的议员,也因为如此,让她们更加死心塌地的愿意留在樱盟里,即使永远也脱离不了杀手的封号。
  颜颢诔虽然不懂一支旧钢笔对她有什么意义,也没有询问她防卫的态度。
  「妳要去哪?」远远的他看见交通车来了,佯装礼貌的询问她,反正他的目的并不是她的钢笔,相信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挖她的秘密。
  「东机场。」车一停下来,她就立即跳上,也不管身后的颜颢诔,就往最后头的座他走,她没拄意到颜颢诔跟司机讲些什么话,一坐下就见他踩着缓慢优雅的脚步走来。
  范迟羲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原以为那个「工友」会留在伊珞的,没想到他竟然又跟过来了,看来她的恶运还没结束,她在心中哀号着。
  为什么现在有快速杀蟑的杀虫剂,却没有快速杀苍蝇的:***
  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范迟羲紧握着双拳看着面前正起飞的飞机--那是她原本要搭的飞机,她在心中不断的咒骂了自己千百次。
  她为什么要相信这个痞子的话啊!刚刚下了交通车,他还信誓旦旦的告诉她,他知道往机场的小路。
  深怕错过飞机的她心急之下,也没有对他的话多加思考,就这样让他拉着跑来跑去,穿梭在大街小巷,看着明明离他们很近的机场,却怎么跑也靠近不了,直至她跑得气喘吁吁,他才带着她跑进机场。
  但她仍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飞机起飞,她看着朝青天飞去的飞机,不知道该怎么办,脑中一下子窜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完蛋了!她这三天要住在哪啊?错过了这班飞机要等三天才会有飞机到日本!
  范迟羲挫败的蹲在窗户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的行事一向都是循着计画一步步走的,这下子脱了轨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抬眼看了一旁的男人,他脸上是有一点愧疚的神色没错,可是他眸子里还有另一种明显的「快乐」,这让她真不知道该不该好好骂他一顿。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范迟羲分析了一整天下来的状况,不难有这样的答案,她还怀疑他刚刚是故意带着她跑远路,要让她搭不上这班飞机。
  颜颢诔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嘴上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好似在藉此告诉她,他是无辜的。「我刚刚没有走错路。」
  真的啊!他走的路都是正确的,只是稍稍的绕了一点路而已。
  「我知道你没走错路。」她站起来直视他毫无罪恶感的样子,心里不停的吶喊着:老天,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啊!
  「肚子饿了吗?」总是得顾到民生问题,他无辜的道:「我有点饿了。」
  其实他的心里正高兴着,不管怎么说他的目的是达成了,还要三天才会有飞往日本的飞机,而这些时间应该就足够让她臣服在他的西装裤下了。
  他自负的想,毕竟没有多少女人可以抵抗他的魅力。
  「我气饱了。」她快步朝机场大门走,想赶快离开这个恶魔的身边,天知道让他再跟在她身边,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别这样嘛!我又不是故意让妳搭不上飞机的。」话毕,他的手指在身后打了一个大叉叉,为了留下她这些谎言值得的。
  「我知道,我一点都不怪你。」范迟羲咬牙切齿的道,在心中大叫:只要你赶快离开我的视线,就天下太平了!
  「那妳为什么都不理我?」颜颢诔拉住疾速前行的她,以无辜的样子等着她回头看看他。
  范迟羲忍着满肚子怨气与怒气,回身给他一个浅笑。「我哪有不理你?」
  这个男人光用苍蝇、痞子不足以形容,就连无赖好象都不够用,现在的她真想厉声警告他别再跟着地,然后把他丢在这里她好去找晚上休息的地方。
  「妳好象很不高兴的样子。」他强忍着心中的笑意,看着她仍想维持有风度的模样,她越忍着气不发,他就越想激怒地,看看她愤怒的模样。
  「我要去找住的地方了,你还要跟吗?」她已经不想再把时间耗在这里了,现下还是赶紧安顿好住的地方才是,她本来预计当天来回的,所以没多带行李。现在的她除了身上的公车包什么都没有,她还想去买套换洗的衣物,怎么可以让他也跟着来,那她还买得下去吗?
  「妳认识路吗?」他怀疑的询问着,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不过总维持着一小段
  的距离,没跟她走得太近。
  「不知道也不用你带。」如果再让他带路,她一定会发疯,说不定她连住的地方也都没了,她可不要露宿街头。
  她一面走一面点着身上的现金,确定现金够了之后才收进自己的口袋,在看看自己的护照、签证和信用卡都在身上,才安心的加快脚步。
  「外地人对路况不熟很容易迷路的。」颜颢诔不死心的紧跟在她身后,就算她走得再快,还是维持着五步的距离。
  他知道自己从没花这么多的时间在一个女人身上,以往的他都是看对了眼就付钱了事,哪可能这么大费周章的跟着她,不过他还挺喜欢这女人的脾气,虽然总是给他钉子碰,可是偶尔碰碰钉子也不错啊!
  毕竟,现在不好到手的女人太少了,就算她只是装模作样,不过至少他被唬得开心就好,对她,也不是只想单纯的拉她上床打滚,能跟她这样讲讲话、斗斗嘴也不错啊!
