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少来惹我 第三章

  老天似乎有意跟他们开玩笑。
  巧遇、巧遇,不断的巧遇在两人生活的每一天发生。咖啡馆、便利商店、兽医院、加油站、公寓楼下……没有一处不曾留下两人针锋相对的火花。
  一个礼拜过去,甄亚君觉得自己快心脏病发了,她总有一天会被这男人气死!
  「快!快!快!快教我。」搬救兵啦!「怎样才能把一个人骂得哭爹叫娘,痛不欲生,恨不得早死早超生?」
  电话那端沉默了数秒。
  「甄亚君,妳还好吧?」那头是她的妹妹——甄夏安。
  「不好、不好,我快被气死了!」她一边打开计算机,一边嚷,「妳不是骂人最厉害?教姊姊我几招,好让我去教训那只猪!」
  甄夏安挑眉,将电话拿远些,又拿近。
  「家里有美丽高贵的猫咪妳不爱,搬出去养猪?干么,妳想改行当猪农啊?」
  她愣了几秒。「我哪时候养猪了?」她开始收信。「我说的是那个臭男人,一只自大、刻薄,和毒蛇混血的猪!」她将两人相遇的经过,包括这一个礼拜来受的气一口气说完。「再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会杀人!要是妳不想有一个杀人犯姊姊,就快教我怎么骂人!」
  「算了吧妳。」没想到,亲妹妹听完她可怜的遭遇后,反应不是和她同仇敌忾,而是打了个呵欠,劝她打消念头。「妳这个人啊,脸皮不够厚,心肠不够硬,嘴巴不够贱,跟人家比差得远了,别去自讨苦吃。」
  「妳以为我想啊?」甄亚君两眉拧紧。「我不去惹他,他可不会放过我,我总不能一直挨打。」
  真想知道什么样的父母会教出这种混蛋。一张嘴巴比毒药还毒、比刀子还利,三句话刺得她血压上升,五句话激得她火冒三丈,十句话让她想杀人!
  「妳确定?我话先说在前头,骂人不难,可伤人之后要不良心不安很难。依妳这性子,八成会后悔。」
  「笑话!」她会后悔?要是能骂哭那个男人,她会高兴得跳舞,「从认识那个男人的那一天起,我已经决定把良心喂猫了!」
  「好吧!我告诉妳,骂人的奥义就在于攻其要害。如果对方是个丑女,妳就骂她脱光衣服也没男人要。如果那人是个秃头,妳就告诉他,他一出现,连灯泡都省了。长相白净斯文的就骂他娘娘腔,高壮就骂他大猩猩,其它例如废物、性无能、人渣,随妳运用!只要妳敢说,骂人从来就不难。」
  幸好这女人是她妹妹。「我很同情与妳为敌的人,夏安。」
  「我也是。」甄夏安微笑。「要不要我代妳出征啊?一个小时一千,吵输不收钱。」
  「……我没钱。」
  「连一千元都没有?」啧!本来以为可以赚一笔。
  「我不是说过了,我的钱全花在邪恶猫族……」
  「妳说什么?」尾声微扬。
  「……我是说,高贵的猫老大身上。」她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
  「这还差不多!我说妳啊,还是快找份有远景的工作,好好打拚,别再做什么作家梦了,立志赚大钱比较实际。上次妳不是说这次投稿再不中就要死了这条心?结果出来了没?」
  甄亚君没答腔。
  从小她就爱看书、爱作梦,爱自己胡乱写些小故事,别人的志愿是老师、医生、科学家,她却从小立志当作家,直到现在仍不改初衷。
  只是,除了在学时投稿报社短文曾被录用过之外,所有她写的中长篇小说通通被退稿、退稿、再退稿。
  家人见她老是窝在计算机前写写写,却始终没有成绩,一直叫她别再作白日梦,说她没有天份,劝她死了这条心。
  所以几个月前,她为了赌一口气,便说如果这次再不录取,她从此死心,不再想要当作家的事。
  距稿件寄出已经过了两个月,音讯全无。甄亚君尽力不去想这件事,偏偏妹妹又提起。
  「我不想谈这件事。」她闷闷的道。
  「是喔?那就算了。」毫无姊妹之情可言。「我要去喂妮妮,收线了,Bye。」
  真无情。
  放下电话,甄亚君叹了一口气,开始看信。
  送养讯息张贴一个礼拜了,回信寥寥可数,大部份的人一看她信上回猫老大个性别扭而且有皮肤病后,就消失无踪。
  唉!能像家里那些猫痴一样,心甘情愿当猫奴才的人毕竟太少,她真怕再这样下去,她被猫奴役的生活就要变成永远了。
  多拍几张可爱的相片传上去好了。她转头,摸着下巴看向猫老大。
  仿佛感应到她的不怀好意,原本熟睡的猫老大倏地张开眼,不悦的瞪着她。表情像在说:不要惹我!
