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清 第十章

  “白公子?”
  回廊上,青云向一身素衣的白如衣行礼。
  白如衣看到他,似乎松了口气。
  “白公子怎么出了院?”青云疑惑。虽然门主并没有限制白公子不得出院,但这半个月来,他一步未出,安安静静,一个人在小院里悠闲自在。
  “啊,看到你便好。”白如衣微微一笑。“请问,阿玉在哪里?”
  “咦?”青云一愣。“白公子要找阿玉公子何事呢?”
  “半个多月未见他,想看看他是否安好。再则,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去了,因此,来会知他一下。”
  “回去?!”青云一惊。“门主知道吗?”
  白如衣淡笑。“我过几天再跟他说吧。我们离村过久,怕村里的人担心。”
  “但……白公子就和阿玉这样回去吗?”他……应该是出来寻找门主的吧?如今找到门主了,却没有太多表示,便要回去?一般……做情人的,不都希望能带着爱人回去吗?
  “是的。雪儿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我想……他在这里过得会幸福一些。”毕竟村子小,没什么有趣的事,生活得很平淡。
  青云一时无言。无法理角这个男人的想法。“不巧得很。阿玉公子他……被砂河带出去跑江湖了。”
  “咦?”
  青云咳了几声。“是这样的,阿玉公子他前段时间一直嚷着无聊,但门主又不许他见你,所以,砂河便带他出门了。”
  “这样子吗?”白如衣轻轻一叹。
  “嗯。”青云没有说,因为怕有人会害阿玉,所以砂河有先见之明的将他带在身边出门了。
  “那可怎么办呢?”白如衣喃喃着转身,慢悠悠地往回走。阿玉若不回来,他一个人无法安心地回去呀!“不知他何时回来……唉……”
  外面的世界的确比单调的村子精彩一些。或许阿玉也会喜欢上外面的世界吧。但是他呢?他还是喜欢村子里的单纯呀!平平淡淡的过活一生,便足了。
  青云伤神地望着他孤寂的背影,心隐隐作疼。
  比起半年前,这个男人,身上缭绕着一股哀伤之气,看得人心疼。或许,半年前,他和砂河不应该到那个村子找门主。会变成如今的情形,算是他们的错吧!
  可,错已造成,无法挽回了吧?只能尽量去弥补了。
  正要走时,听到不远处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白公子?蓝某正要找你呢。”
  青云急急闪身,躲在柱子后面。
  白如衣看到一身淡蓝的男子,有礼一笑。“蓝公子,有何要事?”
  蓝湘子上前,拉起白如衣手,扬声道:“走,去我院里。前些天不是说要一起品茶吗?今日有空,闲来无事,正好可以聊些闲情逸致的事。”
  “也好。”白如衣点头,跟着他走了。
  青云从柱子后走出来,望着远去的背影,暗暗心惊。
  ****  ****  ****
  凉亭内,两人隔桌而坐。
  圆桌上,一把小巧的紫砂壶,一罐上好茶叶,两只竹锦杯,一个烧着热水的小碳炉。
  “白公子若不嫌弃,就以传统泡茶方式饮茶可好?”蓝湘子问。
  “正合意。”白如衣笑答。
  水开了,蓝湘子将茶壶以热水烫了一遍,再归其位。
  打开罐子,茶香味立即扑鼻而来。白如衣定睛一看,茶叶呈枣红色,白毫黄褐色,是陈年的普洱茶。普洱茶极难收藏,越陈越香,稍收藏不好便会有霉味,但这茶叶香气纯然,无一丝霉味,是难得的珍品。
  “蓝公子这普洱茶年越十年了吧?白某何其有幸,能尝到蓝公子的珍藏。”
  蓝湘子大笑。“白公子好眼力!茶好,公子雅,何乐而不为呢?”
