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麟停身在两个女孩子身边,按剑四顾,意态飞扬,冷冷一笑道:“鼠辈!这儿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傅某不愿赶尽杀绝,网开一面,限你们立刻离开,并告诉白云残,不必如此偷偷摸摸,最好是挺身出来,跟我当面解决,否则我也会找上他的巢穴去要他的脑袋。”
崔乙真也飘身落地,朝苗疆四异冷冷地道:“五湖水道与赤身教各处一方,河水不犯井水,你们助纣为虐,竟然吵到我家门上来了,当真以为我老婆子好欺负吗?”
语音一挫,又转向裴刘二人道:“你们这两个畜生更为可恶,前次来犯,我看在剑珠的份上,不予计较,想不到你们变本加厉,勾来了苗疆四个野鬼,就想吃住我老婆子了吗?回去告诉白云残,从现在开始,五湖水道跟豪杰盟顶上,没休没完,叫他等着吧!”
外圈的六个人显然为傅玉麟一剑斩断哈太虚的手臂而震住了,哈太虚忙着运气止血,吴太极则取出药物来为他疗伤裹扎,其余四人则聚在一起,低声商量进退应付之策。
傅玉麟微笑道:“白小姐、秀秀!你们受惊了?”
莫秀秀为夫婿神勇,感到无限骄傲,满足而娇柔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白剑珠则钦佩万分地道:“傅兄神勇可比天人,此四贼功力深厚,已练至兵刃不伤的程度,犹难御傅兄神力一击,傅兄手中使的莫非是神兵利器吗?”
傅玉麟笑笑伸出长剑道:“此剑虽较为坚利,此不过纯钢铸炼而已,可算不得是神兵宝刃。”
白剑珠哦了一声道:“那就是傅兄的神力过人了。”
傅玉麟道:“傅某与拙荆同出一师,入门时间也差不多,虽因男女体质各异,腕劲略厚,但也会高出太多,更不会比白姑娘高明到那里去。”
莫秀秀忙道:“玉麟,你太客气就变成虚伪了,我跟白小姐联手拒敌,还闹个手忙脚乱,你却能一剑创敌,分明是高出我们许多,你那样说,不是叫白小姐难堪?”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我说的是真话,论武功实力,我们都差不多,只是我旁观者清不易被人混蒙而已。”
白剑珠一怔道:“你说什么?他手上的功夫是假的?不会吧,我与莫姊姊尽力出剑,就是伤不了他们。”
傅玉麟笑道:“那就是你们没选中恰当的部位。”
白剑珠道:“傅兄那—剑砍在什么地方?”
傅玉麟含笑道:“在手腕开节的地方。”
白剑珠冰雪聪明,一点就透,朝地上的断掌略瞥一眼,笑了起来道:“原来他们是戴了薄钢的手套护腕,难怪如此坚硬,我们是一上来就被他唬住了。”
崔乙真笑道:“剑珠,血肉之躯,把功夫练得到家,是可以避刃的,但绝不会把肌肤练成真钢,砍上去叮当作响,还会发出火星,你是阅历太浅,否则凭我传接你的剑术,断不至给人迫得如此狼狈的。”
白剑珠脸上微红,讪然道:“我是被他们上来几下子唬住了,现在知道了虚实。自然不会怕他们了。”
语毕一扬剑,掠身而出,指着苗疆四异喝道:“你们护手的秘密已经被揭穿了,有本事再出来,让本姑娘也砍断你们几只爪子试试剑锋。”
轩辕太妙脸色一沉道:“小姑娘,我们大师兄是冷不防才吃了那小子的亏,虽然你已经知道我们手上戴了钢套,但要想再来一次,恐怕没那么方便。”
白剑珠傲然道:“不服气你就出来试试。”
轩辕太妙笑道:“你别急,有的机会,但我赤身教规是有仇必报,现在还轮不到你,叫姓傅的出来。”
傅玉麟刚要举步,白剑珠忙道:“傅兄,小妹忝为主人,已经麻烦了你一场,怎能再要你偏劳,让我接这一场吧,也叫他们知道五湖水道不是好欺侮的。”
傅玉麟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不便再逞强,只得道:“我虽然揭穿他们护手之秘,但也给他们有了戒备,姑娘要小心一点,他们戴着这种特制的手套,不会仅仅是当作兵对之用,恐怕还另有阴毒的设计。”
白剑珠笑笑道:“小妹知道,既然戴着手套,则那尖长的指甲也一定是假的,最多能射出当暗器使用而已,我自会防范的,若论使用暗器,我不会输给那一个。”
轩辕太妙听她说出指甲可作暗器之用,脸色微微一变,他们未来之前,已经探听过此间虚实,昔年五湖水道首领,五湖潜龙崔乙真是暗器名家,不仅暗器手法卓绝,接暗器、避暗器的功夫也超人一等,白剑珠是她的嫡传门人,这一手功夫当然也相当高明。
何况刚才白剑珠在阻挡九侣中刘丽云与裴流云的没羽飞箭时已露了一手,确是相当老练。
自己所擅的苗疆绝学弹指飞甲虽然不错,但要用来以对付这个女孩儿,恐怕未必有效,而且即使有效也不值得,他们这次出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除去傅玉麟,弹指飞甲手法很霸道,但对一个绝顶聪明的武林青年高手,只有碰一次运气的机会,只要让他在旁边看一次,下次就失效了。
轩辕太妙是四兄弟中最工心计的一个,他沉思片刻,才冷笑道:“姓傅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伤了我师兄一只手,是你武艺高,但是此刻可不像个汉子,难道堂堂的天道盟主,只会躲在女人背后逞英雄?”
