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浪子 第十一章

  吴向天神色一瞬间变得光采起来,但很快就又黯了下来,轻叹一声道:“不错,但莫问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现在敞人叫吴向天,将来也永远叫吴问天了。”
  燕青道:“阁下变姓不易名,总有个原因吧?”
  吴问天一叹道:“燕大侠,这是我私人的事,我可以不说吧。”
  燕青道:“那自然可以,但有个问题,阁下却必须答复,金陵最有力的镖局不是敝局,既然阁下这口箱子如此重要,为什么不找隆武镖局投保呢?”
  吴问天道:“因为他们是天魔教的下属。”
  燕青道:“那有什么关系呢?”
  吴问天道:“这没有别的关系,因为我知道天魔会主是个重利轻义的人,对方可以出到更高的代价将他收买过去,一个流浪的王孙,一百万是全部的财富,而摄政的王叔却可以出到一千万的高价,所以我不敢去找他们。”
  燕青目泛异光道:“你知道天魔会主是谁?”
  吴问天点点头道:“不错,举世之间,只有几个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分,我就是其中之一。”
  燕青道:“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我发誓用全力送你安抵天竺山上的回寺。”
  吴问天道:“可以,但必须在我进入回寺之后,否则我说了出来,只怕活不到明天了。”
  燕青道:“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吴问天苦笑道:“不错,但我与天魔会主有个约定,我若说出他的名字,我立刻就要死,而到明天之前,我还不能死。”
  燕青知道他是在故意弄玄虚,要自己为他出死力而已,但也无法勉强,只好道:“阁下千万别忘记这件事,也别跟我开玩笑。”
  吴问天道:“大侠请放心,我绝不开玩笑的。我也不是故作姿态,因为我深知天魔会主的厉害,你以为屋中就是我们两个人,但我却不敢这样相信,天魔会主是无所不在的,说不定我一开口,穿心镖就到了,我们两个人都难以活着出这间屋子,我有重要的工作未完成,实在不敢冒这个险,明天午时之后,我就没有什么耽虑了,为感大侠相助之情,我拼将一死,也会告诉你这个秘密。”
  正说着,忽然四边人声忽起,吴问天朝窗外张了一张,惶急地道:“怎么?那些人都要走?”
  燕青心中有数,笑问道:“什么人?”
  吴问天道;“隆武镖局的人,他们不是你请来帮忙的吗?”
  燕青道:“你错了,我并没有请他们,他们只是为了好奇前来看一看,因为阁下找上兄弟镖局而漏掉他们,这对隆武景泰两局来说是很失面子的事,他们当然不服气,暗中跟来,看看是怎么回子事儿。”
  吴问天道;“那怎么突然要离开了呢?”
  燕青道:“谁知道呢,或许他们不想看下去了。”
  吴问天恨道:“这一定是任家兄弟向天魔会花了钱,把他们抽走了,我就知道天魔会不是个好东西。”
  燕青笑笑道:“阁下找的是我们,又没有找他们,人家没有义务要为你效力,你没有责怪他们的理由。”
  吴问天呆了很久,才道:“我这次是自作聪明了,早知如此,拼着冒个险,也要找隆武镖局投保的。”
  燕青道:“我不明白阁下的意思?”
  吴问天叹道:“燕大侠,你在金陵突然崛起,我正好赶上了,求助之先,我也曾考虑过,找马百平,未必能请得动你,请了你,马百平说不定会义务帮忙的,所以我才找到了兄弟镖局,而且故意说了一些刺激隆武镖局的话,出发启程时,我还以为得计了呢,现在却是失策了。”
  燕青冷笑道:“阁下不是找到天魔会主而碰了个钉子吗?”
  吴问天一怔道:“谁说的?”
  燕青道:“任家兄弟说的,他们已经向天魔教递过招呼,要求别插手这件事,所以你才找上了我们。”
  吴问天低下头,道:“事诚有之,但我不放心天魔会主也有一半关系,现在我担心的不是他们撤走,而是怕他们倒过来帮对方的忙,重赏之下,道义宁沦。”
  燕青道:“这一点你放心,天魔会主也许会反覆无常,但是夭魔教中的却不全是那种人,尤其是马百平兄,我是信得过的,他可能会受命撒手不管,因为他没有义务要管,但绝不会为对方收买来劫镖。”
  吴问天道:“他作不了主,天魔会主的话他敢不听吗?”
