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地老 第二章

  砾县 天云山 不老峰
  天云山方圆百里无人家居住,就连猎户都鲜少上山,山林密集,鸟兽成群。
  天云山的不老峰,是砾县最高的山峰,山峰整年紫雾缭绕,不得人迹。
  相传,一百三十年前,一团天火从天而降,将天际照得如同白岂,但,奇迹似的并无烈火焚烧森林。百姓传言,一百三十年前落下的天火里有神仙,神仙降临住进了天云山,所以,无人敢去打扰。从此,方圆里,人烟散。
  此时,此刻,天赐和夜火施展上乘的轻功,以优雅而又闲适的姿态急速飞奔在怪石嶙岣的陡峭的山坡上。
  半个时辰之后,天赐轻点脚尖,一个起落顺利上了顶峰。
  天赐回身俯瞰重叠山麓,风吹过,弄乱了他一头长发,卷起长衫,衣袂翻飞,好不潇洒,伸出纤长的手指,抚过飞扬的发,回身的时候,天赐露出风华绝代的笑容,轻轻说了一声:“不老峰,我回来了。”
  夜火,垂手静立一旁,双眸深处闪动异常光亮。
  山顶一片平坦,仿佛人工凿成的一般,平地中间有一小屋,小屋的小院种满了一种紫色的小花,花束一簇簇的,两两依偎,所以,那老头给他取名‘情草’。
  “嗤,作怪。”天赐想到屋中的那人,心中一片恶寒。
  迈着悠闲的步伐,不急不徐朝平地的中间的小屋走去,来到屋前,天赐抬脚直接踹门,边踹边喊:“老头,我回来了!”
  夜火看着那扇摇摇欲坠的可怜门板,摇头叹息。
  不要有门比较好!
  屋内有一人,起先背对着门,大门被踢开的时候,他被惊得回头。
  回过头来的脸是一张平凡不过的素颜,没有特色的眉,没有时色的鼻,没有特色的唇,五官平平,相貌平平,过目即忘,唯独一双眼睛太过明亮,在那平凡到过分的五官上,显得有些突兀。
  但是,那却是一张年轻的脸。
  天赐看着那着平淡无奇的脸,不由地从心底感叹:十年不见,容颜不老,果真是个妖怪呀!
  那人见是天赐,眼睛忽然一亮,立刻笑容满面,使得那张平凡的脸生动了几分。
  “天赐,你回来了!”那人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啊。”
  “让我好好看看。”拉起天赐柔软的手,把他拉到近前,迎着阳光仔细打量着天赐。
  “都看了二十多年了,还没看够呀?臭老头!”天赐被他看得发毛。
  “要么叫我师父,要么叫我名字,不许叫我老头,我哪里老了?”那人记不清已经是第几次纠正天赐了,但是眼底全然没有责怪的意思,却有无比的关切之色。
  “三十年前,你就这样,三十年后,你还是这副模样,虽不见你变老,你却已是名副其实的‘老头’了。”哼,还狡辩!
  “你……早知道你个性变得如此恶劣,当初带你回来的时候,就该给你吃点温柔药,让你变得温柔一点。”男人的表情甚是后悔。
  “哼!想温柔?那也不是给你的。”
  “想必,叶不凡也吃了不少苦头吧。”回忆起当初,叶不凡年少时的模样,男人的眼中一片欣赏之色。“当年他求了我七天七夜要带你下山,哈哈,为师我见他诚恳,将来定是人上之上,所以小小的使计,成功的让他嫁了你,哈哈,这样,你也不至于受了委屈,这才让你跟他回去。你这小子,也不知道感激一下。”
  “他心甘情愿。”什么嫁了我?被压的那个还不是我?要不是你给的什么破药,害得我一朝被压,夜夜被压,这笔帐我还没来得及和你清算,你倒是提起来了,哼哼,暂且搁着,等我事成之后,再算不迟。
  天赐在心底劈哩啪啦打着小算盘,盘算过后,他满脸堆容地问:“你近来好吗?老……青泉?”话到一半,连忙改口,没办法,来此目的是有事相求,开罪了,就不好办呀。
  “一切都好,倒是你,怎么突然回这不老峰来?”青泉开口询问,但是看不出他的眼底有疑问的样子,悠闲的态度看得天赐在心底恨恨地咬牙。
  “自是因为想你,特来看看。”满口胡言。
  “想我?”显然不信。想法子整我吧?心中默念:恶灵驱散!
