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欣是个电脑天才,从萤幕所显示的画面,她可以准确地透视出内部程式,更能轻易地加以修改、重组,指挥电脑为她做任何事。
因此,她此生注定和电脑有难解之缘。
此刻,一如往常,她开机上网,看见电脑的左下方有个红灯闪烁。这表示有重要留言。
滑鼠轻点红灯,程式马上把留言带给她,然後自动离线。所有时间不超过十秒。
猎人,五十万现金已汇入户头,请联络。
留言很简短普通,像电玩爱好者之间的对话,但方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更知道这不是电玩爱好者的留言。
方欣是个网路高手,除了架设网站、规划网路平台外,还可以写出各式各样,全世界无人能写的程式。
因为太厉害,她自然而然成了网路上的赏金猎入,委托她的任务不胜枚举——
除了想调查男女朋友网路交友情况、书信往来内容的没信心另一半外,还有想偷网址、密码、主机资料的违法分子,甚至连网路警察都找她破解过某些机构的程式、调查特定对象,但最大宗的,还是想偷取商业机密的投机分子……
委托的任务很多,但她小姐愿意做的却很少。
价位很重要,价格谈拢她才做;道德很重要,尽量不涉及别人的隐私;守密很重要,得到的资料她会尽量销毁;自我保护很重要,於是她设了重重保护自己的关卡,就连网路上的户头,也有多重保密措施。
事实上,她最常做的,是拦截剽窃他人密码和帐号的程式,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写几面“镜子”,让所有程式回去咬自己的主机,弄得对方人仰马翻。
接获生意,她用另一个位址上网,查阅自己的帐户中是否真有五十万入帐,并顺便调查发信者的位址和身分。
速度很快,她在一分钟内查到对方登录的手机号码和身分。
奢氏企业董事长奢厉人?萤幕上的这个名字令她小小惊讶。
奢氏目前算是网路媒体界的知名企业,除了销售网路游戏外,还经手各种广告业务、网路交易平台,他自己就拥有一堆菁英,却还来找她?
她没有接触过这个奢厉人,但他是厉害角色的风评时有所闻,若要和他打交道,得比平常更小心。
看著帐户中的五十万现金,她想起了孤儿院老旧的建筑,和不敷使用的设备……五十万应该值得她拚力一搏。
下了决定,她打开电脑的音频系统,选个听起来低沉干练的男音,打开麦克风,拨电话给对方。
“奢厉人先生,我接到你的来信。”她简明扼要地说。系统发出令人满意的男声。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对方听起来很惊讶。
这个电话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奢厉人随即对手下打手势,要他们去查电话来源。
“对猎人来说,这些易如反掌。”她以男人的口吻说。
滑鼠轻点电脑上的反追踪装置——当一名网路猎人,如果没有写一堆程式来保护自己,恐怕第一回合就蒙主宠召了。
“算我服了你。”奢厉人佩服地说。
“这就不必了,请直接切入主题。”这种话她听多了,实在不必再多作恭维。
“我想委托你扰乱‘锐财团’的各种网路商务,彻底破坏它的商誉和信用。”
奢氏和锐财团之间的斗争。传闻已久。
奢氏在台湾的网路商务界占有一席之地,这个企业一直以来都在并吞其他同业,大有独占鳌头的野心:锐财团则是跨国性的大企业,全球性的网路脉络使它网路龙头的地位固若金汤。
像奢厉人这种企图心强烈的人,想动锐财团的脑筋。倒一点都不令人意外,但是锐财团的总裁岑缺也不是省油的灯,奢厉人想动他脑筋,恐怕得使出浑身解数。
“猎人不做不公不义的事。”这麽缺德的事也做?她可不要沦为他的同类。
唉……只好眼睁睁看五十万现金插翅飞去!
“好吧!锐财团的商务网路有三千多条,每破坏一条,就马上在你的户头汇入一百万现金!”奢厉人很大方地开出天价。
汇出去的五十万只是订金而已,为了打败岑缺那个死对头,这点代价算什麽?
“嗄!?”方欣被口水噎了一下。
五十万变一百万,而且还可以赚三千多次……把她卖掉还不值这个价哩!
