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颜格格 第二章

  时间在一刹那间静止不动。
  带著花香的微微风轻轻扫过,书雅怔然地看著那如玉一般的俊美人儿,长久以来苦苦压抑,且不肯面对的自卑感在这一刻爆发而出,而且同时之间便将她彻底的淹没……
  「是征宇贝勒,是征宇贝勒耶!」
  「哇,好帅,就像传说中的一样,真是个绝世美男子。」
  「他在看我,他在看我了。」
  「才怪,他是在看我啦!」
  见几个姊妹淘忘形地讨论起征宇贝勒的种种,艳明只觉气恼。
  「喂,你们几个,够了吧!」她低斥一声,要她们几个收敛一些。
  因为这一声低斥,意外的引来话题人物征宇贝勒的一眼,突地接触到那对美丽的瞳眸,这让艳明没来由地红了脸。
  瞧见了她的脸红,俊美无双的面容上扬起一抹冷笑,很是看轻人的那种笑法,而後,那一对让人想入非非的薄唇微微开启——
  「看够了没?」微微一顿,他再补了句:「你们这些丑八怪!」
  丑!他说她们是丑、八、怪?!
  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数张痴迷爱恋的表情瞬间一僵,尤其是艳明的表情最为气愤难当。
  「你说谁是丑八怪?」艳明气急败坏,大有扑上去揍人之姿。
  「当然是你、你、你、你……」配合目光,征宇一个个的点名。「还有……」
  轻蔑的视线,最後落定在艳明身上。「你!」
  「……」气血攻心,怒极的艳明被气到说不出话,而莫名的,她竟然对这一幕产生一种似曾相识感。
  要死了,似曾相识个鬼!艳明心中直咒著,一双妙目恶狠狠地瞪向那张让所有女人妒恨的俊颜。
  「可恶!从来没人敢这样羞辱我。」她恨声道。
  「哦?没有吗?」佯似困惑,紧接著俊颜释出恍然大悟的笑。「我想,那可能是因为没人想接近像你这样丑的丑女吧?再说,这算羞辱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顿了顿,他再次的补上一句:「丑、八、怪!」
  「我会要你为现在的一切付出代价。」她绝对会!
  「什麽代价,变得比你更丑吗?」玩世不恭的邪魅模样,摆明了就不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
  「哼!我们走!」不愿再受气,艳明转身就走,领著一个个舍不得移开目光的夥伴们离开。
  「早该走了,几个碍眼的丑八怪。」见他们离去,征宇不留情地冷哼一句。
  「留点口德,她们都走了。」对征宇的做法,童恩并不赞同。
  「哼,我倒觉得还不够呢!」润元攀著童恩的手臂,嘟嘴道出她完全相反的意见。「征宇大哥我支持你,那些人啊,就是欠骂,你刚刚实在该再多骂几句的。」
  「你别跟著瞎起哄了。」童恩对她摇头,处事圆滑的他极不赞同这样情绪化的行为,尤其润元的大哥、也就是他们另一位好友在出门前,曾慎重地交代过,要他代为照顾这总是因为好管闲事而惹祸的妹子,那时他做下了承诺,这会儿可不想失职。
  润元皱皱鼻子,不好反驳只好换个话题。「对了,伏宙哥哥呢?」
  「他啊,才刚到就让几个女孩子困住了。」征宇撇撇嘴,一脸受不了的回答她。
  「可恶,他说过要来陪我的,区区几个女孩子就让他忘了答应我的事,这怎麽可以?不行不行,我要找他理论去……咦?」正打算有所行动,可书雅奇怪的举动让润元停下了寻人的念头。
  圆滚滚的身子定在原地,润元一脸奇怪的看著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书雅,後者正以一种螃蟹似的方式,一小步一小步的住旁移去。
  「雅格格,你在做什麽?」刚刚一阵混乱,她压根儿就忘了这个脾气好到只能任人欺负的小姊姊。