  取过一个小小的漏斗,放在壶口上,倒入茶叶。将滚烫的开水倒入壶中,直到泡沫溢出壶口后,方停下倒水,盖上壶盖后,迅速地将壶里的茶倒出,倒光为止,然后再打开盖子,冲入滚开水。而之前倒出的第一泡茶水温烫茶杯。
  蓝湘子动作优雅不失利落,白如衣看着十分佩服。普洱茶极难泡,茶叶的份量不多不少要占茶壶的五分之一,冲入的开水要滚烫,否则茶叶浸泡不起来。
  第二泡要等一刻钟之后,方能倒出茶汤来品尝。于是,一刻钟里,两人便闲聊了起来。
  随意聊着,便聊到乐律上了。
  “咦,白公子精通笛子么?好巧,在下也爱吹笛子。”蓝湘子赞叹。
  “只是兴趣而已,谈不上精通。”白如衣笑着摇首。
  “茶后,我们再慢慢切磋吧。”一刻钟到,蓝湘子提着茶壶沿着茶池轻点一圈,刮去水滴和摇动壶内茶汤使之均匀,之后,再倒入两人的茶杯内,八分满,罢,将茶壶归其位。
  “白公子请——”
  “多谢。”白如衣端起茶杯,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方轻轻地尝了一小口,含在舌尖回味。最初似无味道,茶下咽后,舌根又逐渐浮起甘醇的滋味。轻叹一声,“好茶。”
  再饮一口,口内充满了茶香味。
  一杯之后,蓝湘子取出一支翠绿的竹笛。
  “这是在下的心爱之物,自小便带在身上,蓝某献丑了。”
  悠扬的笛声徐徐响起,衬着秋色,幽雅而和谐。笛声忽起忽落,忽明忽暗,缓缓地如流水般,一丝一毫地入了人的心田。
  白如衣静静地听着,慢慢地闭起眼,专心地聆听着。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听得几回呢?蓝湘子的吹笛造诣已达登峰造极之境了。
  幽幽声中,忽感到腹中一痛,他猛地睁开眼,捂着口,红丝自指间溢出,不可思议地望向停下吹笛的男人,艰难地吐出一句:“为……什……么……”
  蓝湘子柔和地望着他软倒在桌上,渐渐地没了气息。
  执起茶杯,摇晃了两下,举高,缓缓地倒下,水流下泻,湿了地面。
  “为什么啊……”低低一笑,抬头望着蓝天白云,轻喃:“因为啊……你是障碍呀……”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越走越急,越来越近。当一条白影闪至亭子前时,蓝湘子微微转头,执着茶杯,向他一敬。“要喝茶吗?陈年普洱茶,不可多求哦。”
  墨无雪缓缓地锁了眉,撩开袍子,踏上台阶,一级一级地踩,跨上最后一阶,盯着倒在桌上,似昏睡的白如衣。
  “他……怎么了?”问的声音有点发颤,一步步地走到白如衣身旁,微弯腰,凝视他。
  他一手搁在桌上,头靠在手臂上,另一手捂着嘴,眼闭着,一动不动。
  “睡着了吗?”伸手拂开覆了半张脸的青丝。“真是的,这种地方哪能如此睡?你这家伙,什么都不在意怎么行?”
  蓝湘子冷眼看着。
  “如衣?”推了推他,他却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奇怪,他的身体为何如此冰冷?听青云说蓝湘子请他来喝茶,他便不放心,放下公事,急急赶来,却不料一来这里,便看到他趴在桌上睡。
  蓝湘子……
  没有看一眼蓝湘子,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白如衣身上。
  刺眼的红色入了眼,他的眼抽痛了下,小心翼翼地拿开他捂嘴的手,手心红色,红得令人触目惊心。
  身体仿佛被雷击中,如置冰窖,寒彻无比。轻轻地扶起他,将他抱入怀中,理了理他的发丝,盯着他嘴角的血渍,低下头,伸舌,将红得刺眼的血一一舔去。
  蓝湘子轻轻地蹙眉。
  不断地舔着,舔尽他嘴角的血,留着唇上的殷红,一滴水珠滴在了他的脸上。
  “……如……如衣……”低哑地叫着怀中人的名字,眼睛非常的模糊,被什么阻去了视线,眨一下,便淌下什么东西,水珠一滴一滴的掉在白如衣的脸上,仿佛是如衣流下的泪水?
