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幽冥 第一章

  据说,只要有出现一团团飘浮在半空中的青绿色鬼火的地方,不出三天便会被夷为平地或成为一堆堆的瓦砾灰烬,没有人知道那是何人所为,也查不出炸药所使用的成分为何,更无从预防起,因此,在全球各地都造成一股莫名的恐慌,尤以位高权重的政商名要更是闻鬼火而色变。
  因为一无所知,所以众人都认为那一团团青绿色的鬼火是来自幽冥,于是“幽冥鬼火”的称号就由此而来。
  香港九龙塘
  —声轰然巨响传出,原本富丽堂皇的别墅霎时成为断垣残壁,还有熊熊大火在其间肆虐和此起彼落、断断续续的呻吟哀号声也不绝于耳。
  此时,有——名身着黑色毛衣、黑色长裤,背着一个背包的颀长男子走进爆炸现场,无视于眼前血淋淋的断肢残骸而穿逡在其中,还不时蹲下身体像在逡巡些什么东西,而后像是找着了他所要的东西,登时邪魅的眼睛发出光芒,唇畔也泛起冷冷的笑容。
  掏出一条手帕包住一个不知名的物体,他反手卸下背包,将东西放进去后又将背包背回肩上,他喃喃道:“此地不宜久留。”
  因为他知道再过一会儿香港警察便会大批朝这儿拥来,进行封锁采证,抢救伤患。
  此时一声声痛苦的呻吟此起彼落,但男子丝毫不为所动,脚下的速度也未曾减缓。
  ”救……”
  咦,女人的声音?男子的步伐顿了顿,不过仍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救救我……”
  他打算置之不理,但自她身边走过之时,却被—只淌着血的手紧紧抓住他的小腿,让他身形不稳地踉跄了下,差点跌倒。
  “求……你救我……我,好……好吗?”受伤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男子俊脸上两道好看的剑眉倒竖了起来,不悦地俯视她,“我为什么要救你?”
  受伤的女子睑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和焦黑的灰烬,看不出她本来的面貌,不过,一双眼睛却是出奇的炯炯有神……还有满满的恨意。“你……你想要什么?”她喘了口气,才又继续道:“我可以给你钱。”
  “钱?”他可从来都不是—个好心肠的人,呵!有趣极了,看她能付给他多少酬劳?
  “你……开个价。”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楚令她连说话也倍觉艰辛。  
  开个价?男子邪魅的眼中快速掠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倒竖的剑眉也微微扬了起来,“五千万。”
  “好。”她连眉毛也不皱一下就答应。
  他慢条斯理地伸出食指晃了晃,“别答应得那么快,我要的是美金。”
  美金?五千万美金?这……他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唷!
  “如何?”他从不平白无故的救人,就如同他杀人一向也要价五千万美金。
  寻常人家根本付不起如此巨额的酬劳,他究竟意欲为何?她并不在乎那些钱,只是将这些钱悉数付给他之后,她该如何替爸爸报仇?“你……你根本是在趁火打劫,卑鄙。”她不敢转头去看身边父亲的尸体,生怕这一看她会整个人崩溃。
  “或者,你认为你的命不值五千万美金,”男子挑起一抹冷冷的笑。
  “我的命是没那个价值。”她回答。
  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命,但是,此刻她仍不能死,她必须替爸爸和帮里的弟兄报仇,不能让他们平白无故地送了命。
  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仿佛要将人吞噬的恨意,笑了笑,俯下身以袖子拭去她脸上的血迹和污垢,发现虽然她的右颊上有一道伤痕,却无损她姣好的容貌,“既然如此,我改变主意了,要我救你可以,不过,你得成为我的女人,如何?”
  他当然不会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就爱上她了,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纯粹是要为难她而已。
  “你……你无耻。”她嘶喊。
  他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当然,你也有权拒绝,我不会勉强你。”语毕,他立即旋身举步打算离去。
  “等等……”她出声道。
  “嗯?”他缩回跨出去的脚,“改变主意了吗?其实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了,横竖你都会获救的。”即使没有他。他在心中补上这句。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不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对他而言她就是麻烦。
  她当然也知道救援很快就会到了,但是警方势必会问东问西、没完没了,那却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几番细细思量之后,她也只好咬着牙,把心一横,“好,我答应你。”
  虽她的答应不在他的预期之中,不过,讶异也只是在他俊美邪魅的脸上一闪而过,“将来不会反悔?”
