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
“才不呢!”
“那我去报警,让警察抓你,作为一名危害公众的痴呆症患者。”
“你没有证据。”哈比希笑了,海梅斯的激动对他没有产生影响,因为他本来也不指望他走向未来的步骤能得到海梅斯的理解。“可是你能帮我个忙,把我的房子给卖了。”
“我只当没听见,胡伯特。”
“我在汉堡再买一所房子,我把卖房子的全权证书寄给你,等你找到买主,我就来慕尼黑签合同。没有什么好讨论的,道路很明确,过不久我再跟你联系。”
哈比希把电话挂了,他松了一口气。现在只有一个困难,那就是找辞职的理由,他当初没有等哈斯勒局长做出决定就擅自离职,也许这样做倒使事情更简单了,他有可能会受到纪律处分。不过这只会加快他的辞职。然而从公务员法角度看倒是有个缺点:他是终身制公务员,擅离职守虽不至于丧失公务员地位,但会造成提前退休的后果,退休金要削减,不过也不至于要啃干面包过日子。
2月中旬,哈比希通知海伦坎普太太,他要搬走了,海伦坎普太太很伤心,她早已担心地发现,这位博士有好多天不回来睡觉。她很少有机会给他喝咖啡,吃蛋糕,至于在家吃晚饭更是没那回事儿了。
贝尔塔几乎要哭了:“博士先生,您不喜欢我这儿吗?我能想象……坏就坏在那些妓女。像您这么文雅的人,怎么受得了老看见她们接客。可是博士先生,我有什么办法呢?您是个好房客,这么好的房客我以后再也找不到了,您以后住哪儿?”
“贝尔塔,您这儿很好,我在这儿过得很舒服,可是我认识了一个女人,我们要一块儿过日子。”
“祝贺您,博士先生。但愿您不会失望。”
“肯定不会。”
“我祝您幸福。”贝尔塔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禁不住又哭了,“您什么时候搬?”
“后天。”
“后天就搬?”
“当然我会付这个月和以后三个月的房租。您可以安安心心地找一个您所喜欢的新房客。”
“像您这样的不会有了。今晚您又不在?”
“有可能。”
“博士先生,这最后的夜晚您就在这儿过吧。”贝尔塔开始抽泣起来。“我做一道猪肉配丸子给您送行……这是您爱吃的。”
在慕尼黑,人们也获悉了哈比希的计划。
罗先生电话告诉冯·格来欣:“我们这位哈比希找到了一个窝。”
冯·格来欣皱起眉头问:“什么意思?”
“博士认识了一位漂亮女子,要搬到她家住去了。”
“这简直不可想象!没搞错吧?”
“我一再跟您说过……”
“您什么都知道。”冯·格来欣抢着说了,“这么说来,他已经停止捉拿乌丽克了?”
“他没有必要了。”
冯·格来欣一惊,这句话非同寻常,罗一定知道了什么情况,才能这么说。
“您别绕弯了,直说吧,您有乌丽克的线索了吗?”
“还有最后一点疑问要澄清。”
“哈比希也知道这个线索吗?”
“我们会告诉他。”
“那他会杀死乌丽克!”
“我们比他动作更快。”
“他已经目标在望了,怎么还会爱上一个女人,搬到她那儿去住呢?”
“钓鱼人不知道钓住的是什么鱼,这就是钓鱼的诱人之处。”
罗挂上电话。冯·格来欣激动不已。
罗发现了她,知道她躲在哪儿,至少罗在猜测,她就是乌丽克。有人给罗打招呼了吗?现在罗是否在日夜监视,直到确认无疑?罗干吗还犹豫?在汉堡玩的是什么把戏?冯·格来欣闪过一个念头,想亲自飞往汉堡看看,但这毕竟是一闪念而已。
宋华丁家里电话响了。他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点头哈腰起来。
他轻声说:“我听着呢,大哥,你说吧。”
对方说:“三天以后你飞往汉堡,住在‘渔夫克劳斯’旅馆,在那儿待命。”
“跟以前一样。给多少美元?”