  燕青一笑道:“阁下对天魔会主捧得太高了,天魔教中的人对这位会主未必如此尊敬,别的人不敢说,至少对马百平兄,我相信他有不受乱命的勇气与魄力。”
  吴向天忧郁于色地道;“但愿如此,而且也只有如此希望了,天外双龙已经够难缠了,如果再加上天魔教,那真不敢想像了。”
  燕青不理他,走向屋外道:“帮忙的人走了,要动手的人可能随时会到,我在外面照顾着,也好多个警觉,阁下放心,姓燕的受了你的钱财,一定会为你卖命,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让人动你的箱子。”
  他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正在奇怪尤俊为什么不赶来,丁宏等人撤走,证明马百平已经同意了他的计划,但也该叫尤俊前来知会一声呀。
  正在犹豫之际,忽然屋顶上冒起一条人影,他连忙纵身迎上,那条人影却扑了下来。
  燕青闪身避过,那人落地之后,竟然倒下不动,背上穿了个大洞,正在汨汨冒血。
  吴问天一听见响动,连忙也追了出来,一看地上的尸体,不禁失声叫道:“穿心镖,天魔会主来了!”
  他翻过死尸一看,却是燕青惊叫道:“鬼手无形钟千里,他怎会惹上天魔会呢?”
  吴问天却脸沉重地从尸体上身捡起一张字条,但见上面写着:“先除一人以报故人,金陵敝局当无条件为老友效力,但期三缄其口,否则,王慕毙死回寺,继统之举立定矣,千万之数,逊王必不吝与,以千万之斤,买君一默,并寄语燕青小儿,勿过份好奇而自陷于祸。”
  看完后,两个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
  吴问天苦笑道:“燕大侠,请你原谅,刚才的承诺无法履行了,天魔会这一手很厉害,我实在不敢冒险,如果他对世子下手,即使能奠定大统,到头来也是一场空忙。”
  其实他不说,燕青也知道,不能再对此要求了,一个隐姓埋名十多年,为报知己抚孤,拼死为孤儿复国。
  这个人的行为已经很可尊敬了,因此他不能去迫害他毁灭他的希望,甚至于连最狠毒的天麽会主也不忍心,否则穿心一镖之下,刚才死的一定是吴问天了。
  燕青的心中有点惊骇,也有点庆幸,惊骇的是天魔会主杀人的手法与行动的诡秘,刚才那番话是用极低的声音说的,而自己也一直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谁知,天魔会主仍然在暗中守伺着听见了。
  燕青庆幸的是刚才确曾听到了一点声息,但那时他以为是马百平,所以才故意说了几句捧马百平的话,那知竟是天魔会主,所幸的是自己没有表现得太急切,而完全以好奇的姿态去深悉天魔会主一切,因此才没有泄漏身份,避免了一次杀身之祸;而且也哄得天魔会主相信了。
  这是以六次惨痛的经验换来的,以往几次,从孤剑林封开始,到震雳剑客楚天涯为止,都是自己太急切了,急切得还没有控制住大势就泄露了身份,换来穿心一镖。
  所以这一次,即使金紫燕那样诚恳地对待自己,仍然咬牙狠心没告诉她真相,也正因为如此,才保全了自己。
  不过此行总算是有获的,天魔会主出现了,如果有机会,很可能会接触的,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于是他把吴问天推回屋中,自己横剑守伺着,就这样整整忙了一夜,直到天亮,天外双龙却也并没有来下手。燕青感到有点奇怪,却看见尤俊来了,连忙问道:“是怎么回事?”
  尤俊苦笑道:“事情很凑巧,我去找百平兄时,他同时也接到天魔会主的示谕,要把人全部撤离客栈。”
  燕青却浅浅地道:“我知道,天魔会主也到过这里,还杀了一个人。”
  尤俊立刻紧张起来,一下谁字还没有问出口,燕青却接口说了下去,道:“他用穿心镖杀了钟千里。”
  尤俊吁了一口气道:“难怪大家空忙了一场,也害得天外双龙在对面白等了一夜,他们明明看见这儿的人撤走了不少,却一直等不到钟千里的信号,所以才没有动手。”
  燕青哦了一声道:“早知如此,昨夜我就放心睡觉了,兄弟套上车,我们走吧,还有几个时辰,我们要赶到天竺山呢?”
