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随着一道痛呼声,道上扬起一阵灰尘,灰落,可清晰地看到一个小人儿五体投地的趴着。好一会儿,那小人儿动作迟钝地爬起,坐在地上,揉着青了一块的小巧下巴。一张脸蛋满是灰尘,掩去了原本的面貌,而身上的白色衣裳,更是黑一块,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知他是怎沾上这些不干净的色彩。
两泡泪挂在眼角,看起来只有十四岁左右的少年张着腿,委屈地坐在路中央,抱怨不断:“这是什么道嘛,才走几步,就绊人倒地!太过分了!”
嘟了嘟嘴,他正打算起身,前方蓦地传来马蹄声,车轮转动声。
“咦?”他跪坐在地上,好奇地张望着。
前方一阵模糊,马蹄声车轮声越来越近,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了。
为首的是一辆看起来普通,但宽大的由两匹马拉着行走的马车,后侧跟着三骑。赶马车的人在看到路中央的少年时,皱了皱眉,扯着缰绳,赶着马,绕了过去。后方的三骑,尾随着马车,从少年的身旁走过。
少年噘着嘴,大眼瞪着车马,怔怔地望着它们若无其事的从他身旁经过。
渐渐地,那车马声远去。
少年依旧跪坐于地,莫名其妙。
搔搔头,他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站了起来,拍拍脏兮兮的袍子,继续走他的路。
没一会,又一阵“哎哟”声响起,少年再一次跌倒于地。
这会儿,那一直挂在眼角的两泡泪,直直往下淌。
“痛,痛,痛!”揉着身上多处疼痛,他赖在上地,不想起来了。“过分,过分!人家只不过是第一次在不平坦的道路上走走,就摔了这么多次数!要是让那些家伙知道了,不笑死才怪!”
不禁的,脑中浮上一张冰冷的脸,他忿忿地哼声。“什么嘛,当下人比主子还要拽!才不要受他的气呢!”
但想起那人偶尔的温柔,他又瘪嘴。
是啦,他也知道有时候自己是任性了一点点,但,身为下属,不是应该迁就一下主子的吗?哪有身为下属的,会不客气地揍主人的屁股?
一想到被揍屁股时的委屈与疼痛,他恨得咬牙。“讨厌!我讨厌他!”
没错!因为讨厌他,所以,他要离家出走!他要离开那个讨厌的地方,要去中原,去寻找他的另一半!
思及此,小脸一亮,精神又来了。
欲起身,又听到车马声。
咦?他望向前方,看到一辆车和三骑人马由远而近。
有点眼熟呀!
为首的马车慢慢地接近他,然后,赶马车的男子锁着眉头,瞪着他,从他身边经过。
后面三匹马上的人同样扫他一眼,慢慢地在他身旁走过。
少年鼓着腮,转着头,视线跟着车马移动。
直到他们远去了,他耸耸肩。
当第三次跌倒于地后,他欲哭无泪地瘫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走了。
从城里走到郊外,不过几里路,他,他竟然足足摔倒不只百次?
全身的骨骼都在疼痛,他悲哀地想。如此下去,他别想去中原了!听说,从南蛮到中原,之间的路途不只千里!
啊啊啊!
他捧脸。
太、太悲惨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生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自怨自艾了许久,那熟悉的车马声又来了!
此次他没有好奇地张望着,只是一味地沉静在自己的悲惨中。
马车,徐徐走近他,然后,在他身前停下。
那三匹马,亦相继停下。
一行人,就这样停在悲哀少年的身前。
少年一开始没察觉,直到发现车马声消失得突然,方抬起头,赫然入目的是近在咫尺正喷着气的骏马。
“呃?”他吓了一跳,向后爬了爬。
“小孩——”赶马车的车夫面无表情地开口问他。“去凤凰城怎么走?”
少年眨巴着大眼,左顾右盼。小孩?这里有小孩子吗?
车夫再次开口。“小鬼,问你呢!”
“小鬼?”少年错愕地用小巧的指尖点点自己的鼻尖。“我?”
不是他是谁?车夫不悦地皱眉。这里除了他一个小孩子,还有别人吗?
见车夫没有否认,少年腾地一跃而起,大声嚷道:“你骂谁小鬼?你¥#%……你个冷面人!我日你的¥%%¥……”
车夫忍着气听少年一连串忿恨的咒骂声,其间还杂夹一些听不懂的方言。马车旁两匹马上的青年在听到少年用悦耳的声音骂着粗鲁的话时,不禁扬起嘴角,忍俊不禁。而后面一骑上的人,裹着披巾,看不清脸。
直到骂到口干舌燥,少年方不情愿地停下来,从腰间取下装水的皮囊袋,喝了几口水。正要来第二波的咒骂时,车夫及时阻下了他。
“你骂够了没有?”