“3,000。”
“怎么少了?”
“这次比较容易。宋,别跟我们讨价还价!听从命令,你是个军人!”
“我全听你的,大哥。能当你的战士,是我的荣幸。”
电话咔的一下挂了。宋又鞠了个躬,然后就去地下室,练起他的钢丝绳手艺来了。
宋华丁明白,即使是能工巧匠也要不断练习。
3月中旬,汉堡出现一丝春意,但街上还布满冰碴。一群群海鸥在阿尔斯特湖面上欢叫追逐,哈比希和茜茜每次来散步都带着好几包饲料,投给鸟儿们吃。他们手挽手站在湖边,这对幸福的恋人在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哈比希最近一次给海梅斯大夫打电话时听说,有不少人对他的房子感兴趣;另外,巴伐利亚州政府果真对他提出了纪律处分。
海梅斯埋怨地问:“非闹到这种地步不可吗?你干吗一定要走极端?”
“这样一来,一切事情都好办了,尤利乌斯。当我们再见的时候,你会认不出我来,原来的哈比希只剩下一个名字了。”
“这是一场悲剧!”海梅斯痛苦地喊道,“真的要我把房子卖了吗?”
“是的,在卖以前我到慕尼黑来,来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宋华丁实在忍无可忍了。他在旅馆里等了三个星期,那位大哥却毫无音讯。房钱有人付了,信封里钱不少,挨不了饿,但除此以外是一片沉默。他不得不两次往沃沃明打电话告诉他太太,谈判很艰难,但这笔生意还是要做,他有信心。玛利卡祝他好运。不管宋在沃沃明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玛利卡的日子没有什么两样。即使宋就睡在她身边,她也得不到什么,她已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缺少什么。她大吃巧克力、蛋糕,把自己喂得肥肥的,跟一个猪油大丸子一样。
这三个星期以来,宋最难受的是无法进行练习。他一直反对那种看法,以为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用钢丝绳勒死一个人对他这样的高手来说是轻而易举、永不会失手的,有可能因为这一点大哥生气了,但这么一声不吭也是少有的!
哈比希搬到茜茜家去没几天,就造访了各个律师事务所,打听有没有作为合伙者或者合作者参加进去的可能性。所到之处人们都很有兴趣,但每次都问他为什么要放弃国家公务员这个铁饭碗。
哈比希解释说:“完全是家庭原因。我妻子死后我又认识了一个女人,我们要结婚,但未来的太太要留在汉堡,我要满足她的愿望。”
这个理由很充分,爱情是万能的!律师事务所的同事们对哈比希很有好感,有一家事务所还表示愿意进一步商谈他加入事会所的可能性问题。
鲁特金问他们是否准备很快结婚,他们俩谁也回答不了。
哈比希说:“我们相爱了,但在结婚之前还有许多事要办:卖掉慕尼黑的房子,辞去政府的工作,在汉堡买房子,跟律师事务所签合同……事情多的是,还得过些时候,但我保证,一旦事情办完,我们要举行一个令人难忘的婚礼!”
“中国人”奥托说:“一定在我这儿举行!”
鲁特金也笑了:“我将有自己的律师!肯定用得上的。”
只有茜茜不说话,她心不在焉,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3月份的一个上午,她问哈比希:“我想买一件圆领衫,你跟我一块儿去吗?”
哈比希躺在长沙发上读报,说:“非要我去不可吗?”
“我要买一件你喜欢的,宝贝。”
“你的品味很高,肯定会挑到合适的。另外,凡是你买的东西我都喜欢。”
她走到他身旁,弯下身来给他一个吻,说:
“我爱你都爱得发狂了。”
“你也知道我多么爱你。”
“我害怕……”
哈比希放下报纸,奇怪地问:“害怕?怕什么?”
“怕有一天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垮了。”
“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他抓起她的手亲吻,握住不放,“不可能!”