  “对!”斩钉截铁地撒谎,脸色不变。
  青泉睨他一眼,一声怪叫:“想我?想我十年不见踪影,十年来不上一次,十年前一去不复返?”
  “我忙。”信口胡诌。
  “叶不凡舍得让你累着?”青泉连连摇头,一张平凡的脸上尽是诧异的神色。
  “别提也了。”天赐满脸不悦,心中有些沮丧。
  “怎么?两口子吵架了?”
  “哼!”
  “算了算了,都在一起十年了,还有什么事情可吵的?”青泉忽然好心劝说起来。
  “别提那些个心烦的事情。”天赐不耐烦地摆手。
  “呵呵,说吧,找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吧?”青泉笑着看他,等他开口。
  “真的是想你,所以来看看。”天赐只是犹豫了一下,依然坚持。
  “想我?少搪塞我,当年见你头也不回的跟着他走人,十年里没想起过我,现在想我?鬼才相信。”青泉又是一声怪叫。
  “现在再想,也为时不晚嘛。”天赐堆起一堆甜美的笑容。
  “不晚?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还叫不晚?”
  “反正你又不会老,也死不掉,多等个十年八年的有什么关系?”天赐反问,理直气壮。
  “你!唉……”青泉无语问苍天,一阵叹息。
  继木门之后,夜火又有点同情起青泉来,同情的同时,不免暗暗佩服与天赐相处十年相安无事的叶不凡起来。
  在不老峰上,悠哉游哉了已有十日,天赐整天里除了吃睡就是发呆,有时也会沉吟一会,似是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
  青泉看在心里,不说也不问。
  一日午后,青泉像往常一样,在屋前的小院里给‘情草’浇水。
  天湛蓝湛蓝的,一望无云,碧蓝干净,如同被洗刷过一般,尤其从不老峰望去,天际异常的宏伟。
  酒足饭饱之后,天赐就懒洋洋地趴在窗棂前,看着湛蓝的天,强烈的光线令他不得不半眯起眼,好半晌,他才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将视线放在看似愉快的青泉身上。
  也许是今天的天气异常的好,金色光线下的青泉看起来比平常好看了许多,他周身笼罩在一片金色丝线之下,看上去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兀自的,天赐突然发问:“喂,你不是经常夸自己是神仙吗?”
  青泉停下手中的活,回身看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万千,他没开口,等着天赐继续往下。
  “你真的是神仙?”天赐将信将疑,一直以来,他就被这个问题所困惑。如果青泉是神仙,他没见过这么不像神仙的神仙!有哪个神仙这么无聊,捡个小孩子回来养不算,还帮他娶个男人回来做老婆?如果青泉不是神仙吧,已经三十年了,没见那张素颜有任何变老的迹象。只有自己在不断地长大,他却几十年如一日一般的活着。
  天赐想到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错!我虽是仙,却不是神仙。”青泉肯定地回答。
  “那有什么不一样?”天赐看着那张笑意盎然的脸,有想要冲过去咬死对方的冲动。
  “不一样的地方可大了!”青泉一阵得意。
  “仙是不是无所不能?”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就算是仙,也有不能逆天而行的事情。”
  天赐垂下眼帘,眼底有洗不去的哀伤,片刻,他抬起头,用异常坚定的目光看着青泉,他说:“我想生个小孩,我想给不凡生个小孩!”
  青泉望着他,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整个五官上最特别的眼睛刹那间亮得吓人,他的目光深邃,搀杂了许多复杂的东西。
  然后,他抬头看天,幽幽地说:
  “你虽天生与常人不同,但你毕竟是名男子,男人生子,古今往来,闻所未闻。”
  “我爱他,我爱着叶不凡,跟了他我一点都不后悔,但是我不想有遗憾,所以我想给他生个孩子!不是我生的,没有意义!你是仙,管他是神仙,还是什么神仙,我是不懂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不同,既然是仙,自然能力非凡,我这次回来不为别的,想必你早已知晓。”
  “男人生子,逆天之术,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就算成功,你的身体也……”
  “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我也定要一试,不然我绝不死心。”不等青泉说完,天赐毅然打断他的担心。
  “这是要受天惩的。”
  “无怨无悔,我已决意要试,一定要试。”
  从未有过的坚定,从未有过的决然,从未有过的清晰,自己知道,为了那个人,一切都……
  心、甘、情、愿!