“没有!”少年将水袋塞回腰间,抱胸,高傲地抬起有着瘀青的下巴。
“你——”车夫额际青筋都要暴裂了。
车旁马上的褐发青年看不过去,便低下头,笑容可掬地问:“小朋友……请问……”
“谁是小朋友啊!”少年恶狠狠地顶了回去。
褐发青年的笑容僵在脸上,而另一骑上的蓝眼青年闷笑出来,褐发青年瞪了瞪他。
蓝眼青年咳了一声,有礼地问道:“这位小公子,不知凤凰城……”
“小公子你叫谁?”少年斜眼睨他,扁着嘴。
天啊!
吃了瘪的三个人,一致翻白眼。
今天是怎么了?他们竟遇上一个小煞星!
揉揉太阳穴,车夫抬头望着林子上头的一方小天空。少年噘着嘴,神情倨傲。一阵诡异之后,马车内传出一道男子低沉慵懒的声音:“陆竣,为何不前进?”
车夫立即挺腰,回头恭敬地道:“回主上,这林子奇异,属下绕了几圈绕不出去。前方有个小孩,南蛮人的穿着打扮,属下正欲问路。”
少年耳尖,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车夫的话语,他不悦地冲着车夫嚷道:“喂,你骂谁是南蛮人啊!你们才是野蛮人哩!”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诺大的林子内,几个大人同时蹙起眉头,一副不可理喻的模样。这孩子是谁家的,怎么如此的粗野。
马车的车门被轻轻的推开,露织锦厚重的车帘,一双酥白的纤手撩开了帘子,随后,露出少女柔美的脸蛋儿,而少女身边坐着一名男子,光线灰暗,看不清脸,只觉得男子一身贵气,非富即贵。
坐在马路上的少年好奇的伸伸脖子,鼓着两腮,瞪着车内。
车内的男子扫了眼少年,便道:“公子怎地坐于地上?摔着了吧?陆竣,还不去扶公子起身?”
被唤为陆竣的车夫立即下马,来到少年身边,略是无奈。“在下扶公子起来吧。”
少年瞅瞅他,打开他的手。“不要!我要他扶我起来!”手一指,指着车内的人。
陆竣皱起了浓眉,黑眸中精光一闪,一丝危险气息摄向少年。少年毫不威惧,嘟着嘴儿,无礼地伸指指着马车。
马上的两名青年挑了挑眉,颇有看戏的味道。
“休得无礼!”陆竣沉声喝道。
少年高傲地晃晃脑袋。“你们不是要问路吗?问路有你等这般趾高气扬的么?”
趾高气扬?到底是谁趾高气扬啊?
车内的男子轻轻一笑,随即一闪,少年只觉得一缕清风抚过,眼睛一眨,一道颀长的身影立于眼前了。
他张了小嘴儿,怔怔地抬头直视。
一袭乳白淡金织绣的长袍,一头飘逸飞扬如丝的黑发,一张俊美如斯,泛着淡笑又掺和着高贵神秘的脸庞,男子优雅而华丽,俊逸而挺拔,看似和蔼,实则深不可测。一挑眉,一眯眼,便能定人生死?
“在下梵雨,请问公子,去凤凰城的路怎么走,能否告知在下?”男子彬彬有礼,言语上诸多客气。
少年伸出手,眨眨眼。男子会意,接过他的手,欲扶起他,少年却嘴一扁,将另一手也伸了出来,略为撒娇:“抱——”
一旁的陆竣脸一青,怒气腾腾,马上的几人更是差点从马上滑下跌于地上。
男子梵雨笑笑,轻柔地将少年抱了起来,少年脸一展,高高兴兴地搂着梵雨的脖子,将脏兮兮的小脸在他洁白的衣服上蹭了两下,留下一团黑痕,这方开心地道:“我叫小月,你们叫我小月就可以了。嘻嘻,你们要去凤凰城啊,我知道哦!因为我就是从凤凰城里逃出来,而这个林子是唯一的出入口,没有地图的人是走不出去的哦。你们要地图吗,我有哦。”
少年看起来非常喜欢梵雨的怀抱,一开口便滔滔不绝。其他人一脸不可思议,为什么差距这般大啊?同样是问路哦!
梵雨摸摸他的头,笑问:“那么,小月可否将地图借梵某一用?”
“这个啊……”黑珠子一转,小月嘴一咧,道:“好啊!不过得从我家里拿啊!”
