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现实巧合但也合理的惊人。
有很多次北北想过和月月的第一次相遇。
听月月含蓄的暗示过他们曾经的孽缘,其中有很多疑点都没有搞清楚,比如说,一个象月月这样国色天香小美人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和自己见面,自己就算再没有印象也该有点痕迹,就可以避免后来成为大灰狼的盘中餐了。
当然北北绝对不会傻呼呼问月月,在北北心里,就算有一天月月笑眯眯说:那个,北北啊,我其实根本不是地球人啊。北北也不会觉得惊讶,毕竟他已经怀疑很久了。
自从卫星上属公司代表入席,北北终于发现了一点,就是哲学所说的——事物的外因多为内因的表现,事物的内因有着必然的联系。
穿着世界名牌成衣,上面扣着意大利手工袖扣的北北,差点没一跤摔在光可见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他的大脑有如火山爆发,苦于是处于深海里还要屈服于理智。
他开始在心里诅咒月月,并且决定回去扎小草人,并把月月连同月月那些东西全部扔出去,这个王八蛋,男画皮,原来他平时是这样的。
真的,如果不是和月月很熟,熟到象北北这样上过床,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的人,真的不会识破月月现在独特的装束。
头发全部用发胶向后梳,鼻子上架着疑似老花的不明黑框眼镜,脸上还多出无数黑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的美人痣。
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名牌西装,却由于过度肥大,又是土红色的,怎么看都象爆发户进城,尤其还配了一条明黄色的领带,上面更残不忍睹的夹着大红宝石的领带夹,更别提好象下乡刚回来一样沾满泥的名牌白色皮鞋,即使是月月这样身材一流的美男子,也可以蹂躏成他孩儿他爹的大伯的衣服,真是…………无话可说。
月月和跟随在他身后打扮精致的属下简直不像是一个国家来的。
从来没有哮喘的北北开始上不来气,头重脚轻,没有吐两口鲜血就算自制力超强,一口洁白漂亮的牙齿却真的快要碎了,你个……,他找不到适当的形容词来形容月月。
月月当然也看到北北,温柔的含蓄的有礼貌而陌生的,甚至是政客般的轻轻点了一点头。
北北的眼睛刹时红了。
“Ban,你没事吧。”头一次看到北北这么失控,用这么“热烈”的眼神去看一个人,凌笑天基于同事立场连忙把他拉坐下来。
“那个人是谁?”北北咬牙切齿。
“越跃,”凌笑天用钢笔在餐巾纸上写。“华新的董事长,卫星上属公司的直接管理者,北北,我告诉你,不论他是奸了你妹妹还是勾搭了你相好的,你今天都把你的火给我压着,别看他一脸善良无害的样子,这家伙绝对不好惹。”
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爆发。
北北气的血压升高,没有人比我更加知道这家伙有多不好惹,他要是奸了我妹妹或者勾搭了我相好的也就罢了,可是,他睡的是我!!
当然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北北还没冲动到上前剥了月月伪装的地步,何况,人家一开始就没骗咱,名片也看过了,可惜是他妈的英文YueYue,还以为真是叫“月月”,北北还被这个无限女性化的名字骗的失身,中英文的误会啊。
甚至他也知道月月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然而绝对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公司,归根结底,北北就从来也没有防范过月月。
恨不得把月月老爸拉出来批斗游街的北北咬着下嘴唇。
如果说这次见面前北北对月月的矛盾,是人民内部争夺领导权的矛盾的话,那么见面以后就是民族之间利益冲突的矛盾,北北现在连立刻到警察局告月月猥亵的心思都有了,这个禽兽,竟然忍心让他做了将近一个星期的策划案流产。
专案奖金插着翅膀飞走了,虽然北北想过,他和月月的关系就是一个无利可图的垃圾股,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股会让他赔的这么惨。
出门的时候如果不是凌笑天拉着,北北绝对要杀了月月,他没想到一个人玩阴谋可以玩到这个程度,每天陪着他做策划到三更半夜,端茶送水,嘘寒问暖,投怀送抱,就是为了有一刻正大光明的否决他。
没有心碎,谈不上心疼,甚至说不上痛苦,因为北北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付出过这些,所以他还有一棵完整的心在跳动,一路上继续和凌笑天唇枪舌战,互相推卸着责任,后来干脆轻松的睡着了。
是的,那种巨大的工作压力和感情纠纷落空以后,北北无忧无虑的睡着了。
他开始做梦,梦里是第一次到迪斯尼乐园,那时侯他刚到美国,一切都新鲜,吃着汉堡和米其照相,爸爸妈妈对他笑,他做云霄飞车做转轮看动感电影,和小孩子们一起欢笑,多么幸福,真的好幸福。
他买三球冰激凌,想分给爸爸妈妈吃,在棕榈树后听见他们微笑说,离婚以后还是朋友……
越跃骗了自己,自己不是也骗了他?