这番话骂得很恶毒,稍微有点血性的人都会忍不住了,出乎意料的是傅玉麟毫不生气,淡淡一笑道:“傅某在此作客,凡事当听主人吩咐,未便愈越,而且剑珠小筑是一片清净之地,傅某也不愿将之成为血肉屠场,否则刚才那一剑我就砍下哈老贼的脑袋了,你们要找我报复,可以换个地方。在这里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出手的。”
轩辕太妙大感意外,连忙问道:“你要在那里解决?”
傅玉麟笑笑道:“随便,出了大门,随处都可候教。”
轩辕太妙叫道:“好,我们就在大门口等你。”
回头一挥手道:“咱们走下!”
白剑珠却道:“等一下,你们扰乱了半天,岂能说走就走了?”
轩辕太妙回送冷笑道:“小姑娘,你别急,我们既然来了,绝不会轻易就走的,何况我们只是退到大门口,等把傅玉麟解决后,就会轮到你们师徒了。”
白剑珠还想揽阻,崔乙真道:“放他们走,我也不愿他们的污血染脏这一片净土,回头到大门口一起解决去。”
苗疆四异刘丽云裴流云等六人转身出门出去,崔乙真叫白剑珠去把受制的人—一救起,莫秀秀道:“玉麟,你就跟他们在这儿解决算了,干吗又要拖一下呢?”
傅玉麟道:“他们一心一意激我出手,必然有着什么阴谋,我要研究一下,才知道如何对付。”
说着把地下哈太虚的那只断掌拾了起来,已死的肌肉已经僵硬了,他费了很大的事才把钢套取了下来,仔细地把玩着,崔乙真也帮着他研究半天,最后将五枝指甲拔下来道:“这是风磨铜铸制的,专破内家劲气,贤侄是否有把握能应付得了,假如不太了解的话,还是由我去。”
傅主麟道:“没问题,家师为了培育我继承他老人家的事业,对各种江湖诡计都详加指点过,如果仅是这一点技业,小侄相信还应付得了。”
一言甫毕,眼前人影轻飘,有人接口道:“人家把这只断掌留下来给你研究,自然另有安排。”
说话的是丛申仁,白剑珠飞扑过来道:“师伯,您老人家也在这儿,那真是好极了,傅兄,我来引见一下。”
丛申仁笑笑道:“不必引见,我们在里面见过了,剑珠、玉麟跟我的渊源还挺深呢,我们是自己人。”
傅玉麟忙道:“秀秀,快过来叩见掌门大师伯。”
莫秀秀怔了一怔道:“这位是……”
傅玉麟道:“丛师伯是祖师门下首弟,也是天道一门的现任掌门人,你的父母,我们的恩师,都是他老人家的师弟,你还不快来拜见。”
莫秀秀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叩头,丛申仁将她拉了起来,声音中略有激动地道:“不必多礼,好孩子,你很不错,赫连师弟有后如此,也可以慰却他一片苦心了。”
莫秀秀道:“师伯见过我爹了?”
丛申仁道:“是的,他遭难之后并没有死,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你们出道继长天道盟后,他才放了心,把你们托交我照顾,远隐深山,不再履人世了。”
莫秀秀身子一震道:“他老人家上哪儿去了?”
丛申仁道:“不晓得,不过他已经见过你,感到很欣慰,你不必再去找他,到时候他或许会来跟你相见,或许不会,那要看情形了,你只要知道他很好就行了。”
莫秀秀垂泪道:“弟子对他老人家孺慕异常,难道他竟这么狠心,不肯让弟子一见了!”