  “唉……天数……天数……”青泉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要生就生吧。”
  “快说,如何能得一子?”天赐见他答应,立即询问,一脸期盼,满心的焦急。
  “你天生冰肌玉骨,体温过低,身体作为孕床自是对孩子有损。不老峰下百米处有一深泉,一百三十年前天火从天而降,有部分散落泉水之中,从此泉水恒温,四季温暖,而且此泉水中带药,你可在泉中浸泡三七二十一天,去一身寒气,使得泉水中的药物渗入体内,调和你体内的玄极之气……”话到一半,青泉在怀中摸索,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顿时,四周飘香,一片迷醉之气。
  抬手一扔,瓷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便落进天赐的手里。
  轻轻拧开瓶盖,有点甜,有些烈,似花不似花,似酒又不似酒的特殊香气迎面扑来,浓烈的芳香熏得人微微痴醉。
  奇怪!这不是……
  天赐不动声色地将瓷瓶重新盖上,他问:“这个是?”
  “自是能让你怀孕生子的药。”
  “什么做的?”
  “我自己做的。”青泉避重就轻。
  “真的管用?”怀疑万分。
  “一试便知。”笑而不答。
  “怎么用法。”
  “这……”青泉的脸微微泛红,他轻咳两下,继续说道:“你与他行房之前先服下一滴,隔日再用,连续七次,七次之后,便可怀子,但是……”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男人怀孕生子本是逆天之术,对受术之人伤害极大。怀孕过程甚是辛苦,你会武功尽失,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那要叶不凡来干什么?”天赐完全不把这当回事,潇洒一笑。“他生来就是为了保护我的!”
  “你不会像女人那般十月怀胎,三月足矣。但是,三个月个甚是难熬。”
  “既然我已决定,就已经有吃苦头的准备。”想起女人怀孕分娩时那痛苦的模样,天赐在心底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还有……”
  “什么?”天赐有些不耐烦了。
  “三个月中,头一个月房事减少,后两个月请暂停房事,小心动了胎气。”
  “知道啦。”
  “还有……”
  “还有?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
  “这真的是最后一点了。”
  “说!”
  “切记,切记,这药隔日使用。”
  “为什么?”
  “这……”
  “这什么?吞吞吐吐,有话就讲。”
  “这药里含有春药成分,服用之人,会自我散发诱惑气味,我怕你一连用上七天,叶不凡不受控制,你受不了……啊!你拿杯子砸为师?”
  “谁让你做这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天赐一脸娇羞,含怒瞪着青迫,那略带红晕的脸庞煞是美丽动人。
  “是你要的,又不是我逼你生小孩的!你不要,拿来,还我就是。”青泉不悦,委屈万分,大手一伸,要天赐还回药瓶。
  “谁说我不要的?”天赐把瓷瓶放入怀中,喊了一声:“夜火,走人。”
  便径向外走去。
  夜火随后跟着,出门前,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青泉,眼光复杂,那如烈火般的眼睛带着不寻常的东西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好一会,然后悄然跟着离开。
  青泉看着那满心欢喜离去的背影,浅笑在嘴角散往,轻轻对那个显得单薄的身影说了一声:“明明高兴得要死,还非硬装作不在意,口是心非!”
  天赐呀,天赐,我已助你一臂之力,能否得子,全看你自己的啦!
  不老峰药泉
  天赐舒舒服服地泡在泉水里。
  墨如夜的长发在水中荡漾,细腻白晰的皮肤沐浴在泉中水气里,看上去竟似透明的,半睁半眯的眸氤氲湿润,微微张开唇,均匀地吐吸着。
  适宜的温度真的令人很想睡觉,尤其泡在这水里,柔柔的水波像极了他的抚摸,泉水的香气有点和他身上的气味近似,仿佛被他抱在怀里一般。
  唉……
  还真的是有点想他了!