爸妈是不可能一起回到国内了,然而那又有什么?
美国是个离婚率那么高的国家,即使在中国,离婚也不是新鲜的话题,自己为什么象个小孩子一样想不通呢?
“北北……北北,我们到公司了。”凌笑天摇醒北北,表情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但是北北不去管他,他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管。
“首先我重复,叫我Ban,其次请您下次坐自己的车。”一阵厌恶这个充满压抑的生活和现实,北北却没有任何挣脱的方式,,回到办公室他照样开计算机写总结报告,分析失败原因。
第一次见面这么可笑荒诞,然后他的生活就这么一直荒唐下去么?让人家当猴子耍着玩?
不要了,结束了。
我一点进步也没有,太过蠢了——是我的错。
结束了,不管你是那个月月,不管你是什么人,早该结束了,没有人看的结局,无限凄惨的自己,还有……还有从来没有发生的故事和感情。
自认识月月那一天开始,就没有低估过他的脸皮,但北北始终无法预料到他能在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后,还敢正大光明来公司找他。
就象在美国下班时间来接老公的家庭主妇,月月从车里探出半个身来向北北招手,现在他的打扮正常的多。
白衬衫米色带毛领的夹克外套,白晰的象剥壳鸡蛋的脸庞,让人由衷赞美的华丽绿色眼眸,头发是凌乱而精致的披散着,上面夹着那个漂亮的弓箭式发夹,绝对新新人类摩登打扮。
愤怒伤心之下,北北估计了一下形式,现在早过了下班时间,停车场没有人,自己开的是一辆改装后的小吉普,一个出了国的朋友给的礼物,虽说是旧了点,不过,优势是吉普本来就比较耐撞,月月开的是一辆宝兰色的莲花,看着就新的欠划痕,值钱的找打。
现在环境下,北北绝对考虑不到法律不法律,换档,加油门,只恨自己开的不是坦克。
“轰”的一声,过后是“吱嘎吱嘎”声,月月新从法国车展上订购的莲花还没来得及拉风,顿时破相,车灯全毁,流线型车门只能重新回到流水线上去了。他自己则被弹出来的保护垫打的头昏眼花,有几分钟都没了反应,充气垫还在扩大中,挤压的他不能呼吸,手勉强去拉车门,拉了半天没拉到,才想到车门可能脱离车身了,赶紧就缩着腰钻出来,还没站稳就被一脚踹在地上。
北北的车防护措施不是很好,相撞的时候身体的后作用力让他的头碰到挡风玻璃,好在他是有准备的那一方,除了额头擦破以外,其它还正常。
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心里面很慌,一辈子的遵纪守法竟然为这个畜生破坏了,也许自己会因为这被判个谋杀未遂的罪名。
但是到看着烂成一团的莲花,北北的眼眶竟然红了,他杀人了,即使那个人是个陌生人,自己也下不了手。
他杀死了月月,月月再不会对他笑,月月不会再逼他练瑜珈,月月不会再唱歌,月月不会做饭给他吃,月月……嗓子里象堵了什么,北北呆呆的看着一团充气垫。
月月————!!!!