  润元这一喊,将罪人的视线全引到书雅身上,瘦小的身子因此明显一僵,避所有人的视线,小小的脑袋死命地低垂著,就怕让眼前几个有著天赐美颜的人中龙凤看见她的丑颜。
  「雅格格,你做什麽直低著头?」润元没心眼的直言道。「你再这样下去,你头上的旗帽就要掉下去了。」
  「别胡说了。」童恩朝她的脑袋上轻敲一记。
  「是真的嘛。」捂著头,润元哇哇大叫。
  「你做什麽一直低著头啊?」不只润元觉得奇怪,就连一脸酷样、不太理人模样的征宇也觉得不解。
  没注意到征宇这时的语气不同於刚刚那般恶劣,听他开口,书雅只觉一阵的紧张,虽然在用尽气力下,她成功地克制住伸手到袖中摸护身符的举动,但此举只引发起多年前便戒掉的坏习惯,白嫩的十指已忍不住相互交缠了起来,并且开始互抠起指甲。
  「没、没有……」她细声应道,心中的不安涟漪般的扩散开了。
  许是因为她早认出,这两年来总是领人来找她麻烦的艳明,就是当年带人包围她的人,以至於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让她不由得有了奇妙的联想。
  是她多心吗?可刚刚所发生的事,除了多出的润元跟童恩贝勒外,其馀的一切几乎是九年前的翻版,有被人包围的、无措的她,有领人前来、盛气凌人的艳明,再来就是灿阳中、为她解围的漂亮大哥哥。
  一切的一切,真真就像是九年前所发生过的事一般,让她无法不产生一种奇妙的联想,把这俊美无双的征宇贝勒联想成九年前那位代她解围的大哥哥,但……是他吗?他真的是当年那和善的大哥哥吗?
  这问题,让书雅心中彷徨,一方面,她极想再见当年那大哥哥一面;但另一方面,她怕,她好怕,因为她再也不是当年的她,她极怕再见到那当年的大哥哥,让他看见现在这副模样的她。
  这心情,让她矛盾害怕得直发抖。
  「你怎麽了?」征宇注意到她瘦小的身子直发颤,以为她冷,顺手解下身上的披风往她身上披。「冷吗?这给你。」
  他的接近让书雅像是见鬼一样,猛地拔腿就要跑,但征宇反应极快,一把就抓住了她。
  眼见跑不掉,书雅连忙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遮住半边的脸,说什麽,都不愿让他见到她可怕的丑颜。
  「你干麽了?」征宇觉得她的反应真是莫名其妙得可以。
  「你别看,我……我很丑,我不想碍了你们的眼。」书雅慌乱的阻止他。
  她的反应,勾引起征宇心中一段小小回忆,但猛地他又推翻那假设,因为他刚刚在树上时,已看过她的容貌,眼见为凭,那一块明显的胎记跟他记忆中的人完全不相符,证明她绝不是他记忆中的人。
  不过,即使她不是他记忆中的小瓷娃娃,那几乎相同的行为模式,也让征宇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一份亲切感。
  「你别说傻话了。」征宇朝她的脑袋上轻敲一记,态度之自然的,彷佛就像对待一个相识多年的朋友一般,甚至,他还朝她露出难得的笑容来。
  那笑,让润元看直了眼。
  因为兄长的关系,打小就跟在兄长屁股後头打转的她,对兄长的三位好友:童恩、征宇及伏宙两兄弟,她可是一点也不陌生。
  事实上,经过这麽多年,这三个兄长的好友,几乎也就像是她另外几位兄长一样,她这个做小妹子的,对他们几个可说是熟得很。
  然而,也就是因为熟到烂透,所以这会儿她才觉得奇怪,因为眼前这样好亲近,甚至可以说是亲切的征宇,那真是她长眼睛以来,从来都没见过的,更别提她还看见他笑了……不是应付式的假笑,也不是嘲讽人的冷笑,是真的、就像一般人一样打从心底感到开怀的笑容,而对象,还是征宇平常最讨厌的女性人类。
  啊!啊!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吗?