  “他……已死了……”蓝湘子笑着说。
  墨无雪没有看到,利牙咬破唇角,渗出血珠。“为什么!”他低吼。
  蓝湘子把玩着茶杯,审视。“他的存在,妨碍了你一统武林的霸业呀。”
  墨无雪猛地瞠目,抬头狠狠地仇视蓝湘子。“你——”
  蓝湘子冷冷地望着他,面上泛着残酷地笑容。“成大业者,不该为了儿女私情而有所犹豫。他的存在,不但是你的弱点,更使你软弱!野心之中,不存在爱情!为了霸业,为了我,你必须——牺牲他!”
  剧烈颤动的双臂紧紧抱住白如衣,墨无雪仰天哀嚎:“啊啊啊啊——”
  ****  ****  ***
  轻柔地擦净床上人的身体,为他换上了干净的雪白衣服,用玉梳轻轻地梳好他的青丝,苍白的人,除了不会呼吸,就像平常那般安详的睡着一般。
  跪在床边,痴痴地凝望着,望着,低头寻找他的唇,不断地吻着,吻着,便滴下冰冷的水珠。
  蓝湘子靠在门外,看他留连在床边,不肯离去。人死,便要入棺,他却将个死人当活人般,放在床上,又是擦洗,又是梳妆。
  “你要悲伤到什么时候啊?只不过死了个人……”
  “你滚——”墨无雪平板地道。
  蓝湘子不悦。“你说什么?”
  “滚!”墨无雪加重语气。
  “你叫我滚?!”蓝湘子阴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滚啊——”墨无雪声嘶力竭地吼着。全身暴发出真气,将房中的桌椅飞弹出去,砸向门口的人。
  蓝湘子险险地躲过,后退数步。
  他……他算错了!
  墨无雪竟然如此爱这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竟然可以忤逆他?
  最初,他早闻“雪天门”的门主墨无雪是江湖上的传奇。短短几年间,创造了一个不可小觑的“雪天门”,他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于是,当“洪帮”帮主邀他到“逆天崖”决战时,他偷藏在暗处,静观其变。当两人一齐掉下山崖后,他急忙绕下山崖,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墨无雪。
  精通医术的他,治好的他的伤,却用药物,让他遗失了过往的记忆,除了名字,出自雪天门,以及武功,其它的全部忘去。新生的墨无雪,是他的战斗娃娃,是他统一武林的器具。他以他为天,全听他指使,该冷酷时,他决不心软,该无情时,他决不会手下留情。半年来,多少帮派被“雪天门”吞并?然后,是北方武林大会,选北武盟主大会上,原本胜券在握,却不料一个忽来的白如衣,搅乱了墨无雪的心!
  墨无雪原是要杀他的,最后终是没有杀了他!带他回门里,朝夕相处,白如衣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他的冰血娃娃,被白如衣……毁了!
  既然毁了他的娃娃,那么,他便毁了那个罪魁祸首吧!
  没有了白如衣,他的无雪会回到冷酷无情?
  可他错了!
  错了!
  白如衣对墨无雪的影响大到超出他的想象!墨无雪……爱上了白如衣!男人有了爱,便变得软弱了!
  他的娃娃,再也回复不来了?
  再次用药吗?呵呵……
  走进房内,来到墨无雪的背后,从怀从拿出一瓶药,道:“无雪,好孩子,失去爱人很痛苦吧?这种痛,生不如死,还不如忘去?来,我的孩子,吃了这瓶药,你的痛苦将烟消云散。”
  墨无雪全身一震。
  遗忘?忘掉这个如轻风一般的清雅男人?忘掉他的哀伤的眼,忘掉他平淡的笑,忘掉他激情时的神韵,忘掉他的一切?!
  不!
  他不要!
  袖里剑向后一挥,“铛——”,瓷瓶掉在地上,碎了,药粉洒了一地。蓝湘子的手血流如注。
  “不要——逼我杀你——”一字一字地迸出牙缝。“我念你——救我一命——没有要你一命偿一命——是放过你!你不要——逼我对你——痛下杀手!”