  尤俊道:“可是丁老爷子他们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连马百平兄也不知去向,就只我们两个人上路?”
  燕青笑道:“自然是我们,隆武并没有义务要帮我们,连你也可以不必去的,但马百平把你留了下来,就麻烦你赶了车子吧,万一需要动手,你可别插入。”
  尤俊急道:“那怎么行,你不是要单身应敌了。”
  燕青一笑说道:“也不至于,这位吴先生的身手绝不在我之下,我们有两支剑,大可以闯他一闯了。”
  尤俊还要多问,燕青却催着他去套车了,趁着苍茫的曙色,他们急急地向天竺而去。天竺山的两湖之侧,也属于两湖的景色,有名的飞来峰就在天竺山上,他们的目的地是法相寺,原是一所佛寺,这次却为回疆圣憎林格沁借居,而且回族的僧官也驻驾其间,所以附近已无游人。
  车到下天竺,寺已在望,吴问天紧张得直往下淌汗,尤俊也十分紧张地道:“柳浩生怎么也没来接应。”
  燕青却笑道:“他是天魔教里的人,自然要接受教会,也许会来,也许不来了,我们不必寄望于他。”
  驱车继续上前,山腰里突然跳出两个人,正是天外双龙任氏兄弟,燕青离车仗剑迎上道:“二位来了,是不是打算劫车?”
  任兆亮道:“阁下明白了就好,燕青,我们不想与你为难,只要你袖手旁观,所有的损失,我们会加十倍偿还。”
  燕青道:“那是五百万呢?”
  任兆亮道:“就是五百万,分文不少,我们可以立时奉上。”
  燕青笑笑道:“钟千里昨晚死了,二位省下了三百万,难怪今天大方起来了,只是你们没想到,金银有时也买不到一个武士的人格的。”
  任兆元脸色一沉道:“大哥,别跟他喀苏了,天魔教已经答应撤出人手,就凭这小子,我们何必还要花费这么多银子,上!”
  他很少开口,也很少说废话,他的意欲多半以行动来代替了,一个上字才出口,人与剑已如闪电般的冲到了!
  燕青长剑及时封出,呛嘟声中,两人各退一步,看上去时功力悉敌,但燕青是被动的,在对方的冲力下只退一步,就表示内力比对方略胜一筹。
  任兆无微微一怔道:“小子,看来你倒还有两下子呢。”
  燕青笑道;“你们天外双龙也不是浪得虚名。”
  任兆元怒哼一声,剑若惊虹,又罩了上来,燕青劈手迎上,立刻展开恶斗,任兆亮却利用了这个机会,直扑车门,吴问天不敢离开身畔的箱子,就在车上拔剑迎敌。
  任兆亮连攻几次,都被挡了回来,心中焦灼叫道:“老二,你快点把那小子解决了来帮我。”
  则完这句话,他回头看了一下,脸色大变,因为他看见任兆元的剑已被燕青压在下风,根本无法脱身,任兆元心里更急,大声叫道。“大哥……召帮手吧,我们招呼不了!”
  任兆亮撮口发出一声口哨,密林深处,跳出五六条人影,个个都蒙了面,但身材高大,手中的兵器都是天方草原上的弯刀,宽窄如剑,比剑弯,却又比剑柔韧,两方的冶金术别有异术,铸出的兵器的确胜过中原。
  吴向天一看就叫道:“燕大侠,这些都是回部的高手,你快来帮助我。”
  燕青连忙一剑格退了任兆元,冲到车旁,那六名蒙面人已扑了过来,燕青连忙挥剑格敌,才发现吴向天并没有虚夸,这些草原上的武士,的确够得上是绝世高手四字。
  一对一,他有把握取胜的,但以一敌六.他只能自保而已,想取胜就难了。
  正在情况万分紧张的关头,忽然冲出了一批蒙面入,一个抵一个,将那些草原高手分别拦住了。
  另一条蒙面汉子,手使长剑十分饶勇,把任兆元一剑格退,跳上车子,朝尤俊喝道:
  “走!”