她是心动了啦!但是这种无耻又卑鄙的事……
“我需要考虑。”她说。
钜额款项与道德放在天平的两端,实在让人很难抉择,若又加上孤儿院……
“我找别人好了。”奢厉人乾脆地说。
绪,只知道岑缺深人简出,不问世事,因而使外界给了他“充满神秘感”的评价。
但,并不是他刻意成为一道谜,而是他不喜欢招摇、夸耀,更不想变成他人目光的焦点。
尤其当他的未婚妻唐楚儿在七年前离世後.这世间的一切变得索然无味且烦人。
锐财团的构想是唐楚儿在世时一手规划的,他不允许任河人来破坏,但也不会为了扩展业务,而对任何人逢迎。
锐财团不断蓬勃发展,他心中的钟摆却在唐楚儿去世时,停止了摆动。
车窗外是数年如一日的巴黎街景.思念一古脑儿地涌了上来。
那条街是他和唐楚儿曾携手走过的,她说走在古迹之中有穿越时光之感……
那个橱窗是他们一起看过的,她说有朝一日,她也要开一家婚纱馆,让所有有情人幸福……
他们曾在那个广场前合照,她嫌他笑得不够灿烂……
那些情景彷如昨日,现在他的财富够她开一千家、一万家婚纱馆,她却不在了,而他也失去了笑的能力。
楚儿、楚儿……就算他再呼唤千千万万遍,就算他痛断肝肠,她也不会回来了。
“总裁,巴黎分公司到了。”特助为他拉开车门,他才从紊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特助是岑缺的亲信,高中时代在台湾认识,大学时又碰在一起,然後就到了现在。是目前唯一和岑缺用中文交谈的人。
锐财团的总公司设置於纽约,这回他亲自跑到巴黎来,是为了商务网路平台的问题。
这个商务平台有太多资讯流失,还有大量的交易失败,他必须亲自了解情况,并做适当的惩处。
事实上,这种情形已经发生在五个地方,只不过巴黎是最先发生,且最严重的一个。
尽管他不愿招摇,世界各国驻派在巴黎的记者还是得到消息,守在巴黎最新颖、最巍峨的办公大楼前。
在记者群中,他仍是最俊俏挺拔吸引人的那个,而眉眼中的忧郁气息,更为他增添无限光采。
在这麽一大堆优点下,那点不爱理人的孤僻,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岑总裁,请问您亲临巴黎,是否是为了最近网路交易出错的问题?”
“岑总裁,请问您对一周内有五个平台瘫痪,是否有因应之道?”
“请问岑总裁……”
记者们围上来,以法语问道。
“我们会查明原因,给所有支持锐财团的顾客们满意的交代。”代为回答的是特助。岑缺不爱说话,向来由特助代为传达。
事实上,岑缺早就已经交代总部最精锐的工程师群,展开全球性的调查,查出真相只是时间性的问题——那个该死的肇事者,最好有相当的觉悟。
知道有人居然破坏他与唐楚儿一手开创的网路事业,他的脾气就一直处於红色警戒状态。哪个白痴碰到警戒线,只会尸骨无存。
“锐财团日後会召开记者会说明,请大家稍安勿躁。”特助才留下这句话,岑缺已经转身进入办公大楼。
这栋办公大楼的顶楼是最高科技中心,岑缺与特助搭乘快速电梯直达顶楼.电梯外,数百名工程师排排站在门边恭迎。
一进门,岑缺就开始了解状况。
“原因?”低哑而压抑的嗓音自他口中逸出。他最近脾气非常不稳定,要小心控制。
“讯号千头万绪,我们找不到真正的原因。”工程师们束手无策。
“顾客方面?”
他的声音不高,主任工程师必须把耳朵凑近。才有法子听清楚。
“网路极度错乱,我们一概以电话联络。”
“修正程式?”那个该被乱马踩死的肇事者!他又在心中诅咒。
“对不起,只会愈修愈乱。”主任工程师相当惭愧。
“程式干扰?”
“侦测不到任何程式入侵。”主任工程师的头愈垂愈低。
“病毒?”
“没找到。”已经有人想为自己的无能撞墙自尽了。
“你们到底做了什麽!?”在一大堆毫无建设性的答案後,苦苦压抑的怒气还是沸腾,“对方是三头六臂吗?为什麽连你们这些世界顶级的工程师也搞不定?”