“如果我们分开,我就去死……”
“别说傻话了!只有死才能把我们分开。”
“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很健康,我也很健康,除非是发生什么不幸事件。”
“我老是这么想。”
“我给汽车压死这种可能性很少!”哈比希本来是说笑话,但茜茜马上捂住他的嘴。
她说:“我就有可能遇到这种事!”
“日常生活中人人都有可能遇到危险。譬如说,一块瓦可能从屋顶上掉下来,一条狗可能咬你,一个凶手可能刺你……”
“你在开玩笑,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
“我怎么会呢?”哈比希笑了,吻了吻她的手臂,“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忧郁?快做新娘了应该高兴才是!去吧,去买你的圆领衫吧,别忘了:我不喜欢绿色和灰色,别的任何颜色我都喜欢。”
茜茜出门以后,哈比希开始整理房间。他把早餐剩下的东西全部拿到厨房去,把容易坏的食物放进冰箱,把餐具放进洗碗机。
茜茜说过:“要是没有洗碗机,这儿看起来就会像流浪者的窝。我是个懒主妇。”
哈比希回到长沙发上看报,这时他想起要不要再给海梅斯大夫打个电话,告知他准备去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这肯定会引起海梅斯的尖锐批评,而这正是哈比希引以为乐的事,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雪茄,想找打火机或火柴,却找不到。
哈比希不爱到处找东西。但他在厨房里也没找到火柴,于是便走进起居室,打开一个带活动台板的写字柜,也没找到可以点烟的东西。他刚要走开,却发现写字柜的一扇小门旁边有个不起眼的把儿。他好奇地按了一下,只见柜子的后壁向前倾斜了。
后壁是双层的,有个秘密的小格,谁也不会想到。
哈比希犹豫了,要是他把这后壁全部打开,算不算失信于人?从另一方面说,茜茜有什么东西要藏起来的?她究竟用过这个秘密小格没有?哈比希克服了道义上的心理障碍,打开后壁,看了看背后的空间。
那里面是空的,只有一张照片,是一张业余摄影者拍的小照片:上面有游泳池,草地,一群日光浴者,一块红白相间的大浴巾上躺着……
哈比希拿起照片,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偶一样慢慢走向长沙发,坐了下来,把照片放在玻璃茶几上。
正当他像尊石雕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的时候,茜茜买完东西回来了。她在走廊里拆开包装,手里拿着新的圆领衫,走进房间,眉开眼笑地对着他,那是一件他最喜欢的紫丁香色的圆领衫。
她高兴地喊道:“你喜欢吗?宝贝!”
哈比希不回答,他毫无表情地拿起照片给茜茜看,茜茜像是被人推了一下,靠在了门框上,圆领衫从她手里掉到了地板上。
“这是谁?”哈比希多余地问道,声音像是长了锈。
“胡伯特……”她声音细若游丝,吓得像瘫了似的。
“是我儿子罗伯特……”哈比希举起照片,他的手开始强烈颤抖,“在游泳池边的草地上。”突然他大声喊道:“你怎么弄到这张照片的?怎么弄到的?”
“我……我可以给你解释……”
“你是谁?不,别说了!别说了!你把头发染成金色,剪短了;你戴上了蓝色的隐形眼镜,以免别人看到你的棕色眼睛;你弄了一本假护照,用茜茜·胡伯的名字。你……你就是乌丽克·施佩琳!”
她抓住门框,不让自己倒下去。“胡伯特,我跟你解释,不是这么回事儿,请你听我说……”
她说不出声来了。哈比希的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你杀死了罗伯特和盖尔达……”
“我没有。”
“你假装爱我,目的是不让我找到你!”
“不,我真的爱你!”
“你会爱上一个儿子被你杀死的父亲?你还是一个能够爱别人的人吗?你还是一个人吗?”他跳起来,向她扑去,掐住她的喉咙。她简直是悬挂在他的手里,哀求地望着他。“你是什么东西,没法用语言形容!”
