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餐厅用完早餐,我牵着奈奈在豪斯登堡的街道上散步。连续假期游客颇多,奈奈看着风车看着船,有时远离我的视线,还得努力喊几声她才会回来。
魏翔一直跟在我们后头有些远的地方,拖着行李箱,因痛而驼背的身影显得稍许狼狈。
奈奈跟我要零钱买了罐苹果汁给他,我别过脸,当作没看见。
闲晃一阵,漫不经心地参观许多地方,奈奈又走到一艘木造帆船旁边。她仰头望着那艘船,也没问我的意见,便一溜烟地跟着其它游客往里头钻。
我跟着她走进船舱里参观了一下,见魏翔也跟进来,不悦地起眼。
他到底想跟到什么时候,我都觉得烦了。
“奈奈。”我抓住小丫头。
“蛤?”她正盯着船内的木雕品瞧。
“出去了,这个地方很闷。”游客在我们身边挤过来又挤过去,人一多空气品质就变得糟糕。我想去买罐矿泉水来喝,燥热让我的喉咙不舒服。
“我还要去看大炮。”奈奈皱着脸。
“不然妳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爸爸出去买罐水马上回来。”不让奈奈看够摸够,就要把她从她最爱的船舱里拖出来,简直是不可能。这孩子对船舰有着莫名其妙的狂热,她为什么会这么爱船,这点连我都搞不懂。
“好。”奈奈回我一句,眼睛看都不看我。
我走下船,到旁边的商店买了瓶饮料,喝了几口舒缓了喉头的燥热,跟着走到甲板上吹海风。
魏翔也跟着我前前后后走着,他站在离我颇远的地方,遥遥地望着我。
为了不想接触到他的目光,我转了个身,望向海的那一头。
几分钟后休息足够,我进到船内去找奈奈。心想都好一阵子了,她也该看够了吧!来到原先约定的地点,她却连个人影也没。我抬头四周环顾了一会儿,就是没见着她。
“奈奈。”喊几声她的名字。“奈奈。”满满都是游客的船体内部,并没有她响应我话的声音。
我用食指抬抬眼镜,疑惑地再度环顾四周。木制狭小船舱内她会躲的地方我都寻过一遍,但还是找不到她的踪影。
“奈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奈奈向来不怕生,她是不是跟谁走了,这个小丫头胆子大又爱四处游荡,难保不会出意外。
随手拉住一对日本人夫妇,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以日文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小女孩,穿蓝色水手服的。”我比着奈奈的高度,将她的特征详细描述一番。
日本人夫妇对我突如其来的询问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之后那位太太才说:“刚刚好象还有看到,是绑着两束头发的孩子吗?”
“她方才跟一个中年人在旁边讲话,但现在好象没看到了。对不起,我们没留意。”那位先生很不好意思地朝我道歉。
“请问那中年人长什么模样?”我追问。
“嗯……”那对夫妇很仔细的回想。“似乎穿著蓝色大衣,带顶灰色的帽子……”
“谢谢!”窜出船体,我在甲板上又喊了两声奈奈。
通常奈奈并不会离开我太久,她虽然看起来独立,但还是挺黏人的。当她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叫也叫不应,人影都不见,我的直觉告诉我,出状况了。
“奈奈!”最后一声,奈奈并没有跑出来响应。我想我得先和这里的工作人员联络,要求他们帮我找女儿,奈奈很可能被那对夫妇口中的中年男子拐走。
我走到魏翔的面前,拿下被汗水弄湿的眼镜,以T恤擦拭。“奈奈不见了。”我告诉他。
“咦?”魏翔显然还会意不过来。
“帮个忙,帮我找她。”戴上眼睛后,我深吸了口气对魏翔要求。虽然他不见得会接受我的请求,但我的确需要认识奈奈的人来替我搜寻她。“有人说她刚刚跟一个穿著蓝风衣、灰帽子的中年男子在一起讲话,拜托你帮我找她。”