丛申仁道:“你不以他的行为而耻吗?”
莫秀秀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恩师已有指示,这是受了白云残所陷害,弟子怎会有此心呢?”
丛申仁身子微震道:“很好,他听见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的,我如果见到他,一定劝他来跟你一见……”
傅玉麟道:“秀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仅岳父健在人间,岳母与恩师也都在,现在两位老人家已经在一起。”
莫秀秀兴奋地道:“是真的?”
丛申仁点点头道:“是真的,他们并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大师兄在,祖师收我在先,是为了执掌天道门户,然后再收了四个弟子,成立天道盟以行吾道,叫我在暗中监督他们行事,遗憾的是我那年刚好有事离开,回来后已经发生那件不幸,我找到了你父亲,由他的口中得知始末,事虽起于白云残,但师祖措置失当,造成你母亲与凌师弟怨耦分飞,也有不是之处,对白云残昔年行为倒也可以原谅,只是他后来野心日大,网罗武林不肖之徒,成立豪杰盟,与天道盟作对,这是不可原谅的。”
崔乙真道:“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应付目前的问题要紧,申仁,你怎么知道他们另外还有阴谋?”
丛申仁笑道:“他们出门之后,我在暗中监视听到他们谈话,好像这只断掌是他们故意留下来的。”
傅玉麟笑道:“小侄意料也有此可能,故而才设法拖延一下,将战场挪到大门口,也是希望师伯对他们了解一下。”
丛伸仁一怔道:“你算准我会去的吗?”
傅玉麟道:“师伯不跟我们一起出来,自然是想在暗中监视他们,在这种情形下,一定不会放过的。”
丛申仁大笑道:“小子,凌师弟把担子交给你挑,真是找对人了,你比我们老的都强呢!”
崔乙真见他言语差一点泄底了,忙道:“申仁,你只是天道掌门,天道盟的事却不与你相干,你管得太多了。”
丛申仁连忙警觉道:“是,是,不过下一代如此出类拔爱,我这掌门人也可以交差了。”
崔乙真道:“那是以后的事,天道门户与天道盟是两回事,你这个掌门人在门户未清之前,还交不了差。”
丛申仁道:“那当然,在白云残未正门规前,我不会摆脱责任的,凌师弟虽然把盟主之责交了出来,他又何尝置身事外,只是白云残又练得一身邪恶武功,我们正面都无法制裁他,只得在暗中活动而已。”
崔乙真道:“他们又有什么阴谋呢?”
丛申仁道:“那倒不晓得,他们没说,苗疆四异虽然都是以钢掌为兵刃,可能构造各不相同,麟侄,回头你小心一点。我还是不现身,在暗中策应较佳。”
傅玉麟恭身道:“是,小侄理会得,如果小侄能应付得了,师伯根本不必现身,苗疆四异功力虽厚,小侄自信尚能对付,怕是那个赤身教主,那时恐怕非要借重您老人家不可了!”
丛申仁笑笑道:“那还要说吗,想想我们几个老的彼此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叫后一辈吃亏的,我先去了。”
刚要走开时,傅玉麟道:“师伯,请等一下,还有一件事。请您要在此主持,秀秀,岳父大人决心远隐,托大师伯代为照料,会有谕命,要你拜二位老人家膝下为女,你再来叩个头,我们好重行拜见。”
丛申仁道:“那不急吧!”
傅玉麟道:“不,少时如何弟子能再伤得四异中一两个人,却不想取他们的性命;纵之逃逸,就要劳神师伯追蹑下去,探悉赤身教主与白云残的下落,也好早点了结此事,因此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重逢,还是先把礼见过了。”
丛中仁想想道:“你这小子真滑头,非得套上我不可,难道不磕这个头,我就不尽心了?”
傅玉麟笑道:“弟子倒不是为此,而是为了秀秀,她一腔孺思无以寄托,师怕还是早点让她有个叫爹娘的机会吧!”
说着便按着丛中仁坐在崔乙真的旁边,由莫秀秀跪下行了跪叩大礼,而且叫一声爹娘。
丛申仁口中虽说不急,但他心中却是万分激动,拉着莫秀秀起来,哽咽道:“好!好孩子起来起来,上天可怜我终于有了个好女儿。”
崔乙真也是十分的激动,莫秀秀虽不是她所生的女儿,但她却是秀秀亲生父亲的妻子,莫九霞不可能再跟赫连达重新结合,这个女儿就是她的了,所以她搂着莫秀秀,眼泪直滴。
傅玉麟也以女婿之礼拜见了,崔乙真望着一对壁人万分开心地道:“好!我们这对爹娘很惭愧,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只有拼尽全力,帮助你们成就一番赫赫盛名了!”