所有干部除了呆住外,只能感觉到血色不断从脸上褪去。
岑缺发过最大一次脾气,是上回把企划案丢下。一言不发的走人!那时已让大家诚惶诚恐,这回骂成这样,简直把所有人都吓傻了。
“总裁,手提电脑已经接上主机了。”见岑缺发脾气,特助赶紧加快动作来转移注意力,小心扮演控制场面的角色。
岑缺平常根本连话都不讲的,只因这次事件对锐财团的杀伤力实在太大,才会失控至此。
“连自己的主机都控制不了,你们玩什麽花样?”
巴黎的平台是唐楚儿亲手创造的。等於是她的遗物,现在竟瘫痪到要关闭,开什麽玩笑!?岑缺气得想把这些没用的废物全打下地狱。
“总裁。”特助赶紧请岑缺坐到电脑前。
岑缺是个有真材实料的总裁,网路和科技都难不倒他,而他写的程式,可以自动取代微软所有程式。
打开程式,手提电脑开始以世上独一无二的程式搜寻。
资料和程式太庞大,他放任程式去跑,自己则和工程师与行政干部,进行预定的会议。
检讨会议中,没有发现任何内部疏失,就算拆解程式,也找不到入侵软体,明明谁都没有错,胆战心惊的法国干部们却纷纷想为这件事负责。
“在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你们不用急著辞职,也不用急著内疚。”幸好岑缺还很清醒,理性还能运作,很快就看清了真相,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要怪只能怪那该死的骇客,不能怪这些干部,他最近情绪控制不佳,希望不要伤及无辜。
“但是我们已经害公司亏损百万……”看到这数字,人人都想以死谢罪。
“不是你们的错,也许对方真是个高手。”无论如何,这个高手敢动他的公司,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我们无能……”
“不要再说了,真的想做什麽,就更用心为公司尽力,或者你们认为待在‘锐’很委屈?”他们再多一句废话,他就成全他们。
唉……他不只耐性差、脾气差.连风度和修养也变差了,识相的最好别再让他开口。
“不,一点也不。”干部们连连摇头。
“那就把分内的事做好。如果没事,我们就去看有没有远到元凶吧!”看来,这是唯一能让他恢复正常的事。
“是。”干部们感激不已!连忙为岑缺开路。
岑缺的手提电脑早就停止运作,偌大的萤幕上,只剩一个位址。
是亚洲的位址!
他眯起双眼,下了个指令,电脑马上拨出四组国际电话,四方同时接通。
“总裁。”
四种不同的语言在同一个电脑的喇叭出现,感觉很复杂。
“我要寄一个侦测软体过去,你们在第一时间把侦测结果寄回来。”
岑缺简洁而毫不允许怀疑的用英语说完,同时寄出四封Mail。
“是。”四方同时恭敬而俐落地用英语回答。
不到三秒钟,他们就有了回应。
“伦敦收到。”
“雪梨收到。”
“首尔收到。”
“上海收到。”
岑缺的嘴角抿出一个弧度。那个罪该万死的元凶逃不掉了!