“我知道了。”魏翔朝着我点头,也没有推托拒绝我,很迅速地便下船。
我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跟着匆匆前去饭店的管理处请求他们协助。
这个地方十分的大,又有海又有运河,我实在无法想象奈奈被带走后,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心中的不安一直想窜出到表面来,但在与那些工作人员一起寻找奈奈的时候,我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奈奈绝对不会有事情的,我这样告诉自己。她是我的孩子,我一向有教她遇到事情而又没值得信任的大人在身边时时该如何处理。
她绝对不会有事。
一路搜寻到晚上,汗水湿透我的衣服,手电筒不停照着路,我大声喊着奈奈的名字,但始终无人响应。
我想起婉婉临终前将奈奈托付给我时,奈奈哭泣的模样,我曾经答应婉婉要尽力作个好爸爸,把奈奈养大,让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如今一想到奈奈可能永远回不来,身体里面的寒冷就不停涌上,让脚都快无力支撑身体,走路颠簸个不停。
口袋里的行动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接起来。
『林先生,令千金找到了。』电话那头,有人这么说着。
我立刻跟其它人一起回到饭店的管理处,警察已经到来,几个人围着一名狼狈的中年男子询问着话。
奈奈被抱在魏翔怀里,他们两个人浑身是泥、都湿透了,奈奈不停地发抖,早上刚绑好的美丽头发地散落着,憔悴不堪。
魏翔看我进来,便抱着奈奈走过来。奈奈眼眶里有着泪水,看来刚刚才哭停。
“那个家伙?”我指着被警察围住的中年男子。
魏翔点了点头。
“在哪里找到的?”我问。不明白他们两个人怎么混成这样。
“运河旁边。他们一路上不停地拉扯,是奈奈向路过的游客求救,游客通知管理人员,我们刚好在附近,所以第一时间就赶过去。”魏翔说。
“为什么浑身湿透?”我压着性子继续问。
“那个人,”魏翔用下巴指了指中年男子。“我们发现奈奈的时候奈奈正在大叫,然后他居然把奈奈推下河。”魏翔摸摸奈奈的头发,奈奈还惊魂未定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只是吸着鼻涕,红着眼眶看着我,看着我这个失职才害她被人拐走的老爸。
“推下河!?推我女儿下河!?”我摘下眼镜擦了擦,胸口那把忍耐整天,焦急愤怒的火一下子全升到表面上来。
我走到那个中年人前面,介入两名警察之间,看着中年人狼狈的脸,昂着下巴问:“你知道那是别人家的宝贝孩子吗?”
“实在是很对不起。”中年人不停地点头道歉着。
“你带走别人的孩子打算做什么?”我冷冷地问道。
“实在是很对不起。”中年人仍是只有这句话。
“你以为事情是只有说句对不起就能摆平的吗?”我怒吼了声,狠狠地朝着中年人的脸挥过拳去。
没有节制的力道让他从椅子上跌落地面,鼻梁也应声断裂,鼻血在下一刻喷了出来,见到情况失控,两名警察连忙将我架开。
“如果我女儿因为今天的事情而有任何损伤,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绝对会让你活着比死还痛苦!”临走前我曲起脚,用力地踩上他的鼠蹊部。
中年人痛得跪倒在地,帽子掉落,露出光秃秃的地中海秃头。
“对不起、对不起!”中年人不停地说着,向我道歉。
“先生,请别激动。”警员连忙说着将我带开。
“没事,我没激动,我很好。”我又拿下眼镜擦了擦,走开了两步等警员松下抓住我的手后,回过头又朝那男人的背上踹两脚。“你这个变态,给我记住今天的话。如果我女儿有事,我会让你宁愿自己从来没活着过!”