  那是马百平的声音,同时递了一张字条给吴向天道:“你看一看,可以接受,我们就全力支持,否则我们只好撒手不管了!”
  吴问天惨然地点点头,燕青这时也脱身跳上车子,连忙问道:“吴先生,纸上写着什么?”
  吴问天举手一亮,却是一张白纸,什么没写,燕青诧然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尤俊已慢慢驱车而行,任氏兄弟拼命冲上,但燕青与那蒙面人双剑齐发,把他们拦挡住了,燕青道:“是百平兄吗?”
  蒙面人道:“是的,因为敝局未曾受托,不便公开支援,只有暗中出手了。”
  车快近寺门时,忽然又跳出一个碧目虬髯的中年大汉,拦住去路,吴问天急叫道:“这人就是王叔哈卜达,是准部的第一高手。”
  哈卜达脸色铁青,走了过来,沉声道:“吴问天,把箱子交出来。”
  吴问天叫道:“除非你杀了我,否则绝对得不到箱子。”
  哈卜达笑道:“你一定要找死的话,孤王就成全你好了。”
  弯刀突发砍下,吴问天用剑一格,长剑断为两截,尤俊及时发出一掌,击中哈卜达的背后。
  哈卜达如同未发觉似的,反把尤俊从车上震得跌落下来。
  他伸手要去抢箱子,燕青与马百平双剑同时回截,同时一旁又跳出两人,虽然也是蒙着睑,却看出是两个女的,而且从兵器上也可以判定是金紫燕与金大娘。
  这两人战住了任氏兄弟,才可以使燕青与马百平合力阻截哈卜达,燕青心中暗自焦灼,他如若全力施为,是可以把这草原第一高手收拾下来,他就必须施展三白剑为以外的武功了,这犯得着吗?
  他略作沉思,突然明白了,天魔会昨夜已经答应了吴问天全力支持,何以今天却要次弟的派出人手呢,不到危急关头,天魔教的人绝不出来,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有杭州分坛的人手始终没露面。
  这用意何在,分明是在试探自己,看看自己是否隐藏了别的武功,由于这个揣摸结果,燕青更小心了,三式精招迭出,缠拼的结果,他手臂上已被划了一道刀伤,却仍然咬牙苦撑,拼命缠住了哈卜达。
  不过这时局势已渐有利,尤俊抱着箱子,吴问天提剑开路,一路上还杀退了几名拦截者,终于到达了寺门前。
  一个老年的回僧出来,朝吴问天看了一眼,吴问天劈碎了箱子,取出一顶满缀宝石的金侧双手牵上。
  回僧接了在手,朝他看了一眼,深深一躬,退回寺中。
  哈卜达也看见了,大叫一声:“功亏于一篑,天魔令,孤王拼着不当这个皇帝,也要把你的天魔教闹翻过来,走!”
  他首先一刀逼退了两人,任氏兄弟也跟着离去,连同那些蒙面的草原高手,也很快地退走了。
  马百平道:“大功告成,兄弟要先走一步了。”
  他一声呼啸,连同金大娘与金紫燕也都追走了。
  吴问天仍站在寺门口,取出一纸回执与五十万的银票交给燕青道:“多谢燕大侠翼卫,使敝人终于达成任务。”
  燕青讪然道:“说来惭愧得很,这并非是燕某一人之力。”
  吴问天苦笑道:“我知道,还有天魔令,他虽然帮了忙,但敝人付出的代价也不算小,用不着再去感谢他了。”
  说完取出那张白纸,放在舌尖甜了一舐,脸色很快地就变了,砰然倒地时,全身已变成乌黑。
  吴问天死了,被纸上的毒杀死了,燕青这才明白天魔令递给他这张白纸的用意,也是天魔令所提助阵的条件。
  这个唯一知道天魔令内情的人死了,一切的线索又告中断,燕青看了尸体一眼,拉着尤俊道:“我们总算交差了,趁此机会。上西湖去玩两天,同时也践柳浩生之约。”
  尤俊也感到意兴萧索,无限惋惜地道:“真太可惜了,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结果又白忙一场。”
  燕青淡然地道:“也不算白忙,第一,我们总算完成了一趟空前的任务,为镖行业开创了一个保费最高的例子。第二,我们为两家镖局赚了二百万两银子。第三,我们总算为天魔教树了一批新的敌人,那个准噶尔的逊王率领了麾下的高手远亡中原,把这笔帐记在天魔教的头上去了,他对天魔令主的了解似乎比我们更深,今后会代我们挖出天魔令的根源的。”
  语毕把一张银票递给了尤俊道:“这是你们局里该取的份子,你去交给马百平吧。”
  那是另一张一百万两的银票,尤俊接在手中苦笑道:“这笔意外之财倒是发来容易。”
  燕青道:“不错,天魔教所以有这么大的势力,一半也是靠钱的力量,稍微跟天魔令沾点边,都能发财,这件事如果不是怕天魔会插手,只要十分之一的代价,也可以在中原找到无数的高手来卖命了,正因为有天魔令插了手,弄得无人敢保,吴问天才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连我这个跟天魔令作对的人都沾了光。”
  尤俊知道他是在讲笑话,但这是一句令人笑不出来的笑话,所以也只有报之以苦笑。
  两人步下天竺后,直向西子湖畔而去,尤俊忽又道:“燕兄,这一次行动你通知了九老会的人没有?”