丛申仁道:“乙真,你不是对名心最为淡泊的吗?怎么又热衷起来了?”
崔乙真笑笑道:“我自己绝不想出名,但却巨望下一代能出人头地,这是天下父母心,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丛申仁摇摇头道:“我真想不透你们女人,才一会儿工夫,竟会变得这么多,这么快。”
崔乙真道:“你从没有了解女人过,你不知道这一会儿功夫,对我的意义有多大,好了,你先走吧!在外面替我们掠场去,非到万不得己时,你还是别露面。”
丛申仁的身子一闪而逝,崔乙真道:“剑珠,你把兵对打点一下,今天我们得把苗疆四异都撂下来。”
傅玉麟连忙道:“娘,他们找的是我!”
崔乙真道:“我晓得,但他们恐怕不会按照武林规矩一个个来的,如果一哄而上,我们总得有点准备。”
傅玉麟把夺来的那支钢套戴上左手,又将拔下的指甲扣在袖管中笑道:“这护手钢套制作很精,连颜色都与肌肤相同,如果不是秀秀砍了一剑冒出火花来,我真看不出是假的呢?
让我也来试试它的效用如何。”
于是男女四人,结伴出门,白剑珠属下的钱五孙二与庄中的侍女被解开穴道后,也都持械跟了出来。
到了门口,外面的六人已有不耐之状,哈太虚的断掌已扎裹妥当,目中怒火如焚,厉声叫道:“傅玉麟,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莫非想溜掉不成?”
傅玉麟哈哈一笑:“我是给你们一点时间,让你们想想清楚,赶紧逃命去,那知你们执迷不悟,一定要在今天找死,我才出来打发你们,你难道急着送死吗?”
哈太虚怒吼一声,又要扑上来,莫秀秀飞身截住道:“你还剩一只手,由我来打发吧!”
单剑砍向他手腕部份,哈太虚连忙躲开了,单臂一抓攻到,莫秀秀的剑长,也不急于求功,专门用剑砍去他的手腕部位,倒是占尽上风。
轩辕太妙道:“傅玉麟,我们也开始吧!”
傅玉麟微微一笑,轻轻撤出长剑,轩辕太妙已迫不及待地攻了上来,傅玉麟从容挥剑磕开。
苗疆四异是赤身教四大高手,技艺不弱,他们这一搭上手,居然也战得不分上下,颇为激烈。
傅玉麟成竹在胸,出剑极稳,轩辕太妙手腕可活动之处的钢套只有一点空隙,傅玉麟的剑居然每次都能找准那个部位,可见他剑术之精,轩辕太妙纵是招式灵活,战来也颇为听力。好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左臂一抡,攻向空档,批头暗劲突发,五枚风磨铜飞甲,布成梅花形,袭向他身上五处要穴。
傅玉麟一直都在注意这件事,对方飞甲出手,他的身子猛往后仰,施展铁板桥身法,平倒下去,五枚飞甲擦胸而过,轩辕太妙哈哈大笑,身子纵起半空,右手的五枚飞甲也弹射而出,傅玉麟人在地下,对方来势又疾,只得将长剑护身,摇起一片剑网,叮当声中,好容易把五枚飞甲又挡开去,可是轩辕太妙的身子又扑了下来,张开左手,抓向他的胸前,势子更为凶厉,傅玉麟拼将全力,再挥出一剑,认位奇准,还是砍向腕间。
那知轩辕太妙这一抓乃是虚招,剑锋触手,他回掌一捞,居然将剑身抓住,右手一挥食指伸出,竟是一枝蓝汪汪的短刃,长约三寸,比住了傅玉麟的胸前笑道:“姓傅的,你没想到这一手吧!”