月月正好从车里爬出来,北北上去就是一脚,你个王八蛋!!骗我担心很好玩么?转身就走。
扶着破烂的车门勉强站起来,月月从车里拿了手机和钱包赶紧追上去,他才追两步,北北立刻站住身恶狠狠的看他,月月连忙转过头去看别的地方,北北又转过头继续走。
腿部传来一阵刺痛,月月想挽起裤子看看,却怕把北北跟丢了,只好勉强忍着,他少爷也好歹当过兵,也受过一点苦,自觉为了目标任务,这点疼还能忍着,就一直跟着北北。
时间还早,路上还算比较热闹。大家都会给穿着黑大衣额头上流着血,看起来非常凶恶的北北让路,当然也会同情一瘸一拐跟在后边的月月。
维持着暴走状态,在他想象中跨越高山和海洋,要逃到不知名的没有烦恼的小岛,这样一直走着,历时一个小时又二十五分钟,北北的心情终于爽快一点了,终于想起了其它问题,例如民生。
看这附近好象也没什么大饭店,都是一些小馆子,就拐进一家比较干净的面食餐馆,店里人比较多,北北只好和别人凑合着坐,赶过来的月月就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他。
店里的小妹喜欢帅哥,讨好的给他加了张椅子,一边用眼睛偷偷瞟月月,这么一个大美人,真是超级养眼啊,可惜给恶霸做了包身工。
北北侧过身专心吃自己要的面,不理月月,月月就替他要小菜,给他烫了杯子,倒茶,递餐巾纸。
身体缩成一团,北北的面碗快藏到怀里,头快要低到面碗里,就当月月是不存在的陌生人,专心致志的吃饭。
面店都是一个桌子一堆调料瓶,月月把这些调料全往北北这边挪,终于把另一个顾客惹怒了,美人虽然是个美人,可惜是男人,是男人我让着你干什么?
“人妖,你讨好也不用这样吧,人家根本不理你,耍什么贱啊。”为什么店里的女顾客都往这边看,看的却不是我啊。
楞了好一会,月月才知道这一声人妖是骂自己,他本来就要出手一巴掌把这个白痴的牙都打掉,回头看看闷声吃饭的北北还是放弃了,还是不要惹这只用餐中的老虎,给他一个舒适的吃饭环境吧,把调料放回去,月月甜甜的抱歉笑笑。
有的人绝对是登鼻子上脸,对方一边唏哩呼噜的喝面汤一边上下打量月月。“小子,长的不错啊,怎么这么打扮啊,还穿耳洞,不会是个屁精吧,跟男人玩爽不爽?”
依旧笑笑,月月的身体向北北那边靠,不要逼我出手,我现在绝对不是想打掉你门牙或者卸了你下巴这么简单。
“哎呀~躲什么躲,老子又没有玩后门的怪癖,我只是好奇问问,被男人插你也……啊——”
一只海碗照着他的脑门就砸下去,然后是醋瓶子、酱油瓶子、辣椒酱,最后一个板凳成功截住了他要继续骂的脏话。
北北喘着气站在那里,半晌才拎起吃惊的月月吼:“现在你满意了,你知道不知道,被人上是什么地位?就和公园里的厕所和马路上的垃圾筒一样。”狠狠的把月月扔到凳子上,“立刻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再让我看到,我把你们全家都杀光光!”
