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逐日 第六章

  她下午才刚走,怎么现在又出现了?「你又来做什么?」奔月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瞪视著她。
  这个黄毛丫头的神经真那么大条吗?她明明知道他讨厌她、不欢迎她来,她却依然照旧往这儿跑,真是麻烦。
  她仰起头无畏地迎视他锐利刺人的目光,「我来找逐日。」
  「这里不欢迎你。」他吐出来的话宇字泛著寒气。
  她也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如果不是逐日在这里工作,我才不想来呢!」
  「你——」他气得想一把抓起她从门口扔出去。
  尉洁没再理他,迳自绕过他,扬声叫唤,「逐日、逐日。」
  奔月一闪身又挡住她的去路,「逐日他不在,你可以走了。」
  「他真的不在吗?还是你故意要把我骗走,不让我和逐日见面。」她一脸怀疑地瞅著他。
  他没好气地冷哼,「我说了他不在就是不在。」
  她探头看了看楼梯,「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要自己上去确认。」
  「我怕你上去之後就不不来了。」他冷冷一笑。
  「你在恐吓我!」楼上有什么秘密吗?为什么不能让她上去找逐日?
  他也不否认,「是又如何?」他一向不爱伤及无辜,但是她若犯到他则另当别论。
  「台湾是有法律的,不是能够任你为所欲为的地方。」说归说,他冷峻的样子还是挺吓人的。
  「不管台湾的法律有几千几百条,那些都管不著我,所以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奔月摆手,「大门在原来的地方,不送。」
  「我要留下来等逐日回来。」她迳自找了张椅子坐下,这时才发现店内除了她和奔月外,还有其他人在。「呃……」
  「你——」他气结。
  「呵呵……」月飞忍不住轻笑出声。太有趣了,没想到向来冷静的奔月也会有气得跳脚的时候。
  奔月横了她一眼,既轻且柔的嗓音里漫著一丝危险,「有这么好笑吗?」
  「咳咳,」月飞清了清喉咙,出面说了句公道话,「小妹妹,奔月他没有骗你,逐日真的不在,他出去买东西了,等一下才会回来。」
  「姊姊,谢谢你。」眼前这个长相艳丽,衣著时髦的大姊姊看起来不易亲近,不过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和善。
  「不用客气。」月飞兴味盎然地支著下巴看向她。
  她的目光停驻在月飞身边戴著墨镜的男子身上,他很眼熟耶!是在哪里见过吗?还是……脑中蓦地掠过一道闪光——是月泱!
  「哇!」尉洁惊喜万分地大叫一声,「你、你是月泱!」目前红到爆的大明星耶!他怎么会在这里?
  月泱微微一笑,「你好。」
  他本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许多,温柔的笑容里带有百万伏特的电力,「你主演的电影和戏剧我都有看呢,我们班上所有的女生都超爱你的,你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她开始找纸和笔。
  「谢谢。」月泱颔首,接过纸笔签下名,随即又交还给她。
  「我……能不能和你握个手?」要是班上的女同学们知道她见到月泱本人,还能跟他握到手,肯定会让她们羡慕死的。
  「好啊。」月泱伸出手。
  「哇!」尉洁兴奋不已地尖叫。
  「吵死了!」奔月斥道。
  尉洁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纳闷地询问月泱,「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认识这个坏心的怪大叔啊?」
  奔月是坏心的怪大叔?月飞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小妹妹真是太好玩了!