傅玉麟的确没想到的钢套中还有这样一枝利器刃身发蓝,显然是淬过剧毒,因而一哼道:“高明,高明,我真佩肥阁下,小小一支手套中,怎么藏得下这枝短刃的。”
轩辕太妙道:“这是连在手套上的,我为了配合这付奇门兵刃,不惜牺牲,特地削去一根指头,外面用飞甲作为套鞘,你根本就不会想到,傅盟主,你的武功真不错,居然能躲开我十枚弹指飞甲,但这一手可要你的命了。”
莫秀秀仍被哈太虚缠住,崔乙真与白剑珠见状大急,要上来抢救时,吴太极与路太山左右齐出挡住了。
刘丽云见钱二他们也有上前动手之意,与裴流云双双出来,站好姿态道:“你们别动,今天我们要对付的只是一个傅玉麟,盟主对五湖水道不想结仇,还希望你们能加入豪杰盟共成霸业,所以你们别自寻死路。”
崔乙真知道这两人的暗器厉害,回头喝止道:“你们退下去,让我来谈一谈,刘丽云,你以为用威协的方法,就能叫五湖弟兄屈服了吗?”
刘丽云笑笑道:“崔前辈,盟主不是要你们屈服,而是诚邀各位共襄大业。”
崔乙真怒道:“做梦,我老婆子会吃这一套。”
刘丽云笑笑道:“前辈已经退休,五湖水道的总瓢把子是令徒自姑娘,而她又是盟主的侄女儿,只要把她请了去,五湖的弟兄都会相信的。”
白剑珠也怒声道:“我绝不会去的。”
刘丽云一笑道:“你会去的,因为盟主已经把令堂大人请去了,你总不敢违抗慈命吧!”
白剑珠一惊道:“什么?你们把我母亲怎么样了?”
刘丽云道:“没怎么样,你的事情太忙,把白老夫人一个人丢在家里,疏于定省,盟主却不忍见寡嫂受孤单寂寞,所以派人接了去要为侍奉,请她劝劝你不要抗上,跟长辈作对。”
崔乙真怒声道:“白去残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嫂子,他还算个人吗?”
刘丽云笑道:“前辈说得太严重了,叔嫂之亲不会近于母女之情,如果白姑娘对生身的母都弃于不顾,盟主对白老大人偶有失礼也不算为过吧!”
白剑珠没想到他们会使出这一手,不禁呆了,片刻后才道:“恩师,你还是自己来出任五湖总领,弟子一个人跟他们去,看我那个叔叔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刘丽云笑笑道:“白姑娘,千万别来这一手,你的命值钱是因为你有五湖水道的那点实力,如果你想把五湖的统治权交还令师,我们少不得要对崔前辈不客气了,那样一来,你还是要勉为其难,何必又冤枉送掉令师的一条命呢?至在我们控制之中,你如果想救他的性命,就得听我们的。”
傅玉麟在地下道:“秀秀,不要受他们的威胁。”
轩辕太妙将尖刃又逼前寸许道:“小子,你不要命了。”
傅玉麟冷冷地道:“你杀得了我吗?”
轩辕太妙笑道:“小子,你的武功虚实,白盟主了若指掌,知道你还有两手急救的精招,所以才设下了这手绝招对付你,你看清楚了,这枝尖刀并不一定要见血才能杀人,只要你肌肤沾上了一点,也能叫你皮骨无存。”
傅玉麟道:“我知道,那是苗疆化骨池中蚀骨毒浆淬炼过的,沾肌就能使人全身化为血水,无药可救。”
轩辕太妙德道:“你倒是很识货。”
傅玉麟哈哈笑道:“正因为我识货,才敢说那种狂话,你杀不了我,只要你的兵刃再进前两寸,就是我反击的威力范围,到时候遭殃的是你自己。”
轩辕太妙有点惊慌,但又不相信地说:“小子,你唯一可自救的就是龙飞七式中的延龙摆尾,可是你必须用肉掌来拍开这枝短刃,那你就死定了。”
傅玉麟道:“不错,可是我拍开毒刃后,那一掌还是可以击中你的身上,蚀骨毒浆没有解药,你活得成吗?”
轩辕太妙不禁怔住了,呆了一呆道:“你要同归于尽?”