“对不起、对不起!”中年人哭着道歉,而我接着又被远远架开。
跟着做完笔录后,一个像是经理级的人物出来招呼,说是在他们地方让小孩受到惊吓差点酿成不幸,实在感到歉意。
日本人的客套多礼、和一排服务人员的九十度大鞠躬让我稍微消下怒气。办妥了其它事情,我回头招魏翔一下,转过身要他和奈奈跟我回小木屋去。
回到屋子里,我紧紧上了锁,先带浑身湿透的奈奈进浴室洗澡,接着把她抱上床。
魏翔湿淋淋地站在我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去洗澡啊!待在那里干嘛?”我说。
“今天早上急着找奈奈,行李好象丢在帆船那里,没有拿回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走到衣橱旁,抽了件自己的睡衣给他。本来还想拿件自己的平口裤出来,但想了想,还是做罢。就让他裤子底下空着吧,没穿内裤也不会死。
“先拿去穿。”我把衣服塞给他。“你的行李明天再去找,日本治安很好,不用担心有人顺手拿走。”
“嗯。”他点点头,安分地往浴室前进。
我来到奈奈的床边,拧了她的苹果脸一下。“妳这个小鬼,不是告诉妳不能跟别人走吗?居然敢不听老爸的话!”
“是那个伯伯说要给我一个大盒的糖果,可是他忘记带出来了,所以要我跟他过去拿,我也不知道啊!他说一下子而已,可是就走了好久,我说要回去,然后他不让我回去,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小丫头叽哩咕噜地讲着。
“跟着呢?”我问。
“跟着他又要带我去坐船,因为我很喜欢坐船啊,所以我就跟他说,做完船拿到糖果以后,我就要走。”奈奈躺在床上说着,我替她吹完头发后,盖上被子希望她早点入睡。
“妳还想着拿糖果,小心连命都没了。”
“那个伯伯还说,如果我给他摸一下,他会给我更多糖果。”奈奈用天真的语气说。
“摸!”我汗毛部竖起来,起眼问。“那妳有给他摸吗?”
“才没有,因为爸爸说女孩子不可以随便给人摸啊!”奈奈很认真地说着:“我跟他这样说,然后他就很生气,然后他说他昨天给我糖果的时候不知道我会这样,所以他要把昨天的糖果要回去。”
“昨天那盒米飞糖也是他给的?”这根本是预谋犯罪!我刚才应该多踩那变态几脚才对。
“嗯嗯!”奈奈点头。“可是我没有给他摸。”
“奈奈做得好!”我摸摸奈奈的脸,嘉许她的表现。
“后来他又要拉我,我就开始尖叫,然后跟旁边坐船的人说我不认识他,他还要把我抓去卖掉这样子。我一边叫一边哭,结果就真的有人跑过来叫他不要拉我,还有个姊姊去叫人来救我。然后等了好久,他们把那个伯伯围着不让他跑掉,然后哥哥来了,哥哥叫那个伯伯放开我,可是那个伯伯是坏蛋,他把我推到运河里。还好哥哥把我救起来,不过我呛了很多水,那个水臭臭的。”
奈奈皱起脸。“很臭很臭!”
“当然,那又不是白开水。”我说:“运河里都有天鹅在游,还有鱼。水里面有天鹅和鱼的大便。”
小丫头的眼睛睁得好大。“大便!?”她不可思议地叫着。“我喝到大便水了。”
我拍拍她的脸蛋。“妳刚刚有刷牙了,没关系。”
就这么一来一往,等奈奈把她今日的历险故事讲完,累得昏沉沉睡去,我也渐感体力不支。
魏翔洗好澡出来,穿著我的睡衣,就站在门口,探头问了句:“她还好吧?”
“嗯,睡了!别大声,小心吵醒她。”替奈奈盖好被子,我点了点头。
离开奈奈睡着的房间,我走到楼下客厅坐着休息。今天真是有够累的,不过也幸好奈奈没事情,否则我真没脸下去见奈奈九泉下的妈。
站在楼梯口的魏翔打了个喷嚏,处于深思中的我这才发现他的存在。
“你不去睡,跟着我下来干嘛?”我问着。
“你愿意让我留下来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着眼看他,不想给他过于肯定的答案。让他留在小木屋里过夜是因为他今天帮了我很大的性,他找到了我的宝贝女儿,于情于理我都必须谢谢他。但他又对我有过不礼貌的举动,我仍然对他保持戒心。
他见我不说话,原本期待着的神情也淡下来。
“我们不可能了对不对?”他问着我。
我的手指敲着沙发把手,别过脸去看窗外黑压压一片的深夜风景。
阳台外头好象还有鱼游过的轻轻水声,他就站在我的视线之外,穿著我的睡衣,等待我的答案。
“我有时候会想起我过去是怎么样的人。”过了好一阵子,我才开口。“一个只会逃避,什么也不做,因为悲哀自己无能而躲在棉被里哭的人。但现在的我,不是那个人你懂吗?”