  范迟羲一听他这么说,转身看着他,仍不停的继续倒退走着。「我知道一些民宿和旅馆,还用不着你带路。」
  她以前常常奔走各国,一些青年旅社和民宿她还知道,只要身上的现金够,要在那些民宿里住一晚并不是难事,而且他们还有分只供女客住宿的,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如何甩掉这只苍蝇,好让她可以住进民宿去。
  范迟羲一个不小心重心不稳,差点倒栽葱的跌倒,还好颜颢诔机灵的把她拉起来。
  「妳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倒着走路啊!」他故意一脸慎重地看着她仓皇未定的神情,心里则笑翻了。她的反应对他而言鲜极了。
  「我……」还不是被他气的!
  心里是这么想,可是想维持风度的她容不得自己就这么骂出口,她从容的从他怀抱中离开,有礼的向他道谢。
  「谢谢。」
  「别客气,我很高兴能帮上妳。」颜颢诔见她逞强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毕竟他还想和她继续玩下去,而且逗她真的满好玩的。
  「我可以跟妳去找住的地方吗?我今天也没地方可以住。」他佯装看了看渐渐昏暗的天色,他也该回到他住的地方了,不过现在还得先让她找不到住的地方才行,他才有理由带着她离开。
  他已经决定这次西班牙瓦伦西亚的火节要带她一起去,通常他都带着喜欢的美女一起过或当天在那里找美女玩,今年就决定是她了。不过目前得让她没地方住才行,虽然有点残忍,可是他向来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需要了,我想去住的地方男客止步。」她实话实说的笑道,心里很高兴终于可以甩掉这个男人。
  一见她的样子,颜颢诔只能佯装无奈的耸耸肩,一副万般可惜的道:「既然这样,那我在宪法广场等妳好了,如果妳有事可以到那边找我。」
  他一脸无辜的说着,其实心里则是暗暗的笑。其实他早就请人把整个雅典的民宿甚至旅馆都买通了,虽然她想住却不会有任何人会把空房间给她。总而言之,他一定要她回到宪法广场来找他就是了。
  范迟羲惊讶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会这么甘愿的放过她,不过他似乎是话中有话,而且他的表情活像只偷了腥的猫一样,一下子让她反应不过来,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又会搞什么花样。
  「你又想做什么?」
  她戒慎的看着他似乎隐藏着情绪的脸,只见他无辜的摇着头。
  「我只是担心妳会有需要我的帮忙,我得确定妳找到住的地方之后,我才能安心去找住的地方,毕竟是我害你没搭上飞机的。」他说得十分愧疚,其实心里正想象着她找不到地方住的样子。
  「我想不会吧,你可以去找住的地方了。」她难得的笑了笑,遇到这男人她板不起严肃面孔也就算了,就连笑也不自然了,不过这个笑容大概是她从见到他之后,最真心的一次笑容,心里也已经在对他说拜拜。
  「绅士是不会让淑女有任何受难的机会的,总之妳找到住的地方之后还是来广场告诉我一声好吗?」他执起她的手有礼貌的在上头吻了下,笑得一脸春风。
  范迟羲越看他那笑脸越不舒服,匆促的点了头便转身离去,反正也已经看不见他了,所以脚步不禁越走越轻松。
  颜颢诔看着她的反应,在心中偷笑,看来他们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得玩呢!
  不过,当他厌倦之后呢?
  这点他还没想到,反正到时候再说好了。
  ***
  范迟羲不敢置倍的看着第十家把她赶出来的旅馆,而且还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几乎是一进门就被人轰出来,她伸手摸摸脸,并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啊!
  为什么这些人就好象避瘟疫一样的把她轰出来呢?这些人是脑子有问题吗?
  她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色,都已经晚上八点了,天际却仍有太阳的余晖,能有这美丽景色的大概只有南欧吧!连太阳在这里都配合欧洲人缓慢的生活步调晚点下山。
  欣赏了一会儿,她把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看着身上的衣物都沾染了一些灰尘,现在她好想找个可以淋浴的地方好好洗个澡,望了望自已走过的街道,还是不知道那些一向以友善出名的民宿和旅馆,为什么不肯让她休息一晚。
  而且即使根本没住人还是跟她说早就客满了,她倚靠在石墙上发愣,在心中做最坏的打算。
  难道她真的得回去找那个「绅士」吗?