  没办法,为了尽早送走这尊大佛,她拚了!
  猫老大造型秀,正式上场!
                
  苏翊峰下南部,少了好友,莫士杰的生活全被工作占满。
  他一向是个工作狂,平时苏翊峰在,总是叨念他,他被念烦了,多少收敛点。现在苏翊峰一定,他火力全开。
  晚上七点钟,他刚和买主签完约,这是这个月第三件成交的案子,至少替他赚进几百万的利润,他却毫无雀跃之情。
  人就是这么奇怪。当年第一件案子成交时,他欣喜若狂,仿佛拥有全世界。但随着第二件、第三件,第……他数也数不清第几遍时,就算赚再多钱,也变得没什么了。
  工作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一种习惯,而不是享受。
  「会把工作当享受的人,基本上就有病!」这是苏翊峰曾对他说过的话。
  想到这里,他笑了。几秒后,那笑敛去。如果连工作都不能带给他快乐,还有什么能?
  回到家,客厅和过去七天一样惨不忍睹。不管他教几次,这只笨狗就是学不会到阳台解决生理需要。
  「汪!汪!」小狗一见到他,立即热情的扑上来。
  他无奈,脱下西装外套,捣着口鼻清理客厅。清理完毕,他在计算机前坐下,查看电子邮件信箱。
  有几封邮件,都是想要认养小狗的,他一一回复。回完信,继续在网络上闲晃。忽地一个标题跃入眼帘,
  「猫老大风情万种造型秀——香艳火辣,让你喷血。爆笑有趣,小心喷饭。」
  好奇点进标题,首先是一张猫咪坐着头往下垂,看来像在鞠躬的相片,旁边附文字,
  「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哥哥弟弟姊姊妹妹,大家好,我叫猫老大。这次造型秀的主角就是我啦,嘿嘿!」
  他继续移动鼠标,一张又一张各种姿势造型的相片搭上时而故作娇羞,时而假装可爱的文字出现在眼前。
  「噗——」当他看到其中一张标示着小飞侠的相片时,忍不住喷笑出声。猫咪被穿上以餐巾做成的披风,身子微俯,头往上仰,就像正要起飞的小飞侠。
  忽然间,他心情大好,忍不住继续往下看。当他看到最后面「喜欢我吗?觉得我可爱吗?只要写信过来,就可以马上把我带回家,我会是最可爱的室友,等你喔~~」的文字时,想起翊峰曾要他养个宠物的话。他考虑了一会儿,笑了。
                
  公园一角——
  甄亚君频频看表,眼睛锁定公园的入口,一一扫瞄进来的人。
  造型秀的方法果然奏效,不枉她大费工夫和猫老大搏斗,相片一贴出去,回信想要认领的人果然多了起来——虽然最后大多数仍无疾而终,但是总算出现了一个看来很有希望的认养人。
  对方是男性,信写得很简洁,看不出来很热切的样子,但却是唯一一个知道猫老大有皮肤病且会咬人而没被吓跑的。
  他说,那些都无妨,病可以治,坏脾气他可以迁就,只要看对眼,他喜欢牠,牠也不排斥,处得来最重要。她想,他大概是个感性浪漫的人,这番论调听来简直就像在形容谈恋爱。还未见面,她对他已先存着好感。
  虽然她不喜欢猫,猫老大也整得她很惨,但她仍然希望为牠找一个好主人,这个男人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约定的十点愈来愈近。她根据信中的描述一一淘汰眼前出现的人。忽地,一名完全符合特征的男子出现。
  年约三十出头,着西装、戴银边眼镜、手提黑色公文包,这一切,都和男子在信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眼睛一亮,迅速从长椅上站起,举高手臂挥舞。男子侧身,她的手僵在半空中,笑容瞬间扭曲。
  不会吧?不会是他吧?
  两人目光相接,她连忙放下手,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
  莫士杰没有错过她的动作。
  长椅上的提笼引起他的注意。他拧眉,会是她吗?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不可能吧?