  燕青道;“通知了,但不会有用的。”
  尤俊道;“怎么会没用呢,天魔令毕竟在杭州现了身,虽然没跟我们照面,但这么重大的事,恐怕不是一个替身所能决定的,如果九老会的人能盯紧每一个人的行踪,不难找到发号施令的人,自然也知道天魔令主是谁了?”
  燕青道;“马百平与金紫燕还直接受到指示呢,连他们都不知道天魔令是谁,别的人又怎么能得知呢?
  尤俊道:“不然,百平兄的指承是由别人送来的,那个人虽然蒙了面,但百平兄说,十十之八九可能是金陵十杰中,被你气走的八卦金刀纪子平,如果咱们有人盯住了纪子平,看他找谁去覆命,进一步盯下去,不难找到天魔令主。”
  燕育道:“我相信九老会的人会这样做的,而且马百平也会这样做的,不过我对此不存希望,天魔令主一定会有更安全的部署,我倒希望他们不要盯得太紧。”
  尤俊忙道:“为什么呢,这是我们唯一可以找到真相的线索呀!”
  燕青轻叹一声道:“如果你像我一样死过六次,就知道为什么了,天魔令主是个很谨慎狡猾的家伙,接得太近的人,总逃不过穿心一镖的命运,除非他们找到的不是真正的夭魔令主。”
  尤俊也不说话了,摸摸身边的银票道:“燕兄,你是不是给得太多了,这次真正出面的是兄弟镖局,我们只是侧面襄助而已,分沾一半的酬劳,莫家兄弟肯答应吗?”
  燕青笑道:“不算多,因为我跟百平兄谈过,说好一家一半的,这次如果不是他帮忙,这趟镖绝对送不到地头的,光是准噶尔的那些宫庭高手,就足以把我宰掉了,至于莫家弟兄,更不敢说话了,我若不接这趟镖,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承受这笔生意。”
  尤俊笑道:“后者我同意,前者却未必,燕兄在决斗时,根本没有出全力,你华山世家的功夫一点都没拿出来,尤其是你的披风十八快剑施出来,单枪匹马也可以闯关了。”
  燕青神色一怔道:“尤兄,你最好忘记我是华山世家的人、”
  尤俊伸伸舌头道:“是的,小弟以后绝不再提,现在是四下无人,小弟才说出来,不会被人听见的。”
  燕青黯然地道:“这次我已经学会慎重了,你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到万分紧急的关头,天魔教的人才出来支援。”
  尤俊一怔道:“是啊,百平兄虽然现身解围,但出来得实在太迟了,只要再晚一步的话,我们就要授首剑下了。”
  燕青一笑道:“那是因为他得到了指示,看看我是否还会别家的武功,我死过六次,每次都是在施展出本门以外的武功时,就挨了穿心一镖,那六次死亡的经验,使我了解一件事,就是天魔令一直在我的左右。”
  尤俊一惊道:“今天他在吗?”