“哦,那么你家在哪里呢?附近么?”梵雨耐着性子问。
“是啊,就是不远处嘛,凤凰城罗。”小月天真地回答。
其他人闻言,一致黑了脸。这是什么回答,这少年莫不是白痴?
“小月,你是如何从凤凰城来到这里的呢?”梵雨还算有理智,继续发问。
小月白他一眼,仿佛当他是傻瓜。“当然是走到这里的啊!真笨!”
梵雨嘴角扬了扬,普天之下,还不曾有人如此骂他笨过。这小鬼不知死活,胆大包天啊!
“那么,能否请小月带我们去凤凰城呢?”
小月歪着小脑袋,扁嘴。“不要!我可是从凤凰城里逃出来的耶!”
好想……好想抓过这小鬼打一顿屁股啊!陆竣双眼冒火,差点人扑过去行凶了。似乎感到一旁危险的气息,小月更梵雨的怀里缩去。
梵雨含笑着摸摸小月的小脸,在细磨着他的细颈。“小月饿不饿?”
一阵咕噜声响应,小月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望着梵雨。
“饿了是吧?”梵雨抱着他来到马车边,车内的少女抿着嘴,从车内端出一盘香喷喷的点心。看到点心,闻到香味,小月吞吞口水,摸摸扁扁的肚子。“我要吃……”
梵雨笑得非常柔和。“小月是聪明的人,知道一物换一物的道理吧?”
小月舔舔嘴,盯着近在咫尺却吃不到的点心。“好嘛好嘛!我带你们去凤凰城就是啦!”
唉,果然还是小孩子!梵雨向少女示意,少女拿了一个香糕递给小月,小月立即抓了过来,放在嘴边舔咬着。心满意足的吃完一个,犹意味尽,梵雨道:“小月是否该回报我们的好意呢?”
小月盯着盘里的香糕,流着口水道:“知道啦,你先把吃的给我!”
“那可不行。”梵雨婉拒。“梵某怎知小月不会食言呢?”
小月皱了皱秀气的眉,嘟嘴。“讨厌,我说会带你们去就会带你们去啦!”
“口说无凭,难为信服。”梵雨虽在笑,眼里却没有笑意。小月缩了缩肩,抬起小脑袋,张望了两下。“好吧,你抱着我骑马,我就给你们指路。”
好个得寸进尺的小鬼!其他人咕哝。陆竣上前道:“由在下带小月公子骑马吧。”
小月立即挨近梵雨,一脸嫌弃地对陆竣道:“我不喜欢你!”
梵雨略为头痛地叹气,示意马上的蓝眼青年下马,蓝眼青年耸耸肩,利落的翻身下马,然后梵雨抱着小月,上了马背,小月惊呼一声,似乎异常兴奋,拍着手,兴高采烈。
蓝眼青年摇摇头,翻身上了褐发青年的马,与他同骑,褐发青年以肘顶顶他,举止间略为亲密,同时,蓝眼青年不禁向后面马上那遮了脸的男子看了一眼。
“可以走了?”梵雨低头问怀中的少年。小月手一伸,指着点心。“那个啦……要……”
陆竣将点心取过来,拿上前,梵雨伸手拿了两个,塞进小月的手里,道:“到了凤凰城,再全部给你。”
小月贪嘴地咬着点心,点点头。“知道啦,真是狡猾。”
陆竣大叹一声。到底是谁狡猾啊?
终于,一行人再次上路了。
带着一个有点脱线又异常精明的小煞星,向凤凰城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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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城,凤凰门所在。凤凰门,凤凰所在。
凤凰城乃南蛮最大的城池,城民安居乐业,世代富裕,城民信奉凤凰,拥凤凰门门主为城主。欲当凤凰门门主,须火烧三味真火,浴火重生者,方有资格成为万民拥戴的城主。现城主冰绫凰月,年方十四,在位却十年之久!由两位长老,四位护卫一同辅佐,使凤凰城更加繁荣昌盛。
然,凤凰门对于中原人来说,隐蔽而神秘。门主冰绫凰月不曾在江湖上露过面,更无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半年之前,中原江湖上传言,冰绫凰月被暗鬼门的杀手所杀,这个消息震惊武林,然而,凤凰城里,却风平浪静,毫无波动。于是江湖人猜测,冰绫凰月并没有死。凤凰能浴火重生,岂是普通人能杀的?