  虽然心中有百般的不愿,可是目前这情况她的确找不到住的地方,如果不回去找他,今天她可能就得露宿街头了。
  看着有些人家点亮了灯火,她一直在挣扎着要不要拉下脸去宪法广场找那个人。方才她还信誓旦旦的想着她绝对不会回去找他的,可是现在的她只能看着天空发呆了。
  踌躇了许久,她还是带着公文包踩着缓慢的脚步走到宪法广场,她在心中暗骂自己没骨气,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可能能提供她淋浴的地方,爱干净的她罪恶感就会减少那么一丁点。
  她实在不想太快见到他,所以慢慢的走着,等到她走到宪法广场时,整个天色都暗下了来,街道上古典造形的街灯也跟着亮起,把广场点缀得非常诗情画意。
  坐在广场不远处露天咖啡座的男人好象早就知道她会回来一样,才见到她走进广场就马上靠了过来,伸手替她拿过公文包。
  「找到住的地方了吗?」虽然早就知道结果,颜颢诔还是佯装正经的问着地,一副关心的模样想吸引她的正视。
  范迟羲摇摇头,只觉得今天累透了,也白走了好多路,她没力气任由他把她拉往座位上。
  「为什么?」虽然这叫明知故问,可是他还是得意思意思的问一间,免得等一下遭人怀疑,他可得不偿失。
  范迟羲为自已点了一杯拿铁咖啡,现在的她需要休息并补充能量,根本不想讲任何的话,而且要她说出她被十家旅馆的主人扫地出门,真的很丢脸。
  看着她疲累的样子,颜颖诛在她没发现下偷偷的笑了笑,「全雅典的旅馆、民宿都客满了吗?这不太可能吧!」
  范迟羲伸手拿回自己的公文包抱在怀中,已经习惯在身心疲累的时候在怀中抱个软枕,现在她常用的软枕不在,拿公文包当替代品也可以。
  沈莹曾笑说那是她缺乏安全感,要她尽快找一个可以让自己感觉到温暖与安全的男人。不过说得容易,做起来可难了。
  她一向都秉持着求人不如求己的心态,要她真的去找一个男人来感觉温暖兴安全,还不如回家睡饱一点,至少疲累的感觉过去之后,迎接她的还是一个崭新的明天,而且疲劳也会不翼而飞。
  颜颢诔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不过他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在她的咖啡送来之后帮她把咖啡与牛奶充分的调匀,对咖啡还算有研究的他,帮她调到了最合宜的味道并送到她的面前。
  范迟羲并未拒绝他的自作主张,抽出一只环抱公文包的手,懒懒的把咖啡杯拿起,双唇贴在杯上缓缓的喝着。
  「想不到你对咖啡也有研究。」
  他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双肘放在扶手上,双手合十的支着下颔,像是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他的注视让她喝不下咖啡。
  「你想喝咖啡自己叫好吗?这样看,我怎么喝得下去?」她不习惯他那像是野兽找寻到猎物之后正观察可食与否的表情,让她感觉自己像快被吞下肚子的食物,那十足十的危险讯号,差点让她站起来逃离。
  「我刚刚喝过了。喝看看。」他改变了个较舒服的姿势,可是目光还是离不开她不自然的表情。他是故意的没错,他就是想让她永远也无法摆出严肃的神情。
  在她离开亚尔办公室的同时,他已经大概同他报告过她的行为举止,让他很开心的是,她在他面前似乎没办法装起严肃的模样,虽然她努力的想撑起那冷然的表情,却一再的被怒气打败。
  这样对她是坏了一点,不过却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谁教他是个不知是非的败家子呢?而且这角色扮起来还挺快乐的。
  范迟羲拿起公文包挡在两人之间,才快乐的喝起咖啡,在他那种眼神下,她根本不知道喝咖啡是什么滋味,如果再继续下去,难保等一下她不会犯胃痛。
  「晚上要住哪里?」他伸手取走隔在两人之间的公文包,以无依无靠的可怜样看她。
  范迟羲投理会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刚刚思考了一会儿,她发现这男人一定是有目的的在阻挠她的行动,只要有大脑的人都看得出来他那样子是装出来的,所以她故意将目光流连在亮起街灯的宪法广场上,不给他装可怜的机会。
  她敢说这个男人一定已经有住处了,让她搭不上飞机可能只是他的计策之一,最主要的,他应该是要把她留在希腊,现在的她只想看他想耍什么把戏。
  颜颢诔也是聪明人,一见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计谋被识破了,所以扬起一抹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诚实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想找妳到处去玩而已。」
  范迟羲翻了个白眼,现在她真的可以到处玩啦!飞机已经离开,她想回日本也不可能,最近几个国家的飞机她现在过去赶搭也来不及,唯一的方法只能留在这里等三天后飞往日本的飞机。
  「你很聪明。」
  他笑了笑伸手招来侍者,交了张大额纸钞到侍者手上后,一手拿起她的公文包,一手捉住她的手腕,也不理会她的抗议就把她带离开露天咖啡座。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解释太多。」他边走边回头给了她一个意欲未明的浅笑,颊边浅浅的梨窝就好象是无边的漩涡一样,想将她扯入。
  「要去哪?」范迟羲跟着他的脚步走着,心里头有种不确定的心慌。
  她可以确定她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可是也不能任由这个恶魔般的男人耍着玩啊!
  「聪明人不用多问,到了就知道了。」他蓄意的卖了个关子。反正他是缠定她了,如果目的没达成,绝对不会轻易的放她离去。
  「至少也得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吧!」遇上这种行为模式没有准则的男人,她该怎么办啊?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谁能救她呢?
  颜颢诔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径自拉着她走。
  这场纠缠注定没完没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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