  燕青道:“那是一定的,否则百平兄就不会要考验我了。”
  尤俊道:“燕兄为什么不早说呢!否则我们多注意一点,不就把他给找出来了。”
  燕青笑道:“马百平同样也想找出谁是天魔令,但那有什么用处呢?天魔令可能会乔装成任何一个人,也可能会藏身在任何一个地方,等候发出那穿心镖,所以聪明一点的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去找穿心镖。”
  尤俊道:“那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燕青道;“不必去找他,他会来找我的,今天我等于又通过了一次测验,如果他认为我没问题就会来拉拢我了。”
  尤俊兴奋地道:“还是燕兄想得透澈,这一来就深入天魔教……”
  燕青却笑道:“尤兄又弄错了,我跟马百平与金紫燕都表示过,绝不加入天魔教,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尤俊愕然听了道:“不入天魔教,怎么能见到天魔令呢?”
  燕青道:“尤兄已经入了天魔教,可曾见到天魔令主?”
  尤俊道:“小弟怎能与燕兄相比,燕兄如能入教,必可担当重任,也容易接触到内层核心去。”
  燕青摇头道:“马百平的地位够重要了吧,他不但是天魔教的核心人物,他的武功是在天魔教中深造的,金紫燕的义母金姥姥是天魔令一手训练出的人,他们又何尝见过天魔令?”
  顿了一顿,他又遭:“何况我前六次都是加入天魔教后才挨镖的,为了不想再死第七次,我觉得还是留在外面的好。”
  尤俊道:“但燕兄不肯入教,恐怕天魔令不会放松你的。”
  燕青笑道:“不错,但这一次我比较得利,马百平与柳浩生都在想拉拢我,天魔令要除去我时,这两个人不但会加以阻止,而且在必要时,很可能还会帮上我一手。”
  尤俊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不会也不敢叛离天魔会。”
  燕青道:“他们无须叛离,只要在接获命令时,告诉我一声就是了,最低限度.他们不会自己出手,也不会要自己的人对我出手,因此必然会通知我。”
  尤俊道:“他们自己不出手是必然的,金陵与余杭两处分坛的人都与燕兄照过面,或多或少也有点交情,天魔令绝不会要他们出手的,但若是另派狙击者前来,他们怎会通知燕兄呢,这不等于是叛教一样吗?”
  燕青笑道:“当然他们会用很技巧的方法,不让天魔令知道,但他们一定会通知我,第一是为了争取我的友谊,第二是避免与我为敌,因为来人未必会一击得手,他们不先打个招呼,很可能会被我误会是他们自己参予其事而找他们的麻烦了,天魔教分坛都是各处的主持人自筹的班底,天魔令只派几个监视人前来而已,所以各处分坛都要保持自己的力量,如非必要,绝不肯在自己的地面上轻树强敌。”
  尤俊道:“燕兄知道得很清楚呀。”
  燕青笑道:“我连挑了六处分坛,才发现了这件事,一处分坛告急,别处分坛就是知道也不来驰援,我发现了天魔教组织中的一个大漏洞,也利用这个漏洞,才能以一人之力,挑破了六处分坛。”
  “为什么各分坛之间不肯互为支援呢?”
  燕青笑道;“那是因为天魔令怕他们互相团结起来,不易控制了,所以他不但使各分坛间互相隔膜,而且还故意制造成他们的磨擦以利统治,所以天魔教的势力虽及于天下,却只是许多个体,利用个别击破的方法,就不堪一击了。”
  尤俊愕然道:“兄弟在天魔教中多年,都不知道有此矛盾情形。”
  燕青道:“那是因为你的地位不够重要,但是马百平是相当清楚的,否则的话,他以手上这点微薄的人力,为什么敢在暗中萌存高教独立的雄心呢,我说他们会通知我的第三个原因,是他们也想借我的手,去削弱天魔令的实力,所以,他们绝不肯放弃这个对自己有利的行动。”
  尤俊道:“天魔令自己也知道这个矛盾的情形,他如这杀手前来对付燕兄时,很可能连他们也瞒住了。”
  燕青道:“不会,他一定要通知当地分坛,叫他们置身事外,否则自己人也会误会火拼起来了。
  尤俊一叹道:“兄弟潜伏教中多年,可以说是白费了,所知道的消息,竟比燕兄这个局外人都不如。”
  燕青叹道:“这是我以六次死亡换来的代价,也因为这六次失败,使我体验到要深入地了解天魔教,或是认明天魔令的真相,就必须始终站在教外,而跟当地的教中人攀下交情,那样才能争取到助力,一旦入教,就只有敌人了。”
  尤俊不解道:“这是怎么说呢?”