  天赐翻了个身,改趴在泉边的岩石上,望着天空出神,忽然又觉得趴着很不舒服,又躺了回来,辗转了几次,放弃似地长长叹息了一声:
  “还是不凡的怀抱最舒服。”
  好吧,我承认,我是真的很想他了。
  撅起嘴,不得不在心底承认现下思念的心情。
  转念间,想到离开的那日午时,他与那个小孩子还有小梅一起在花园玩耍的情景,心中隐隐作痛,那丝丝疼痛,如利刃刺进心里,那痛仿佛生了根一般,拔不掉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想到最后,忍不住抬手用力拍打水可,激起一片水花,仿佛那水里有叶不凡那人,打了方才解恨。
  水中涟漪逐渐消失,只有一片静谧。
  静谧里忽然响起夜火低沉的声音:“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错,不单单是喜欢而已,而是爱。”天赐用一万分的诚挚回答。“你跟在我身边三十年了,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思如何?”
  抬头,习惯性地看向那一片天宇。
  “爱得极深?”
  “嗯!极深极深,深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与他都是男子。”
  “男子又如何?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死,难道连自己的爱都不能左右吗?”
  “爱到为他逆天而行?”
  “是。”
  “如果遭天惩?”
  “不怕。”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
  “为何偏偏是他?”夜火问这段话的时候,仰望天宇,看着天赐看的那一片天,目光悠长深远。
  “为何不会是他?”天赐反问。
  “他有什么好?”
  “他就算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我就是情不自禁地爱着他。想要和他共度一生一世。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呀。”
  “固执。”
  “我天生如此。”
  惊讶于夜火今日的多话,天赐没有多想,如实回答心中的感受。
  轻轻捧起一些泉水,举到面前,盯着逐渐从手中消弭的泉水,天赐转头看他。
  “那是一种义无反顾的感情,情不自禁的爱上了,并且想要守着一辈子。夜火,你没爱过,所以你不知道。”
  夜火没有回答只是捏紧了拳头,转而用他如烈火般的眼睛去看那渐渐转暗的遥远天宇。
  不老峰药泉
  第十六天。
  天赐看着被泡皱了皮的身体,哀叹不断:“不知道不凡看着我这样会如何感想?唉……”
  “……”夜火就像往常一样,静默不语。
  “唉?夜火,人家问你话呢?”
  “……”
  “你说不凡会不会不喜欢我这身模样?皮肤皱巴巴的,怪可怕的。”
  “……”
  “我问你话呢,夜火,回答一下又不会死人。”
  “你问他。”
  “我就想问你嘛。”
  “不知道。”
  ……
  见夜火无意多说,天赐顿觉没趣,又去想叶不凡。
  想着叶不凡英俊的脸,想着叶不凡桀骜不驯的孤,想着叶不凡悠扬好听的声音,想者叶不凡宽阔温暖的胸膛,想着叶不凡沉稳浑厚的呼吸,想着叶不凡喃喃沙哑的呼唤,想着叶不凡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吻……
  越想就越想。
  越想也就越郁闷。
  不知不觉中喃喃低声抱怨:“想有什么用?就算想死他,现下这会儿还不知道他上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夜火,闻言,转身。
  “你去哪?”天赐叫住他。
  “送信。”夜火用他烈火般的眼睛瞪着水里的人。
  “给谁送信?”天赐一脸笑盈盈。
  “叶不凡。”夜火隐忍怒气。
  “好好的干么送信给他?”天赐调皮的眨巴眨巴水样的单凤眼。
  “明知故问!”忍!心字头上一把刀。
  “人家不知道嘛。”天赐笑得妩媚,胳膊支在岩石上,托着下巴问。
  夜火的眼里燃起烈焰,视线如箭,射向天赐脱在一旁岩石上的衣服,衣服上有一封信。
  夜火看着那封信,咬牙切齿。
  天赐巧笑。
  “那是谁写的?”夜火问。
  “是我昨夜写的。”天赐答。
  “给谁。”
  “叶不凡。”
  “哼!”
  “谢谢!”
  夜火拿起信,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天赐在他身后急急叫了一声:“唉……唉……夜火,记得放片‘情草’进去,不然不凡他不知道我在这!”
