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正在中心对两个盒子的原材料进行鉴定分析。正如威尔在战略情报管理中心会议上所言,所有的盒子上都带有独特的标记信息,这些信息可以指引探员们找到盒子的制造者。
奥斯汀看到吉米坐在材料室中间的桌子旁,一只手拿着一个老式放大镜,另一只拿着一只镊子。宽大的手掌上戴着双层橡胶手套。
“这衣服简直要了我的命!”他向奥斯汀诉苦说。他穿着一身超大号的FBI防毒衣,看起来他很不舒服。头部防护罩的里面聚集了许多汗珠。他在肩膀上搭了一条毛巾,现在他耸起肩膀,扭扭头用毛巾来擦去脸上的汗水。
吉米用放大镜和镊子在其中一个盒子里到处查看。
“我正在寻找头发和纤维证物。”他解释说。吉米从盒子里捏出了一个东西,“又是一根头发,又是一个Q”
奥斯汀从未听说过“Q”这个术语。
吉米解释说他发现了一些陌生人的头发。“它们是可疑的头发,”他说道,“我们把可疑的东西称为Q证物,或者可疑的证物。它们之所以可疑是因为不知道它是什么或从哪里来”。他把这些头发放在一张棕色的纸上,“证物分为可疑证物和确凿证物,可疑证物是那些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东西,夏洛克?福尔摩斯称它们为线索。”他笑道,“可疑证物是有形的实体证据,我们分析这些可疑的证物,将它们和确凿证物进行对比,法医鉴定很大程度上都要依靠模式识别。如指纹、毛发和纤维、血液、工具痕迹、脚印等这些微量迹证都是可疑证物。DNA也属于微量证物。你们在屏幕上看的那个眼镜蛇病毒的DNA是一个可疑证物,因为我们不知道眼镜蛇病毒的来源”。
奥斯汀意识到当她在刚开始从案发现场追踪到盒子的时候所做的与现在的情况非常类似,“你们在确定一个犯罪行为吗?”她问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的。”吉米回答说。
FBI收集了大量的有关各种物品的信息,这些信息被称为参考信息。“如果指纹相配,那么就可以给嫌疑人定罪,”吉米说,“因为指纹是独一无二的。可是法庭证据往往没有这么简单,这就是为什么往往需要大量的证据的原因了。”
吉米放下镊子,休息了一会。他说:“我已经从彭妮-莫兰盒子里找到两根头发了,其中一根是红色的卷发,白种人的。”
“听起来像是凯特的头发。”奥斯汀说。
“可能是,”吉米说道,“马萨乔的部下正在去她的卧室采集头发标本,一旦他们拿到标本,我就可以开始将可疑的头发和确凿的进行比较。另外一根是透明的卷发,是白种人的白发”。
“是彭妮的。”奥斯汀说。
“可能是,我们也正在准备去她的卧室采集头发标本。我还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羊毛纤维,可能是从毛衣上掉下的——可能是一个女孩的毛衣,也可能不是。另外那个盒子,就是那个流浪汉身边的那个(吉米指的是彭妮-莫兰盒子旁边的那个哈尔莫尼克?曼盒子)的周围和裂纹处有大量的棉纤维和聚酯纤维。盒子是用流浪汉的衣服包着的。我必须要说的是在盒子里面放病毒的那个家伙非常狡猾,盒子上没有留下任何头发或纤维证据。我的直觉告诉我进行纤维分析很不容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可以找到许多其他的证据,一定能找到那个家伙的蛛丝马迹。”
吉米在材料室内安装了一排仪器。其中一台可以通过分析激光照射物体后物体所发出的反射光谱来判断物体的材质,还可以用它来观察物体表面肉眼看不到的指纹痕迹。吉米还安装了一台气体分析仪,该仪器将测试标本气体并分析气体的原子组成。
吉米在盒子表面发现了许多指纹,他在激光下进行了拍照并将这些照片通过卫星发送到了华盛顿,那里有指纹专家会对它们进行分析。结果发现这些指纹是凯特和彭妮的,没有一个是昂萨波的,这家伙太狡猾了,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证据。