傅玉麟傲然道:“假如我一定要死,至少也得找个垫底的,所以我敢说你没有一拼的胆子。”
制人反而变成受制,这下子轮到轩辕太妙紧张了,居然把毒刃抽后了几寸,哈太虚立刻过来道:“老四,你是怎么了,你该知道本教的规矩,临阵退缩是要受魔火练体惨刑的,你要是怕死,就该想到活罪更不好受。”
轩辕太妙脸上汗水都流了下来,嗫嗫道:“小弟不敢。”
哈太虚冷笑道:“你知道就好,我在这儿照应你。”
轩辕太妙忙道:“老大,你别走近过来。”
哈太虚道:“我晓得,我不会把自己也陪进去的,现在我离你五尺,这个距离可以照应着你,也不怕下手后他反噬,蚀骨毒浆发作的极快,他只有回击一掌之力,你用心看住他,我可以保证你不死,最多跟他一样,可是你必须得手,否则我就先劈了你。”
轩辕太妙无可奈何地道:“老大,你可得快一点。”
哈太虚抽出腰间的一枝短刀道:“误不了事,但你可得拿稳一点,别沾上你挨不得的部位。”
轩辕太妙摔摔头,摇落脸上的汗珠,又将毒刃移前数寸道:“小弟知道,老大也请小心点。”
莫秀秀忙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傅玉麟道:“他们准备我出手反击时,轩辕太妙用胳臂挡住我一掌反击,然后由哈太虚立刻切断他那条手臂。”
哈大虚大笑道:“小子,你很聪明,完全都料准了。”
傅玉麟道:“但是我也可以自己断掌的。”
哈太虚微微一怔,随即道:“不错,可是你断掌就无法再伤人了,我们有六个人在,还怕你逃得了吗?”
傅玉麟冷冷笑道:“假如我反击的对象是找上你呢?”
哈太虚脸色一变,随即厉声道:“小子,如果你找上老夫,拼着这条老命豁出去陪你了。”
傅玉麟淡淡地道:“好,那我们等着瞧吧!你们两人也注意一点,我不一定是找上谁呢?”
这,一来连哈太虚也在威胁中了,他的神情变得跟轩辕太妙一样地紧张,裴流云阴恻侧地一笑道:“傅玉麟,你不愧为天道盟主,在本身受制之下,还能威胁住对方。”
傅玉麟一笑道:“那也没什么,只要把生死看得轻一点,这世上就没有可畏惧的事。”
莫秀秀韵声道:“玉麟,没有解脱的办法了吗?”
傅玉麟道:“没有,我没想到他们会藏着这种歹毒的利器,才陷入这个局面,好在我不会吃亏,至少可以拖两个陪死,说不定还有两个呢?”
刘丽云笑道:“不,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接受我们的条件,我们一定会放过他。”
莫秀秀沉思良久道:“好,我答应你们。”
崔乙真忙道:“不可,他们言而无信。”
刘丽云道:“前辈错了,家师并不怕傅玉麟,他的目的只是把莫秀秀弄回去,我们绝不食言。”
莫秀秀痛苦地道:“娘,如果没有了玉麟……”
崔乙真拉住她低声道:“傻孩子,你别忘了你义父大师伯还在暗中照应着,怎会叫他吃亏呢?”
莫秀秀心中一定道:“他老人家来得及救应吗?”
崔乙真道:“绝对没问题,他已练成了以气取剑的功夫,十丈之内,遥空一击疾若闪电,至少可以把那支毒刃撞偏,凭玉麟的武功,一定能脱出僵局的。”
莫秀秀还在沉吟,刘丽云道:“莫秀秀,你快作决定。”
莫秀秀看看傅玉麟,见他仍是一派从容之色,毅然作下决定道:“我拒绝,如果我丈夫遭遇不测我就跟你们拼到底,发动天道盟所有的力量来替他报仇。”
刘丽云颇感意外道:“你当真不在乎他的生死?”
傅玉麟哈哈大笑道:“对,这才是我的好妻子。”
刘丽云不禁也没了主张,哈太虚道:“刘姑娘,莫秀秀不肯低头,这该怎么办呢?”
刘丽云道:“那就没办法了,家师交代过不能伤她一根头发,我们只好再等下一次机会。”
哈太虚道:“傅玉麟呢?就这么放过他?”
刘丽云道:“傅玉麟的生死,家师并不关心,能除去他最好,可是事关二位安危,我不敢作主,听凭二位自决。”
哈太虚道:“杀死傅玉麟,就怕莫秀秀拼命。”
刘丽云笑道:“哈老,四位是豪杰盟护法,地位在我之上,这次任务责在四位,我们只是协助,怎么问起我来了?”
裴流云也道:“四位虽是本盟护法,但各有门户师承,彼此规律不同,哈老自已决定吧!”
吴太极插口道:“老大,兄弟提醒你一声,本教规律有仇必报,你断了一掌,回去对教主该如何交代呢?”