  天下。
  江湖。
  天下人都知道,最近天都城出了大事。
  究竟是什么大事没人知道。
  只知道,天都城的城主一声号令,七十二个分城,五千多名下属被派了出去,就连他贴身的烽火使也全都派了出去。
  谁都知道,十二个烽火使是天都城城主叶不凡的近侍,叶不凡从不轻易调动烽火使,一旦调动必是大事。
  自从十年前,叶不凡与暗流的首领一战之后,就再也没有调动过烽火使。此次,叶不凡再度调动烽火使,说明天都城出了大事。
  天下人,都在揣测天都城究竟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一时间,众说纷纭。
  天都城议事厅
  “可恶!天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叶不凡急得来回踱步。“都快一个月了,不见踪影,就连烽火使全部派去,也不见任何音信。”
  “天赐公子有心藏匿踪迹,相信再派十倍的人马出去也找不回他的。”长孙纪不想火上浇油,他只是据实以报。
  “可恶!”叶不凡一阵恼火加心焦。
  “城主,请稍安勿躁,天赐公子只是出去散心而已。想家了,自然会回来。”长孙纪在一旁劝说。
  “想家就回?都一个月了,还不想家?就算不想家,也不会想想我?”叶不凡不气别的,最气的就是这个。
  “天赐公子也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回来就要他好看!”叶不凡嘴上发狠。
  “从来都只说不做,天赐公子就是这样给宠坏的。”长孙纪小声嘟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叶不凡半眯起星眸,不怒自威的低沉嗓音,令长孙纪备感压力。
  “呃!属下什么都没说。”长孙纪长了一身冷汗。
  想来,叶不凡觉得长孙纪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自己是太宠天赐了点,但是,每每看着他的笑脸,总觉得就算要他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他,他也会去做的。
  忍不住,就是想宠着他!
  唉……
  天赐呀天赐,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所以这辈子一定要还?
  叶不凡是个习武之人,更何况他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就算在胡思乱想际,也同样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忽地一声细微的声响破空而来,叶不凡伸手抓住来物,锐利的目光射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屋脊上站着一个人,此人全身如墨,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闪烁着不一般的光彩。
  那人正是夜火!
  夜火如火如焰的视线与叶不凡如冰如刃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
  叶不凡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锁住夜火。
  夜火高深莫测一如烈火的视线盯着叶不凡同样不放。
  良久过后,夜火转身,走人。一如他来时悄然无息,走时也是无声。
  一旁的长孙纪见势要追,但是叶不凡把他挡了下来。
  因为屋脊上的那个人,那一身装束和那奇特的眼睛,令叶不凡想起一个人,一个天赐曾经描述过的人──他那个从小就在他左右保护他,却从不在人前现身的贴身护卫,夜火。
  天赐跟了叶不凡十年,夜火也贴身护卫了十年,但是叶不凡和夜火从来没有照过面。不是叶不凡不想见,而是,夜火从不见人,夜火除了天赐从不见他人。
  夜火突然现身,虽未见到真容,但是,他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
  按捺心中的疑惑,叶不凡拆开手中的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上书同样二十四个大字:
  心烦心烦,
  不想不想,
  不归不归,
  就是不想,
  就是不归,
  你奈我何?
  叶不凡看完这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之后,嘴角抽搐,英俊的五官扭曲成奇怪的表情。
  一旁的长孙纪践战兢兢,贴着墙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叶不凡已经气晕了头。他半天没有动静,那是盛怒的征兆。快溜为妙,免得被怒气波及,体无完肤!
  叶不凡把信捏成一团,刚要发作,信封里却掉下一样东西。
  他眼明手快,接个正着。
  一股奇特的香气便在四周浅浅散开。
  情草!
  叶不凡一看便知!天底下只有天赐的师傅青泉才会种这么奇怪的花草!
  情草!不老峰!天赐!
  豁然开朗起来!
  好一个天赐!
  难怪天都城五千属下找不到你人,因为没人知道我是把你从不老峰上带下来的,更没人知道你是来自那个满是传说的不老峰!
  天赐,你等着,我来接你了!
  “哈哈哈……”
  刚溜到门口的长孙纪没听到意料中的暴怒之气,却意外地听到叶不凡爽朗的笑声,他满头雾水。
  也罢,也罢,只要没有雷霆之怒,就该谢天谢地了!
  长孙纪抹着一头冷汗走远了。
  半个时辰后,天都城大门,一人骑着一匹枣红色俊马,飞奔出城。
  马上那人,神采飞扬,精神熠熠,看上去心情十分舒畅,那人正是叶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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