  蓝湘子任由手上的血滚落于地,混着地上的药粉。摇摇头,他哈哈大笑。“这就是你的选择?宁可要个死人也不要我?”
  “滚——滚出雪天门,滚出这里——”墨无雪狂吼。
  蓝湘子眯了眯眼,慢慢地走了。
  一个心死如灰的人,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墨无雪紧紧抓住白如衣的手,嘶哑地哭喊:“如衣——如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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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混蛋!”
  阿玉重重地将一脸颓废的墨无雪击倒在地。流着泪,狠狠地往墨无雪的肚子上踩去。
  墨无雪没有任何反抗,由着他被自己暴打。被打得口吐鲜血,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斜倒在地上,咳嗽着。
  阿玉打得累了,方停下手,跪在床边,冲着床上的人哭喊。“如衣——如衣——你醒来啊!你醒来啊!如衣——”
  他嘶喊,却唤不醒床上的人。他不该跟那该死的砂河走的!他一走,如衣便被墨无雪害死了!当他回来听到如衣死了的时候,全身都冰冷了。如衣,如衣,一身清雅如衣,淡笑如清风的如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逝去?
  当看到他闭着眼躺在床上,毫无气息,他方真正接受,如衣真的不再醒来了!
  他趴在白如衣身上,痛哭。
  门外的青云和砂河不忍地转过脸。
  他们早已警告过他们的啊,要他们快快回去,可他们……何况青云早已叫他防着竹笛的啊!蓝湘子请白如衣去喝茶,他便觉得事有蹊跷呀!茶无毒,但笛声是致命的啊!
  果然……果然……那个人为了达到目的,果然痛下杀手!
  擦去嘴角的血,抬头看到有人趴在如衣的身上,墨无雪妒火立起,一脚踢了过去,将人给踢得远远的。
  阿玉立即被踢到墙角,差点撞破头。
  “你干什么!”含着泪,他叫吼。
  墨无雪霸占着床,将白如衣抱入怀中,占有地道:“他是我的!”
  “你——”阿玉气得跳过去,跟他争夺白如衣。“你没有资格拥有他!你害死了他!我要带他回去!”
  墨无雪死死地护着不让他夺走怀中人。“他哪也不去,他只能呆在我怀里!他是我的!”
  “如衣死了!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杀了他!你这人混蛋!你不认我们就算了,你为什么要害死如衣!他是你的丈夫啊!你这个混蛋!”阿玉狂吼。
  “丈夫……什么丈夫?”墨无雪震惊。
  “你该死的,难道你忘了?半年前,你嫁给如衣,成了如衣的妻子吗?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忘了!”
  忘了!忘了!真的什么都忘了!他……他是如衣的妻子?比情人更深一层,他们是……是夫妻?!
  墨无雪沉痛地望着怀中人,泪狂泄而下。
  “他什么都不说……他竟然什么都不说!选择……默然!为什么?为什么……如衣……如衣……你为何不告诉我?就算我失忆了,你难道一点都不争取一下吗?我重新爱上你,你为何一字不提,不提我们是夫妻?!”
  阿玉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说什么?他失忆了?失忆了?失忆了,便忘了他和如衣,忘了他们的村子,忘了一切?而如衣,他竟然没有告诉他任何事?
  砂河走近阿玉,将他摇晃的身体接住。“是的,半年‘逆天崖’一战,门主他虽然平安回来,但失忆了。将以往的事,都忘光了,包括……他和白公子的婚姻。”
  阿玉气得发抖,转身揪住砂河的衣襟。“你们竟然默不做声?你们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忘了,难道你们也忘了吗?”
  砂河摇首。“我们……被威胁!蓝湘子的存在,造就了今天的‘雪门天’。门里的重要人物,全都受到他的控制!”