  「谁是怪大叔?」奔月不悦地质问。
  尉洁不怕死地道:「除了你还有谁!自己是同性恋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把逐日拖下水!」
  奔月的脸色当场黑了一半,「你说什么?!」
  她瑟缩了一下,躲到月飞的身旁去,还不忘小小声地道:「本来就是。」
  为免奔月在盛怒之下把尉洁掐死,月飞赶紧出面转移他的注意力,「逐日只是去买个宵夜,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去看看。」奔月没心思再去理会尉洁,转身就往大门口迈开步伐,还没到门口,门就已经打开来——
  一手提著宵夜,一手抱著小猴子的逐日走了进来。
  「少爷,你要出去吗?」逐日疑惑地问。
  「奔月正要出去找你。」月泱开口。他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找我?」逐日傻笑了几声,有点儿心虚。「我只是去买个宵夜而已啊。」
  小猴子?奔月瞪著他,「我还以为你跑到美国去买宵夜了。」
  「我有出去这么久吗?」他把宵夜往桌上一放,「对不起,因为我在回来的路上看见它慌乱地在大马路上奔跑,车子来来往往很危险,所以我就跑去追它了。」
  他在路上竟然捡了只小猴子回来!他真是服了他。「算了。」他也已经早就习惯逐日动不动就泛滥的同情心。
  躲在月飞身边的尉洁探头挥了挥手。
  「小洁,你下午不是去和同学碰面,然後就要直接回家了吗?」怎么又来了?
  「我有事找你嘛。」她嘟起嘴。
  「什么事?」
  她的视线对上奔月的,而後迅速撇开,「你送我回去,路上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不准送!」奔月率先发难,「又没人要你来,自己来就自己想办法回去。」
  现在才八点半,时间还很早,「小洁……」
  尉洁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来博取同情,「人家会害怕嘛,要是又遇到坏人的话怎么办?」
  她绝对是装出来的。奔月冷峻无情地道:「真要是害怕的话,下次就不要在晚上跑出来。」
  「逐日……」她恳求地望著他。
  「少爷,我送小洁回去,很快就回来。」逐日终究还是不忍心,一股气地把话说完,将小猴子塞给月飞,拉住尉洁就走人。
  月飞手忙脚乱地接住小猴子,「喂……」哪有这样的?它不会攻击她吧?她无奈地瞪视著怀里眼神无辜的小猴子。
  「逐日!」奔月叫道。
  逐日没有回头、没有停下脚步。
  尉洁在跨出大门之前回头看了奔月一眼,嘴角慢慢地往上扬。
  她是故意的!
  奔月气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可恶的臭丫头!」她再继续这样缠著逐日、阻碍他和逐日的感情进展,她很快就会见识到何谓坏人。
  月泱和月飞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会心的一笑,原来奔月也会有这么暴躁易怒的时候。
                
  老板刚好不在,趁著逐日在招呼客人、给客人介绍各种宠物的时候,她偷偷地跑上二楼。
  虽然老板也长得很帅,但是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很诡异的模样。
  二楼一定藏有老板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要找出来,让逐日认清他的真面目,不要再被他所迷惑。
  上了二楼,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条长廊,一眼望过去,空气中似乎弥漫著淡淡的白色烟雾,长廊的两边都是外观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房间,而且长廊给人一种没有尽头的错觉,感觉像是空间结界又像是黑洞,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迷失在里面,出不来了。
  这房子还真是符合老板身上诡谲的气息。
  她无暇多想,顺手打开右手边的门,探头望了望,房间内空荡荡的,没有床、没有桌子、没有柜子,什么都没有。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的心里就是感到毛毛的。尉洁将门关上,她有股冲动想拔腿逃下楼去,但是不行啊,一想到自己还没找出老板不可告人的秘密,只好硬著头皮继续打开下一扇门。
  第二个房间和第三个房间也一样。
  她转而打开左边房间的门,第一个房间还是空无一物。尉洁心中的恐慌急遽增加,她颤抖著手打开左边第二个房间的门——
  呼!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幸好里面有摆设,不然她肯定会二话不说地拔腿逃下楼去。
  尉洁站在房门口探头看了看,房间内的摆设承袭了店内一贯古色古香的风格,不晓得这一间是谁的房间喔?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毅然决然地跨进房间内,却赫然瞧见在床铺前有一具黑色大棺木!
  「吓——」她差点惊声尖叫,连忙伸手捣住自己的嘴。
  哪有人会在房间里摆放棺木啊?太不吉利了吧。
  那……那里面该不会有死人吧?尉洁忽然腿软,她就觉得老板不是好人,果然没错。
  说不定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杀人魔。
  不过,得有证据才行。
  她努力抑下心中的恐惧,拖著虚软的腿走近黑色大棺木,颤抖著手想将棺盖推开,身後蓦地传来声音——
  「你想做什么?」
  这个声音是……老板!她的心像落入冰窖似的,彻骨的寒意迅速蔓延开来。她说不出话来。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她没有听到半点声响?