  “不。”
  “好,成交。”他踅回她的身边,毫不温柔地移开—些小石块,“起来吧?”
  起——来?她全身都在痛耶!“答应要救我的,不是吗?”要是她可以自行离开,又何需要他伸出援手?
  拢起眉宇,他有些厌恶地探手将她拉起来,“倪叶盼,我是答应要救你,但是,你最好明白我的原则,我可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
  她偏过头瞪着他,“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此刻她的眼中有着明显的防备。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仅是拉着她快步疾行。
  倪叶盼忍着痛,咬紧牙根,以踉跄的脚步勉强跟上他的速度。
  他拉着她走向停在路旁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前,“上车。”而后,他绕向另一边坐上驾驶座。
  打开车门,坐进车内,再关上车门,这几个轻而易举的动作就要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来做,但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摊泥,再也使不出劲儿了。
  很快的,他便驾着车子远离爆炸现场。
  望着已成一片废墟的家愈来愈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之外,倪叶盼斗大的泪珠终于滚落。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她也一定会报仇的。
  “我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你最好记住。”他瞥了她一眼。
  血仍不断地自倪叶盼右颊上的伤口涌出,看起来十分怵目惊心。
  “经过这一次,翔龙馆也差不多全瓦解了,你也不再是翔龙馆的大小姐。”他冷冷地提醒。
  她硬是将眼眶里的泪给逼回去,“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他挑了挑眉,“我是幽冥……”
  “幽冥鬼火。”她的脸色一变。
  虽然明知道她是蒙中的,他却仍旧承认了,“没错,我就是鬼火。”
  这……这个人竟然就是幽冥鬼火?他就是毁掉翔龙馆的凶手,也是她的杀父仇人,而她却还向他求援?
  “停车。”倪叶盼的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幽冥并没有理会她。
  她死命地瞪着他,“你为什么要炸毁翔龙馆?我们和你有什么仇?”
  听这口气……幽冥淡淡地道:“有人付钱,我就接Case。”
  “让我下车,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和你打交道,你是我的杀父仇人。”她恨恨地道。
  他扬起眉梢,斜睨着她,好整以暇地说:“我们之间有协议,你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他心想,从来就没有其他女人能够指使他,除了四少和盟主夫人。
  倪叶盼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整个人扑向正在驾驶车子的幽冥,伸手就抓、张口就咬,以致车子有一刻是失去控制的,还差点冲出车道撞上一旁的商店。
  见状,幽冥咒骂了一声,使劲地将她推开,重新的控制住方向盘。
  倪叶盼重重地撞上车门,再加上原本就不乐观的伤势,令她随即晕过去,而不省人事。
  幽冥连看她一眼都嫌碍事,更甭提去审视她的伤势。即使她就在他的车上、他的身边死去,他也丝毫不在乎,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他隐隐觉得脸上有些麻,就近用车上的后照镜照了照,赫然发现左颊上多了三道细细的指甲抓痕,还有血迹渗了出来。
  “啧!”他咋了声。
  如果她真以为事情可以照她想要的模式去进行,那她可就要大大的失望了,因为能够决定一切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幽冥的眼中闪着森然的光芒,在倪叶盼苍白,淌血的脸蛋上逡巡了一圈,而后光芒大炽。
  他要救活她,让交易成立,而且,他也一定会索取报酬。至于她会有何种反应……值得期待。
  事情显然是有趣得多了。幽冥漂亮的唇畔挑起一抹邪邪的笑而渐次的漾深。
  ∽  ∽  ∽
  瑞典斯德哥尔摩
  瑞典的小说家赛尔玛·拉格洛夫称斯德哥尔摩为“浮在水面上的城市”,从卡克岬电视台塔楼顶上的了望台上一眼望去,斯德哥尔摩市区散布在—片闪闪发光的蓝色水域中,古老建筑物的红墙与新式建筑的白色及玻璃帷幕相对比,所有的建筑物都被一排排的绿树和草皮隔开,在这个空间辽阔的国度里,处处都是绿地和树林,看起来相当的美丽。