“嗯。”魏翔仍是伫立在楼梯口,静静听着我的话。
“对我而言,你是属于过去的记忆。我已经忘记的东西,不会想去想起来。我现在活得很好,生活也过得很正常,我觉得你的出现太过突兀,你打乱我原本的步调,所以别期待我会满心欢喜接受你的到来,即便我们以前曾经有过什么关系。”我重申:“那些都是属于过去的,不是现在的。”
“但是你还是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满。”他说。
“我不喜欢男人。”我告诉他。
“我喜欢你就好。”他回答。
“我根本记不得所有关于你的事情。”我拿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时,他已经走到我身边。
我习惯买宽大的衣服,当发现那件睡衣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合身时,我警戒地起眼。如果这个男人朝我扑过来,体型上我就输了他一截,所以我想我可以伸手拿后头的台灯往他头上敲去。等他昏死再把他丢进湖里头毁尸灭迹。
“不记得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他微微笑着:“你离开以后,我天天都想着你的事情。所以就算是你忘记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你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不管是草莓、兔子、佐弥……我通通都记得一清二楚。”他指了指他的脑袋。
“闭嘴。”我不耐烦地对他说。
“我想,你应该可以接受我的才对。我们可以慢慢来,反正多的是时间。”魏翔眨了眨眼睛,他的眼里有着雾气。“只要你不讨厌我,那我还是有机会。”
“就跟你说了我不喜欢男人!”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回二楼去,远离这个家伙。我的脑袋需要冷静一下,一直听着他的话,我觉得我都快被他洗脑了。
“阿满……”错身而过时,他抓住我的手臂。“我们可以重新再来。”
“我不想。”我断然回决。
他抓着我的手掌紧了一下。
“我要上去睡了,麻烦你放开。”我说。
他的头侧下来,干燥的双唇轻轻接触我的嘴唇。我瞪大了眼,没想到他居然又吻我。当下牙一咬,心里盘算若是他将舌头伸进来,绝对要把它给咬断。
轻轻“啾”了一声,嘴唇与嘴唇吸吮而产生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
我怔愣地看着他。
他意犹未尽地别开脸,朝着旁边打了个喷嚏,而后松开我的手,摇摇晃晃地往二楼走去。
“搞什么鬼……”我呆呆地留在原地,一时半刻无法返魂。
睡了一晚,隔天被奈奈摇起床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我的头昏昏的,喉咙沙哑地发音困难,鼻涕在我坐起身时滴了下来,视线比普通时候模糊许多。
“奈奈,卫生纸。”我指挥着女儿。
奈奈立刻抽张面纸给我。“爸爸你好恶心喔,鼻水滴到棉被上了!”她皱着脸说着。
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我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咳了几声,擤擤鼻涕,我发现应该是感冒了。但我无缘无故怎么会感冒呢?无力地爬起身将睡衣换下,隔壁房间听到动静,那个人又探头过来。
“阿满,醒啦!”魏翔拿着张面纸,打了个喷嚏,鼻头通红地问着。
我看了他一眼……被传染感冒了……凶手就是这家伙!