  燕青道:“我以上一次霹雳剑客楚天涯在燕湖分坛为例吧,本来芜湖分搏主断魂一剑李天送对我十分器重,但我在入教之后,为了争取深入,表现不免急切,结果李天送以为我有意取他而代之,发动全力展开围攻,虽然我搏杀了他,而且也杀死了一个他邀来助阵的蒙面人,我以为这蒙面人之八九是天魔令主本人,因为此人武功极高,精擅暗器手法,我迫不得已,用十几种不同门派的手法,才躲过了他一连串的暗器,又变换了四种剑法才将他腰斩于地,就在我弯腰想揭开此人面纱时,挨了穿心一镖。”
  尤俊骇然造:“那个被杀的人究竟是谁呢?”
  燕青摇头苦笑道:“不晓得,我挨了一镖后,立即采用龟息大法,闭住身上的血脉,滚身跳入长江,这是我唯一逃命的方法,因此我已经没有余力去检视那个人了,但我身中穿心镖,至少可以确定那个人不是真天魔令。”
  尤俊道:“也许他是真的天魔令,马百平不是说天魔令有许多化身,他们是一群神秘的杀手,而不是一个人吗?”
  燕青道:“他错了,天魔令主也许是由许多杀手化身而成,但真正的穿心镖只有一人,尤兄应该知道兄弟的修为,一个普通的杀手是无法在不知不觉中暗算到我的。”
  尤俊道:“他们不是普通的杀手,是一批受过训练的专才。”
  燕青道:“但人总是人,有许多差异的,不管这批人的训练如何精良严格,出手时总不会完全相同的,我六次挨镖,都在同一部位,分毫不差,连劲力之强也都一样,假如真有许多天魔令的话,这家伙也必然是最厉害的一个,最可怕的一个,当然也是最难应付的一个,在杀手群中居于领导的地位,因此我认为这人也必定是天魔教中的主宰。”
  尤俊不禁默然,两人这时已走到西子湖畔,正想打听红叶庄的所在,忽然一辆马车疾来,驾车的是个中年汉子,相貌平庸,用皂竺盖住盾尖,车到二人面前,那车夫一勒辔绳,刹住马车道:“小人奉庄主之命前来迎接二位。”
  燕青道:“贵庄主是哪一位?”
  车夫道:“二位如果是燕大侠与尤大侠,当知敝庄主是谁了。”
  燕青笑了一笑,掀帘上车,却见车中坐着一个老人,赫然正是金鞭马景隆,不禁一怔道:“马老爷,您怎么也来了?”
  马景隆道:“上车再说吧。”
  燕青在他对面坐下,尤俊也上来了。
  马景隆道:“老朽是跟着小儿前来的,特来告诉燕老弟一件事,天魔令主已在城中现身了,对老弟十分注意。”
  燕青道;“这个小侄已经知道了。”
  马景隆道:“纪子平代传天魔令,老朽在暗中追蹑,见他进了一所宅子,等老朽也掩进去时,只见到了他的尸体。”
  燕青愕然道:“死于穿心镖下?”
  马景隆点点头道:“是的,可是那座宅子中除了一具尸体外再无别人,显见得天魔令已知他为人所蹑而杀人灭口了。”
  燕青连忙道:“前辈行踪既为天魔令所悉,应该特别小心才是。”
  马景隆笑道;“老朽离开金陵,仅犬于一人知道,老夫进宅之时,也掩起本来面目,可能不会被什么人发觉。”
  燕青沉思片刻又问道:“前辈真的没有见到人离开吗?“马景隆道:“没有,老朽居高监视,约有一个时辰,始终未曾见人离去,见到纪子平时,他的血已冷凝,至少也死了半个多时辰,可知杀死他的凶手,已离去很久,但老夫在外一无所见,因此知屋中必定有秘密通道。”
  燕青道;“那么这屋子必定为天魔令主持设行事之处。”
  马景隆点头道:“老夫也是这样想,是以调查了一下,得知此屋为红叶庄的别叶,平时虽废物,但柳浩生如在湖上宴客,则必在此处款客,因此老夫相信柳浩生必然知晓天魔令主的身份或下落,那屋子平时是有人的,昨夜居然全部撤离,显然是他事先得到招呼。”
  燕青点点头道:“小侄此去拜会柳浩生时,一定会暗中注意一下。”
  马景隆道:“天魔令肆虐武林,老朽不得已受其胁迫为事,心中实想借此揭发此一恶魔真相,但把握住证据之后,知会老朽一声,老朽当与犬子,全力配合老弟以除此恶。”
  燕青连忙道:“那太好了,小侄正怕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
  马景隆道:“老弟果真只有一个人吗?”