如同被打翻的各种调料,北北的心里酸甜苦辣俱全,深深的体会了窦娥被处斩时的心情。觉得自己的故事要是写出来,也得是一字一泪,血泪成河。天啊,你错堪贤愚枉做天;地也,你不分配好攻受,装啥米地。
北北是没被委屈过的孩子,受点小伤就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广大人民都是借了他谷子还他糠了,都是杀了他养的猪吃肉不给他汤喝了。
这几个月,在有人蓄意纵容的情况下,北北的悲剧情绪越来越严重,思想就越来越自怜,神经就越来越纤细,一口气就又走了三站路,到他站住想发点感慨,做点小诗抒发怨气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月月在对他笑。
月月替北北付了面钱和打碎的物品钱还有被打的人的打车费,替他打了车,留给他名片,说一定要联系,医药费会再补给他,决定以后再好好收拾他。
就跑着跟上北北,他因为平时不在家里就在办公室,车子里也空调适度,因此穿的少,现在冷的都快说不出来话,看见北北突然恶狠狠的逼过来,连躲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没有听见我说的话?还跟着我干什么?想死是不是?不要害的老子和你一块死,滚开,贱人。”没有动手,北北已经算比较理智。
“北北,你讲点道理,我们在公言公。”把重量放在另一只腿上,月月偷偷吸一口气,妈的,这小子,非把自己弄残了不可。“竞标的其它人比你们公司条件好,为了我们公司的利益,我…………。”
“少胡说八道,如果是公事,越总裁,请您明天和我秘书约时间,不要大晚上跟着我一个单身男人,我会以为你想睡我。”脸孔靠的很近,北北怒气冲冲的把吐沫星都喷到月月脸上。
“不要一面劝我努力工作,一面偷偷在旁边笑话我,你这卑鄙小人。”
“北北……”一边躲避北北的近身攻击,一边想狠狠吻住他丰润的嘴唇,月月疲惫的。“北北,那是你的工作。我不能干涉你的努力,我要在最后做出总评估,才能决定是那一家公司。”
拍了拍手。“好,说的正义万分。”双手拎着月月皮夹克的毛领子,北北阴阴的笑,呼出的空气变成白烟朦胧了彼此的表情,北北用力咽了一口口水,不让它吐到月月脸上。
“你当我刚出来工作么?实话告诉你,其它公司的报表我也早看过了,我花钱养在其它公司的人不是白养的,你说盛达的条件比我们好,好在那里?价格?回馈?策划还是安排员工的方案?越总裁,你的衡量标准还真奇怪。”
大口的喘着气,北北突然鄙视的笑了:“我明白了,或者他们送你一个新的小哥哥。”手无力的放开,北北的心冷凝起来,他还想骗自己,月月还要骗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骗局,而他现在还没玩够,还想继续拿自己当猴子耍。
睁大那双青色的碧瞳,月月无声的摇头,有些事情也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何况他从小就没有学会辩解这项技巧,他也没有耐心跟任何人解释。
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让北北这么放肆的叫嚣着,只要把他撂倒了,抱住,每天晚上上他不就简单了?他想要卫星,白送他不就好了?
根本就是他不在乎的东西。为什么还要为他考虑,为他想这么多,然后还不能告诉他,要照顾他男人的尊严?真是自作自受。
看见北北绝望的眼神,月月直觉的想去抱住他,却被北北用手臂架开了:“我们完了,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我明天辞职,我要离开中国了,你不用再威胁我,我们结束了。”
眼睛一阵阵刺痛,被路灯下月月头上的夹子晃的难受,又是一阵激动,这男人,根本不配这个夹子,手伸过去就要摘下来,“把夹子还我。”
北北决定以后都不要为任何人买东西。
“不─——!”月月连忙躲闪,但是他的腿不方便,北北拧住他的胳膊,楞要把夹子摘下来,月月奋力抵抗,手指在北北胳膊上抓出几道青痕,北北干脆把他绊倒,但是倒了以后,月月还是伸着手去护住夹子。
火一上来,北北根本就不管他的抵抗,连着几根头发就把发夹掰下来,手被箭头刺破了皮也没在乎,直接就把发夹扔到垃圾箱里。
月月倒在地上闭上眼睛,全身无力的瘫软了。北北的脚步声远去了,只留下一个冰冻的北方的冬天,和一个破碎的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关系。
北北──,在心里面默默念着,月月想要挣扎起来继续跟上北北,他想要和他说清楚,说很多的话,却发现自己一移动,血就顺着裤管流下来,整个右腿都好象被切断似的没有感觉。
北北……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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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北走过一家咖啡馆,想要进去坐坐,才想起自己没带钱,钱包还放在被撞坏的车子里。
后边没有人跟自己了,说不出来的自在和……寂寥,他坐在路边的车站边,向马路的尽头忘去,一排一排整齐的街灯,稀少的人。
北北突然有些惘然,这里是什么地方?
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还不快点回家?明天要如何跟保安解释自己的车和别人的相撞? 真的要回美国么?