“要退房了,东西收一收。”我说,然后也不理会他正在看,就把睡衣全扒下来,换上便服。
整理完毕后将行李拉出小木屋,办好退房手续接着去到昨天奈奈失踪的地点,找到魏翔的旅行箱。因为感冒头痛得不得了,也没有游兴,吃过午餐以后,我就带他们前去搭电车了。
上车前,我跟魏翔要大哥的电话打给大哥,本来是希望他行行好可以劝这家伙赶快回台湾别黏着我们父女,但大哥的电话一直没人接,魏翔说大哥正在上班,上班时是不接电话的。我这才放弃。
回到新宿,我把钥匙拿给奈奈开门,行李都放在客厅的榻榻米上不想整理,人东倒西歪地走进房间里,倒下去瘫着起不来。
临睡前,我抱紧一盒面纸在怀中,深怕自己半夜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爸爸,晚餐吃什么?”奈奈爬上床不停地戳着我。
我被戳得屁股痛得要死,但却没力气回答她。
“爸爸生病了,奈奈下来别闹他。”魏翔立刻将奈奈抱下床,两个人往客厅方向移动。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魏翔这家伙有用,奈奈还挺听他话的。
“哥哥我要绑辫子。”他们的声音从门缝隐隐传来。
“好。”魏翔的声音很轻柔。然而接着,他又打了声喷嚏。
你这家伙,感冒还敢接近我女儿。
我应该站起身来,把他跟奈奈隔离才对,如果他害奈奈感冒就糟糕了。但是我的头痛得不得了,喉咙像有火在烧一样,鼻涕不停倒灌,还咳嗽咳个不停。
没力气了,世界都在打转。
算了……我无力地想。就让他多留几天吧,刚好也能替我照顾奈奈。
然后还要叫奈奈去买个口罩来戴,免得飞沫传染。
魏翔这家伙,口水毒得很,我才被他亲了一口,就感冒上身了……
夜里睡得不甚安稳,身体的热度不断上升,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床边有什么声音悉悉地吵着。我睁开眼。
“啊,你醒啦!”原来是魏翔端着水来到床前,正在拆药包。他把我扶起来,倒了些药给我。“刚刚带着奈奈去药房买的,老板说这个药吃下去,休息一下就会退烧了。你先起来吃吧!”
他将药放进我的手心里,他的手很冷,而我的掌心很热,我打了个寒颤。
“啊,不好意思!”他说:“我刚刚在弄冰块,所以手才这么冷。”
我点点头,吃下了药,翻过身继续睡。
他接着端脸盆进来,门没关,客厅传来奈奈正在看卡通的声音。
“把冷毛巾放在额头上会比较舒服。”他说,然后拧起冰水中的毛巾,折叠好压在我额头上。
我想睡,说不出其它可以响应他的话。
他在我耳边细碎念着一些有的没的,我也没气力去听。
“你要快点好啊……快点好……快点好……”他柔声说着,伴着几声咳嗽。
跟着他又抽了面纸,擤了一长串的鼻涕。
吵死了……我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我听见电子温度计的哔哔声,张开眼,魏翔一样在旁边。
“还是很烫。”他伸手摸摸我的脸颊,我只能呆滞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热度烧坏了。
“你要不要吃些什么?”他问着:“冰箱里有牛奶。”
我没回答,他忧心地看我一眼,而后跑出去温了牛奶回来。
喝了几日,胃一阵恶心,我呕了声,又全数吐还他。连说对不起的力气也没,我瘫回床上,心想病得这么严重,会不会因此葛屁。
魏翔拿来干净的毛巾来擦拭,顺道把我身上的脏衣服也换下。
我皱着眉头,紧拉着睡衣不让他脱下来,他一直轻声地说着:“把手松开,都弄脏了,这样不能穿。”
我力气比不过他,最后还是被扒个精光。
“早上奈奈的同学来跟她一起去上学了。”他一边咳嗽一边说话。“你要早一点好起来,奈奈她很担心你。”
我的眼皮很沉重,开开阖阖地,灼热的呼吸道得不到任何氧气,努力做几次深呼吸,想吸入一些新鲜的空气,那声音听在自己的耳里,却如同深沉的叹息。
“我用冷水替你擦一下身体,等一下再让你吃药。”他端来水盆。
我整个人将棉被卷住,皱着眉和被子窝成一团,并不想接受他的好心。他自己也感冒了不是,病人干嘛来照顾病人,如果他的病更严重,不变成我害的了?