“你们去忙吧!”他告诉诚惶诚恐的干部们。
丢下那些仍愣在那里的干部,他走到隔壁的总裁办公室,特助随即泡来他惯喝的顶级咖啡。
从三百六十度的玻璃帷幕看出去,居高临下的视野,和楚儿活著的时候没什麽不同。
唐楚儿是他在纽约修课的时候认识的,开始交往後,他们努力存钱旅游,在世界各地留下充满爱的记忆和足迹。
他们共同的梦想,是在每个最美的地方建立属於自己的王国,每年到不同的地方度假,然後,像现在这样,居高临下地俯瞰世界美景。
现在,这个梦想达成了,俯瞰这世界美景的,却只剩他一个人。
他很悲伤,但是他的眼睛已经流不出半滴眼泪。
“楚儿,任何想摧毁我们王国的人,我都不会轻饶。”他发誓。
手提电脑发出清脆的声响,显示收到信件。
世界各地的干部很有效率,马上就完成了任务。他打开信件,嘴角抿出一道坚毅的弧线。
四封信所送来的位址一模一样,他连夜写的侦测系统为他们揪出了凶手。
他立刻把电脑连线到全球各大据点,下达“查出使用者资料”的命令。
锐财团的主机系统是全球最新的,也是速度最快的,结果很快就传送过来了。
所有的答案统统指向台湾这个小岛。
“台湾……”
他的出生地,也是累积最多痛苦记忆的地方,本以为不踏上那块土地就相安无事,没想到光看到这两个字,他的心就抽痛起来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对当地的负责人下令。
“看到侦测结果了?找到那个人,给我好好款待他。”他以中文下达残酷的命令。
“总裁……”锐财团的“款待”,可不是普通的“款待”。
“有意见?”竟敢对他的命令犹豫不前!岑缺的火气又飙涨。
任何人想动他和唐楚儿建立的王国,都必须有去见阎王的觉悟。
“不、不敢。”台湾地区的负责人唯唯诺诺。
“你先把人找出来。”他下达命令,接著拿出手机按下一键,电话自动拨出。
“总裁。”特助马上接电话,并且传来敲门声。
岑缺切断电话,特助开门进来。
“去台湾,把那套软体拿回来,顺便把那个该死的家伙丢到非洲去。”
“是。”特助躬身回答。
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和唐楚儿建立的王国,绝对不允许!
☆ ☆ ☆
方欣修长的手指不断地在键盘上飞舞。天已经快亮了,相信不用十分钟。晨曦就会从窗户透进来,洒满她的房间。
夜晚是最适合工作的时间。空气没那麽热,也不用担心讨人厌的推销员来按吵死人的电铃。
价值一百万的任务相当困难,她庆幸自己及时和奢厉人讨价还价,得到这麽合理的价码。
锐财团的商业平台设定了重重保护,反入侵系统很难缠不说,防火墙也比别人厚,一路上还有一堆怪怪的程式和密码,若不是她太高竿,恐怕早就被他们的警卫系统侦破,逮去坐牢。
“好,往主机前进。”她轻松的把一片口香糖丢入口中,按下Enter键。
对方的系统虽然难缠,她则写了更难缠一百倍的程式。不但顺利地溜进系统,更不著痕迹的在里头进行颠覆、破坏、扰乱、埋地雷的动作,到目前为止,全世界还没有任何系统能侦测到这些程式的存在。
“夺取第六座城堡!”她的态度像打电动的玩家,只是她玩的游戏无情地反映在现实世界里。
锐财团已经有五个平台瘫痪了,每个平台损失几百万美元,她觉得这种成果,反映出身为网路猎人的价值。
“我真是个本事了得的猎人!”她对自己盛赞有加。
外面有些细微的声音,但音乐开得太大声,她没注意到。
再喝一口咖啡,等到入侵成功,她就净赚一百万,就可以抱著百万美梦入睡。
再按一个Enter程式已经自动破解密码,进入锐财团的温哥华平台。伸个懒腰,眼尾余光,赫然看见两个黑衣人站在客厅看她。
她吓得从电脑前一跃而起,差点出声尖叫,幸好她天生流著恶棍的血,胆子比一般人大。
“你们是谁?”她沉稳而面不改色地问。
“就是你侵入‘锐’的平台?”黑衣人走到她面前来,说著流利的中文。
提这问题根本多此一举,电脑画面已经将事实摆在眼前。
“你们怎麽进来的?”方欣皱著眉、挺著胸脯问。难不成是道上的兄弟?
可恶!被他们一吓,她聪明的大脑有一半罢工,猜不出来者是谁。
“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黑衣人还没说完,方欣就失去了知觉——另一个黑衣人迷昏了她。
“总裁,已经捉到现行犯。”这人正是岑缺的特助。
特助戴白手套的手关掉电脑。从主机里拿出硬碟,放进一个准备好的黑袋子。
另一名黑衣人则扛起方欣。
他们走出公寓,又顺手把门关上——要进出这种地方太容易,他们甚至不必破坏门锁,一切就像什麽事都没发生。
锐财团从不宽贷妄想破坏他们王国的人——任何人胆敢动他们的脑筋,就要有本事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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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公是总裁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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