  越想,润元就越觉得不对劲,甚至打心底发毛了起来,吓得连忙扯住童恩的衣袖,要他赶紧出面解决这异象。
  看尽一切,没独漏掉她的大惊小怪,一直将所有情绪完美隐藏的童恩佯装不解。「你做什麽?」
  「你刚刚没看到吗?」润元哇哇大叫。
  误以为他们在嫌恶她的丑颜,书雅羞愧难当地低著头,细声嗫嚅道:「对……对不起,我……我这就离开。」
  「谁让你走了。」征宇抓住了她,一双厉眼不悦地扫了润元一记。
  「就是啊,你干麽走?」自觉无辜的润元怪叫一声,被征宇瞪得莫名其妙,也觉得冒出这麽一个结论的书雅很莫名其妙。
  童恩将一切看在眼里,自然知晓书雅的不安之源,示意要征宇跟润元稍安勿躁,他朝书雅露出一抹安抚人心的和善笑容。
  「雅格格请留步,若不欢迎我们,我们立即离开就是,怎有让你这个主人先走的道理呢?」
  简短几句,成功地唤回所有人的记忆,这个最偏远的座位席次,在赏花宴结束前可都是书雅的地盘,只是刚刚那一闹,这事不小心让大家给遗忘了。
  「不!当然不是!」对於童恩状似幽怨的指控,羞怯畏生的书雅自是连忙否认。「我没有、没有不欢迎你们……」
  「不是不欢迎我们吗?」童恩截断她细声的解释,直接接口。「那就太好了!」
  不知是不是出於错觉,书雅总觉得童恩那和善的表情下,隐藏了几分的古怪,好似打了什麽主意似的,那让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征宇扶住了她,让她退无可退,那张好看到让人感到炫目的俊颜朝著她,露出微微一笑。
  同样知晓童恩的把戏,润元没那麽含蓄,她直接抚掌大笑,忘了刚刚想拉著童恩去找人的事,愉快地代童恩道出最终的目的——
  「今儿个我们就一起玩吧!」
  润元断然作下的决定,是书雅所不能理解的情况,而就在她试著要理解这一切的时候,润元已经命人将她座位处的食物全搬了过来,夥同童恩与征宇,一票人在她这偏远的角落就开始吃吃喝喝了起来。
  过往的生命中,从没有这麽热闹的时候,那样欢乐的气氛让书雅有些措手不及,别说是试著让自己融入他们当中……事实上,这念头她连想都没想过,更何况是身体力行的去做,去让自己融入他们当中?
  所以她傻呆呆地看著他们笑谈对饮,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满心困惑的思索著,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所幸,她的慌乱跟无措并没有维持多久,天公不做美,突如其来的一场雨破坏了这回的春季赏花会,而随著所有节目的中断,各自散场避雨的行径正好让她得以脱身。
  不过也没好到哪去,虽然她从这赏花会中脱了身,不用再面对那让她举足无措的聚会场面,可是……可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
  感受到身旁那彷佛能炙人的视线,书雅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紧张……
  「你一直都这麽安静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书雅差点跳了起来。
  俊挺的眉微微皱起,征宇不解地看她。「我很可怕吗?」
  匆匆地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注视,书雅慌乱的低下头,细著声回答。「没,当然没有。」
  「那为何你一副见鬼的样子?」征宇老实不客气的问。
  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小丫头老是在回避他的注视……不!不只是回避注视而已,她根本就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对所有人都一样,尤其对他时情况最为严重。
  「没,我没有。」书雅慌乱地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但稍一抬头,又想到自己那丑到足以吓人的脸,又急急的低下头,不敢迎向他的目光。
  「如果没有,你何必老低著头躲我?」征宇不满她这种见鬼似的态度。
  真是奇怪了,他知道自己的长相,虽然不喜欢它引起的反应,但一般说来,人们……尤其是女人们!他们总喜欢盯著他这张父母生成的相貌来看,看得他心烦生厌,看得他隐隐憎恨起那些痴迷爱恋的注目,慢慢的,开始以讨厌女人闻名。
  就是因为太容易招惹人们的注目,现下她这种问闪躲躲、说什麽都不肯正视他的态度,反倒让他觉得奇怪。
  「我……我不是躲你……」见他不悦,书雅迟疑地开口。
  「是吗?」对著她脑门上那一顶歪歪斜斜、就快掉落的旗帽,征宇一点也不信她的话。
  「是真的,我只是……只是……」细细的声音渐不可闻,书雅的解释到最後又自动消了音。
  对於後几句只听见模模糊糊语音的话语,征宇严重的怀疑,她是真的有说话吗?