盒子的表面是涂了一层黑色的光亮搪瓷。吉米采用激光照射,得到了搪瓷涂料的颜色谱,这个搪瓷涂料在人们的肉眼中是黑色的,不过放到激光下面就成了五颜六色的了。吉米把涂料的颜色谱给华盛顿方面发了过去,几分钟后FBI的颜料专家就打进电话来了,因为吉米穿着防毒衣不能拿起电话,所以电话就打进了中心的喇叭扩音器上。
“你们的人肯定是正在等我接电话吧!”吉米朝着喇叭扩音器喊道。
“马萨乔要求我们必须行动迅速,”这个颜料专家说,然后他又告诉吉米这种搪瓷涂料非常常见,在几乎所有的业余爱好用品商店里都能买到。
这个标记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这是一个典型的标记。不过,如果能从犯罪嫌疑人身边找到这种搪瓷涂料的话,这个证据就十分确凿了。
眼镜蛇盒子上粘了几块纸,纸上写着阿基米德的名字和日期,纸是用透明软胶粘上去的。吉米用剃须刀割下了一小块胶。“这是一种弹性胶,我猜是有机硅树脂胶或者是热熔胶类”,他说。
他用刀切下一片胶放到一个载玻片上,然后将载玻片通过激光仪。他说,“我得到了这种胶的红外光谱图,你看看,多漂亮的图谱啊!”
奥斯汀盯着屏幕看了看,她对吉米说这些曲线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些曲线的波峰和波谷代表着物质的结构信息。”他说。
“给你一个细胞,你不会从中看出什么,而我却能看到一个世界。”她说。
在FBI总部有一个人对胶水非常精通,别人都称他为胶水专家。吉米通过卫星加密通讯将这种胶的红外图谱给FBI华盛顿总部的法医学实验室传送了过去,不久他就和那位专家取得了联系,那个专家让他在电话那端先等一会,几分钟后他说:“好了,吉米,我已经把你的图谱和资料库里的比较了一下,对你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在,您请讲。”吉米站在喇叭扩音器旁说道。
“你发送过来的红外图谱与加州托兰斯市的福金化工公司生产的一种有机硅树脂胶完全一样,这种胶的商品名是待波胶,公司已经售出了几百万管这种胶,可以在任何一个五金商店里买到,胶非常好,我在自己家里就用它。”
奥斯汀问道:“为什么不给这个公司打个电话呢?”
吉米耸耸肩,说道:“估计打了也没有用,他们不可能找到几百万管售出的胶水的下落。”他向马萨乔打电话说明了这个情况,之后一个FBI探员与福金化工厂的经理取得了联系,他们进行了令人满意的谈话,公司经理马上对公司在美国东北部的技术人员和高级销售人员召开了紧急会议。但是,最终公司也没有能帮助FBI缩小胶的追踪范围,公司方面称仅纽约地区就有至少三百个零售商店出售这种胶。此外,由于全国各地都可以买到,也有可能是昂萨波在别的地方买的。
吉米用修长的手指拿起盒子又瞟了瞟,然后用自己的放大镜看看,发现在凝固的胶水里面有些墨黑色的细小尘土颗粒。
“我得研究一下里面的这些尘土。”吉米说。
他必须首先把胶水里面的尘土分离出来,但是有机硅树脂不溶解于绝大多数的溶剂。在与总部的胶水专家和化学专家进行深入交谈之后,吉米找到了一种可以溶解胶水的溶剂。之后他来到药品柜旁边,逐瓶查看药品的标签,终于找到了需要的那种溶剂。他取出一小块胶溶解到一个小试管中,然后不停地摇动试管。试管内出现了黑色和棕色的悬浮物,现在他必须先把这两种不同颜色的悬浮物分开。他到一个供应箱里找到了一块磁铁,然后把磁铁放到了试管底部,黑色的悬浮物马上向磁铁方向移动。“它是一个铁磁性物质,可能是铁或钢。”他说道。但是棕色的悬浮物并没有移动,可能是有机物或岩石、混凝土的灰尘。吉米就这样把灰尘分成了两种组分。
“我居然用这么糟糕的仪器完成了一次分析。”吉米向奥斯汀感叹道。