哈太虚脸色一惨道:“不必你提醒,老四,干。”
轩辕太妙一咬牙,毒刃直刺过去,傅玉麟果然用手一接,却不是拍开,而是用掌握住了毒刃,突运神力,硬生生反推回去,刃柄挤进轩辕太妙的手掌中,他大叫一声,连忙跳了开去,哈太虚手起刀落,将他那条胳膊砍了下来。
傅玉麟一纵而起,挥动长剑,攻向一边的吴太极,他连忙挥掌架开,那知傅玉麟的左掌中握着从轩辕太妙那儿拔下来的毒刃,刚好迎向吴太极踢起来反攻的一腿,刃尖刺进了他的小腿,吴太极痛呼滚开,发现是毒刃时,大惊失色,赶忙取出腰间的短刃,割下了自己的那条腿。
剩下一个路太山,看见傅玉麟又向他追击而至,畏惧他手上的毒刃,不敢迎敌,怪叫一声,居然回头就逃。
傅玉麟敞声大笑道:“你逃得了吗?”
毒刃化为一点寒光,笔直飞了出去,钉在路太山的后心之上,他跳了两跳,咬咬牙,回头想来拼命,但才行出两步,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身子跟着翻倒,很快地冒起一蓬暗紫色的烟雾,慢慢地人就开始消蚀了,就像是放在热火的雪块,只见一滩黑水,整个身子都不见了。
傅玉磷叫道:“这雾气也有毒,大家快返回去。”
崔乙真连忙拉着莫秀秀与白剑珠退回屋中,剑珠小筑中的人也急急地回来,傅玉麟最后进来,关上了门。
莫秀秀连忙道:“玉麟,你自己怎么样了?”
傅玉麟笑道:“没事,我如中了毒,早就化成水了。”
莫秀秀道:“可是你的手也沾上毒刃了。”
傅玉麟举起手道:“没有,他们留下一双钢手套,原是想造成我错觉的,那晓得竟帮了我的忙,隔着这层钢套,不仅毒沾不上手,连利刃也伤不了我。”
崔乙真拍拍胸道:“幸亏如此,刚才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大师伯会出手解救的,那知道他竟躲着不理,假如要有个三长两短,秀秀可要恨死我了。”
傅玉麟笑道:“大师伯倒不是不管,他老人家曾用真气传音告诉我,叫我沉着应付,必要时他会出手解救,是我回答他用不着,说我自已有办法脱困。”
话才说完,丛申仁的身影也飘了进来笑道:“你这小子真狠,苗疆四异三残一死,我们都下不了这么狠的手。”
傅玉麟恭身道:“请师伯恕罪,弟子不是狠,是为防患未然,他们以这种歹毒兵器为用,弟子如不加严惩,日后别的人碰上他们就惨了。”
丛申仁道:“那你就该一并剪除才对,赤身教仇念极重,你留下了三个人,他们肯罢休吗?”
傅玉麟道:“他们虽然仇念极重,却有一个严格规定,在本身的耻辱未雪前,不准对别人出手,以后他们要找的人第一个是弟子,而弟子自有制彼之策。”
丛申仁点点头道:“这也罢了,他们在你手中吃了大亏,以后对付你也不容易,不过碰上了你可千万要小点,还有一点,那枝毒刃威力至强,你弄到手了,为什么又还给了他们,留着以后对付强敌不是很好吗?”
傅玉麟庄容道:“弟子幼从家父习歧黄之术,对用毒之道,尚具知识,但家父严诫以此害人,曾在医祖神农像前立下重誓,毒刃系取自苗疆四异,对其之道,还治其人,尚不算过誓,如若用以对付他人,则必为天理所不容。”
丛申仁点点头道:“你有这种存心很难得,不枉为吾门传人,倒是我这师伯太惭愧了。”
傅玉麟刚要开口,崔乙真却道:“申仁,你不是要去追蹑他们,探出豪杰盟的根据地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丛申仁道:“本来我是有这个打算,可是听刘丽云说出那番话后,我觉得不必了,豪杰盟成立多年,始终没有被人知道总坛所在,那是不可能的,因此我想了一下,认为他们根本没有总坛,走到那里就是那里,也唯有这个方法,才能始终不被人摸透行踪,我追踪前去,也许可以找到白云残,但是我一个人也拿他无可奈何,等通知你们赶了来,他又换地方了,岂不是白费精神。”
傅玉麟道:“那不是永远找不到他了。”
丛申仁道:“不,有了个机会,豪杰盟即将召开绿林道大会,他此刻已席卷大半的绿林势力,身兼绿林道盟主,那一天他必然会去的,你们要找他,可以乔装混人五湖水道行列中,也就可以见到他了。”
白剑珠道:“他还会要我们参加吗?”