  考虑了一会儿,他走向她。
  他还来不及开口,甄亚君便迅速道:「我认错人了。」
  莫士杰没吭声,转身走到另一张长椅坐下。
  两张比邻的长椅,两人各据一方,两双眼睛同时紧盯公园入口,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人预期的人影都没出现。
  事已至此,情势已相当明显,甄亚君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她拿出手机,找出男子留给她的电话号码,按下拨号键。
  音乐在她身旁响起,莫士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凑近耳边。
  「喂?」
  两人同时转头,目光锁定彼此。
  「天啊——真的是你?!」甄亚君哀嚎。她怎么这么倒霉!
  莫士杰缓缓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耸耸肩。
  「我也很意外。」顿了一顿,他又道:「不过我仍然愿意领养猫老大,妳可以把牠交给我了。」语毕,起身就要去提笼子。
  「你做什么?」她大力拍掉他的手,抢过提笼,抱在身前。「我才不会把猫老大交给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他扬眉,尾音微扬。甄亚君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果然,他接下来说的话气得她差点吐血!「比起某个嘴巴说爱牠,却不好好照顾牠,不只害牠得皮肤病,连饲料钱都舍不得花,最后还打算把牠送掉的女人,我这种人显然好太多了。」
  喝!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她说一句,他回十句,不气死她不甘心。
  「我和猫老大之间的事才不用你管!」她懒得解释她和猫老大之间的爱恨情仇,反正他八成会堵她一句「我没兴趣知道」。
  「我也不想管。」他摊手。「但我不能见死不救,把牠交给我吧!妳甩掉麻烦,我领养牠,皆大欢喜。」
  「欢喜个头!」她把提笼抱得更紧。「什么不能见死不救?好笑!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才不会关心牠的死活!」
  「那妳呢?」他皮笑肉不笑。「都已经要把牠送人了,又何必装得一副为牠着想的模样?不觉得太过做作?」
  「做作又怎样?」她低吼,「我宁愿把牠留下来自己养,也不会把牠送给你这个烂人!」
  「指着别人说烂之前,别忘了有四根手指头是向着妳自己。」他回嘴。
  「我再烂也不会比你烂!」她火大。「你是我看过最烂的烂人!」
  「彼此彼此。」她的攻击像是蚊子叮,莫士杰丝毫不受影响。「妳也是我看过最不可理喻的女人。」
  「不可理喻?你好意思说我不可理喻?不讲理的人到底是谁啊!」真是够了!
  「难道是我吗?」他扬起单眉,唇角微勾,嘲讽之意不言可喻。「小姐,是妳先来招惹我的。」
  「我招惹你?你说我招惹你?有、没、有、搞、错?」甄亚君跳高大叫,「我做了什么?打你还是骂你?害你丢工作还是被女友甩?也不过就是多嘴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呢?当场骂我还不够,在宠物用品店给我难堪就算了,在巷子里吓到我一句抱歉也没有,还叫我回去照镜子!更不要说到我工作的地方找我的碴了!这一个礼拜以来,我天天都要听你批评我的长相、人格、智能、修养,你还敢说我招惹你?你会不会太瞧不起自己了?」
  这番血泪控诉有引起他心中的罪恶感吗?
  答案是没有。
  莫士杰冷眼看着她涨红的双颊,冷笑道:「如果妳懂得一开始就闭上嘴巴,只管好自己的事,就不会有接下来这些事发生了。」
  她瞠目,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你、你、你——」手指着他,在脑海里拚命搜寻最伤人的话。
  「我我我,我怎样?」他冷哼。「妳还学不乖?还想在嘴上见真章?」这女人要是识趣,就快点夹着尾巴逃吧!他的字典里可找不到怜香惜玉这四个宇。
  攻其要害、攻其要害——甄亚君在心中不停默念四字真言,拚命想找出他的弱点,但他长相英俊,体格精瘦结实简直是天生衣架子,单从外貌实在挑不出一丁点儿缺点。
  「你、你……你有病!神经病!」她索性随便乱骂一通。「变态!恶心!无耻!下流!」还有什么?还有什么骂人的话?该死!要是有人能出一本骂人大全,她一定马上抱回家!
  「就这样?」他装模作样的打呵欠。
  哇——可恶!她忍无可忍了啦!