  「只是什麽?」他追问,不让她胡混。
  咬著唇,对於他的追问,书雅只能暗自愁恼。
  惨了,现在怎麽办?她到底该怎麽说才好呢?
  从没遇过这样的事,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固对这些,而且说真格的,到现在她还想不清,事情怎麽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一场突来的大雨,她原以为这场雨能解救她的,但哪知道这征宇贝勒跟童恩贝勒的动作会这麽快,在大雨开始哗啦哗啦落下前,一人拉著一个,她跟润元就这样被兵分二路的带开。
  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等到她回过神,人就已经让征宇给带进他们府邸的专用马车里头,然後,她就被迫得面对眼前的这些了。
  「说啊,只是什麽?」征宇坚持,就是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问话,催促著书雅面对现实,可她才方从神游世界中回过神来,猛地就让面前的那颗大头颅给吓了一大跳。
  谁能料到呢?这征宇贝勒竟趁著她闪神不注意的时候,整个身子就这麽大刺刺的蹲踞於她的面前,以下望上地,将她的丑颜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看个仔细。
  回对著他那让人自惭形秽的美颜,她慌、她怕,唯一的反应是遮脸、别过头,想亡羊补牢的做点什麽。
  「你做什麽?」他的动作快她一步,只手牢牢扣住她的下巴,不让她逃开他的注视。
  「我……我好丑……」那可怜兮兮的语气几乎是求饶似的,而细细的声音中更是隐隐带著哭音。
  认命了,对於自己的丑颜,她真的早已认命,但别啊!别这样强迫她对著他那张只能称之为美丽的脸孔,那只会加深她内心的自卑感,让她为自己容颜上的缺憾,更加深重的感到无地自容。
  「虽然你脸上的胎记颇为醒目,但谁说你丑了?」征宇反倒觉得她大惊小怪。
  书雅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没想到,他会冒出这样的话来,而且从来也没人会这样的问她话。
  「你不照镜子的吗?」抚上她的脸,征宇就事论事的分析。「撇开这胎记不谈,你的皮肤白皙细滑,眼睛澄澈分明,鼻子虽然不是极挺,但也小巧可爱,至於你的嘴,菱角分明,红红的、水润水润的,是张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嘴……」
  一番话,听得书雅呆若木鸡,也不知道怎麽反应才好,而肇事者却还皱著眉,扳著她的下巴,来回地审视,像是在评量什麽古玩精品似的。
  过了一会儿,像是看出了点什麽,征宇开口,作下最後的总结。「总地来说,你的五官搭配得很好,就算登不上天仙美女之流,但也够秀气雅致的,跟那个丑字压根儿就搭不上边,你又何必这样自怨自艾?」
  「可……可是……」呆滞了好一下,书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迟疑的用手指了下右半边的胎记。「可是它……」
  「它又怎样?」征宇打断她,俊颜有些微的不耐,像是她在找麻烦,钻无谓的牛角尖似的。「不过是个胎记罢了,有什麽好介意的?」
  「……」看著他,她已然说不出话了。