丛申仁一笑道:“绿林道并没有完全加入豪杰盟,他有这个意思在此次大会中将绿林道与豪杰盟归为一体,一定会通知你前去与会的,玉麟,虽然你与豪杰盟几度接触都占了上风,但他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也许这次大会时,他存心要你前去一会,所以我认为他一定会预作安排,倒是你该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去。”
傅玉麟沉思片刻道:“弟子决定要去。”
丛申仁点点头道:“那也好,绿林大会召开时,去的人很多,我们都可以在暗中照顾你一下,虽然不一定能稳爱胜券,但绝不会让你受到损害的,既然你决心要去,我也得安排一下,找几个帮手给你撑撑腰。”
崔乙真道:“你还有什么人可以找来帮忙的?”
丛申仁笑道:“这几年我虽然隐居此间,可并没有放下我的责任,在江湖上也交了几个隐名的高人,我得去联络一下,央请他们出来助一臂之力,大概没什么问题,还有一点,勾漏九侣中,有七个人在这儿,你打算怎么办?”
傅玉麟道:“那是白姑娘留下的,弟子不敢作主。”
白剑珠忙道:“傅大哥,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呢?经过今天这一战,家叔与我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随你如何处置好了。”
傅玉麟道:“令堂大人被劫持而去之言确实吗?”
白剑珠道:“我不知道,但他们已经说了出来,大概不会有假,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玉麟道:“那很简单,把这七个人的千年醉药性都解了,放他们回去,要他们把令堂大人送回来。”
崔乙真道:“白云残会答应吗?”
傅玉麟道:“我想会答应的,他既是豪杰盟主,也不会做出太不顾身分的事,假如他不答应,你可以在绿林大会上公开提出这件事,他还想在人前撑下去,就得装下去。”
丛申仁忽然大声道:“不可以。”
傅玉麟道:“为什么,大师伯。”
丛申仁道:“别忘记了他还是你们两个人的长辈,你们可以为正义,为门规去声讨他,却不能故意去破坏他的声誉。”
傅玉麟道:“他只要把白伯母送出来就保全声誉了。”
丛申仁道:“他不会,我对他了解很深,他是一个不计毁誉而从不改变决心的人,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有些事情是别人逼着他去做的。他明知是圈套,但也不肯低头,正如这件事一样,如果他不肯放出剑珠的母亲,只是为了表示他不甘低头而已,但如你们在绿林大会公开提出他劫持自己的嫂子而胁迫五湖水道加盟的事,他宁可杀了白夫人也不会答应的,他并不想这么做,这是你们逼的。”
傅玉麟一怔道:“大师伯,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丛申仁轻叹一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一切的起因都在当年师祖的一着之失,如果师祖不把莫九霞迫令下嫁赫连运,什么都不会发生了,白云残对莫九霞痴心苦恋,但九霞又钟情于凌师弟,他都很清楚,如果九霞与凌师弟成了婚配,他也就死了这条心,可是九霞嫁了赫连运,才使他心中感到不平,既然要九霞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嫁给他白云残呢?这一件事比九霞下嫁凌师弟更令他痛苦,才有他以后的倒行逆施。”
傅玉麟吁了一口气道:“大师伯,您指示吧!”
丛申仁道:“把那七个人交给我带走,我押送他们出去,到了外面,救醒他们后,叫他们换白夫人回来。”
白剑珠道:“假如叔叔不答应呢?”
丛申仁道:“由我负责,一定使你母亲安然回来,假如她遭遇不测,就由我来抵命。”
崔乙真道:“申仁,你是怎么了,就算你来抵命,对剑珠有什么用,她要的是自己的母亲安然无恙。”
丛申仁道:“可是玉麟的办法也不是保全白夫人无恙,反而使我们也担上同样的罪孽,剑珠,你怎么说?”
白剑珠沉吟片刻道:“一切由您老人家作主好了。”
丛申仁道:“好,你们都走吧!把这儿交给我,乙真跟剑珠到君山水道总寨去等侯绿林大会的消息,玉麟跟秀秀还是按照原订的行程,到武当去知会一声,不过这次千万别像上次在少林那样了,带同天道四老,规规矩矩地去拜访,武当不比少林,他们的心肠较为偏窄,万一起了冲突,他们会挟恨在心,反而惹下麻烦。”
傅玉麟道:“弟子到少林也是依礼而往,并未逾越。”
丛申仁道:“你们只是天道盟的正副盟主,在各大门派的眼中,天道盟的地位并不高超,你们只是洛中双英而已,论江湖声望,天道四老比你们高多了。”
傅玉麟恭身道:“弟子遵命。”
丛申仁轻叹道:“去吧!假如没有重大的事故,恐怕要等绿林大会时,我们再会见面了,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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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凤飞 第 九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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