  「你这个混帐、王八蛋!我要是你妈,一出生就把你掐死,免得你祸害人间!」
  莫士杰打呵欠的动作僵住,脸色刷地一下变白,脸一沉,利眼一扫,双眸冷得似要结成冰。
  「死三八,妳说什么?妳敢给我再说一次试试看!」
  他暴怒的脸色和身侧紧握的拳头吓了甄亚君一跳,可她仍强忍恐惧不肯示弱。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为了证明自己不畏惧恶势力,她咽了咽口水,快速的将方才说的话又再重复一遍。
  「臭女人——」他拳头高举。
  救命啊!她死定了!
  甄亚君吓得身子一缩,抱头蹲下,紧紧抱住提笼,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拳头没落下,她睁开一只眼睛偷瞄,只见他紧抿着唇,胸口剧烈上下起伏,显然是在拚命压抑自己的怒气。
  她咽了咽口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不知道叫救命有没有用啊……她下次再也不跟烂人赌气了,说不过人家就想动拳头,卑鄙!
  望进她满是恐惧的眼神,再看她缩成一团的模样,莫士杰心中倏地一惊,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
  他在做什么?高举的手慢慢放下。他竟想对女人动粗?!
  原本高涨的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浓烈的自我厌恶。
  「妳说得对。」他将手插进裤袋,自嘲的道:「当年她要是不生我,或一生下来把我掐死就好了,这样对任何人都是好事。」语毕,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甄亚君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细细咀嚼他的话,蓦地发现,她或许真的无意中戳到了他的要害。
                
  奇怪,奇怪,真奇怪。
  「哪里奇怪?」一个声音插入她的思绪。
  「我啊!」两眉拧紧,「踩到那男人的痛脚,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啊!为什么我会有罪恶感?」她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东西,别来烦她好不好?她多想享受胜利的快感啊!可是事情过了三天,不要说快感,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好象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良心不安。
  「谁啊?」那声音好奇的问。
  甄亚君这才回神,发现她在无意中将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说嘛!说嘛!」何香追问。「到底是谁?」
  于是她将那天的情形全盘托出——附带解说前因后果。
  「通算妳倒霉还是你们之间真的有缘?」何香听完,笑咪咪的道:「走到哪里都碰到,还能说因为你们住得近,生活圈近自然常常碰见。可连茫茫网海都能撞在一起,可真难得了。」
  「就算有缘也是孽缘。」甄亚君嘴角一撇,「我上辈子和他八成是仇家!」
  「仇家和冤家只差一个字呢!」何香还是笑咪咪的。
  她的嘴角抽动。「我宁愿和他做仇家。」
  「呵呵呵。」何香推了推她的肩膀。「我想也是。」
  「像那种烂人,谁嫁他谁倒霉。」她锁上店门,将钥匙交给何香。「如果他有女朋友,我可怜那个女人。」
  「欸,说不定人家是个火山孝子呢!人吶,很难说的。」
  火山孝子?那个家伙?甄亚君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他趴在女人脚边摇尾乞怜的模样。
  「管他!反正不关我的事。」她看表,惊呼,「哎呀,十一点了,我要赶回去喂猫老大,Bye。」
  回到家,猫老大的食盆早已见底,一见她进门,牠立即跳上桌子,端坐在食盆旁,口中喵喵叫着催促她。
  「好、好,我来了。」
  她连外套口罩都没脱,丝毫不敢怠慢,立即为牠倒了满满一盆干粮,换好清水,才敢坐下来喘口气。
  唉!她愈来愈像家里的猫奴才了。甄亚君自艾自怜的想着。要把猫老大送走的可能性愈来愈小,她已经有认命的感觉。
  一抬头,窗外豪华大楼映入眼中,想起那个家伙,浓浓罪恶感再次向她袭来。
  这次她是真的伤到他了吧?两人几次交锋,她从未占过上风,不管她骂他王八蛋、混帐,甚至是变态神经病,他都没有反应,却因为那句话而震怒不已。
  想起小妹说过的,骂人最重要是攻其要害,她忍不住猜测究竟是什么缘故,让他一听见那句话就完全抓狂?想到他可能有一段悲惨童年才造就今日的冷血毒舌,她的罪恶感更浓。
  「好笑……」甄亚君喃喃安慰自己,「是他逼我的,我之前也被他气得半死,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嘛!要骂人就得有被骂回去的准备啊,我干么觉得良心不安?」
  对啦、对啦!可话是这么说,她的良心偏偏不合作。
  夏安说得对,骂人不难,真正困难的地方在于如何对别人的受伤视若无睹,她的心肠果然不够硬啊,呜呜……
  明天还是去跟他道歉吧。她暗下决定。输赢以后再计较,至少她的良心好过一点,否则再这样下去,她会被罪恶感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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