明晃晃的路灯下,北北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感觉到手指有些疼痛,他抬起手伸开来看,食指的皮刮翻了,已经出了好久的血,上面结了个黑色的血块。
北北想把血块揭下来,一拽之下,更多的鲜血竟涌出来,他平时都有带手帕,今天竟然忘在办公室了,想了半天只好甩甩手,不管它,让它继续流。
呆呆的看了半天马路,北北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这条路又偏,所以好半天才能看见一个人,每当一个人影走过,北北的心就一缩,很快又放下去。
“您呼叫的用户没有开机,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没有开机。”月月叹了一口气,挂上电话。手指冻的发麻,实在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劲头了,打急救电话到是好办法,可惜他对医院有一种无法说明的恐惧,从母亲死了那一刻起。
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不能冻死在路边吧?试了好几次,月月才支着路边的栅栏站起来,看着路边的垃圾桶,想了好久,苦笑慢慢的脸上漾开,那家伙,真象林子里的大黑熊,做起事来一点也不温柔啊。
但是……
“你在干什么?”北北回来的时候正看见月月在垃圾箱里翻腾,一只腿上的血流了一地。
身体僵在那里,月月把手收回来,其实他这个人有小小的洁癖,虽然还不到一天洗十几次手的程度,但是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翻垃圾箱,就象秃子忌讳人家说“光”,被发现的月月顿时恼羞成怒。
“你妈的,用你管,不是走了么?立刻滚蛋,要不老子还操你。”象被踩到尾巴的猫,月月的瞳孔都变的尖细了。
北北立刻转身就走,他犯贱么?跑回来让这个男人骂。走了十几步,突然想起月月刚才抬起脸的狼狈样子,真的说不出来的搞笑,不由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真的,他相信月月的一生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狼狈的时刻了。
走回去拨开月月的扶住垃圾箱的手,一脚把垃圾箱踹倒,北北很快从倾泻一地的垃圾中找到发夹。
他用衣服擦了擦,想递给月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回头才看见月月的脸白的和鬼一样,还隐隐泛着青色,整个人晃的随时都会跌倒,楚楚可怜,北北也就顾不上深仇大恨了,伸手过去要扶他。
月月把他手挡住,勉强站稳道:“发夹。”
“那──”北北把发夹塞到他手里,嘀咕道:“又不是女孩子,那么爱美。”
月月不理他,把头发拢顺了别上夹子。虽然这么苍白,他仍旧可以异常美丽着,隐隐透露出一种妖治的诱惑来。
近乎透明的白皮肤,高高的鼻梁和颧骨,由于劳累更加深陷进去的眼窝,长长的深棕色睫毛上挂着一层毛茸茸的雪末;眼睛里全是高傲的神色,连看也不看北北的整理着头发。由于疼痛,嘴唇已经咬成深紫的颜色。
北北从来就觉得月月是个尤物,但是从来没有觉得月月是这么官能的,简直就象一只等待交配的雄孔雀,尤其是,也那样美丽。
不知道是谁张开了臂膀,双方紧紧的拥抱着。
不知道是谁开始了掠夺,彼此深深的撕咬着。
不知道是谁先行动,但是这一分钟变的非常微妙,仿佛被催眠了,深深的吻,只听的到心跳的声音,而感觉不到世界的存在。
轻轻的舔去月月眼睛上的冰凌,北北觉得自己暖和多了,月月趴在他身上开始闷笑,笑的咳起来,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全是眼泪。
然后又疯狂的吻起北北,吻的简直像是吸血鬼, 先是把北北的舌头咬破了,又把北北的脖子咬了一个口子,北北拉开他:“你够了没有。”
月月笑笑,很纵容的那种笑法,北北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怎么事情反过来了?倒好象他欠了月月似的,北北生闷气,好像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故意高声说话掩饰自己的尴尬:“你有没带手机,我们打电话叫救护车。”
“有,刚好就没电了,而且我不去医院,我朋友是医生,他住附近,你扶我去好不好。” 不是万不得已,月月从来不想去医院。
看了看月月的腿,北北蹲了下来:“我背你去。”
本来想说很难看不想去的月月,一看到北北的后背就不由自主贴上去了,然后一下子咬住北北的耳朵,手跟着就插到北北的衣服里,慢慢隔着衬衫摸索着。
“放尊重点。”北北的身体晃了一下,要他一个一米八二的人背一个一米八一的人确实有点困难,但是好在他身体条件不错,体育锻炼搞的好,所以还勉强背的动,而且两个人紧紧贴着也很舒服,起码会觉得暖和一点。“你朋友住那里?怎么走啊?”