  斯德哥尔摩的历史始于旧城(CamlaStan),它迄今仍维持着一座中古城市的外观,其狭窄的巷弄沿着古代船员运送货物的路线,曲曲折折地伸展着,每个人家在整修房屋或旅店时无不刻意将古堡墙壁或早期的工厂遗迹突显出来,连更早期的遗迹也保留着。
  尤其是在牧师住宅与贫民坡之间的角落中,某位工人曾以维京人的如尼石碑来修补屋子墙壁,而这段时期与瑞典早期的历史一样,都被人逐渐湮没了,或许是维京人太忙于掠夺和袭击外族,以致无暇记事,只有以如尼符号(runes)来装饰他们的纪念碑。
  今日旧城包括最初的斯塔斯岛、利达尔岛,以及为议会和小小的斯特伦斯堡所完全覆盖的赫尔金德斯岛;旧城中心的大广场在中世纪时曾是熙攘嘈杂的贸易地点,当时的日耳曼商人、摊贩、各种手工艺者和年轻的男女侍者,成日都挤在市区奔走喧叫。
  在鹅卵石铺成的的广场上,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椅子上或露天咖啡座里,懒洋洋地打发时间。
  火夕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有概念了吗?”她优闲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
  幽冥的唇畔挂着一抹邪里邪气的笑,“我想,我知道是谁在搞鬼了。”
  “哦?”火夕没有多大的反应,仅是道:“这一、两个月来,冒牌的幽冥鬼火可接了不少的Case,不仅是把你的名号打得更响亮,更是塑造出你视人命如草芥的形象,简直与魔鬼无异。”
  幽冥仍是一派的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是头上顶光圈的好人。”
  “那么你不打算阻止了?”她淡然的口吻听不出任何感觉。
  他反问:“四少希望我阻止吗?”
  火夕笑了笑,“那是你们的家务事,似乎不该由我来决定。”
  他先是一怔,随即一笑,“我明白了。”不愧是四少,她已经知道那个冒牌鬼火的身份了,看来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
  环视了四周优闲的景象—眼,她微微感叹地道:“现在的景象很难想像在一五二O年时,这个广场上的鹅卵石地面曾染过斯德哥尔摩血案受害者的鲜血,不过,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二世的此举也导致结合瑞典、丹麦、挪威三国的卡尔马联盟解体。”  
  “那已经是数百年前的往事了。”他懒洋洋地接受温暖阳光的拂照。
  知道对于数百年前的陈年往事,他没多大的兴趣,于是火夕深远黑眸中的精光一闪而逝,“既然你对陈年往事没兴趣,或许可以谈谈你救回来的香港姑娘。”
  知道这才是她的主题,幽冥淡漠地说:“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对于四少的神通广大,他真的是佩服之至。
  事实上,对于倪叶盼的事,他知道的并不多,也没兴趣知道,再者,从香港把她带回斯德哥尔摩的这三天来,她一直都在昏迷中,不曾醒过来。
  说不定已离死期不远,他哼了哼,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女人,有啥好说的。
  火夕浅笑,“在—三九七年,斯堪的那维亚的三个国家——丹麦、瑞典、挪威组成了卡尔马联盟,这个联盟的目的包括约定所有斯堪的那维亚国家应该有一位共同的君主,而开始时是由丹麦女王玛格丽特出任三国共同的君主,她是十四世纪另一位对斯堪的那维亚影响非常深远的女性……”
  幽冥不得不竖起白旗。“四少,你想知道什么事,问吧!我会诚实的回答。”不然,四少肯定会把瑞典的历史说上一遍,让他听得头昏眼花、耳朵长茧。他暗忖。
  对于他的妥协,她相当满意,却仍是故意地道:“由于丹麦是三国中最进步的国家,因此得以主宰卡尔马联盟……”
  “那个女人叫倪叶盼,是香港翔龙馆老大的掌上明珠。”他自动自发地道。
  “你为什么救她?”她直接切人重点,觉得正如同他自个儿说的话,他本来就不是头上顶着光圈的好人,但这却是他头一遭出手搭救毫不相干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我到爆炸现场去采集证据,看见那个女人奄奄一息的躺在瓦砾之中。”他顿了顿。
  她兴致一来,顺口胡绉道:“你不忍心见死不救,所以把她带回斯德哥尔摩?”他说的话,她听起来像是一个前所未闻的大笑话。
  毕竟“鬼火”一直是她旗下的幽灵组员里最邪气,也最冷血的一个,他会不忍心见死不救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吗?