  「谁准你上来的?」奔月又问。
  「我……」
  他反手关上门,「你对我的棺木有兴趣?还是你想找什么?」
  棺木是他的?什么意思?尉洁满心都是疑问,却没有勇气开口问,见他把门关上,心下又是一惊。
  他想要做什么?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好奇会杀死一只猫?」奔月勾起唇角,绽出一抹阴森的笑意。
  真是天助他也!要是他此时此刻让她消失的话,往後就不会再有人来破坏他和逐日的相处时间了。
  「你……你不要乱来喔,逐日就在楼下,我一大叫他就会听见的。」她一脸防卫地瞅著奔月。他不会打算一劳永逸地拔除她这根碍眼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哦?」他挑起眉,「要不要试试看谁比较快?」
  「逐——」尉洁打算先下手为强,但是才一开口,奔月的身形一晃就已经到她的身前了,一手捣住她的嘴,一手把住她的脖子,她的求救声悉数被他冰冷的大手给掩埋。
  他语调轻柔地吐出,「现在没有人救得了你了。」
  她惊恐地瞪大眼,她真的感受到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杀气,「唔唔……」
  她咿咿唔唔地说不话来,求救无门。
  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她的心直往下沉,沉进绝望的无底深渊里,泪腺蓦地失控,眼泪犹如溃堤的河水迅速在她的脸上泛滥成灾。
  「少爷,你有没有看见小洁……」声到,人也到。
  尉洁仿佛看见救星似的,泪眼迷蒙地向逐日求救。
  奔月冷哼了一声,真是太不凑巧了。
  他快步地走近,拉下奔月的手,「少爷,你吓坏小洁了啦!」
  她呜咽一声,扑进逐日怀里害怕地哭泣著。
  「别哭、别哭,没事了。」他轻抚她的背部安慰她,同时朝奔月投去谴责的一瞥。
  「谁叫她要偷偷跑上楼来,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教训!」他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呜……」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逐日只好搂著她的肩膀,先将她带离少爷的房间,免得少爷继续恫吓她。「我们到楼下去。」小洁还只是个小孩子,少爷干么这样欺负她?
  尉洁抽抽噎噎地跟著逐日下楼。
  逐日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安抚好她,然後又送她回家。
  晚上,关了店门之後,他回房间准备洗澡就寝,奔月也跟了进来。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其实不是真的在生少爷的气,只是想不通,「少爷,你不会是真的想置小洁於死地吧?」
  奔月没有回答。
  「少爷,小洁只是个小孩子,你不要老是欺负她嘛。」不然小洁就太可怜了。
  「谁叫她老是黏在你身边,碍眼得很。」让他想除之而後快。「我讨厌有人来打扰我们相处的时间。」
  情人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更何况还是个心怀不轨的臭丫头。
  逐日苦思著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奔月趁机从背後搂住他。
  「少爷!」逐日倏地一惊。
  他时时刻刻都想将逐日紧紧拥在怀里,「要我对那个丫头和善一点也不是不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他的注意力被拉了过去,忘了自己还置身在奔月的怀中。
  奔月意有所指地道:「不过,要看你愿不愿意给我保证了。」
  「什么保证?」他不解地问。
  「只要你真真切切地属於我之後,我的心就会踏实多了,当然可以对她和善一点。」他漫不经心地把玩著逐日的手指。
  真真切切地属於……逐日涨红脸逃离他的怀抱,「少爷,这种事怎么可以拿来当条件交换!」少爷果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帮助他得到他的机会。
  「这哪是条件交换,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当她的存在不会威胁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感情,我自然不会对她有敌意。」
  「小洁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威胁到我们的关系和感情!」
  「她喜欢你总是事实吧。」他用的是肯定句。
  「但是我不可能会喜欢上她啊。」逐日斩钉截铁地道。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人类是感情动物,在你对我的感情还不够坚定之前,谁也不敢保证你不会对那个丫头日久生情。」他不会去冒任何可能会让他失去逐日的险。