“我们上大路,然后打车。”月月把脸紧贴着北北的后背,双手无限忙碌,绕着北北的胸口又抓又掐又拧,气得北北脸涨的通红。
本来想说你这么精神自己下来走,但是眼看着月月腿上的血越流越多,北北也没心情和他吵架,毕竟他要是伤了残了的,说不定就要赖自己一辈子了。
想一想,那些地下工作者都是怎么应付敌人的,刀来拿膀子架,枪来拿脑袋顶,虽然下场不好,怎么也是好汉一条,北北全当月月的调戏是老虎凳皮鞭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胸口那点疼痛麻痒算什么?
壮烈成仁的北北咬着牙忍受着。
终于到了大路上,月月收敛的把手掏出来环在北北的脖子上,等了好半天却没有一辆车肯停下来,北北着急,三字经象泄洪一样喷出来。月月连忙捂着他的嘴:“好了,好了,把我放下来,这么大晚上的,司机也害怕啊。”
北北继续骂刚跑掉的一辆车,骂完了中国话骂英文最后连日文都蹦出来了,手却没有放开月月,月月笑的快岔气了,拍着北北的背擦笑出来的眼泪。北北实在拦不到车,就继续背着月月走,月月倒不难过,也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腿,很有兴致的和北北聊天。
“北北你出生在那里?”
“这里就是我老家啊,后来爸妈出国住到苏州姨婆家,后来又住姑姑家然后到北方叔叔家,好象孤儿一样走来走去。”
所以一个朋友都不敢交,怕分开的时候难过。
“寂寞么?”更加靠近的贴上去。
“还好,不想就没事。”但是怎么能不想?惹我伤心么?看你找挨打。
还好月月转移了话题。“那你喜欢吃什么?”
“什么都好,但我爱吃米饭。”
“有没有过喜欢的人?”
“关你屁事。”
“不要害羞嘛。”月月用舌头去勾北北的耳垂。
“没有,但是我上过的人不会比你少,你要不要试试?”吹牛不必打草稿,地球人都知道。
“你为什么喜欢我?”
“不要自做多情。”月月呼在脖子上的气暖暖的带着潮湿的芳香。
“你真是不委婉啊,一点语言艺术也不会运用。”
“你真是脸皮厚啊,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把北北说的话当耳边风,月月自说自话:“换个说法吧,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我那点不好?啊……快到了。看见那个风标没?幸好我们在这附近,这混蛋是个北欧迷,超级喜欢西方建筑,看那鸡型的风标,绝对找不到第二家。”
“看到了,确实够变态,你们物以类聚啊。你好点没?”
“我很好,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你喜欢我?”
背后传来轻轻的叹息声,北北想回头看看,或者笑着骂一句,但是都没有。
喜欢月月?喜欢月月么?喜欢他那一点?美丽的外表下压迫的武力?甜美的笑容下狰狞的嘴脸?
………
他是疯了才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喂,喂,我们到了啊,我按门铃,你先站一下好不好?月月,月月??”
“月月?”
叫了几声,北北恐慌的感觉到后面本没有回应,放开月月的腿,抽回的手沾满粘腻腻的鲜血,他心惊胆战的把月月的身体拉到前面来,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皮肤近乎透明的把几条青色的血管透出来,北北试探性的去摸他的脸,刚才还贴在他身上温暖的脸,现在已经一点温度也没有了。
神说,你必须为你做过的事后悔,彼得曾三次不认主,鸡叫以后才痛哭。
神啊,或者是命运,只给我们每一个人一次机会,然后流星划过天空,再不回来让你许愿。
深夜的巷子里,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长长的哀鸣着,疯狂的敲打着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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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与攻(上)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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