  “四少,别消遣我了。”幽冥笑了笑,“是她,求我救她,所以我才带她回来。”
  “代价呢?”她问得自然,觉得要是他救了那女人没有索取报酬才是奇迹。
  “当我的女人。”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你对她有意思?”
  幽冥喝了口已凉的咖啡,“至少她的身体稍稍具有吸引力。”
  火夕的态度依旧沉稳,“前提是她得活下来才行。”活下来成为冥的玩物是幸还是不幸?暂时她还是先静观其变好了。
  对于她的活,幽冥没有异议。
  “情况如何?”她又问。
  淡漠地耸耸肩,他以无关紧要的语气口答,
  “我只知道她还没清醒,就这样。”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事实上,带她回到瑞典之后,虽然同处在—个屋檐下,他也还未去看过她。
  “太冷漠了吧?”火夕评论。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幽冥笑了笑,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知道你的身份了。”她用的是肯定句。
  “嗯!”他应了—声、
  在那个敏感、诡异的时刻出现,的确会让人把他和凶手联想在一起,而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冥绝不会多费唇舌向那女人解释清楚,思及此,火夕提醒道:“别让你自己陷于危险之中。”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伸手抚上左颊的三道抓痕,幽冥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危险吗?那女人是挺泼辣的。“只是个女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这是性别歧视?”她语调轻柔地询问,心想低估对手的能耐往往会是失败的主因,尤其是轻视女人。
  他居然……居然忘了四少也是女人!他连忙否认,“四少,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惹毛了四少,他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不然,你的意思是什么?”她故意又问。
  “呃……”幽冥迅速地转移了话题,“狼的娃儿还好吧?”他没想到拒爱的狼会最早当母亲,这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事。
  “好极了,不过,她对于你送的满月礼物颇有微辞。”火夕多看了他几眼。满月礼物哪有人会送充气娃娃的?她突然发觉他除了冷血外,还有些变态。
  幽冥颇不以为然,“有备无患嘛!以后总会用得着的。”那可是他千挑万选才看上的耶!“或者,她比较喜欢我自制的‘玩具’?”他不介意送她儿子几个玩玩。他口中轻描淡写的“玩具”指的是炸弹。
  送刚满月的小娃儿几个炸弹玩玩,这种话也只有他才说得出来,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和人家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呢!
  思及此,火夕好笑地道:“你有那个心意就够了,至于礼物就不必了。”她心想,粉身碎骨司一点都不好玩,冥也太没有送礼物的艺术了。
  他嗤了一声,“什么嘛!我的宝贝可是不随便送人的耶!”
  她笑得温和,不着痕迹地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女人的坚强和勇气是无法斗量的,轻视女人是很愚蠢的行为,你……不会有吧?”
  幽冥干笑了两声,“不……会,当然不会啦!”他说得有些言不由衷。
  事实上,唯一能令他衷心佩服的女人此刻就优闲地坐在他的面前——火四少,而他也深信她是唯一,毕竟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找得到第二个像她一般的奇女子。
  她微微一笑,“我想也是,你应该不是那种鄙视女人的沙文猪。”
  四少这分明是拐弯抹角地损他,可没……没这么严重吧?幽冥一脸委屈地承认,“好吧!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四少,你就大人大量地愿谅我的失言,好吗?”
  闻言,火夕这才打算放他一马,“对了,改天问问冒牌鬼火,看她有没有兴趣为冬火效力。”
  “四少……”他不想揽麻烦上身。
  她起身说:“她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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