  燕青道:“是的,前辈难道还不相信小侄……”
  马景隆道:“不,老朽发现你们一路行来时,另有一些行踪不明的人,在暗中追踪着你们,频频接触……”
  燕青哦了一声道;“小侄倒没有发现,会是什么人呢?”
  马景隆道:“据老朽的观察,这些人绝不会是天魔教的,因为他们自纪子平现身后,注意力全放在纪子平身上去了,似乎对纪子平的兴趣比追踪老弟更大。”
  燕青又哦了一声,表示得毫无兴趣,倒是尤俊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后来呢,那些人是否也到那所屋子里去了?”
  马景隆摇摇头道:“没有,纪子平进入那屋子后,就再也没见到那些人的影子了,好像他们的跟踪只到此为止。”
  燕青道;“那一定是天魔教的人,在暗中掩护纪子平的。”
  马景隆道:“不可能,他们从金陵就跟着老弟下来,到了附近,才将目标移到纪子平身上,如果是天魔教的人,不应有这种行动的,而且事后老朽踏斟四周,发现了几滩黄水,是化骨散的余迹,在老朽的猜想中,这些人已经被杀而被毁尸灭迹了,老弟的意下如何?”
  燕青摇摇头道:“小侄没有意见,因为小侄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许他们是属于天魔教敌对那方面的,但小侄以为他们追踪的不是小侄而是百平兄,因为百平是天魔教中人,小侄只是个寻常的江湖人,没有引人注意的可能。”
  马景隆十分失望,叹了一声道:“老朽很希望老弟是九老会中人,这样老朽与老弟合作,成功的希望就大得多,如果老弟仅有单身一人,就是找出了天魔令主的真相,用处也不大,凭金陵的那点实力,与天魔教抗衡是不够的。”
  燕青笑笑道;“那倒不然,天魔教实力虽大却并不足畏,因为天魔教的整个组织都控制在天魔令一人之手,只要能除掉这个人,天魔教不攻自破了。”
  马景隆道:“老弟何以得知呢?”
  燕青道:“小侄对天魔教接触不多,但就从金陵一处来看,前辈与百平兄乔梓,再加上金紫燕与金大娘,似乎对天魔教都十分不满,而且连你们都不知天魔令主是谁,一地如此,其余可知,天魔教又何足畏哉。”
  马景隆想想道:“老弟说得也是,据老朽所得的线索,柳浩生与天魔令的关系,一定很密切,老弟可以多留心一点!”
  燕青道:“是的,小侄会留神的,不过已经被杀的纪子平是前辈的结义兄弟,而且从他被杀而灭口的事情上看来,可能他与天魔令主的关系也很深,前辈难道一无知觉吗?”
  马景隆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金陵十杰自从归于天魔教会,老朽就很少跟他们见面了,对他们的行动更不清楚,老朽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些弟兄中,谁是可以信任的,知心的话也不敢跟他们谈。自从隆武镖局成立,手足之情即断……”
  燕青道:“现在纪子平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前辈回去后,可以请百平兄在他以前的活动圈子里多作一番调查,也许会发现他与天魔令主是如何搭上线的。”
  马景隆道:“这个老朽会注意的,柳浩生并没有派车来接二位,这辆车子是老朽从金陵乘来的,我送二位到庄前,就请二位下车自行前去,千万别说出老朽也到杭城来的事。”
  说着话,车子已停了下来,而且正停在一条丁字路口上,原来已经到达红叶庄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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