  “蓝、湘、子!”阿玉咬牙切齿。“那个混蛋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你斗不过他!他虽然没有武功,却用药于无形,任何人只要一接近他,都将死于非命!如今,他消失了,不知所踪。”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阿玉气红了眼。
  砂河低头。
  阿玉恸哭,使劲地拍打着砂河的胸膛,砂河忍着痛,任他发泄。
  青云偷偷地擦去眼角的泪。
  ****  ****  ****
  一辆马车,驶出了“雪天门”,驶出了寒临城,向偏僻地山区驶去。
  墨无雪将白如衣包在上好绸缎里,将他抱在怀里,寸步不离地坐在马车里。阿玉靠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青云和砂河在车厢外赶马车。
  如衣身上放了松香,防他腐变。可人死了,终究会……
  墨无雪扔下“雪天门”,执意带着白如衣,跟阿玉回村子里去。这辈子,他只要伴着如衣,伴着如依!回村子后,他要跟他……同穴而眠!
  一路上,墨无雪每日为如衣擦身,梳发,换衣,亲吻,低喃,仿佛他还活着。青云和砂河看着心酸,阿玉瞪着他,仍是无法原谅他。
  一个月,一个月过去了,白如衣奇迹般的竟没有腐朽的现象,身上更无异变!除了他身上散发出的药香味浓烈许多,其他都没有变化。而他的面色,竟没有以往那般苍白了。
  活着的三个人看着都惊奇不已。
  墨无雪更是无时无刻地盯着他。希冀他能忽然醒来。
  “他没死!他没死!”墨无雪贴着如衣的颊,喃喃着。
  阿玉同样紧张地盯着白如衣。“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回去,快些回去,去问长老,他一定能救如衣!”
  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回到了村子。
  当村子里的人看到他们回来,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如衣死去的消息,每个人都哀哭。
  寒纪舞更是哭昏过去,燕飞花抱着他默默地流泪。
  “为什么,为什么如衣会死啊!”几个大婶大嫂哭天喊地。
  阿玉流着泪,抓着她们的手大声问:“大婶,长老在哪里?如衣或许没有真正死去啊,他……他一点都没有异变!”
  琴婶往墨无雪怀里仔细看了看,惊叫一声,急冲冲去跑去找长老。长老是村子里最年长的老者,高龄一百零八岁了,但身体仍很健朗,他知识渊博,武功高强,还精通医术,一定知道如衣不曾腐朽的原因!
  长老跟着琴婶来了,一帮人围着墨无雪。虽然不喜欢这么多人接近白如衣,但若有人能救如衣,他只好忍了。
  长老仔细地看诊墨无雪怀中的白如衣,许久,他面带喜色。“妙!妙!妙!”
  “长老……究竟妙什么!”阿玉急性子问出大家的疑问。
  “这孩子……没有死!”长老捋着白胡,笑,“幸亏你们没有将他葬了。他看起来没有气息,实则,是进入龟息状态呀!”
  “啊?龟息大法?”燕飞花大叫。其他人都一惊。如衣竟然会龟息大法?太不可思议了!龟息大法是人遇难时,身体自动进入假死状态,从而进行缓慢地自我复原,但这种复原十分缓慢,若外界有人相助治疗,他会好得更快,醒来更是指日可待了!
  “太……太好了!如衣没死!如衣没死!”寒纪舞又哭又笑。
  墨无雪抱紧白如衣,头埋在他胸口。上天啊!如衣没丢下他!他没有丢下他!全身一震,他整个人一软,抱着如衣倒在地上。
  “啊?”众人一惊。
  长老上前一探脉搏,摇头。“这孩子一定没有好好照顾好自己,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能到这里,体力极限了啊!”
  阿玉这才想起,墨无雪一个月来根本在自虐,什么都没吃,只喝些水。砂河说他这是在慢性自杀,他当时不信,如今他昏倒了,果真是……
  唉!
  “长老,您老救救他们吧!雪儿他……失忆了!忘了一切!”阿玉叹息。
  “啊?”寒纪舞一惊。“怎么会这样?”
  长老点点头。“好了,你们将他们抬到我那里,我为他们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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