现在他已经完成了“至深行动”小组的便携式分析仪所能完成的所有测试工作。这个灰尘标本必须送到FBI华盛顿总部,由那里的冶金专家进行进一步的分析。吉米在试管中加入了一点强力杀菌剂,以防止里面含有活性眼镜蛇病毒颗粒。几分钟后,一架贝尔涡轮直升机携带着试管飞往华盛顿方向。在FBI的专家得出结论之前,这边的调查小组还要等待几个小时。从这些灰尘中可能找到一些线索,但是这些线索对于破案有没有帮助,没有人知道。
关于盒子的惟一没有研究的地方就是制造盒子的木质材料。吉米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这种木材的种类,也没有搞明白盒子的设计图案的含义。有一点很明显的是盒子是手工制作的,吉米猜想是阿基米德自己做的或者是从小饰物商店里买的。“至深行动”小组现在需要一个懂得刑侦的植物学专家。吉米呼叫华盛顿方面请求一个植物学专家尽快赶到州长岛。然后,他拍摄了盒子在不同光线下的照片。他对盒子上粘的那些小纸片非常感兴趣,于是就架起了一台相机拍摄下了这些纸片在不同光线照射下的照片。看来昂萨波在裁剪这些纸片的时候非常的小心,因为纸上没有留下任何的水印痕迹。上面的文字是用高分辨率激光打印机打印的,字体是常见的Courier(译者注:Courier是计算机中字体的一种)字体。虽然FBI的专家们能区分老式打印机打印出的字体,但是对于激光打印机他们就无能为力了。分析纸的化学成分可能会找到具体的制造商,但对于寻找昂萨波可能帮助不大。
昂萨波的这个盒子的每一个细节问题追踪起来都很困难。
威尔与疾病控制中心的分子生物学专家和迪特里克的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所的分子生物学专家进行了一系列的视频会议。专家们告诉他眼镜蛇病毒嵌合体在最普通的病毒实验室里就能得到,可以通过邮件传播,并且在全球范围内广泛使用。专家们称他们不知道病毒是如何在人体细胞内大量繁殖的。其中一个专家对他说:“病毒是可以在人体内繁殖的,只是我不知道它们是如何繁殖的,这种病毒的适应能力极强,而且已经有人发现它们是如何适应人体的了,我们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马克研究了吉米拍摄的盒子上的小纸片的放大照片,他对哈尔莫尼克?曼的盒子上的生物反应器的照片很感兴趣。他以前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生物反应器,通过研究照片后他确信存在有这种反应器。这个图是阿基米德运用电脑上的简单的画图程序制作的,在打印的时候图的尺寸进行了缩小。虽然这个图画得非常粗略,但马克认为肯定是一个有生物反应器使用经验并且对生物反应器非常了解的人设计的,可是会是谁制造了这个反应器呢?马克和马萨乔属下的FBI探员们一起研究了市场上的生物反应器的商品目录并与美国的生物反应器制造商进行了电话联系,了解了这种设计类型的一些情况。最后得出结论:这种反应器不是美国制造的。马克的直觉告诉他这种生物反应器是由亚洲的生物技术公司或俄罗斯的公司制造的,调查起来难度肯定很大。
“至深行动”并不像威尔预期的那么顺利,一想到自己的工作关系到那么多的生命,他心中就充满了恐惧,此时他倒希望自己从未加入FBI。尽管他已筋疲力尽,可躺在床上还是无法入睡,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得了溃疡。
正当小组在讨论昂萨波的作案动机时,威尔突然跑出会议室,之后人们听到了从盥洗室传出的他的呕吐声。过了一会,他摇摇晃晃地回到了会议室。他说是自己喝了太多的咖啡造成的。有些人担心他可能感染上了病毒,可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
“我真替威尔担心,”马克对奥斯汀说,“我想知道是不是威尔曾经做过要坚持到底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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