近来江湖传言,中原暗鬼门神出鬼没,不少门派的掌权者被暗杀,加上无鞘剑派的无鞘剑被盗,涤尘阁里的圣水被偷,远在西域的摩雷国失了镇国之宝,几件惊天动地事一暴出,便人心惶惶了。有奇人异士,观天象,预测凶星聚集,风云变幻无常,人间将有大难发生。
诸多传言,到处散播,而封闭的凤凰城,却仍然安静如昔。
一队人马,身着侍卫衣服,头戴金盔,腰系嵌玉宝剑,凝冷着脸,在街道上奔驰,街道上的老百姓看到这阵势,相继退出道,由他们畅通无阻。
“哟,这又怎么了?”一个卖水果的老头眯眼问身边的人。
“呵呵,老李,看来城主又调皮了。”一旁的中年人捻着短须,笑盈盈地道。
“什么?城主又离家出走?”老李白眉一皱,颇是头痛。“这一年半载的,出走不下百次,真是苦了当侍卫的。”
“可不,你看那领头的,脸黑得像焦炭,浑身寒霜,看来气得不轻。”
“啊,又是京大人出来寻人?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第二?第三次吧!”
“难怪……”
百姓们唏嘘,议论纷纷,那队人马快速地穿梭在街道上,向城门奔去。
城门大开,闲杂人等全都退至两旁,恭敬地先由侍卫们出城。
正穿过城门,向郊外林子走去时,一辆马车,三骑人迎而走来,两队人马一照面,都缓了缓,放慢了速度。
当侍卫一队的领头看清前方一匹马上的人时,冰眸一瞪,寒光直射,手一挥,一行人停了下来,等待着陌生车马的接近。
骑在马上,背靠着一个宽阔的胸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香糕,小月喜形于色,好不快活。
而赶马的车夫与另外马上的两名青在看到前方城池墙上的凤凰城三字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终于吃完了手里的香糕,肚子饱得发胀,小月满足地打个嗝,抬头看到凤凰城三字后,对后面的人说:“凤凰城到啦,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梵雨低头一笑。“多谢小月公子了。”
小月用袖子抹抹嘴,道:“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呵呵,说的是。不过,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呢?小月公子?”梵雨淡淡地扫了眼将他们包围起来的人马。
小月一愣,抬头定睛一看,看清了前方马上那个全身寒气的侍卫时,小身子一抖,大叫一声,缩进梵雨的怀里。“快逃快逃,魔鬼来了!”
梵雨挑眉,陆竣拉了缰绳,一脸狐疑,另外几人更是莫名其妙。
领头侍卫大喝一声,十几匹马上的人齐齐下马,就是连围观的百姓亦聚了过来,领头侍卫冷着酷脸,透着寒气,上前几步,小月不敢看他,缩在梵雨怀中发颤,领头侍卫蓦地屈膝下跪,其他人纷纷效仿,屈膝而跪。
梵雨等到人一惊,只闻恭敬的声音起起落落:“恭迎城主,望城主速回凤凰门!”
梵雨垂下眼,精光一闪,推了推怀中的少年,小月委屈地抬眼,扁扁嘴,叹了口气,从梵雨怀里出来,滑下马,理了理略脏的衣服,扬起下巴,全身隐隐散发着威严之气。
“尔等请起,不必多礼。”
平淡生威的话,差点令不知情的人掉了下巴。
领头侍卫帅先站起,来到小月面前,沉声道:“请门主随属下速回凤凰门。”
小月眼一眯,瞪着领头侍卫。“你敢命令我?”
“属下不敢!”领头侍卫生硬道,“门主一意孤行,惊动了长老,属下只是尊长老之命,望门主莫要为难属下。”
小月脸一沉。“我知道了。轿子呢?”
领头侍卫手一拍,一顶轿子立即从人群后显现,四名高大壮硕的侍卫抬着轿子出现。
“请门主上轿。”领头侍卫退开一步。
小月扬着冷傲地笑,抬脚走向轿子。
“且慢——”忽来一道声音,阻下了他。小月回身,看向马上的梵雨。
“你有何事?”
梵雨下了马,慢悠悠地踱向他,黑眸懒洋洋地打量了番截然不同的小月,道:“小月公子,恕在下冒昧,公子可是凤凰门门主冰绫凰月?”
小月未回答,一旁的侍卫暴喝:“大胆,谁允尔等直呼城主名讳!?”
小月不悦地瞪向那开口地侍卫,侍卫受惊,低下头,退至一边。
“我便是冰绫凰月。”小月没有否认。
梵雨正色,单手负于背后,眉宇间流转着尊贵之气,嘴角一扬,道:“巧,梵某来自中原,正欲寻找凤凰门门主冰绫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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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玄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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