  他蓦地察觉出在少爷不友善的态度之下对自己的在乎和重视,心中盈满暖暖的感动氛围。「少爷,我……喜欢的人是你。」逐日不自在地表白,他想让少爷安、心。
  逐日真的是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他想将他一口吞下。奔月激切不已地将他紧紧拥在怀中,满满的爱意在胸口内激荡出火花,缓缓发热发烫。「我爱你。」他好爱好爱他,爱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逐日的双颊滚烫,心底有股无以名状的热潮迅速漾开来,「少爷,我……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劲道,奔月情不自禁地轻轻囓咬起他的颈项,体内的欲望像火热滚烫的岩浆迅速流窜到四肢百骸。
  那一股莫名的热潮慢慢地往下半身汇聚,逐日瑟缩了一下,「少爷……」
  「逐日,你不会希望我因为欲火焚身而亡吧!」他低喃,声音听起来痛苦万分,似乎正在忍受某种煎熬。
  「少爷,请你不要逼我……」他很为难。
  「我不是在逼你。」要等到他和逐日真正地结合之後,他的心才能定下来,不用再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我那么爱你,会想有进一步的关系也是很正常的。」
  少爷说的他都明白,但是一想到那种事……那种事……就会让他胸口盈满无以名状的惶恐。
  「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他神色凝重地问。
  逐日红著脸,呐呐地道:「怎么……怎么可能没有。」
  奔月先是一喜,随即又垮下脸,「那你为什么不肯让我抱你?」
  抱——这个就是重点了。在少爷炯然的目光逼视下,他只得尴尬地承认,「我……我会害怕……」
  害怕?奔月放柔语调,「为什么害怕?你应该相信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当然相信少爷不会伤害我,但是、但是……我是被抱的那个人,我当然会害怕了……」一想到就觉得很恐怖。
  「你这么说也没错。」他认真地思付了半晌,才道:「那好吧,我们的角色互换好了,我来当那个被抱的人。」
  「嗄?」逐日愕住。少爷的意思是……
  「这样你应该就不会再害怕了吧。」他立即将逐日带往大床边,自动自发地褪去上半身的衣服,往床上一躺,「我准备好了,来吧。」
  逐日红著脸看著半裸的奔月躺在床中央,「少爷,你要……我抱你?」
  奔月扬起唇角勾勒出一抹魅惑人心的浅笑,「有何不可!」谁抱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可以真正地结合。
  「少爷……」他迟迟没有采取行动。
  奔月起身将他拉下,逐日被动地趴在他的身上,却不知道该从何著手。但是事情发展至此,他已经骑虎难下。
  可是……他连女人都没抱过,哪知道该怎么抱男人啊?逐日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情益发地急躁起来。
  奔月笑著指导他,「现在你应该先吻我。」
  「吻哪里?」他的心眼儿直。
  「你想吻哪里就吻哪里。」他暧昧地瞅著他。
  他先是蜻蜓点水似的在奔月的唇办上印下一吻,随即停下来回想少爷之前曾对自己做过的事,然後笨拙地沿著少爷的脖子一路洒下细碎的吻。
  饶富兴味地望著他的一举一动,奔月眼中盛满温柔。
  半小时过去,他还停在最初级的亲吻步骤上。
  奔月努力地隐忍著笑意,看来就算他们耗到明天早上,仍旧只有亲吻。
  许久,逐日终於认命地竖起白旗投降,「少爷,我做不到。」
  奔月抱著他一翻身,情势登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那么我来。」他熟练而热情地吻著他,迷乱他的神智。
  他意乱情迷地任人摆布,理智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重回脑海,他的身形顿时僵化成石。
  等了许久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身上的重量忽然一轻,他偷偷地睁开眼一探究竟,看到少爷翻身下了床,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戴起来。
  他忐忑不安地出声,「少爷,为……为什么不……做了?」
  「你的身体太僵硬了,我不想伤了你。」奔月的黑发直泻而下,遮去他半边的脸,「我会等你准备好。」因为在乎、珍惜,让他更想好好地呵护逐日,即便自己得因此继续忍受欲望的煎熬,他也可以咬紧牙根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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