魏翔拧干毛巾从棉被缝隙伸进去擦拭我的背,我抖了一下,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但是滚烫的皮肤碰到冷毛巾的感觉却十分的好,燠热寻找到发泄的出口,让我舒服地叹了口气。
就也随他了,当他把我翻过来又翻过去时,我昏得忘记抵抗。
冷凉的毛巾刮过胸前,转了转,往下腹滑去,温柔而力道拿捏得宜的触感让我松懈所有防备,我摊开身体随他动作,而后毛巾往下缓缓移动,在内裤的松紧带被拉开时,我睁开了眼。
他的脸好近,就在我面前,我连一句“干什么?”都来不及问,毛巾已经掉落在床铺上,那双因浸冰水而变得冰凉的手窜入裤底,直接攫住了我的分身。
我皱起眉头,伸手想推开他,但手心却只能贴在他的手臂上,前后便不上力。
“帮你擦身体很舒服吗?你都勃起了。”他干涩的声音卡在喉间,靠近我的耳朵沙哑地说着。
没有……我开口想反驳,却只能呼出热气。
魏翔的手缓缓摩擦我的下半身,淫靡而暧昧地来回转动着,我听见他呼吸急促的声音,想将双腿合起来,但却因为浑身酥软而无法办到。
“嗯……”吞咽下唾沫,浊热的喉头震颤着发出声响。当他的手指往下按摩着根部,我听见了自己可耻的呻吟。
努力地将自己的双腿合拢,他再度将它们打开,我摇晃着头,挣扎着想离开,却被他攀上床的身体给压制住。
他的胸膛是冰凉的,犹如他的手心一般,但气息却是温热的。
我感受他双唇的靠近,轻轻地碰触,不敢太过放肆,但底下的手指竟往后游移,探进了屁股后头的穴孔里面。
我全身僵硬,屏住了呼吸。
“放轻松,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想让你舒服点。”他说着,手指按压着内璧,奇异的快感在他动作的时候不断地出内部往心脏方向传来,另外的那只手掌包着前方分身,指尖在尖端敏感处不停圈绕撩弄着。
我呼出的气灼热地线绕在两人之间,虽然极力抵抗,身体却沉醉于这样的快乐,快感凌驾高烧的痛楚之上,而后在他手里,我达到了高潮。
“再睡一下吧!”他仔细将我擦拭干净后,探探我的热度,随即拿来干净的衣服为我穿上。
他的脸挨到我面前,看在我眼里,是那样的苍白而无血色。
魏翔侧过脸咳了几声,走离床边后,咳嗽又更加剧。跟着地似乎是不想吵着我,关上房里的电灯走到客厅去,隔着门板,擤鼻涕的声音闷闷传来。
我的脑袋一团混乱,他到底是抱持着什么心态对我做那种事情?
我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状况,大可以强上一次做完,但他没有。或许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没力气做下去,但或许,他纯粹只是想帮忙抒解我的情况。
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心情还没有从方才的激动里回复,他又开门探头看了看我的情况。
客厅外的光线有些刺眼,我用力地拧着眉头,他察觉到后立刻将门小声带上。
“你休息吧!该吃药的时候我再叫你。”他咳得声音都变了,但还是轻声细语地,小声对我说着。
慰问的声音停歇,我心里却起了漩涡。
为什么明明他也感冒,还要拖着病照顾我。明明我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他却对我该死的好,温柔得要命。
我的脑袋混乱不堪,身体的痛苦又涌上来。
魏翔代表的是过去的记忆,是那些我决定遗忘而后不愿想起的。
我知道自己不能够接受他,甚至得离他越远越好。
警戒的声音不停在脑中响起,但他黑色深邃的眼睛却像烙印在我脑海里一样,纵使闭上双眼,仍然无法挥去。
无可奈何之下,我回忆起婉婉的模样。希望能够借着婉婉,来冲淡对那双眸子的印象。
然而一直到睡去,魏翔的身影都还是那么牢固地停留在原处。
而他苦涩的笑容,也越来越显鲜明。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草莓恋爱日记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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