  当她是个无知小娃儿般,征宇难得好心的开导。「需知,容貌乃父母生成,要生成怎样都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就像我,我也很不满我的这张脸……不用怀疑,我一点也不想让自己长成这样。」
  看出她的诧异,征宇显得有些没好气,玉雕一般的惆傥俊颜流露出一股鲜少外露的无奈。「人人都道我这张脸长得好,但你知道那种天天让人盯著瞧的感受吗?不但要受人指指点点,有些女的一点节制也没,几乎都要对著我流口水,看得我烦都烦死了。」
  红润的檀香小口微启,但半天後又不知道该说什麽,最後还是徒劳无功的闭上。
  书雅看著他,真真没料到,长得太过好看,也是一种烦恼。
  「现在你了解我的意思了吧?」见她不再遮遮掩掩地躲避他的注视,征宇伸手弹了下她的额。「虽然你脸上长了胎记,但一来,这并不是你能控制的,再者,这胎记也不能改变什麽,你依然是你,那你犯得著为了这麽一块无开紧要的胎记,而把自已弄得死气沉沉的吗?」
  「我……」
  「你什麽你?这还用得著迟疑吗?还有,你得明白一件事,这世上的人并不都是小鼻子小眼睛、只会以貌取人的,就像我,即使你脸上多了块胎记,对我来说并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看法,因为容貌并不能代表你这人的价值,而且若要我说的话,你算不错的了,因为比起一般的人,对你,我至少觉得还颇顺眼。」征宇老实不客气地说著他认定的道理。
  书雅咬著唇不语,但她知道他在鼓励她,她知道的……
  蓦地,书雅忆及适才从童恩那儿听来的一句话,当时她愁著不知该怎麽面对他们聚会,听得并不是很用心,但这会儿却不期然地想起来——
  征宇这家伙的嘴巴向来就坏,但也只针对一些教养差的官家小姐,并非其是个坏家伙,也并非以貌取人的短视之人……
  「怎麽,你还在钻牛角尖吗?」不满地再次弹了下她饱满的额,征宇不愿相信,他难得讲理要开导人,结果竟会不成功。
  鼓起最大的勇气,怯生生的,书雅朝他露出一抹羞涩的笑,虽没说什麽,但已明白回应他鼓励她的善意。
  「很好,孺子可教也。」征宇一脸的满意。「瞧,像现在这样,让自己带点笑容不是很好吗?」
  书雅害羞地点点头,唇畔浮著一朵小小的笑花。
  眼见开导成功,征宇开心的露齿一笑。那笑,犹带著几分孩子气,让他爽飒俊美的面容平添一股惹人心怜的稚气,让人为之失神,更加移不开视线。
  书雅则是明显一怔,因为那笑,她几乎要看直了眼。
  「好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府去吧。」没注意到她的失神,征宇探身看了看马车外的雨势,作下了决定。
  「可是……」
  「无妨,先送你回去吧,这雨恐怕一时三刻也不会停,谁晓得什麽时候才能脱身?趁著跟他们几个碰头的时间里,刚好能先送你回去。」取出置在一旁的伞,征宇实际地说道。
  擅口微启,书雅想说点什麽,若她真有勇气坦白的话,那她定要大声的诉出她的心底话,告诉他,她不想就这样跟他分别。
  只可惜,形同天性般的羞怯与内向,让她说不出这样的话,即使她的内心中,是无比的希望——希望眼前的这一刻相处能无限延长。
  「放心,我会让人通知你的婢女,等雨一停,就要她自己回去。」以为书雅顾虑她的婢女,他要她安心,撑开伞就跳下车去。
  他都这样了,书雅也没能再迟疑,扯出一抹不自在的笑,对於他的安排,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要不,她还能怎麽办呢?