她喘着气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听我说真实情况?”哈比希拼命摇头,他吼道:
“真实情况就是:罗伯特和盖尔达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不管怎么样,你罪责难逃!是你害了他们俩……你是个冷酷无情的妖怪。”
他放开她,把她推到墙上,然后奔进卧室,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手枪。当他回到起居室时,她还靠着墙站着,耷拉着手,满脸的眼泪。她看到他手里拿着枪,便点点头说:
“你把我毙了吧。不过你先听我说,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骗你。当你明白一切以后,就对准我的心开枪,这颗心是属于你的。”
“别说这些庸俗的废话了!”哈比希一面喊,一面举起手枪,“你正是用这种虚伪的话,用摇头丸,使我儿子罗伯特听命于你!你给罗伯特吃了摇头丸吧?”
“是的。”
“这就够了,作为一个不合时宜的、违背法律的法学家,我判处你死刑!”
“作出任何判决之前都要有证据或供词。”
“那你说吧。”哈比希垂下手枪,“你已经供认了一点,你用摇头丸使罗伯特随你摆布。”
“罗伯特参与了数以百万计的大生意。他染上了毒瘾,但不是我要他这样做的。”
“胡说!以后罗伯特认识了那个名叫克丽丝塔的小姑娘,爱上了她,并给她吃摇头丸。她吃多了,死了。罗伯特准备道出全部贩毒的真相。是这样吧?”
“差不多。”
“所以非杀死他不可,不仅是牵涉到贩毒,而且还因为他离开了你,跟一个小姑娘好了,你受不了这份气,以为自已被骗了,被出卖了,被抛弃了,这就是要杀死他的第二个理由。”
“我没有杀死他!你看我能做出这种事来吗?”
“我看你什么都干得出来。”哈比希又举起手枪,对准茜茜的两眼之间。他很冷静,没有丝毫激动。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扣动扳机,只要手指一弯,简单极了。茜茜睁大了眼,望着枪口的黑洞。
“他们强迫我把罗伯特引入圈套。”她结结巴巴地说,因为怕死她的嘴都变形了。
“谁强迫你了?”
“弗兰茨·冯·格来欣,托斯卡纳酒吧的老板。是萨尔瓦多,布鲁内里开的枪,他是黑手党的杀手……”
“你当时就站在一边!”
“不,我躲在汽车里,我哭了,几乎都疯了。我知道他们也会杀我,所以我逃到了汉堡,我要成为另一个人,乌丽克·施佩琳已不存在了。我眼看就要成功,这时你来了。”她挺起身体,伸开双手说:“好,你现在枪毙我吧,你等了好久了。”
哈比希眯起眼睛,举枪瞄准,就像他在海伦坎普太太出租的房间里所练习的那样:瞄准两眼之间,鼻根以上五厘米,子弹必须从这儿直接射入脑部。
这双眼睛……戴着蓝色隐形眼镜的眼睛……她那发直的、绝望而又哀求的目光……他曾经说过:“要是能看见灵魂的话,那灵魂就在你的眼里……”这下鲜血马上要从这双眼里喷出,把她的灵魂淹没。
哈比希垂下了手枪,恢复了理智,他感到说不出的难受,好像腹部被打开,全部力气都流失了。
“我们……我们上警察局吧。”此刻他只能相信自己在说话,因为他已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你要全部招供,我……我不能杀你!但对我来说你永远是个杀人犯!”
茜茜无声无息地晕倒在地。哈比希把她抱起来放在长沙发上,把手枪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
好长一阵子他坐在茜茜身边,怀着一种爱恨交织的感情看着她,然后他站起来,换上衣服,离开了住宅。
整个一夜他在圣保利游逛,从一家酒吧到另一家酒吧,从一个低级场所到另一个低级场所,喝得酩酊大醉,他还记得是“中国人”奥托把他拉到饭馆里。第二天早晨他醒来发现自己在茜茜家里,他惊跳起来,四处找她,喊她的名字,没有人回答。
只有他一个人。
茜茜不见了。
据警察报告,凌晨4点27分,一名喝得半醉的男子在莫勒公园靠近犹太公墓的地方发现一具女尸。当他弯下身去看时,不禁呕吐起来,他马上奔向最近的警察局。
迅速赶来的刑警官员罗塞确认:该女子被人用钢丝绳勒死,姓名:茜茜·胡伯,34岁,死亡时间:凌晨1点左右。
罗塞说:“这是我们这儿头一起用钢丝绳勒死人的案件!这下热闹了。亚洲人会用各种各样的办法互相残杀,这是一种新的手段?还是一个新的组织?有我们伤脑筋的了。”
茜茜·胡伯被装进棺材,运到法医研究所,调查开始了。
早晨7时30分左右门铃响了。还带着醉意的哈比希晃晃悠悠地去开门。两名刑警官员出示证件,哈比希看着他们不知所措。
他说:“请进,先生们!是刑警吗?胡伯女士去你们那儿了吗?”
对方问:“您是谁?”
“胡伯特·哈比希博士,从慕尼黑来,我是巴伐利亚州政府的处长……”
两位刑警心想,一位处长先生来到汉堡的红灯区,还喝得半醉,真是少见。
“您在这个住宅里干吗?”
“这房子属于胡伯女士,我们是未婚夫妇。”
“未婚夫妇?”
问话使得哈比希不高兴了。
“未婚夫妇共住一套住宅,有什么奇怪的吗?”
下一个必然要问的问题是:“您昨天夜里在哪儿?”
“就在这儿,喝醉了,你们还可以闻得出来。”哈比希恼火了。“你们有什么权利提这个问题。如果胡伯女士,或者说施佩琳女士,去了你们那儿,那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我的未婚妻还在警察局吗?我马上给她请个律师。”
“不需要了,处长先生。”年纪大一点的警官吞吞吐吐地说,“您最后见到胡伯女士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仔细看表,大约是下午3点左右吧。后来我就出去了,喝醉了酒,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我们……我们吵了一架,这是难免的……”
年纪大一点的警官又清了一下喉咙。每个刑警都害怕说出最后的话。
“处长先生,我们不得不告诉您一个悲伤的消息,胡伯女士死了……”
哈比希像被浇了一桶凉水,觉得心都停止跳动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您说什么?您说什么?”
“胡伯女士昨天夜里被杀害了,被人用钢丝绳勒死了。我们很难过……”
在这一瞬间,对哈比希来说,世界第二次崩溃了。他倒在了长沙发上,凝视着天花板,竭力控制住自己,说:
“先生们,谢谢你们。现在请你们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过后我随时听你们传唤。”
刑警走了以后,他大哭一场,在他儿子罗伯特和太太盖尔达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得这么伤心。
哈比希回慕尼黑去了。
他向巴伐利亚州政府报到后,纪律处分程序停止了,他被分配到另一个处,任青少年保护科的科长,然后他休假,去了马约卡岛……海梅斯大夫给他开了精神崩溃的证明。哈比希乘坐的飞机是星期一起飞的,但他星期三才到达。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因为没有人问起这点。
当哈比希星期三到达马约卡时,他在机场上买了最新的德国报纸。头版的大标题立即映入他的眼帘:
慕尼黑发生两人被杀案
昨天在慕尼黑施瓦宾区发现了两具男尸,死者是有名的夜总会老板弗兰茨·冯·格来欣及其经理萨尔瓦多·布鲁内里,一切迹象表明,这是一起黑手党的仇杀案。警方深信,死者是一场团伙战的牺牲品……
哈比希叠好报纸,放进上衣口袋。
在马约卡岛上的帕尔马,尽管海风阵阵,还是很暖和,郁郁葱葱的林木,令人愉悦的南国的风光,能逃避德国的湿冷天气而在这儿休息三周的好福气,令沐浴在阳光下的哈比希心情豁然开朗。
在他面前有多少事?他还能实现哪些计划?往事将会褪色,未来将起决定作用,海梅斯大夫曾对他说过,他必须向前看。哈比希是要向前看!一切过去了的事,包括连自己都不想提起的事,都属于过去了。过去不应该成为当前的负担,人必须有能力把一切过去的事置之脑后。
哈比希博士感到真正的痛快,他知道,对他来说生活并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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