  是一种默契,虽然大雨让几人分头避雨去,但雨还没停,一夥人最常聚集的凉亭里,远远的就看见一撑伞的身影慢慢踱步而来。
  「哎呀,征宇大哥你好慢喔!」认出来人,征宇的姗姗来迟让润元嘟著嘴抱怨。
  悠哉步入亭中的征宇耸耸肩,收起伞,不作任何解释。
  童恩没说什麽,但从他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不难知道,他的脑子里正在思量著什麽,而对象,当然是拖半天才出现的征宇。
  「想说什麽就说,别这样故弄玄虚的。」征宇没好气,一屁股在童恩身边的位子坐下。
  「我能故弄什麽玄虚呢?」童恩笑笑。「顶多也是思量著,这雅格格有什麽特别之处,竟能让我们向来最懒得管闲事的征宇贝勒出面……」
  「对啊对啊,征宇大哥,你好像对雅格格不太一样喔,刚刚竟然护著她就跑,一点也没想到,我也有可能被淋到雨耶。」润元截断童恩未竟之语,有此著恼的哇哇大叫。
  「不是还有童恩吗?他让你淋雨了?」征宇可不信。
  「是没有啦。」润元承认,但仍觉得不对劲。「不过一般来说,这种事关安抚、开导人的工作,一向就是童恩做的事,没想到今天你竟会抢著做,这不是很奇怪?」
  早看出书雅的不自在,对於她浓浓的自卑感,他们想给予帮助,才会不由分说地赖住她,说要一块儿玩。
  只是没料到,成效不彰,书雅的自卑感远远超出他们的想像,而才正想著该换个什麽样的方式来改善时,突如其来的一阵雨,代他们决定了方式——一对一的开导!
  但没料到的是,征宇这回竟自愿担任开导的工作,与童恩的几个眼神示意,在大雨落下前,他取代了童恩向来的工作,拉著书雅就跑,让反应不及的润元不解到了极点。
  「征宇大哥……」润元缠著,就是要得到一个答案。
  「没什麽,她很得我的缘。」征宇草草带过,不愿多作解释。
  「咦?」润元怪叫一声,这种不像答案的答案,让她像看见怪物一样的看著征宇。
  「怎麽,你有意见?」征宇挑眉。
  「我哪敢有什麽意见……」润元嘟嚷,像是想起什麽,忙又问:「对了,那结果呢?雅格格她的心结打开没?见她年年让人欺负,又自卑得不吭声,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我出马,当然搞定。」征宇轻哼一声。
  「是吗?」润元一脸怀疑。
  「你怀疑我?」征宇斜眼瞄她。
  润元怕事,一溜烟的躲到童恩的背後,找个大靠山来靠。
  童恩摇头失笑,不过总算开口说了句公道话。「不能怪她,雅格格对於自身容貌上的自卑感可以说是根深柢固,就算一时半刻内能说服她去掉她的自卑感,也不知期效能撑多久,更不见得真能就此重拾她对自己的信心。」
  「就是说嘛!」靠山开了尊口,润元有恃无恐,甚至还敢扮鬼脸。
  「你啊,吃你的糖吧!」不让她捣乱,童恩从桌上的点心盘里抓过一把白糖糕,直直往她嘴里塞去。
  莫名被塞入一嘴的糖,润元咿咿唔唔的抗议著,但这时哪有人理她?
  「还有,如果我没记错人的话,这雅格格……」童恩沉吟道,像是思量著什麽。
  「你想说什麽?」相知甚深,征宇知道童恩定有什麽不为人知的内情未说。
  「如果我真没记错的话……」吊人胃口地顿了下,童恩这才说道:「她脸上的胎记,似乎不是天生的。」
  「什麽?」征宇皱眉,不敢相信所听见的,他明明就见她脸上有那麽大一块胎记。
  「就我所知道……」是故意的,童恩毫无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说了出来。
  当然是有所意图!
  算是一种直觉吧,他总觉得像是有什麽事要发生一样,准不准不知道,但就当闲著没事干吧!
  再说,他也是真的很想看看,好友所谓的得缘,究竟是怎麽个得缘法,又到底能为这个得缘做到什麽样的地步呢?
  呵呵……总之,他耐心等著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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